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高山流水
为首的那人的轮廓在门口的灯火下显现出来，好巧不巧竟是秦剑。
院子里几人的目光也汇聚了过来。李恒暗道一声冤家路窄，起身便向外面走去。
秦剑脸色黑沉，横眉怒目看着李恒，阴沉的道：“宵禁时辰你们几个竟敢大声喧哗聚众饮酒，刚入我仙门就目无法纪了，如此下去那还得了。跟我去黑曜堂领罚吧！”
李恒自知理亏，连忙道：“秦师兄，不好意思，多有得罪。我们几个一时兴起就多饮了些，王诗淙他绝非故意，应该向你道歉。”
王诗淙酒醉心明白，立马摇摇晃晃的说道：“秦师兄，对不住啊，我一定赔你一套新的衣衫。”
秦剑冷哼一声，道：“你们几人，以为自己有些身份就可以在我凌霄剑宗胡作非为了？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不管你是世子还是什么，到了这里就得守这里的规矩，哪怕你就是曜国太子，犯了错该罚就要罚。”
“你说的没错，犯错是该罚。但是现在还没到宵禁时辰，我们也不算犯禁吧。”李恒道。
秦剑稍一偏头，问道：“到了宵禁没有？”
后面的一名师弟说道：“师兄，还差一刻。”
秦剑扭过头去，看着那人，目光如电。
那人不禁一颤，随后连忙道：“时辰到了。”
秦剑转过头，看着李恒。
李恒眉宇一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让你们几个懂点规矩。”秦剑冷笑道。
“是凌霄剑宗的规矩，还是你的规矩。”李恒目中渐渐有一抹愠意。
秦剑没有回答，只是冷然相视，
“如果这就是你所说的规矩，我不会遵守。”李恒对视着秦剑的目光，道：“如果你硬要我们遵守，你可以试试看。”
秦剑的瞳孔慢慢收缩，有如刀锋。
秦剑后面的师弟们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
忽然，一缕悠扬的琴声飘忽而来，打破了这紧张的局面。琴音缓缓流淌，浸入每个人的心脾，让人紧绷的神经不知不觉舒缓了许多。
“按你的规矩，那边有人犯禁，何不一起抓去？”王诗淙稍微清醒了些，不无嘲讽的道。
秦剑深深的看着李恒，良久，愤而转身，沉声喝道：“收队！”
李恒看着秦剑渐渐远去，心里若有所思。
王诗淙几人道了别，步履蹒跚的回了自己的居所。
萧嬛走出院门时，轻声道：“保重。”
“嗯，入了仙门，以后便是常伴黄卷青灯，努力修行，你也保重。”李恒微笑道。
“嗯，我会的。”萧嬛会心一笑。
众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薄雾里。李恒忽然心有所动，循着飘渺的琴音，朝前面慢步走去。
隐庐的门虚掩着，李恒轻轻推开门，再次踏入了这座从来没有其他男子迈入的小筑。
“谢谢你。”他来到亭下，席地而坐。
姬无双的指尖下，一个个音符悠然流淌，秀口微张，轻声道：“谢我什么？”
“谢谢你帮我打发了那恶人啊。”
姬无双莞尔一笑，一丝黑发不经意垂了下来。
“这是什么曲子，真好听。”李恒问。
“高山流水。”
“真好。”
……
李恒静静的听着，忽又问道：“听说，师姐你平时很少说话？”
“没有人找我说话啊。”姬无双纤指轻揉细捻，身姿在新月洒下的清辉里留下一个绝美的剪影。
“可能是怕你吧……”
“怕我什么？”
“怕找你说话被拒绝吧。这好像叫距离感，或许在别人眼里你只会孤芳自赏吧。”
姬无双莞尔问道：“你不怕？”
“你又不会吃了我，我怕什么。”李恒一本正经的道：“师姐你有没有害怕的事？”
“有……吧。”姬无双想了想，说道。
“是什么？”
“怕黑。”
“怕黑？”李恒好奇道：“都说你快到金丹境界了，还怕黑？”
