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歇马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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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翟中廷陷入死局

    “翟中廷,你真是死不改悔啊!”聂大学士道,“这个人就是黑鹰——他就是十三年前,被你用死囚替换下来的江洋大盗黑鹰。

    “太傅大人,翟中廷承蒙皇上厚爱,唯恐不能报答皇上于万一,老朽怎么会做对不起皇上,有违大明律法的事情来呢?”

    “一——一定是有人处心积虑找了这么一个假黑鹰来陷害老朽。”

    “皇上,他说自己是黑鹰,他就一定是黑鹰吗?皇上,您一定要为老朽做主啊!”

    “尚书大人,黑鹰跟随大人,伺候大人十几年,大人当真是老了,黑鹰离开大人才几天,大人就不认识小人啦!”柴进道。

    “你——你胡说八道,你信口雌黄,你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是谁让你来诬陷老朽的。”翟中廷一边说,一边看着秦乾庭、楚梦熊和赵明道。

    可此时的秦乾庭和楚梦熊噤若寒蝉,他们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那还有心思管翟中廷的事情啊!现在,他们唯一担心的是翟中廷把他们供出来。

    他们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和翟中廷的关系切割干净。

    “翟中廷,你不要再表演了,”太子殿下朱高炽道,“十三年前,黑鹰两次潜入皇宫,你知道吗?”

    “两次潜入皇宫,老朽糊涂,不知道太子殿下此话何意啊?”翟中廷望着太子殿下道。

    “黑鹰,你来跟他讲。”皇上道。

    “黑鹰遵命。当年,黑鹰第一次潜入皇宫,一共偷了四样东西,但黑鹰在交代的时候,只说了三样东西,有一样东西,黑鹰没有说。”

    “什么东西?”

    “另外一样东西是皇上的玉玺,这没有人知道,除了我知道以外,就只有皇上知道。如果我不是黑鹰的话,又怎么能说出这么隐秘的事情来呢?尚书大人,你听明白了吗?”

    听了黑鹰的话,翟中廷瘫坐在地上,大概是地上太凉,不一会,翟中廷就开始发抖。

    皇上用轻蔑、鄙视的目光看着翟中廷“翟中廷,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请皇上赎罪,求皇上绕老朽这条狗命。”

    “此人究竟是谁?”

    翟中廷低头不语。

    “快说,此人究竟是谁?”

    “他——他是江洋大盗黑鹰不假。”

    “你是不是派黑鹰和高天黎刺杀温兆廷温大学士。”

    “是——老朽有罪,老朽罪该万死。”

    “你刚才看到的飞镖是不是高天黎的。”

    “是——是高天黎的。”

    “侯公公,把另一个飞镖也拿给他看看。”

    侯公公走下高台,他的手上捧着一个木匣子。

    侯公公走到翟中廷的跟前,打开木匣子,将木匣子里面的飞镖拿到到翟中廷的眼前。

    这个飞镖就是曹锟在安德马驿站投射到囚车上的那只飞镖。

    欧阳大人做的是一个死局,翟中廷就是长十个嘴巴也撇不清自己和安德马驿站行刺案的关系。

    这就叫一剑封喉。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设这么一个死局,想救谭国凯于水火,难。

    翟中廷强打精神,认真仔细地看了看侯公公手中的飞镖。,迟疑片刻,然后道“回皇上的话,这也是高天黎的飞镖。”

    “你看清楚了?”

    “回皇上的话,这确实是高天黎使用的飞镖。”

    翟中廷已经陷入死局。

    “翟中廷,你为什么要派人刺杀谭国凯?”皇上道。

    “派人刺杀谭国凯?圣上,此话从何说起啊!”

    “翟中廷,炽儿说对了,你真是死不改悔啊!有胆量做,没胆量承认。你这是一个怂包啊!”

    “回皇上的话,老朽并不曾派人刺杀谭国凯。”

    翟中廷一脸疑惑——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既然他已经承认飞镖是高天黎的飞镖,那么,他翟中廷就脱不了和安德马行刺案的干系。

    皇上眯着眼睛,轻蔑地看了一样瘫在地上的翟中廷——皇上已经不想再纠缠下去了“莫不言,关于这份供词,你难道就不想跟朕和满朝文武大臣说些什么吗?”

