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恶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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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6.惩恶

    说话者正是天无弃。

    捕快们都是见风使舵之徒,哪边势大,就倒向那边。若墙头草般,风往那里吹,人就往那里倒。

    在不确定的形势下,他们就等,等形势分明了,在采取下一步行动。

    捕快们不确定天无弃和苟狮谁的势高,谁的势低。因而,停止了动作,退到了一边。

    苟狮当都头多年,当然知道捕快们想法,心中暗骂一句。虽然他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但有时也不能逼人太甚。

    有时候做老大也要审时度势,强迫手下做事只能适得其反,不仅事情办不好,还折损自身威信。

    苟狮冷哼一声,说道:“你们两个真是找死。”

    “嘡啷——”声响,一把短剑已在他手,阳光照射下,剑身银光闪闪,却泛出淡淡绿色光芒。

    苟狮举起长剑,遥指天无弃,狞笑道:“这就送你们这对鸳鸯去西天。”

    说完,他凝聚全身灵气,那把短剑突然绿色光芒暴涨,足有六尺来长。

    他一跃而起,挽起数朵剑花,如流水般卷向天无弃。几乎在同一时间,他身形漂浮不定,已刺向天无弃多个部位。

    这一招名叫“流水无情”,乃是他的必杀招之一,是他师傅“潇湘剑客”白孝干传授。

    抽刀断水水更流,流水无情情人愁。

    众捕快暗暗点头叫好,苟捕头的“流水无情”使得越来越圆滑,越随心所欲了。

    无论是被剑花溅到,还是被剑刺到,非死即伤。因为苟狮的剑不是普通的剑,是把毒剑。

    天无弃一动不动,抬头看了下天空,面无表情。

    剑花几乎已把他笼罩,剑尖也就要刺入他的心脏。

    卓卓忍不住惊叫起来。

    苟狮残酷的笑容更甚。

    突然,一只闪耀着黄色光芒的大手闪电般出现,一把抓住剑身。

    若手握枯枝一般,瞬间,那把剑已断成三段,一段向苟狮激射而去,一段向苟治飞去。

    所有的剑花也忽然消失,如夏日雷雨后的天空,烟消云散。

    苟狮胸口骤然一痛。他低头一看,断剑已穿过了他的心脏,鲜血如泉水般涌出。他的气力忽然消失,恐慌万状。

    他努力睁大眼睛,眼前的天无弃早已不见。

    他想站着,却无支撑之力。

    他直直地倒了下去,倒下的过程中,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父亲,咽喉上插着一把断剑,那把属于他自己的剑。

    苟狮已倒在尘土里,如一堆烂泥。

    众捕头惊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变化如此之快。几乎没看清天无弃怎么动作,苟狮就倒了下去,苟治也死于非命。冷汗浸透了他们衣服。

    周围的村民见死了人,有的瘫倒在地上,有的在索索发抖,有了露出幸灾乐祸的窃笑。曾经和卓卓有过过节的人早已吓得屁滚尿流。

    天无弃忽然昂首看天,冷冷说道:“上面的这位道友,可以现身了吗?”

    “哼!”天空中传来阴冷的声音。

    随即,一道黄色高大身影若鸟雀般飞落,站到了天无弃面前,脸色隐隐不善。

    此人身高体壮,四五十岁年龄,身穿黄色道袍,头戴五岳冠,登着白布袜,脚穿一双青色登云鞋。

    从此人降落来看,可知此人不凡。魁梧的身躯,下落却能做到身轻如燕,说明此人灵气控制已是随心所欲。

    人群中冲出一位老年妇人,六十多岁年纪,边哭边大声叫道:“白道长啊!你可来了,一定要帮我家儿子和老头子报仇啊!”

    她用手一指天无弃,“就是这个小杂种,把我家狮儿和老头子都杀了啊,您可要帮我做主啊……”

    黄袍道人手一摆,老年妇人停止了言语。

    天无弃脸色不变。

    卓卓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这是苟治的老婆,平日里在村子里横行霸道,气焰嚣张。这个道长好像是苟狮的师傅……”

    虽然卓卓说话很轻,但黄袍道人显然已听到。他背负双手,傲然道:“不错,贫道姓白,名孝干,正是苟狮的师傅。”

    众捕头闻言一惊,在一边窃窃私语起来。

    “啊!“潇湘剑客”白孝干来了,看来这个天无弃要倒霉了。”

    “据说,在“江湖灵武榜”上,“潇湘剑客”白孝干排名九百八十三位。”

    有个年轻捕快问道:“什么是江湖灵武榜?谁排的?”

