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生死决定
随着商谷的离去，小酒馆又复安静。
冰冷的月光，穿过几缕淡淡的云，从天穹一丝丝垂落，落入小院中。
被踢开的木门在夜风里吱呀吱呀晃动，被惊扰的虫鸣渐渐又响起，屋里酒气四溢。
酒坛里，突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一股浓烈的黑气从坛口溢出，向四周蔓延而开。
天外，明月之上不知何时多出两个黑色人影。
一个头顶倒悬一把明亮的剑，另一人周身悬浮着数颗赤红圆珠，飞速转动。
两人想对而立，蓦然同时出手。
飞剑一转，如喷涌而出的银色鱼群，漫天晶光游动，接着又一聚之下化作一朵银莲，莲口斜向下，里面寒光涌动，飞旋着朝对方而去，莲花瓣瓣飞落，一时间漫天花雨，灿烂无比。
最终，莲心处飞出一把指头大小的银色小剑，小剑一经飞出，万千星辰骤然黯淡。
另一人袖袍舞动，周身圆珠一个个飞涨，化作人头大小，如一盏盏红灯笼一般飘忽不定。
接着更为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红色圆球中猛然探出一条条犹如舌头一般的红影，一卷之下，将那些剑光所化花瓣纷纷吞入球中。
小剑如浓墨中的一道光，直射而下，瞬间数颗红球便被它穿透而过，直指向对面人影。
那人影见此，似乎已无法抵挡小剑，突然化作一道黑光没入离他最近的红球之中，红球顿时血光大放，急速扭动间化作一个如剥了皮的巨大头颅，一口咬住明月，疯狂一吸，瞬息之间月球便黯淡下去，接着如油尽将枯的残灯般，最后一丝光一闪之下便就此寂灭。
星辰，明月都隐去，黑暗骤然降临。
苍穹之上，只剩那道明亮的小剑，与那颗血红色的人头光芒大盛。
血色人头大口一张，小剑悄无声息地刺入其中。
一时间，血色人头如一粒落入清水中的墨滴，黑红的云滚滚而出，密布成一副诡异的浮图，但又瞬间破散而开。
世间，人妖魔三域的大修士都满目惊恐地望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一道血雨从云层飘下，正好落入小酒馆。
与此同时，一颗萤火从酒坛中飞出，在空中微一滞留，便倏然飞向屋外。
血雨正好打落在它的身上，并完全将它裹了进去，化作一道血光朝远处的妖域飞去。
片刻，密云中又一滴米粒大小，晶莹剔透的血滴落下。
……
商谷步履踉跄，黑暗中，一双迷醉而凶厉的眼睛露出一道摄人的光，手里紧紧握着一根黑色铁棍，走到钱三娘家的门外，手中的铁棍捣向面前那扇破旧的木门，但就在落下的那一刻，却突然停住。
商谷眼里的酒意慢慢散去，看着那扇破旧的木门，手垂落下去，一时间又陷入沉思。
他自幼无娘，父亲说他是从大山的地里刨出来的。
如今凶神恶煞的钱三娘，对他冷若冰霜的阿芳，在他小的时候却是对最温暖的存在。
为了自己的命，真的要杀了她们母女吗？
商谷面色狰狞，纠结，他丝毫不怀疑那婆子的话，神识中，那人气息如山岳沧海，不可窥测，别说是他，就是整个寨子恐怕也会在她一念之间华为虚无。
可她为什么要自己盗十绝剑？
十绝剑即使真的厉害，或者隐藏有什么秘密，她大可以直接出手向大祭司去讨，量大祭司也不是她的对手。而且还让自己去杀钱三娘母女，她俩人可是一介凡人，甚至不是修士。
为什么？
商谷突然酒意完全散掉，脑子也清醒过来，从事发到现在，他一直在想怎么盗取十绝剑，或者纠结要不要杀人，他从没想过其中原因，如今细思，突然极恐。
唯一的可能便是，她要对付的是我？
可自己除了偶尔去过几次象伽城外，从未出过山寨，这两人总不至于是胡大官人的什么亲戚，要为之报仇吧。
商谷越想越百思不得其解，凝思中他甚至没注意到天空一滴血落在眉心。
商谷突然觉得脑袋一痛，一怔，下一瞬间，只觉头颅中如有一团团火焰轰然爆裂而开，他痛苦捂着头，十指嵌入头皮，嘴里发出一声低吼，脑袋越来越热，犹如落入岩浆，缓缓融化，眼睛中，一道道血丝从眼角攀爬而出，一圈圈缠绕住眼球缓缓收缩，黑色的瞳孔越收越小，最后碎裂而开。
一片模糊，红黑两色不停地扭动，变幻，分离，聚合。
不知过了多久。
吱呀。
门开了，一道微弱淡黄的烛火从门隙中射出。
阿芳手持烛台，站在门中央。
天上云散开，月色星光重新露了出来。
“商谷？”阿芳看着人影有些惊异的样子。
