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贺齐大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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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谯县,南阳

    多少年里,她从未忘记过那一晚。

    彼时蔡府座无虚席,多少才子佳人仰慕蔡邕的文识和人品为他祝寿。父亲消去了他修史的严谨与矜持,开怀的笑溢于那个月光敞亮的夏夜。她简简单单的立于一侧,挂着淡淡的笑,不时为几位座上宾敬上一盏佳酿,余下的便是恰到好处的沉默。

    夜深人静她开始拨弄那把瑶琴,映着萤火虫浅浅唱半句“愿得一人心”,不浓不淡的夜光洒在瑶琴上,洒在她的脸上,也洒在他的一身长袍上。

    “姑娘真是绝世佳人。”曹操迎着她略微惊讶的目光走出,微笑道,“既然如此,曹某为姑娘题词怎样?”

    文姬有些小小的慌张——毕竟她对眼前这个男人不甚了解,只知他是父亲的学生,在京城中做的不知何处的将军。

    恍惚间那人便来到她的面前,月光恰到好处的泄下,映着他的簪起的黑发和英俊的眉目。大家闺秀岂曾和男人如此亲密,蔡琰的心砰砰敲打着胸膛。他却自顾自的提起石桌上的笔,眼神从文姬身上移到了纸上。

    落笔似龙啸,这是文姬对这个人书法的第一印象。

    刚刚的不安感竟在这人到来后冰雪消融般褪去,她只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那苍劲有力的隶书在纸上扎根生长,仿佛风流倜傥的少年稳重老成的谈论着天下大势。

    “驾六龙,乘风而行。”

    光影勾勒出他的侧脸。

    “行四海,路上之八邦。”

    文姬有些入神了,那诗句带着她徜徉于万古仙境,仙境里除了无可比拟的云海还有描摹这一切的人。河水尽,不东流。解愁腹,饮玉浆,与君乘云游四海,蓬莱山外谒仙人……

    “咳咳。”

    突然出现的蔡邕一声尴尬的咳嗽结束了这微妙的氛围。

    曹操立即起身拱手道一声“老师”,仿佛刚刚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孟德,时间也不早了,今天你帮我送客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蔡邕清了请嗓子,声音柔和了许多。

    “是。”曹操躬身笑道,侧身冲文姬笑了笑,“琰儿姑娘,再会。”随即作揖转身离去,舞动的长袍竟涤荡起文姬心中一种别样的感情。

    蔡邕半响无言,盯着自己女儿清澈如水的眸子,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缓缓叹道,

    “我在他的眼中,只看到了天下,仅此而已。”

    身旁的文姬凝视着远去的挺拔背影,父亲的话未听进半字。

    他……是除父亲外唯一一个唤她“琰儿”的人啊。

    日子照样如流水缓缓淌过。

    曹操也会隔三差五的来,偶尔文姬路过父亲的书房,会被突然传出的三两声大笑惊到。不拘言笑的父亲在曹操面前仿佛变了一个人,从天文地理到史事诗赋两人无话不说,好似本就注定的忘年之交。

    她也多次与曹操交流音律诗歌上的心得,不得不承认曹操很有才华,诗歌音律书法无一不精。每次他接近她时她都觉得灵感好像从他身上缓缓拂出,抚过她的脸和心田,潺潺心泉里迸发出春的活力与无限的乐章。

    某次文姬鼓起勇气,屏退下人送了两杯茶水进去,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当她微抬眉首与曹操对视的一刹便手足无措了,她刚刚想说什么来着?“孟德大哥,请用茶”?不不,直接唤他的字太突兀了……“曹将军请用茶”?这是不是又太过生疏了……

    长于礼仪大家的文姬从未体验过这种尴尬,曹操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着接过茶水,道一声:“多谢琰儿了。”

    文姬每每想到此处便羞涩的低下头,轻轻拂去瑶琴上的扬尘,想想他为她谱的那首《气出唱》。

    那天深夜曹操的到来结束了这一切。

    文姬打开房门时,只看到了曹操庄重的对父亲行跪拜礼,后者也是一脸凝重。之后曹操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蔡府,少顷便传来了门外骏马的嘶鸣。强烈的不安感从文姬心中泛起,她有些慌张的小跑到蔡邕面前,只得到了一句答复:

    “他走了。”

    “董卓封他为骠骑将军,他决定连夜出城,回乡起兵反董。”

    蔡邕侧头看向自家女儿,他虽古直不察世事,却也能感受到文姬对曹操的感情,微微叹了口气,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玉盒,递给文姬。

    “他给你的。”

    沉默的文姬接过玉盒,摩挲着那还残存着些许体温的雕纹。垂下的长发挡住了玉容,看不出她脸上的喜怒哀乐。

    “琰儿,你也不要多想,曹操他已经有妻室了。我蔡邕的女儿,岂可做别人的妾?”

