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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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陛

    王甫轻轻碰了下站在原地仰望着台阶的窦冕“贤侄,你在此稍后,我进去向陛下禀告一声,你准备准备。”

    “多谢伯父,小子真是感激不尽。”窦冕垫着脚尖,伸长了脖子想要台阶之上的风景,对王甫打起了马虎眼。

    王甫并没有对窦冕的作为感到有什么不悦,而是眼中满是慈祥的看着窦冕的动作,往后挪了挪脚,顺着窦冕的视线望去,失神的笑了笑。

    窦冕并不是对这处宫殿有什么好奇的,而是在想为何台阶要修的这么高,难道只是为了想展示自己的威严?台阶修的这么陡也就算了,两级台阶就跟自己的个子差不多高了。

    王甫快步沿着旁边,登上台阶顶部宫殿大门前平日等待陛下接见而休息的地方,王甫寻到值班的侍者,小声的交代了几句后,小步跑进了宫殿的偏门。

    七月的天着实热的紧,皇宫内苑,四处连个遮挡的地方窦冕,窦冕站在台阶下,自己也不知道站了有多久,反正就觉得被地上晒烫了台阶烘的难受。

    窦冕拿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不停滴下的汗水,丝绸做的衣服并不吸汗,擦起汗来有点硌人。

    正当窦冕四处寻找躲避太阳的地方,忽然余光看见有名宦者正端着一条精美的小托盘从台阶右侧上。

    “哎!这位小哥儿,等等……”窦冕一边大声喊着,一边追了上去。

    宦者停下脚步,用着让人头皮发麻的细嫩声道“这位公子,你可是唤我?”

    “对对对!你可是个哦陛下送茶水的?”

    “对啊!你怎么知道?”宦者疑惑的问。

    窦冕一听这人问出如此弱智的话,干咳两声“你可能不知道吧,陛下这会忙着咧,这茶是给我唤的。”

    “怎么可能?”

    “嘿!怎么就不可能?你想啊,陛下在宣德殿里,冬暖夏凉,怎么会渴呢?我在外面晒了大半天,年纪又这么小,自然是又累又渴,陛下体谅我,肯定是给我唤的啊。”窦冕满口胡诌道。

    宦者想了想,觉得是这么个理,于是蹲下来,将托盘中的小茶壶递给了窦冕。

    窦冕的脾性属于能将就就将就,可当到了不能将就的时候,宁愿饿着渴着都不会将就了。

    半盏茶下肚,窦冕才品出这茶里大杂烩的味道。

    “你们这是喂猪呐?啥东西都往里面放,怎么又是药,又是菜的,还有股怪味道是什么东西,能喝吗?”窦冕吐着舌头,嫌弃的说着话,一把将茶盏塞进了宦者怀里。

    “哎!哎哎!”宦者一手端着托盘,一手略显慌乱的接过水壶,口中埋怨道“这是御厨做的,是天下美味,你自然不懂,还有……这茶壶可千万不能摔了,一摔我的小命就没了。”

    “切!一个破茶壶,就你把它当宝贝,去给陛下送去吧,我去找个地方歇一下,晒了一天,可把我累坏了。”窦冕说完,对宦者摆摆手,转身沿着台阶下转起来。

    宦者一听窦冕的话,就知道自己被窦冕骗了,可一瞧窦冕摇摇晃晃的走了,只得自认倒霉,待收拾好茶具后,快步跑上了宫殿方向。

    窦冕沿着宫殿转了好长时间,连宫殿前台窦冕走完,走到最后,窦冕产生出自己走在迷宫的错觉。

    “宣窦冕觐见!”台阶顶端想起来一声公鸭嗓,随后一声洪亮的声音跟着响起“宣窦冕觐见!”

    窦冕听到喊声,心里可着实松了口气,因为在这太阳底下等着受罪,比坐监狱难受多了,监狱虽然潮湿,气温难闻,可并不热啊。

    站在台阶两边手执长戟的兵士,看着窦冕一步台阶爬一次,一个个强忍着笑站在那,两边的腮帮鼓得圆哈哈的。

    窦冕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到宣德殿前,高高的殿门上悬挂的“宣德殿”三字,在阳光的照射下褶褶生辉,仿佛南天门一般,让人高不可攀。

    “窦公子,陛下宣您呐,还不快进去?”一名侍者见窦冕望着大匾没见动,走上前轻声提醒道。

    窦冕整理了一下满是褶皱的衣服,费力的跨过敞开的偏门门槛,笨拙的走向了里面。

    还没等窦冕看清屋内的装扮,就听见屋中传来极具威严的声音“你是窦冕?怎么走火入魔小?”

    窦冕垂着头,偷偷瞄了眼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屏风前的桌案后,坐着一位头戴十二白玉珠旒的冠冕,着一身黑色深衣,衣服上有着稀奇古怪的图案,腰间绑着一条黄赤绶四彩,黄赤绀缥。

    “草民……草民窦冕,拜见陛下,愿陛下万寿无疆!”窦冕本来打算长揖一礼,哪成想刚刚上这台阶太费力,猛一做大动作,应生生把自己拽趴到了地上。

    屋中的侍者、宦者以及坐在桌案后的这人,见到窦冕如此滑稽,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

    “陛下天威所致,小民惶惶不可终日,如今得天颜,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窦冕花了好大劲站起来,一脸惶恐不安的说道。

    “哦?我听人言,惶惶者,寒夜如浆,为何你没有出汗啊?”坐在屏风前的皇帝刘志,乐不可支的问道。

    “战战栗栗,汗不敢出!”

    “有趣!有趣!没想到李元礼教出你这么个有趣的学生来。”刘志声音中带着好奇问起来。

    “陛下差异,童子赴阙以为天下幸,小子岂敢污先生之名。”

    “不知道如何解释你之前的作为啊?难不成也是李膺指使不成?”

    窦冕还没从放松的心态中回过神来,就听见刘志忽然声音严厉的质问起来。

    “没……没有,草民已经有数年没有见过老师了。”

    “我听说你在冀州之时,李瓒与你同行,可有此事?”

    窦冕渐渐缕清思路,调整好心态回道“是!”

    “你的所为是李瓒指使否?”

    窦冕一听皇帝这话语,打算是要自己拉李膺下马,窦冕年纪小可又不傻。

    “陛下容禀,草民听闻失道而后失德,失德而后失仁,失仁而后失义,失义而后失礼,小人不过灭其根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