商谷抬起头，眼中有些迷茫的样子，眼前的少女一身破旧而单薄的睡衣，目光明亮柔和，正望着他，也许是因为夜色，也许是因为月光，或是她手里的跳动的烛火，此刻她看起来温柔娴美，美的不可方物。
商谷痴痴地看着她，突然笑道：“你不生气了？”
阿芳吹灭烛火，竟沉默了下，低着头，神情复杂一笑，道：“阿娘跟我说亲了，三日后，我就要出嫁了。”
商谷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好半响，才道：“你……”
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夜风微凉。
阿芳拢了下被吹乱的头发，仰头看着天，笑道：“我不怪你了，你还是个孩子，希望你也不要怪我。”
说完她合上门。
“等下。”商谷伸手按住那缓缓合拢的门。
阿芳的手停住，看着他。
撑在门上的手，缓缓握成拳，眼睛渐渐眯起，目光也凌厉起来，却又突然一收，笑道：“我总要为你的婚礼送上一件大礼。”
“我不要什么大礼。”阿芳的眼睛竟突然有泪光闪动，转过身去。
“这件大礼你必须要，不然，你可就没办法嫁出去了。”商谷仰起头，望着浩瀚无边的黑色苍穹，不知想着什么，许久轻轻叹息一声，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低语道：“这大礼是可是你的命，我的人头啊，算了，老子不活了。”
“我还只是个孩子？”商谷想着阿芳的话，摸着下巴，嬉皮笑脸地看着正满眼疑惑望着自己的阿芳，道：“真是这样，如果有来世，让我做你的孩子吧，走了，再见。”
最后一声再见已经无声，成了心里的默念，他知道这再见也许再也见不到了，来世吧，如果有的话。
心中有了决断，反而轻松下来，商谷突然又觉得不该这么草草离去，一个跳转身子，倒着走了两步，拉来两人之间的距离，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阿芳，最后目光锁定在她微微隆起的胸脯上，舔了下嘴唇，撅起嘴，做了一个吸允的动作，哈哈大笑一声而去。
“别忘了给我喂奶啊！”
“臭流氓！”阿芳笑了一下，最后一次骂道，然后蹲在门口哭了起来。
(本章完)
冰冷的月光，穿过几缕淡淡的云，从天穹一丝丝垂落，落入小院中。
被踢开的木门在夜风里吱呀吱呀晃动，被惊扰的虫鸣渐渐又响起，屋里酒气四溢。
酒坛里，突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一股浓烈的黑气从坛口溢出，向四周蔓延而开。
天外，明月之上不知何时多出两个黑色人影。
一个头顶倒悬一把明亮的剑，另一人周身悬浮着数颗赤红圆珠，飞速转动。
两人想对而立，蓦然同时出手。
飞剑一转，如喷涌而出的银色鱼群，漫天晶光游动，接着又一聚之下化作一朵银莲，莲口斜向下，里面寒光涌动，飞旋着朝对方而去，莲花瓣瓣飞落，一时间漫天花雨，灿烂无比。
最终，莲心处飞出一把指头大小的银色小剑，小剑一经飞出，万千星辰骤然黯淡。
另一人袖袍舞动，周身圆珠一个个飞涨，化作人头大小，如一盏盏红灯笼一般飘忽不定。
接着更为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红色圆球中猛然探出一条条犹如舌头一般的红影，一卷之下，将那些剑光所化花瓣纷纷吞入球中。
小剑如浓墨中的一道光，直射而下，瞬间数颗红球便被它穿透而过，直指向对面人影。
那人影见此，似乎已无法抵挡小剑，突然化作一道黑光没入离他最近的红球之中，红球顿时血光大放，急速扭动间化作一个如剥了皮的巨大头颅，一口咬住明月，疯狂一吸，瞬息之间月球便黯淡下去，接着如油尽将枯的残灯般，最后一丝光一闪之下便就此寂灭。
星辰，明月都隐去，黑暗骤然降临。
苍穹之上，只剩那道明亮的小剑，与那颗血红色的人头光芒大盛。
血色人头大口一张，小剑悄无声息地刺入其中。
一时间，血色人头如一粒落入清水中的墨滴，黑红的云滚滚而出，密布成一副诡异的浮图，但又瞬间破散而开。
世间，人妖魔三域的大修士都满目惊恐地望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一道血雨从云层飘下，正好落入小酒馆。
与此同时，一颗萤火从酒坛中飞出，在空中微一滞留，便倏然飞向屋外。