“怎么了，不行？”姬无双看向他，似乎有些微嗔的样子。
“那这样会不会好点？”李恒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忽然窜出一点火灵，就似一团火苗跳跃着，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扑哧！”姬无双竟被他逗的忍不住笑出声来，琴声也乱了一个音符，忽然问：“你喝酒了？”
“嗯，一点。”
“难怪。”
“你什么时候入的剑宗？”李恒问道。
“很小的时候了。”
“难怪。”
“难怪什么？”姬无双看向他。
“难怪怕黑啊。”李恒眨了眨眼，忽然问道：“莫非师姐你很久没下山了？”
“嗯。”姬无双目光落在琴弦上，轻声道：“自从入了仙门，就没下过山了。”
“为什么？”
“没有允许的话，不能私自下山啊，而且，我也不想再下山了，白玉峰很好。”一曲终了，姬无双不知想起了什么，有些出神。
“真可怜。”李恒怔怔的道。
“你说什么？”姬无双转头略微茫然的看向李恒，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这些年来，其他人很少敢与她搭话，更不用说说她可怜了。薛浪入室弟子、灵草灵矿随意取用、十六芳龄即将晋入金丹境界，这一切，对一个修真者来说，无一不是梦寐以求之事，谁会觉得可怜？
李恒说道：“说你可怜啊，很小就入了仙门再没下过山，好比笼中的金丝雀，即便能飞的很高，却不敢飞出笼子。”
“不是不敢，是不想。”姬无双对他把自己比作金丝雀似乎不满，凝眉轻道：“山下的世界不适合我。”
“你还记得起冰糖葫芦的味道吗？”李恒坚持自己的想法，虽然看的出姬无双有些不满。
姬无双却是一怔，双眸不知看向了何处，或许是六岁时，姐姐拉着自己去追着手艺人买冰糖葫芦吃？姬无双的菱唇不经意的抿了抿，似乎在回忆着那种味道。
姬无双天生冰雪的容颜，在抿嘴的那一瞬，竟是如此动人心弦。
“想尝尝么？”李恒神秘兮兮的小声问到。
姬无双一怔，目光落在李恒清澈的双目中，竟然真的问道:“我们剑宗有？”
“不是，山下。”李恒摇头道，“来的时候，遇见王诗淙的小镇上有，就是有点远，我们走的慢，走了几天，但是最快的速度来去的话，四个时辰可以来回。”
“可是现在天色都黑了，山门的禁制也关上了。”姬无双出乎意料的没有说不想去，也没有嫌远，似乎，冰糖葫芦唤起了她曾经无比美好的回忆。
“禁制不是我们天霜堂负责开启吗？”李恒狡黠的说道。前两月开山门由天霜堂主持，没有改变的话，姬无双依然能打开禁制的缺口。
姬无双脸色忽然一喜，随后又平复了下去，她犹豫了。
私自下山是绝被凌霄剑宗允许的，一旦被凌霄剑宗知晓，视其影响轻则面壁思过一年，重则罚出师门。
“不敢就算了。”李恒慢慢起身，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
“谁说不敢！”姬无双眉间轻蹙，双瞳若剪秋水：“但若被发现了，就说是你出的主意。”
“师姐你……”李恒叹了口气。
……
夜黑风高，两个人的影子一前一后向山门掠去。李恒的潜行术发挥到极致，足尖每每在草叶尖一点，便掠了出去，倦鸟困兽也不曾稍有惊动，更不说人了。
而姬无双竟也不次于他丝毫，一路紧随其后。
不多时，便到了山门那处禁制的缺口处。此时，禁制早已被关上，但见姬无双在那一层如凝水般的透明事物上，探指虚点了数十下，那缺口便悄无声息的再次打开。
便在此时，身后不远处有巡夜的弟子刚好路过，似乎听到那边有些轻微的动静，正要转头看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在这一瞬丝毫动弹不得，两息之后，再次如常。他转过头，看向远处，但见一切如常，呐呐的自言自语道：“莫非是幻觉？”