    那人立马被鄙视。

    “这都不知道,江湖灵武榜当然是‘一间房’出的了,每年都会出一张榜单,对行走江湖的修灵者进行灵武排名。榜单总共排一千零二十四位,能上榜的都是高手啊!”

    那个年轻捕快懦懦问道,“‘一间房’又是什么鬼?”

    “你是不是捕快啊!‘一间房’都不知道,那可说是世间最神秘最强大的一个门派了!据说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所以江湖人称‘无所不知一间房’……”

    “……”

    天无弃耳聪目明,早把这些捕快的言论听在心里。暗道,这个白孝干在江湖灵武榜上排名九百八十三,看来是个高手,需要小心点。不过,据了空大师言及,世间修灵者的灵武,超过我的不足三人。正好,拿这个“潇湘剑客”白孝干试试手,看看自己灵武究竟如何。

    想到这里,他冷冷地上下打量着白孝干,眼神之中透露出满是不屑。厉声说道:“本座天无弃。俗话道:养不教,父之过。既然你是苟狮的师傅,也算他半个父亲。苟狮依仗自身灵武,鱼肉百姓,现在虽然他已被就地正法,但你这个做师傅的也得承担不教之罪责。”

    捕快们吓了一跳,暗道,这个天无弃是否在找死。白道长可是灵武榜上的高手,虽然排名低了点,但这个榜单是这整个世间的排名。

    这个世间大大小小有一百多个国家,能上榜已经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了。这个天无弃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年少无知啊!

    他杀了白道长的徒弟,人家不上门找茬就算是谢天谢地了,他竟然主动找上门去。

    捕快们似乎已能看到天无弃的下场,人头入地的下场。因为他们知道,“潇湘剑客”白孝干性情粗野,脾气暴躁。

    白孝干来到此地,也是苟狮昨夜修书,请求帮助才来。他本来不准备来,但苟狮每年孝敬他的金银甚多,平时苟狮难得求助于他,也就答应了。

    他计划藏在云头,先看看苟狮的应对,这是对他的锻炼。若情况不对,他再现身帮助。

    没想到苟狮不堪一击,一招就死于非命。这让他大吃一惊,因为他都没把握一招就能杀得了苟狮,但天无弃做到了。

    他在犹豫,该不该现身,没想到被天无弃发现了身形,也就现了身。

    既然现了身,不表现下,怎么显得自己的灵武高强。如果天无弃知难而退,也就算了,因为他也没把握杀得了他。

    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徒弟,没必要争个死去活来。虽然这个徒弟死后,以后要少了一份进贡钱。

    想到这里,他眉头一皱,猛地一跺大地。

    “轰——”一声巨响,如地震一般,大地在晃动。

    地面上,竟然有丝丝裂纹,若蛛网般以他的脚掌为中心,向外蔓延了三尺之远。

    距离他不远的一个捕快“哎呀!”一声,跌趴在了地上。

    “果然要发飙了,快逃远一点。”捕快们急忙向后退了几十米。断腿的赵彪也忍住疼痛,爬远了十几米。

    卓卓距离白孝干较近,吓得尖叫起来。

    天无弃勃然大怒,一股无比澎湃的强大威能冲天而起,夹杂着浓浓杀意,仿佛死神来临,铺天盖地朝着白孝干压来。

    白孝干感受到这庞大的灵气威压和血腥的杀意,身体摇晃起来,连忙向后急退十几步。

    天无弃四肢已变金黄,右手拳头已抬起,一股至刚至烈的金系力量陡然涌现,空气中似乎都充满了金属精锐的切割锋芒,不仅坚硬,而且锐利,似乎能碾压任何天下之物,能斩断任何天下之物。

    白孝干还想后退,却发现,他的全身已被天无弃的拳势笼罩,无论他退向哪里,均无法摆脱,只有硬拼这一拳。可是,他知道,在这种力量的拳势下,任何抵挡都是螳臂当车。

    他没想到对面的年轻人的灵武如此高强,灵气如此深厚。他相信,世上能接住这一拳的不超过十人。

    他吓得魂飞魄散,全身发抖,突然跪倒在地:“天道长饶命,饶命啊!天道长……”

    众捕快们看得目瞪口呆。他们只看到天无弃举起拳头,杀气外露,白孝干后退了十几步,然后就跪下了。

    还没开打,白孝干怎么就跪地求饶了。难道我们见到的是假的“潇湘剑客”白孝干。

    他们不知道,天无弃虽然对杀气控制不力,但对灵气的运用和控制早已炉火纯青,趋于化境。他的气势和拳势皆指向白孝干,并没有丝毫浪费其它地方,其他人并无感受到压力。

    这就好比同样的力道,击在一个点和一块巴掌大的地方,效果是不同的。就好比钉钉子,同样的力量,用尖的一方就可以轻易穿墙入木,若颠倒钉子,用钉帽则不易入墙。这就是压强的原理。

