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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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期而战

    洪杛站在露着光滑石皮的半山腰,望着自己脚下浩浩荡荡向县城进发的人群,心里兴奋不已,数千个火把将整片狭窄的山谷映的宛如白日,一片无可阻挡的洪流一般,势不可挡的向狭窄的出口流去。

    “洪首领,为何我们不沿着既定的路前进,却绕行大半日到这里来?”

    洪杛正在幻想着攻破城池的模样,突然听到有人质疑自己的决定,顿时不悦起来,扭头一看,见说话的人正是与自己一同起事的同伴。

    “叔标,你认为我做差了?”

    刚才说话的汉子听到洪杛的问话,只是轻轻笑了笑“洪首领,昨夜眼线传消息说县城来了有百余人的军队,我们兄弟们干的就是刀口舔血的活,想攻占县城还不容易?兄弟们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他们淹死!”

    “你啊!想的太简单了,别忘了我们之前怎么败得,当时李研可有十余万青壮,还不是被人几天就灭了?这些事我们都是亲身经历,你怎么不长点记性?”洪杛收起了自己的心中的兴奋劲,意味深长的劝道。

    叔标一想到那段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日子,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是是是!小弟知错了。”

    “行了,我俩还分什么对啊错的?”洪杛转过身拍了拍叔标的肩膀“你先去准备吧,等会攻城的时候,你先带兄弟们上。”

    “攻城?”叔标怔了怔“城中不是有人接应吗?为何还要攻城?”

    “假的!那都是我布置的假象!”

    “假的?”叔标忍不住惊呼起来“洪首领,难道你这招叫声东击西,噢!不是,是声北击西?”

    “对!西城墙有个豁口,随便搭个人梯便能进去,当时我们逃回来的时候,我就是从那进去找的粮食。”

    叔标听出了洪杛话中的意思,有些担心的问“首领,他们再怎么说也是救济过我们的,我们就这么将他们当做弃子,于江湖道义也说不通啊!”

    “道义?”洪杛看了眼叔标,冷笑的说“你和我说道义?我等既然已经都快活不下去了,要道义何用?你难道以为就凭道义二字,他们这些豪强、富户,便会将我们当会事吗?”

    “那……那他们为什么帮我们?”

    洪杛以为叔标挺聪明,没想到竟然问出这么一句幼稚的话,忍不住大笑起来,指着走动的队伍,自得道“你啊!好好看看咱们得腰杆吧,他们才是我们的立身之本,若是没他们,我们早就没有了性命,更别说他们利用于我了。”

    “洪首领是说……我们此次出兵,也是有人利用?”

    “不错!不过我进城的第一件事,就要宰了他们,免得留下这群墙头草是个隐患。”洪杛手捏的咯咯作响,恨恨的说。

    “首领,为了早日实现这个想法,我这就去把藤甲披上,稍后我定然第一个登上城墙。”

    洪杛兴奋的说“好好好!一切有劳标兄弟了,进城之后,我们再畅饮,定然要不醉不归。”

    叔标迅速的跑下山坡,走到一架包的严严实实的手推车前,一把扯掉包裹的黑布,露出一堆看不出什么材料的漆黑铠甲。

    “着甲!”

    叔标的话音刚落,护卫在手推车旁边的两名喽啰,手脚利落的拿起铠甲,替叔标绑缚起来。

    穿戴好后,叔标仔细的打量着身上的着装,越看越觉得自己英俊,忍不住大笑起来“蛮人这东西挺好用,但愿能让我初战告捷,一展雄姿。”

    便县西城墙。

    随着谷内的火光越来越浓,站在这里等待的众兵士,一个个面带紧张之色,虽然人群没有骚动,但从握兵器的动作与站立不安的脚步,便能看出一二来。

    山谷中走来的人越来越多,渐成井喷之势,缓缓的汇聚在了这一片并不宽阔的谷口。

    正当兵士安静的等待命令之时,对面的山匪们则显得有些惊慌失措,他们没想到这状况与自家首领说的根本不一样,出发前洪首领告知大家伙儿,夜间奔袭西城墙这块,属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绝对不会遇见抵抗。

    “怎么回事?继续往前走啊!看样子快到地方了。”

    前面的这些喽啰们听到身后叔标的催促声,显得有些慌里慌张,纷纷看向自己身边的同伴,好一会才有人壮起胆子向后面喊了一句“标首领,前面……前面有人!”

    汉子的声音在乱糟糟的声音中显得是渺小,根本不可能传到远方。

    窦冕见对面出现了轻微的骚乱,心中一喜,大声喊道“于鸷!你速速带了所部黏上去,不要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冯牙!待于鸷交战后,你作为预备队,时刻支援!”

    于鸷闻言,抽刀在手“随我冲上去!不要放走了贼人!”

    人就是这么奇怪,有时候一字之差就会让人产生出不同的感觉,比如“随我冲”和“给我冲”。

    兵士们迅速的按照自己之前练过的进攻方式,略显青涩的在方阵中一步步向谷口挪动着。

    骚乱的山匪们从见到官兵们的方阵,到方阵挪动,没有一个首领向众人说该如何办,一时间整片人群里散发出一股莫名的恐慌之感,若没头的蚊子般,乱了起来。

    本来两股人群相隔才数十步远,短兵相接也不过是眨眼的工夫,于鸷之众在山匪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若狼如羊群一般,大砍大杀起来。

    前方山匪们见此形势,连忙掉头往后跑,后面的人不知前面是何情况,还在继续往前面赶,本来狭窄的谷口,就在这一瞬间,被堵的严严实实,各种咒骂声、粗催声、惨叫声交响而起,渐渐地,后面的人对于前方发出的信息产生了错判,纷纷转身给前队当起来先行军。

    还在往前面赶得叔标突然发觉走人群没有走动,反而有往谷内退的趋势,顿时大怒,随手拉过一喽啰大声问起来“你们怎么回事?为何不迅速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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