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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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荼饮

    姬炫回到馆舍,远远便见几辆奢华的箱车停在那里,镂花车厢上贴着金箔,车窗以珍珠为帘,就连拉车的驽马全都是清一色的毛发银雪的彪悍骏马,几乎没有一丝杂色,一看就不是寻常之人的车乘。

    又有大群仆从打扮的俊俏青年男女之人,整齐地排在馆驿门外,足有百余人,全都穿着绸缎衣衫,这让姬炫惊诧,谁家好大的手笔,连奴仆都穿绫罗绸缎!

    “姬公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别来无恙乎!”

    只见门口走出一个玉树临风、仪表堂堂的男子,笑容可掬地朝姬炫长长一揖,圆滑而热情地说道。

    “啊哈,我当是谁呢,这么多的排场!郭兄的鼻子比狗还灵,我刚到王城,汝就闻到味了!”姬炫脸上也是挂出笑容,抬手浅浅地还礼,用揶揄的口气说道。心里却在犯嘀咕,这郭千赋不愧是精明的商人,自己前脚来洛邑,他后脚就跟来了!

    郭千赋爽朗大笑着,连忙侧身退到姬炫身后。

    “姬公子是天潢贵胄,王室之裔,又是郭氏的大金主,我郭氏能给公子当走狗,也是荣幸之至!”忽然驿馆正门下,迎面走来一人,朝姬炫深揖一礼,用浑厚富有磁性的男中音说道,“邯郸郭纵,见过姬公子!”

    郭纵?姬炫微微一愣,也揖身一礼,他上下打量着这个声名显赫的赵国首富,此人不到五十,身高九尺,伟岸英俊,丹凤眼直鼻梁,美髯及胸,眉宇棱角与郭千赋极为神似,年轻时也是翩翩美男,生的一副好皮囊。

    “久闻郭先生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实乃幸会!”姬炫十分客套地寒暄了一句。

    “我刚到王城,就马不停蹄前来拜会姬公子,”郭纵目光炯炯,笑着说道,“我在宅院中略备薄酒,还请姬公子移驾赏光!”

    喝酒应酬这等事,非姬炫所喜,但是郭纵乃是一方豪强巨富,好歹也是一个人物,人家从赵国邯郸千里而来,请你吃饭喝酒,实在不好驳人家脸面,便谦逊说道:“郭先生从赵国邯郸而来,千里劳顿,如此盛情,让姬某诚惶诚恐!”

    两人说着话,郭千赋已经上前撩起一辆箱车的门帘,两个年轻俊俏的奴仆匍匐在马车前面,姬炫踩着他们的肩背上了箱车,郭纵也跟着上来坐下。姬炫的随从护卫也都乘坐没有车厢的戎车跟在后面。

    这箱车比普通车厢要大一倍不止,里面陈设更是堪称奢华,摆着有小桌案,案上有刀笔简书,还有几样精致的果品,正中有一个青铜炭炉,里面木炭正烧的殷红,使箱车内很是温暖舒适,角落里还摆着痰盂和溺器,甚至两边还跪坐着两个年轻貌美的婢女,一路伺候的周详。

    马车折转了几条巷闾,不多时便到了郭氏在王城的大宅。宅门口已经站满了百十个衣着华美的男女仆从,甚至还有吹鼓手乐手排成长队,一时间笙竽鼓箫齐鸣,乐声大作,迎接宾客下车。这让姬炫姬炫算是开了眼界,郭纵不愧是当世屈指可数的巨富,这种铺张奢华的排场,除了诸侯封君,也就是他能摆的出来,就光着些成百上千的奴仆一年的开支用度,就是一笔巨大的靡费,可见春秋战国的富人已经将享受发挥的淋漓尽致!

    郭雨裳一身盛装,头戴白玉钗,耳悬金步摇,浑身珠光宝气,雍容华贵,亭亭玉立与宅门之前,见姬铉阔步走来,一双玉手齐眉而举,长袖掩面一揖,声音清脆悦耳地说道:“小女子雨裳,见过姬公子,公子万福!”

    “万福!”姬铉感觉一阵香风袭面,颇有君子之风地彬彬还礼,郭雨裳盛装华容,忍不住让他多看了几眼。

    身后郭纵呵呵笑着,将姬铉让到正堂,在主宾位上落座,王宿、山在次宾位上落座,郭纵父子在主人位置上陪坐。

    宴席尚未开始,堂下乐队便吹奏起音乐,编钟、排箫、鼓瑟等乐器合奏,古代娱乐形式匮乏,没有电视、网络,丝竹歌舞基本是最高级的娱乐形式了。

    一曲终了,就有仆从端着红漆托盘走进来,上面放着几个玉盏,郭雨裳亲自起身端起一个玉盏,半跪着身子将玉盏举到姬铉面前。

    姬铉连忙站起身,接过玉盏,只见里面盛着黄澄澄的不知是何种汤水,袅袅冒着热气,姬铉知道这是主家的待客之道,而且是郭氏三女亲手奉上的,不可不喝,就轻轻放在口中可乐小半口!

    “噗嗤!”

    姬铉没有忍住,一口喷了出去,顿时面露愁苦,那汤水又苦又涩,简直比中药还难喝。

    郭雨裳掩口而笑,一双明眸波光荡漾,从袖中掏出丝帕奉上,姬铉脸色尴尬,也就接过拿丝帕擦掉脸上下巴上水渍,直觉的那丝帕中蕴含着她淡雅的体香,让姬铉心头禁不住微微一乱。

    查完嘴巴和手,姬铉双手将丝帕奉还,然而郭雨裳并未抬手去接,而是用那双秋水明眸微微嗔了他一眼,那意思很明显,男女有别,汝用过了如何还要还我?

    姬铉脸上尴尬一笑,人家不要,自己又不能随手扔掉,那岂不是太无礼了,也就顺手将那块丝帕揣在衣袖之中!

    “姬公子,是第一次和这荼饮吧!喝不惯,也不足为怪!”

    荼饮?

    姬铉眸中突然一闪,脱口问道:“何为荼饮?”

    郭纵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此疑,就让小女为公子解之!”

    一直跪坐侍奉在姬铉左右的郭雨裳莞尔一笑,露出几颗洁白的贝齿,轻声说道:“姬公子且听,相传神农氏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荼而解之!荼,生于巴东蜀地之佳木,南越瓯地也多有生长,而生在云蒸雾绕、茂林高山之中的荼,乃是上上之品!”

    “每到春夏,采撷其叶,加入盐巴、葱姜等以炊具烹煮之,便得出荼饮,其味虽苦涩难下咽,久饮能使人神清气爽,身轻体健!”

    姬铉点头,幸亏自己有考古学的功底,这荼不就是茶吗?中国饮茶历史悠久,有确切记载的饮茶历史是汉代,但是中国开始喝茶一定早于汉代,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甚至更早。

    茶这个字,是从唐代出现的,在这以前茶的称谓叫做荼,虽然是只差一横之别,叫法不同,却是一个东西。

    在炒茶还没出现之前,古人长达几千年来,都是这样掺杂各种稀奇古怪的作料一起喝的,而且还喝的不亦乐乎,还喝出了名堂,叫做茶文化!

    陆羽《茶经》卷下《六茶之饮》概为言之,谓:“茶之为饮,发乎神农氏,闻于鲁周公,齐有晏婴,汉有扬雄、司马相如,吴有韦曜,晋有刘琨、张载、远祖纳、谢安、左思之徒,皆饮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