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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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琐的手续

    王甫右脸抽了抽,冷笑道“你家廷尉大人厉害嘛,我一中官,自然是见不到,咱家也不嗦,开门见山给你说了吧,咱家要去北大营,提几个人出来。”

    “北军大营?”法曹椽愣了下,挪了几步,凑近王甫身前“王常侍,小人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问。”

    “问吧,别磨磨唧唧的。”

    “您也知道北大营牢房关的是什么人,想要提人也不是不行,但需陛下下诏才行,不然出来岔子,谁能担待的了?”

    王甫有些不高兴的说“咱家可不管那么多,陛下着我带窦家小子来,就是为了让你们放人的,这几人有大用,你们若不放,咱家如何向陛下交代?”

    “不知王常侍要的人,姓甚名谁,小人也好去调取卷宗啊。”法曹椽见自己的说法,王甫没听进去,于是退而求其次问道。

    窦冕这时插嘴说道“我要上官康和黄浮!”

    法曹椽听到窦冕说话,脸上略显不喜的扭头呵斥窦冕“这谁家孩子,怎生如此无礼?我与上官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王甫见一个法曹椽摆起官威,怒斥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对征南校尉指手画脚?难道你家廷尉就这么教你的吗?”

    “没……没有,请常侍大人息怒,小人……小人真不知道他……他是官。”法曹椽一听,赶紧对王甫陪小心道。

    窦冕见这人如此没有眼色,也就懒得再计较了,催促道“赶紧去调取卷宗吧,别磨磨唧唧的。”

    “是是!小吏这就去。”法曹椽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

    王甫看着离去的法曹椽,脸上挂着笑意“冕侄啊,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啊?”

    “没有!”窦冕想了想说。

    “哈哈……奉常、郎中令、卫尉、宗正、太仆、廷尉、典客、治粟内史、少府乃为九卿,也就是说天下间当臣子的除了三公,他们别就是最尊贵的人,右属廷尉虽然说是廷尉下属,但他的权利实在太大了,我都不敢惹啊!”

    “伯父,您说笑了,您乃天子亲信,自然不用惧他们。”窦冕摸着下巴,一本正经的言道。

    “你啊,不用说那么好听,咱还是了解自个儿的,自陛下登基以来,群臣太重,与国不是好事啊!”

    “哎!伯父此言差矣,群臣权重,于天下而言是坏事,然于陛下而言,乃是好事。”

    王甫扭头看了眼窦冕“你说说看,为何是好事?”

    “汲黯曾说过,陛下用群臣如积薪耳,後来者居上,群臣之权,亦如也。”

    王甫宫斗了大半辈子,怎么会听不懂窦冕的话?窦冕话音刚落,王甫畅快淋漓的大笑起来“贤侄之急智,我不如啊。”

    “不过嘛……燃积薪之事,还当伯父斟酌,别忘了当年七王之乱,欲速则不达啊!”

    “你有办法?”王甫愈发的好奇起来。

    “没有,不过也就用最笨的方法罢了。”

    “何等方法?”

    “分权!”

    王甫摇头道“此计不通。”

    “不不不!伯父理解差了,小子说的分权,乃是将所有的权利细化细化再细化,而后慢慢将决断之权收回给陛下。”

    “此计可行?”

    窦冕舔着嘴唇,按捺着心里的激动“可行,不过还要看陛下的决心啊!”

    “嗯!”王甫赞同道“不错,你的说法或可行,但此事太大,我还是稍后回去禀报陛下算了。”

    窦冕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会,往后小退几步,站在那等着法曹椽的到来。

    王甫在听到窦冕的一番话后,并没有把窦冕的想法与窦冕的年龄挂在一起,而是低头思索着如何向皇帝进言。

    天空中的太阳毒的厉害,窦冕站在那着实被晒得有些难受,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等到法曹椽出来。

    “哎呀,让二位久等了,请二位随我一起去北大营,我这就把他们放出来。”

    王甫摆摆手“不用啦,我还有事要回宫禀报陛下,你带窦贤侄去就可以了,莫要拖沓。”

    “喏!小吏这就带公子去。”法曹椽弓着身对王甫回着话。

    王甫转过头,对窦冕低声抚慰一番,而后大步离开了。

    法曹椽不明何意,站在原地挠着头,满脸茫然的看着窦冕。

    “把你手上的东西拿来我看看。”窦冕指着法曹椽手中的两卷竹简。

    “公子,此乃朝廷政务,您还是别看了,且随我去北大营,如何?”法曹椽把竹简往肥袖一塞,面无表情的说。

    窦冕没好气的翻了下眼皮,转身往府外走。

    法曹椽快步跟上来,随着窦冕步行着出了正西方的雍门。

    雍门内外,坐落着大片金市,所谓金市,其实就是商铺区,此时的人开店铺,很有独特的风格,高矮不一的建筑搭配上颜色各异的幌子加上沿街拉客的小厮,让这一片街区看起来比别处热闹许多。

    窦冕以为自己能有个车坐坐,哪成想,这法曹椽就像吸铁石一般,跟着自己走,雒阳城东西六里十一步,南北九里一百步,窦冕走在这毒辣的太阳下,着实难受的紧,一截十多里的路,窦冕走完,已经觉得有些虚脱了。

    法曹椽就像无事人一般,冷眼看着窦冕的一举一动,开始的时候他本来还想驾一辆马车来着,哪成想窦冕走的太急,法曹椽担心跟丢了,于是就一刻不停的追着窦冕。

    两个人就这么一路走来,谁都不比谁舒坦多少,当见到那座石城的时候,窦冕兴奋的大喊大叫起来。

    “来者何人?”站在拒马旁的兵士大声喊道。

    法曹椽伸手入袖,掏出竹简,直起身子,擦了擦汗,大步迎了上去。

    “在下右属廷尉府法曹椽,特奉命前来释放黄浮、上官康二人。”

    “可有手令?”

    “公函在此!”法曹椽高高举起竹简。

    一名兵士跑过来,双手从法曹椽手中接过竹简,快步跑向了右边的军营。

    良久,这名兵士跑了出来,将竹简交还给法曹椽,会转身与四名同伴将拒马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