院子里几人的目光也汇聚了过来。李恒暗道一声冤家路窄，起身便向外面走去。
秦剑脸色黑沉，横眉怒目看着李恒，阴沉的道：“宵禁时辰你们几个竟敢大声喧哗聚众饮酒，刚入我仙门就目无法纪了，如此下去那还得了。跟我去黑曜堂领罚吧！”
李恒自知理亏，连忙道：“秦师兄，不好意思，多有得罪。我们几个一时兴起就多饮了些，王诗淙他绝非故意，应该向你道歉。”
王诗淙酒醉心明白，立马摇摇晃晃的说道：“秦师兄，对不住啊，我一定赔你一套新的衣衫。”
秦剑冷哼一声，道：“你们几人，以为自己有些身份就可以在我凌霄剑宗胡作非为了？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不管你是世子还是什么，到了这里就得守这里的规矩，哪怕你就是曜国太子，犯了错该罚就要罚。”
“你说的没错，犯错是该罚。但是现在还没到宵禁时辰，我们也不算犯禁吧。”李恒道。
秦剑稍一偏头，问道：“到了宵禁没有？”
后面的一名师弟说道：“师兄，还差一刻。”
秦剑扭过头去，看着那人，目光如电。
那人不禁一颤，随后连忙道：“时辰到了。”
秦剑转过头，看着李恒。
李恒眉宇一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让你们几个懂点规矩。”秦剑冷笑道。
“是凌霄剑宗的规矩，还是你的规矩。”李恒目中渐渐有一抹愠意。
秦剑没有回答，只是冷然相视，
“如果这就是你所说的规矩，我不会遵守。”李恒对视着秦剑的目光，道：“如果你硬要我们遵守，你可以试试看。”
秦剑的瞳孔慢慢收缩，有如刀锋。
秦剑后面的师弟们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
忽然，一缕悠扬的琴声飘忽而来，打破了这紧张的局面。琴音缓缓流淌，浸入每个人的心脾，让人紧绷的神经不知不觉舒缓了许多。
“按你的规矩，那边有人犯禁，何不一起抓去？”王诗淙稍微清醒了些，不无嘲讽的道。
秦剑深深的看着李恒，良久，愤而转身，沉声喝道：“收队！”
李恒看着秦剑渐渐远去，心里若有所思。
王诗淙几人道了别，步履蹒跚的回了自己的居所。
萧嬛走出院门时，轻声道：“保重。”
“嗯，入了仙门，以后便是常伴黄卷青灯，努力修行，你也保重。”李恒微笑道。
“嗯，我会的。”萧嬛会心一笑。
众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薄雾里。李恒忽然心有所动，循着飘渺的琴音，朝前面慢步走去。
隐庐的门虚掩着，李恒轻轻推开门，再次踏入了这座从来没有其他男子迈入的小筑。
“谢谢你。”他来到亭下，席地而坐。
姬无双的指尖下，一个个音符悠然流淌，秀口微张，轻声道：“谢我什么？”
“谢谢你帮我打发了那恶人啊。”
姬无双莞尔一笑，一丝黑发不经意垂了下来。
“这是什么曲子，真好听。”李恒问。
“高山流水。”
“真好。”
……
李恒静静的听着，忽又问道：“听说，师姐你平时很少说话？”
“没有人找我说话啊。”姬无双纤指轻揉细捻，身姿在新月洒下的清辉里留下一个绝美的剪影。
“可能是怕你吧……”
“怕我什么？”
“怕找你说话被拒绝吧。这好像叫距离感，或许在别人眼里你只会孤芳自赏吧。”
姬无双莞尔问道：“你不怕？”
“你又不会吃了我，我怕什么。”李恒一本正经的道：“师姐你有没有害怕的事？”
“有……吧。”姬无双想了想，说道。
“是什么？”
“怕黑。”
“怕黑？”李恒好奇道：“都说你快到金丹境界了，还怕黑？”
“怎么了，不行？”姬无双看向他，似乎有些微嗔的样子。