    她依旧沉默不语,缓步走回了闺房,无视背后有些恼怒的蔡邕。她映着灯烛打开盒子,一根玲珑剔透的玉簪熠熠发亮,更惹人注目是刻入其上的那行娟秀小字: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文姬难以置信的看着登门的卫仲道,以及他身后成箱的彩礼。蔡邕用一种看女婿的目光打量着他,听到后者恭敬的道一声“伯父”后更是满意的微微颌首。哪怕那人走后她仍紧张的攥着手心,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眉睫。

    蔡邕瞥了女儿一眼,目光略过满堂的彩礼,放缓了口气轻轻说到:

    “这几日你就不用出门了,我已经购置好你的嫁妆了。”

    她觉得有些许恍惚,甚至想放下闺中小姐的拘束大笑或痛哭一场。可她不能,诗书音律的熏陶将她从疯狂出撕扯而出,强行拖入理智的桎梏。她忽而想起小时窗外无心飞过的鸟,虽无枝可依却随心所欲,那样是不是也是一种不错的归宿啊……

    她与卫仲道的婚礼成为了家仆乃至整个洛阳城居民茶余饭后的热题。人道是郎才女貌,世家公子迎娶大家闺秀,可谓天作之合。只有茶饭不思的她坐在窗边,偶尔有几句家仆的议论传入耳中。

    直到她听到了那人的名字。丫鬟从未见过自家小姐如此激动,反复的询问着某个人的消息,她哽咽了下,怯怯的小声道:“小姐……”

    “洛阳城里的人都说,曹将军因为不愿妥协于相国,东逃中被相国的人杀了……”

    文姬的手停滞在空中。

    心底有什么东西,碎了。

    大婚之日她不知是怎么被人扶上车的,浑浑噩噩的为家中长辈敬上三两杯酒,僵硬的与自己的夫君拜了天地。她甚至恍惚的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归属于灵魂,满目红色与喜庆里格格不入的是她眸中的黯淡。

    盖头被缓缓撩起,一副俊美的容颜映入眼帘,文姬突然开始凝视着眼前的男子,从发丝到额头,从眉角到鼻梁,从薄唇到颈上的喉结。

    ——果然和他不一样啊。

    卫仲道生的很好看,如美玉中刻出的翩翩公子,温润的如江南的绵绵细雨。而曹操则完全不同,剑眉与永远高昂的头颅和微微上扬的嘴角里是驾驭六龙的豪迈与不羁。

    她看的有些入神,心里不知怎地就窜出来了丝羡慕——她想起曹操那无悔无畏的内人卞氏,用一句“正使祸至,共死何苦”惹得多少男子刮目相看……

    “夫人?”

    卫仲道被看的有些尴尬,温柔的唤到。

    “夫君,能唤妾一声琰儿否?”

    卫仲道终于看到文姬说话,随即温和的一笑,“琰儿。”

    ……

    是时候放下了吧,文姬这样想。

    可日子没有持续多久。

    父亲死了,死在那个大汉忠臣王允手中。

    她用沙哑的喉咙无力的哭喊,充血的双眸中尽是对这世间不公的控诉,可唯一的血亲再也听不到了。卫仲道抱住她不断的大喊

    “有我在,有我在……”

    她把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让眼泪肆无忌惮的决堤而下。

    两个唤她琰儿的人都不在了。

    心如死灰,犹未过也。

    干戈日寻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

    文姬常常听到深宅外的西凉兵的饿狼般的叫嚣,随即卷着战栗和绝望的喊声便刺入她的耳膜。市集被砸的刺耳、女人连天的哭喊、枪入人体的嚎叫……她闭上眼,颤抖的用手遮上耳朵。

    人间地狱,莫过于此。洛阳上百年的繁华毁于一旦,余下的只有无尽的血与杀戮。

    她本以为她至少可以守住心底的温存的。

    直到某天卫仲道的撕心裂肺咳声彻底消失了。

    她亲眼看着那碗刚为他熬的药汤蒸腾的热气弥散,仿佛不留痕迹的带走卫仲道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她把他冰冷的手放在她手心不断的哈气,指尖却只有刺骨的冰冷传来。

    好似爱情的种子,还未发芽便已枯萎。

    被卫家人赶出去的她觉得自己就像乱世中的浮萍,在狂潮中无力飘摇却无处可依。

    “什么?没有找到?”

    曹操有些无奈的挥了挥手,对部下道了声“下去吧”,随即略显焦急的在帐内踱来踱去。

    旁边的夏侯惇看到曹操这个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说孟德,人家文姬姑娘或许只是已经嫁人了,不在娘家而已,你又不是他丈夫你急个什么劲啊~”

    “洛阳将成为是非之地,我必须带琰儿安全离开”,曹操的声音竟变得沉重起来,“否则……就是对不起已故的夫子。”

    “另外,我们也要走。”曹操抓起挂于壁上的佩剑,“这所谓讨董联盟的乌合之众是做不成大事的——”

    “匹夫庶子,不相与谋!”

