卷五【红尘十年里，南国遗梦记】_第186章 南国遗梦落红尘
事发突然，姜琦只觉得脑子一片浆糊。她木讷地走在柳宁最繁华的街道上，车水马龙，来往行人络绎不绝。今天是苏文结案的日子，苏芸和苏唯哀都去了法庭。白墨、鹿辕以及白子灏兄妹，也出庭了。
她这才知道，苏唯哀是苏芸的一个隔房哥哥，虽然隔得远，逢年过节却也走动。因为远隔重洋，苏文带着苏芸与他在美国见过一次面。两人倒是聊得来，苏芸对这个兄长很有印象。苏唯哀也对这个镇定从容，冷漠寡淡的妹妹印象深刻。
李景然默默跟在姜琦旁边，是不是抬头望她几眼，好像生怕她一时想不开做傻事似，盯得紧紧的。
“你老看我做什么？”姜琦不耐烦，忍不住问道，“我随便逛逛，这大街上人山人海，就算有人图谋不轨也不敢轻举妄动，你还是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你想静静？”李景然巧笑，“我可不知道静静是谁。”
“我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姜琦一字一顿地说道，“今天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对了，审判大概什么时候结束？几点会有结果？”
“快了。”李景然抬头望望天，“如果不出意外，再过一个小时，应该就差不多彻底结束了。”
“什么叫彻底结束？”姜琦莫名，走到旁边巷子里买臭豆腐的小摊上，随口要了五块臭豆腐。
“苏家既然无心救人，那自然很快。”
“你早就知道会这样？”
“我和唯哀回国，其实一方面的私人原因，也是这个。”李景然坦白，“当初苏文找唯哀说过这事，只是我们没想到王陵建下手这么快，而且还这么狠。你们那鹿大班长的确有能耐，居然能拿到如此铁证，想要翻身恐怕不易。”
“其实我一直搞不明白，鹿辕为何要帮王陵建对付苏家？”姜琦递过去一串臭豆腐，自己拿着一串，一口咬下去，顿时一嘴刺鼻的味道迎面而来。
李景然嫌弃地皱眉，慌忙摆手：“我才不要吃这个，想不到你还有这种癖好。”
“这有什么。”姜琦一开口，又是一嘴臭味，“我以前也嫌弃，不过吃过一次就喜欢了。你每听那老板吆喝吗，这是又香又脆的臭豆腐，不吃可惜了。”
说着，又递了过去。
李景然无奈接过手，却不吃，只是那么拿着。
“那你说，这次所有事情结束之后，会怎样？”她幽幽地说道，不禁微微仰头望了望天。空中湛蓝如洗，万里无云，这是柳宁难得一见的好天气。平日里虽然有碧空万里的时候，却极少见到如此蔚蓝的天空。
两个人沉默，李景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毕竟他也不是万事通，不可能什么都知道，尤其是像苏芸这般心思古怪的人，更是难猜。
陪着姜琦在柳宁一中闲逛一圈，又往西边的住宅区瞎走了半天，李景然终于开始觉得腿脚有些不利索了。
“哎，不如找个地方坐坐吧。”他稍显尴尬地揉揉膝盖，“最近膝盖疼，看来好天气不长了。”
“那，公园里有椅子，你自己坐吧。”姜琦顺手指了指旁边的木椅，“我想我要回来了。”
听到她没由来的一句话，李景然一愣，片刻后了然点头：“这样也好，外婆年纪也大了，经不起折腾了。”
姜琦走过去，靠在他旁边坐下，顺势半仰着躺下去，双手放在脑后，双眸盯着蓝天，喃喃自语：“不知这柳宁，有没有什么好的去处。想想漂泊这些年，其实还是在隆桥做老师的那段日子最令人回味了。前些天章忠还跟我说，他要努力考大学，以后还要学经管，我当真吃了一惊。他还说，姚琴如今和慕容已经在一起了，婚期指日可待，盼着我回去。”
“隆桥附近有海吗？”李景然突然问道。
“嗯？海？”姜琦睁大眼睛，想了想，摇摇头，“没有吧，跟我们柳宁差不多，都在内陆呢。再往南走，就出国界了，不过还是没有海，湖泊和大的池塘在附近倒是有几个。以前慕容还念叨要领我去玩玩，可惜没来得及。”
李景然默默记在心中，点点头：“事情结束，我们就回去看看吧。”
两人在公园里呆坐一天，话也没说几句，直到天色微微昏暗，李景然才把姜琦送回家。
审判结果如期下来，苏文因为偷税漏税，证据确凿，被判有期八年。白家因为证据不足，并没有从王家手中夺回自己的家财。王陵建自然而然地吞掉了白家的土地，还赚了个洛家的女婿。到头来，最大的赢家，还是他这个浑水摸鱼的老江湖。
白墨对结果并不太意外，她现在有心无力，甚至开始厌倦了。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一心报仇，却连仇家都找错了。看起来一心一意的白子灏，居然是最大的帮凶，甚至不惜丢下白子柯的性命，这样的人在身边，的确令人可怕。