“那这样会不会好点？”李恒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忽然窜出一点火灵，就似一团火苗跳跃着，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扑哧！”姬无双竟被他逗的忍不住笑出声来，琴声也乱了一个音符，忽然问：“你喝酒了？”
“嗯，一点。”
“难怪。”
“你什么时候入的剑宗？”李恒问道。
“很小的时候了。”
“难怪。”
“难怪什么？”姬无双看向他。
“难怪怕黑啊。”李恒眨了眨眼，忽然问道：“莫非师姐你很久没下山了？”
“嗯。”姬无双目光落在琴弦上，轻声道：“自从入了仙门，就没下过山了。”
“为什么？”
“没有允许的话，不能私自下山啊，而且，我也不想再下山了，白玉峰很好。”一曲终了，姬无双不知想起了什么，有些出神。
“真可怜。”李恒怔怔的道。
“你说什么？”姬无双转头略微茫然的看向李恒，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这些年来，其他人很少敢与她搭话，更不用说说她可怜了。薛浪入室弟子、灵草灵矿随意取用、十六芳龄即将晋入金丹境界，这一切，对一个修真者来说，无一不是梦寐以求之事，谁会觉得可怜？
李恒说道：“说你可怜啊，很小就入了仙门再没下过山，好比笼中的金丝雀，即便能飞的很高，却不敢飞出笼子。”
“不是不敢，是不想。”姬无双对他把自己比作金丝雀似乎不满，凝眉轻道：“山下的世界不适合我。”
“你还记得起冰糖葫芦的味道吗？”李恒坚持自己的想法，虽然看的出姬无双有些不满。
姬无双却是一怔，双眸不知看向了何处，或许是六岁时，姐姐拉着自己去追着手艺人买冰糖葫芦吃？姬无双的菱唇不经意的抿了抿，似乎在回忆着那种味道。
姬无双天生冰雪的容颜，在抿嘴的那一瞬，竟是如此动人心弦。
“想尝尝么？”李恒神秘兮兮的小声问到。
姬无双一怔，目光落在李恒清澈的双目中，竟然真的问道:“我们剑宗有？”
“不是，山下。”李恒摇头道，“来的时候，遇见王诗淙的小镇上有，就是有点远，我们走的慢，走了几天，但是最快的速度来去的话，四个时辰可以来回。”
“可是现在天色都黑了，山门的禁制也关上了。”姬无双出乎意料的没有说不想去，也没有嫌远，似乎，冰糖葫芦唤起了她曾经无比美好的回忆。
“禁制不是我们天霜堂负责开启吗？”李恒狡黠的说道。前两月开山门由天霜堂主持，没有改变的话，姬无双依然能打开禁制的缺口。
姬无双脸色忽然一喜，随后又平复了下去，她犹豫了。
私自下山是绝被凌霄剑宗允许的，一旦被凌霄剑宗知晓，视其影响轻则面壁思过一年，重则罚出师门。
“不敢就算了。”李恒慢慢起身，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
“谁说不敢！”姬无双眉间轻蹙，双瞳若剪秋水：“但若被发现了，就说是你出的主意。”
“师姐你……”李恒叹了口气。
……
夜黑风高，两个人的影子一前一后向山门掠去。李恒的潜行术发挥到极致，足尖每每在草叶尖一点，便掠了出去，倦鸟困兽也不曾稍有惊动，更不说人了。
而姬无双竟也不次于他丝毫，一路紧随其后。
不多时，便到了山门那处禁制的缺口处。此时，禁制早已被关上，但见姬无双在那一层如凝水般的透明事物上，探指虚点了数十下，那缺口便悄无声息的再次打开。
便在此时，身后不远处有巡夜的弟子刚好路过，似乎听到那边有些轻微的动静，正要转头看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在这一瞬丝毫动弹不得，两息之后，再次如常。他转过头，看向远处，但见一切如常，呐呐的自言自语道：“莫非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