    天无弃一点一点,缓缓地,似乎非常艰难地放下拳头,白孝干身上压力顿时消失。他深深呼吸了几下,汗流满面。

    他缓缓站了起来,拱手施礼,说道:“天道长灵武盖世,贫道自愧不如。贫道教徒无方,导致徒儿恶贯满盈,请天道长责罚。”

    天无弃忽然摇了摇头,心中寻思:“为何我这般容易动怒?这般容易动起杀意?看来了空大师言之有理,我的杀戮心太盛,需要静修。刚才那一拳几乎就要挥出去了,若不是白孝干跪了下去,他的拳头也收不回来。”

    因为白孝干是第一个向他跪拜的人,以前,都是他跪拜他人。

    跪拜,有时候,是表示崇高的敬意,有时候,也是屈辱的标志。

    卓卓呆呆地看着天无弃,她想不到连“潇湘剑客”白孝干都向他求饶。那他是多厉害的人物啊!

    可惜,现在,自己过去不堪回首的往事都已被他知晓。他还会要她这个不洁之躯吗?即便她清白无瑕,难道她就配得上他了?她的心中充满了疼痛。

    天无弃冷哼一声,说道:“刚才你吓着了卓卓姑娘,向她赔罪。”

    卓卓心中一喜,疼痛减轻了几分。

    ——他还会喜欢我的,不然怎么会让“潇湘剑客”来赔罪。

    白孝干忽然明白,为何天无弃如此暴怒。原来是刚才那一脚,吓着了他的老婆。

    他毕恭毕敬地走到卓卓跟前,居然跪了下去:“卓卓姑娘,请宽恕贫道惊扰之罪。”

    捕快们看呆了,村民们也看呆了。一个上了“江湖灵武榜”的高手居然向一个不懂灵武的山野村姑跪拜了。

    白孝干似乎看出了众人的心意,心中暗暗不屑:“你们一群山野村夫,无知而已。若你们知道,面前的年轻人灵武足以排入“江湖灵武榜”前十,就知道贫道的跪拜值不值了。”

    ——人在江湖,多有相逢。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而且是一个灵武几乎可以盖世的年轻人。说不定以后还要靠人家来救命呢,向他老婆磕个头算什么,这是投资,感情投资。

    卓卓见跪倒在地的白孝干,顿时手足无措。想去扶他起来,但男女授受不亲。不理不睬,白孝干跪着不起,似乎也不好。

    她急忙看着天无弃,露出求助眼神。

    天无弃及时解了她的围,说道“白道长请起,把你徒弟苟狮的事处理好就行了。这里有捕快,可以问问他们,此事后续该如何处理。”

    白孝干听出了天无弃的无意追究和责罚,心中一宽。

    捕快们甚是机灵,很快跑了过来,说道:“苟治父子贪赃枉法,贪污赵国发放的贫困户救济金,横行乡里,理应收监处理。但其二人藐视法律,抗法不从,现已死亡,不再追究其责。其贪污的救济金理应没收,但考虑到这些钱本来属于苟家湾村,现在还给村民……”

    人群中发出一阵欢呼。

    捕快们处理完毕,走到白孝干面前,说道:“白道长,请问这样处理如何?”

    白孝干恭敬地抱了个拳,说道:“天道长,此事如此处理如何?”

    天无弃缓缓道:“如此甚好!记住,此事与本座毫无关系,你们也未曾见过本座。一切都是白孝干道长清理门户之举。”

    白孝干暗喜,这样一来,江湖上其他人就不知道自己今天的狼狈样了。他知道捕快们大都不是嘴长的人,否则活不了太久。但是这些村民需要立威,让他们禁言。

    他以为这是天无弃对他的维护和尊重。大声说道:“不错,此事与天道长无关,贫道也不认识天道长,是贫道发现孽徒苟狮贪赃枉法,决定清理门户之举。以后若有谁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就如山上那棵大树。”

    只见他单手一扬,一把飞剑已急速飞出,环绕远处山上一棵数百年的大树一周,然后飞回到他手里。

    远处山上,大树“轰隆”一声倒下。

    “飞剑啊!”捕快们惊叹道,“‘潇湘剑客’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厉害!”

    天无弃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贫道先走一步,你们继续。”

    说完,目不斜视,缓步向山林深处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