血雨正好打落在它的身上，并完全将它裹了进去，化作一道血光朝远处的妖域飞去。
片刻，密云中又一滴米粒大小，晶莹剔透的血滴落下。
……
商谷步履踉跄，黑暗中，一双迷醉而凶厉的眼睛露出一道摄人的光，手里紧紧握着一根黑色铁棍，走到钱三娘家的门外，手中的铁棍捣向面前那扇破旧的木门，但就在落下的那一刻，却突然停住。
商谷眼里的酒意慢慢散去，看着那扇破旧的木门，手垂落下去，一时间又陷入沉思。
他自幼无娘，父亲说他是从大山的地里刨出来的。
如今凶神恶煞的钱三娘，对他冷若冰霜的阿芳，在他小的时候却是对最温暖的存在。
为了自己的命，真的要杀了她们母女吗？
商谷面色狰狞，纠结，他丝毫不怀疑那婆子的话，神识中，那人气息如山岳沧海，不可窥测，别说是他，就是整个寨子恐怕也会在她一念之间华为虚无。
可她为什么要自己盗十绝剑？
十绝剑即使真的厉害，或者隐藏有什么秘密，她大可以直接出手向大祭司去讨，量大祭司也不是她的对手。而且还让自己去杀钱三娘母女，她俩人可是一介凡人，甚至不是修士。
为什么？
商谷突然酒意完全散掉，脑子也清醒过来，从事发到现在，他一直在想怎么盗取十绝剑，或者纠结要不要杀人，他从没想过其中原因，如今细思，突然极恐。
唯一的可能便是，她要对付的是我？
可自己除了偶尔去过几次象伽城外，从未出过山寨，这两人总不至于是胡大官人的什么亲戚，要为之报仇吧。
商谷越想越百思不得其解，凝思中他甚至没注意到天空一滴血落在眉心。
商谷突然觉得脑袋一痛，一怔，下一瞬间，只觉头颅中如有一团团火焰轰然爆裂而开，他痛苦捂着头，十指嵌入头皮，嘴里发出一声低吼，脑袋越来越热，犹如落入岩浆，缓缓融化，眼睛中，一道道血丝从眼角攀爬而出，一圈圈缠绕住眼球缓缓收缩，黑色的瞳孔越收越小，最后碎裂而开。
一片模糊，红黑两色不停地扭动，变幻，分离，聚合。
不知过了多久。
吱呀。
门开了，一道微弱淡黄的烛火从门隙中射出。
阿芳手持烛台，站在门中央。
天上云散开，月色星光重新露了出来。
“商谷？”阿芳看着人影有些惊异的样子。
商谷抬起头，眼中有些迷茫的样子，眼前的少女一身破旧而单薄的睡衣，目光明亮柔和，正望着他，也许是因为夜色，也许是因为月光，或是她手里的跳动的烛火，此刻她看起来温柔娴美，美的不可方物。
商谷痴痴地看着她，突然笑道：“你不生气了？”
阿芳吹灭烛火，竟沉默了下，低着头，神情复杂一笑，道：“阿娘跟我说亲了，三日后，我就要出嫁了。”
商谷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好半响，才道：“你……”
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夜风微凉。
阿芳拢了下被吹乱的头发，仰头看着天，笑道：“我不怪你了，你还是个孩子，希望你也不要怪我。”
说完她合上门。
“等下。”商谷伸手按住那缓缓合拢的门。
阿芳的手停住，看着他。
撑在门上的手，缓缓握成拳，眼睛渐渐眯起，目光也凌厉起来，却又突然一收，笑道：“我总要为你的婚礼送上一件大礼。”
“我不要什么大礼。”阿芳的眼睛竟突然有泪光闪动，转过身去。
“这件大礼你必须要，不然，你可就没办法嫁出去了。”商谷仰起头，望着浩瀚无边的黑色苍穹，不知想着什么，许久轻轻叹息一声，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低语道：“这大礼是可是你的命，我的人头啊，算了，老子不活了。”
“我还只是个孩子？”商谷想着阿芳的话，摸着下巴，嬉皮笑脸地看着正满眼疑惑望着自己的阿芳，道：“真是这样，如果有来世，让我做你的孩子吧，走了，再见。”
最后一声再见已经无声，成了心里的默念，他知道这再见也许再也见不到了，来世吧，如果有的话。
心中有了决断，反而轻松下来，商谷突然又觉得不该这么草草离去，一个跳转身子，倒着走了两步，拉来两人之间的距离，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阿芳，最后目光锁定在她微微隆起的胸脯上，舔了下嘴唇，撅起嘴，做了一个吸允的动作，哈哈大笑一声而去。
“别忘了给我喂奶啊！”
“臭流氓！”阿芳笑了一下，最后一次骂道，然后蹲在门口哭了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