    “诸君北面,我自西向?曹操?”

    “是的,夫人。十几路诸侯据汜水关与董对持,却每日摆宴高歌不发一兵一卒,只有孙坚和曹操将军出兵,因此曹将军忿而离开联盟。”

    她攥紧手心,极力按捺住自己不住的心跳,对着惊谔的家仆大声说:

    “收拾行当,明天启程。”

    去找他。

    ——这成了文姬心中唯一的念想。

    曹操疲惫的放下手里只读了不到了一半的竹简,用双指用力的按了按太阳穴。连日战伐,这处旱了,那处发水,敌军几时偷袭粮草,黄巾残党在哪活动,洛阳又传出什么什么事,呈报大大小小的事的书信竹简堆在桌上,看的他眼睛发疼。

    军帐的门坠叮叮当当了几声,随即归于沉寂。曹操不用抬头便知是谁来了,她的步伐永远是那样的不紧不慢,从容中夹着一丝不苟,她的手里定是会捧着一杯热的恰到好处的浓茶,消去他半日的乏。

    卞氏将茶缓缓放于桌上,无声的绕到曹操的身后,抬起她那纤细的手,缓缓揉搓曹操的额头,看到后者较为舒缓的松了一口气后,温柔的问到:“夫君可是好些了?”

    曹操抬头对以身后美人的一腔春眸。她的眼里似有万千温柔潺潺流出,却不由得让他想起那人的眸,似星河璀璨,却又冷冽至极。

    “卿可知我在想什么?”

    “夫君在想文姬小姐吧。”

    ——是了。卞氏和丁氏远远不同,在提起其他女人时她的眸中只有春水和波澜不惊,仿佛除了她深爱的夫君外其他再与她无关。

    “……我在想,她究竟去哪了呢……乱世之中,一个女子,何处容身呢……”

    “我等奉丞相之命来接回蔡琰夫人。”

    文姬有些惊谔的转过头来,放下手中的书本,连声音都有些颤抖,自从他被赶出卫家,他就一直靠着父亲留下的财产度日,但蔡邕本来就清贫,虽为高官,单页没太多余财,还有的被王允分给一批倒向汉室的西凉旧军,且蔡文姬平时也有姿色,若不是洛阳世家皆被董卓迁走,她现在恐怕。。。。。。。(不能教坏小孩),但也不可不担忧

    “哪个丞相?”

    “自是曹操曹孟德大人。”

    文姬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仿佛声音都被扼于喉中。

    他来接我了,他来接我回家了……

    她不住的轻唤着那个朝思暮想的名字,每一次张合薄唇她都能触到灵魂深处的深深震荡,那是她心底深处的故乡和想念的人……

    颠簸的车轮声断断续续,把她把头埋进厚厚的皮裘,紧咬丹唇,她知道这小小的马车会跨过烈风,带她回到最初的地方——

    那人定会如风流少年般,放下手中的书卷,回首浅笑着道:

    “你回来了。”

    是啊。

    我回来了。

    但是,蔡文姬回来后,曹操却迟迟没有迎娶蔡文姬,但却把蔡文姬接到自己府邸,蔡文姬见曹操每天出去,又很晚才匆匆忙忙的回来,满是心疼,虽然府上曹操夫人们也跟他相处的很好,但是蔡文姬总归是没有名分,但对蔡文姬来说,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感受到了曹操的变化,不在是那个洛阳城里,风流倜傥的公子了。

    曹操好友皆兄弟夏侯惇也很好奇曹操,有一天,在曹操好不容易能放松下的时候。夏侯惇忍不住开口道:“孟德,昭姬小姐。。。。。。。”

    谁知曹操一下断他的话:“元让啊,你说的我也知道,但是你想想吗,我已有众多妻妾,就算纳了她,也没法给她幸福吧?额。。。。。。精神上的。。。。。。。只希望能找到一个能把琰儿托付给他的人”

    “可是孟德”夏侯惇打断曹操的话“若是一还没有找到了?若是因为你所谓知托付之人而毁了她的幸福了?年拿到不知道她一直对你有情吗?孟德!!!!!”

    不得不说不愧是夏侯惇,若是其他人说这些,曹操不发怒才怪。

    曹操此时眉头紧皱起来,陷入了沉思。

    没人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个月后,曹操大张旗鼓地迎娶了蔡琰。

    酒宴过后,在洞房的房间,蔡文姬初为人妇嗯嗯端庄与还未摆脱的少年般的雪白皮肤,以及在蜡烛光下更加美丽的脸庞,使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的曹操也是一阵被诱惑。

    知道蔡琰轻轻呼唤道:“夫。。。。。。夫君”

    曹操也会心一笑,把蔡琰精致的脸庞露出来,又悄悄在耳边说道:“知道了,琰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