    其实,莫不言已经开始筛糠了,乌纱帽的帽檐已经让汗水浸湿,站在他后面的人已经看到他的后背的官服也被汗水浸湿。

    这时候,如果他还没有预感到大难临头,那他真是一个白痴了。他自己也有一种马上就要倒下的感觉。

    他的身体摇晃的很厉害。

    事实是,汗流浃背的不仅仅是莫不言一个人。

    秦乾庭、楚梦熊和江苏巡抚赵明道都有一种末日即将来临的感觉。

    事情究竟会如何演变,他们的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或许,在听宣处,他们之间已经咬好了扣,想出了应对之策,但在朝堂上,所有应对之策恐怕都不起作用了,在皇上面前,人人只求自保,求自保,就必须出卖别人。

    莫不言战战兢兢地走出班列。

    在走出班列之前,莫不言和秦乾庭、楚梦熊交流了一下眼神。

    “回——回皇上的话,臣有罪,臣罪该万死。”莫不言匍匐在地,脑壳靠在地上,浑身颤抖。

    “你何罪之有啊?”

    “回皇上的话,谭国凯的供词是假的。”

    “谭国凯的供词是假的?你们对谭国凯用刑了,你们好大的胆子,谭国凯现在怎么样了?”

    赵明道也走出班列,五体投地,乌纱帽也掉在了地上“臣赵明道罪该万死。”

    赵明道已经撑不下去了。这时候,跪在地上可能会比站着舒服一些——至少是重心稳当一些吧!

    “莫不言,你给朕如实招来,再有半句虚言,朕将你满门抄斩,绝不宽宥。”

    “回皇上的话,罪臣绝不敢有半句假话。罪臣不曾对谭国凯用过刑。”

    “那供词上的手印是假的?”

    “手印也是真的。”

    “是谭国凯心甘情愿在供词上按的手印吗?”

    “不——不是。”

    “那谭国凯的手印是怎么跑到供词上去的呢?”

    “臣——臣罪该万死。”

    “快说。”

    “回皇上的话。”

    “再说一句废话,朕让人把你拉出去砍了,朕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别尽说那些废话,朕都听腻了。”

    “回皇——是,是,是,皇上问什么,罪臣就说什么。皇上,您刚才问什么来着?”此时的莫不言已经方寸大乱。

    “高炽,你来问,再说一句废话,就把他拉出去砍了。”

    秦乾庭的身体摇晃了一下,而楚梦熊则打了几个寒噤。

    太子殿下走到莫不言的跟前“供词上的手印是怎么弄上去的?”

    “罪臣在谭国凯喝的水里放了一些东西,乘他神志不清的时候,把他的手印按到供词上去了。”

    “在谭国凯喝的水里放了东西?什么东西?”太子殿下问。

    “是一种慢性药,这种药喝到肚子里面去,人不会死,但会神志不清。”

    “是你们俩一起干的?”

    “是——是我们两一起干的。”莫不言道。

    “赵明道,你怎么不说话?”

    “臣有罪,臣罪该万死。”赵明道哑着嗓子道。站在左右两边第一排的人看到,从赵明道的裆部往下滴水——他已经吓出了尿水。

    “莫不言,你们难道就不怕皇上见谭国凯吗?”

    “只要每天在谭国凯喝的水——或者吃的饭里面放一点这种药,皇上就是见到谭国凯,谭国凯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谭国凯在押解途中,身体虚弱不堪,不会引起皇上的怀疑。”

    “你们是受了谁的指使?”

    莫不言抬头看了看秦乾庭,又看看翟中廷——秦乾庭和莫不言对视片刻,然后将视线转移到翟中廷的身上。

    秦乾庭的意思是让莫不言把所有罪责全部推到翟中廷的身上。

    这时候,他秦乾庭是不能倒下的,只要他不倒,只要他们的势力还在,翟中廷或许还有救。

    秦乾庭料定,翟中廷在这时候,一定会承担所有的罪责。

    “说!”太子殿下大声道。

    “是——是翟——翟中廷指使我们这么做的。”

    “你们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翟中廷的门生。”

    “除此以外呢?”

    “翟中廷让赵明道给了我两万两银票。”

    “药是从哪里来的?”

    “药也——也是翟中廷给我们的。他说这样就可以一举两得,既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谭国凯的手印,万一皇上提出见谭国凯,只要谭国凯病着,说不出一句话来就成了。”

    “翟中廷,他们说的是不是事实?”

    翟中廷瞥了秦乾庭和楚梦熊一眼,迟疑片刻,然后道“不错,药是老朽给的,老朽还给了莫大人两万两银票。”

    “赵明道拿了你多少两银子?”

    “也是两万两。”

    “供词是谁事先准备好的?”

    “是——供词也我写好交给莫大人的。”

    “你们在谭国凯喝的水里放东西,有没有解药?”

    “不要解药,这种药只要停一天,谭国凯的神智就恢复如常了。”

    皇上站起身,走下高台,走到朱高炽的跟前“炽儿,你和侯公公带人到大理寺走一趟,把谭国凯接进宫来,把你姑母和琛儿也接进宫来。”

    “昌平母子不远千里到京城来向朕要人,朕要亲手把谭国凯还给他们。朕太糊涂了,竟然被这般王八蛋玩弄于股掌之间——是可忍,孰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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