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来到柳宁，准备暂时在这里寻一份简单的工作。白子灏顺利加入了王陵建的公司，做了分公司的老总，也没什么心思理会她。
白子柯给姜琦留下一份道歉信，回到原来的地方，换了一份工作，销声匿迹。
姜琦打算过两天就回隆桥去一次，因此她收到了慕容和姚琴寄来的请帖。
看到大红色的请柬时，她兴奋不已。蹦跳着大声对家里人宣布，她要去参加婚礼，搞得别人以为是她自己要结婚了似的。
“看看你，瞎高兴，什么时候你结婚了，老人家我才放心。”外婆不满地念叨了一句，脸上却是跟她一样高兴的神情。
次日收拾好东西，姜琦打算去给苏芸道个别，正好她在柳宁，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看。审判结束的时候，她从李景然那里打听到，苏芸并没有上诉，对结果也没有流露出太大的不满。她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原委，但大概也猜出几分。
再次来到苏家大院的时候，李伯早已等在那里，铁门敞开，似乎在等什么客人一般。
“姜小姐，您来了，我在此恭候多时了，请进。”他笑盈盈地迎上前去，领着姜琦往里走，两个人刚刚走进门，保安就把大门关
上了。
“她知道我要来？”姜琦略略吃惊，还以为之前是要迎接什么贵客。
李伯点点头，带着和善的微笑：“几位已经在客厅等待多时了，您请进。”
“几位？”姜琦扭头，他却笑而不语。
走到客厅内，摆设一如既往，跟上次毫无分别。沙发上，除了苏芸，还坐着白墨、鹿辕以及那个她怎么都没想见到的人——洛阳。
“你们……怎么？”姜琦皱眉，还是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琦琦坐。”苏芸招手，示意她到自己旁边来。
宽敞的大厅，白墨和鹿辕坐在侧边，洛阳独自坐在苏芸对面，姜琦刚刚坐下，便与他四目相对。
“你，有什么打算？”洛阳开口，看着姜琦，“我……祝福你们。”
他的语气里带着十分的懊悔和无奈。
“额，谢谢。”姜琦有些迷惘，“我打算留在柳宁了，外婆一直希望我待在她身边，她年纪大了，我也不愿拂了她的意思。”
“这样也不错。”他抬头望着姜琦，那双明眸依旧纯净，即便经历过如此多是伤害和纷争，她还是那般单纯善良。可惜，如今自己早已没了竞争权利，只能远远地祝福她。
“芸儿，你怎么请了他们？”姜琦不解地回头看苏芸，“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李景然告诉我的。”苏芸点头，“他们是我请来的。琦琦，我也要走了。”
“你要去哪儿？”
“我之前答应过东方旭，国内的事情完成之后，就去法国跟他一起，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苏芸淡笑，“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会定期回来探望他的。监狱里一切都打点好了，他也不会吃太多苦头。原谅我，这是我必须要做的。倘若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从小做孤儿。”
姜琦抿唇，垂目低头。
“还要，告诉你外婆，不要再找任娟了。”苏芸补充道，“任昶叔叔已经带着她和她的孩子离开了，至于原因，你就不要多问了。”
四下一阵沉默，静得能听到众人的呼吸。
“琦琦，我们，也要走了。”白墨慢慢开口，脸上带着几分勘破凡尘的沧桑，与她那张生气勃勃的脸极为不符。
“你们？”姜琦有些不舍，“怎么也要走？”
“呵呵，我们只是打算去川江定居，鹿辕已经找好工作和房子了。”白墨淡淡道，“隔得不远，周末的时候我们还可以回来。”
姜琦好奇地看看鹿辕，有尴尬地看看白墨和苏芸，三人之间的关系，弄得她十分疑惑。
“之前的婚礼，是我们演的一场戏，你别看了。”苏芸看穿她的心思，解释道，“鹿辕离开白家，也是将计就计，想要查出白家暗中的奸细，真没想到居然会是白子灏。至于我和他之间，不过是高山流水的情谊罢了。”
五个人看起来谈笑风生，个中关系又颇为微妙，不能点破。姜琦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小心应付，直到走出苏家大院，方才松了口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