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千千阙歌有谁共鸣_第九十二：心疼
他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着，那样的深夜，她拼命地从歹徒那逃脱，头撞破了，手心不停地滴着血，一个人在空旷的马路上跑了很长一段路才看到人群，她忍着疼冷静地跟别人解释情况，跟别人借了手机，报警，去医院包扎，做笔录，回家……
这么艰难这么孤单的事，她怎么就能一个人波澜不惊地应对呢？
他心里很自责，声音低沉了起来：“周离，是我的错，我昨晚就不应该赞成李利安送你回家，我还以为他是能让你依靠的人。”
想到他鼓励自己跟别人在一起她有点难过，低下了头，说：“其实，我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他便懂了，这是一个骨子里都透着强硬，强硬到孤单的人。
电梯来了，他们往里走，章泽清说着：“不要这么冷淡嘛，要学会接受别人的好。”
她抬眼看了一下他，想说：“不是我冷淡，只是那些都不是你给的好，所以我通通不想要。”她没有说，只是玩笑道：“其实我一直在等一个人，年年月月地等……那个人名字叫暖气，除了暖气之外就没人能温暖我了，呵呵，暖气再不来，我就要冷死在西安了！”
她这般戏谑却让他更加心疼。
电梯在二楼停了下，门打开了，一股脑涌进很多人，原来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狭小空间变得十分拥挤，章泽清靠到了墙上，周离被人一挤变成面向他站着，而且是正对面，他们俩的身体之间只隔了一条很小很小的空隙。他很高大，她身高刚好到他衬衫第一颗扣子下面的位置，此时他们的距离可以让她听见他心跳的声音，她还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这样的情形让他们之间有一种紧张的张力，她真的很想不用强撑着和他分开这一点缝隙，或者能有谁重重地推她一把，她就可以贴到他怀里，她一定会紧紧地拥抱住他。
一秒，两秒，三秒……
他终于忍不住心里那股压抑已久的冲动，或是这样的距离将他和自己内心拉得更近，他听到了自己如鼓的心跳，感觉到了自己鲜活的呼吸，那一瞬间他的内心驱使着他迸发出一种义无反顾的勇气。
于是他抱住了她，让那一点点缝隙都彻底消失，紧紧地将她拥进怀里，让她的脸埋进他宽大的胸膛，感受那里的炙热和冲动，闭眼嗅着她的发香。
女人的爱情大多始于仰慕，他就算把自己埋入平庸生活的深渊里，却还是她心里的天上星，男人的爱情大多始于怜惜，就算她为自己筑起铜墙铁壁在这个世界里傲然孤立，他还是会心疼她的踽踽独行。
周离整个人都陷入了震惊之中，大脑空白，内心也空白，这一瞬间太突如其来又来势凶猛，她都觉得是自己脑震荡后产生的幻觉，可是明明感觉他的手臂紧紧环着自己，自己的身体和他紧密相贴，他的心跳和体温真实得让人不敢相信。
做了七年的梦实现了是什么感觉？
那就还是在做梦。
所以这个梦一瞬间就结束了，这个幻觉在她确认之前就消失了。
电梯“叮铃”一声，将他猛地拉回了
现实，他松开了她，两人继续保持一条缝隙，那条小小的缝隙重新变回了她和他的天堑。
他开始羞恼，责怪自己做出这种事情，看着低着头的周离，他心里充满负罪感，又不全是自责和负罪感，还有痛惜，夹杂着一种悲绝的痛惜。
“有没有觉得没那么冷了？呵呵。”他故作玩笑道。
周离抬头看向了他笑着的脸，有点难以置信，还是配合地说：“嗯嗯。”
原来那不是幻觉，那只是他的玩笑，不过是一个拥抱嘛，就算不是幻觉又怎样？
到了26楼，电梯门打开，人都往外走，他看着别处，在脸上扯出笑容，坦然无意地拍怕她的肩：“挺好的小姑娘，只是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安全，有什么老师能帮得上的尽管开口，别客气。”他的手有点颤抖，说着脚步就越来越快，走到了她前面。他是故意这样说的，他是在提醒自己。
周离望着他的背影，嘲笑自己真是太爱幻想了，他从未靠近自己一点点，自己却脑补了所有的剧情。
她对自己说：“周离，十七岁的你都明白你爱的是那样一个不可能的人，为什么你还是不明白不可能是什么意思？”
他们前后进入公司，同事们看见周离受了伤都来问她怎么了，她没心没肺地笑着，跟他们耍贫嘴：“同志们，我这可不是普通的挂彩，这可是我英雄救美的勋章！在昨天那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她把昨晚的事情简单地说给同事们听了，同事们都被她逗笑了，夸奖她见义勇为，她说完还对美女前台搞怪地眨眨眼：“怎么样琳琳？帅吧？要不要考虑给我生猴子？”她跟她们“打情骂俏”了一会儿就去工作了，在电脑前打字，打着打着，不知道是因为头上的伤还是怎么的，她觉得整个人都很难受，尤其是心脏位置，艰难地喘息几下，透过玻璃墙看向章泽清的办公室，他不在，可她好像还能嗅到那种在电梯里她嗅到的他身上的淡淡烟草味道。
章泽清在吸烟室里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着烟，他眉头紧锁，整个人坐立不安，脑海里就只有一个人的名字，还有她依偎在自己心口时长长短短的呼吸。他看见李利安经过门口，他叫了他一声，李利安停了下来，就听到他说：“你去找个盒子，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连你人一起带走吧。”
很快李利安就抱着盒子灰头土脸地往公司外走，经过文案办公室时，他心虚地往里面瞥了一眼，看到周离瞧见自己了，直接跑了，不敢回头再看一眼。
下午章泽清和白润明从外面回公司，在公司门口看见两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子往里面张望着。
“董恬，没事的，你进去问问嘛……”一个蘑菇头的女生对另一个扎着马尾的瘦高女生说。
那个叫董恬的女生手里抱了个包，章泽清认得那是周离的包，他刚想问她话，白润明先开口了：“嗨！两个小美女，有什么事吗？”
她们闻声转身看向他们，董恬一眼看到对自己笑着的章泽清，他穿着笔挺的西装，眉目分明，鼻梁高挺，眼睛像黑亮的湖泊，嘴角微微上扬，有着成熟男人特有
的气质和魅力，她不敢直视他，白皙的脸上有了羞涩的红晕，微笑说道：“你好，请问你们是这家公司的人吗？”
章泽清回答：“是啊。”
董恬心里赞叹他的声音好好听啊，接着问：“那请问你们公司有一个叫周离的姐姐吗？”
白润明抢着说：“有啊！这不是周离的包吗？哦~你就是周离昨晚救的那个小姑娘吧？”
董恬没想到已经有人知道她的事了，有点尴尬，点点头：“是啊，昨天……她的包被我带走了……我看了她的工作证知道她在这里上班……就给她送包来……”
章泽清看出了董恬有点不好意思，防止说话不经大脑的白润明又说让人家小女孩难堪的话，就说：“那我带你进去找她吧。这是你同学？也一起进来坐坐。”
董恬欣喜地跟在他后面，环着同学的胳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背影，凑到同学耳边悄悄地说：“他好温柔啊！！”
公司里其他人知道周离救的那个女孩子来了，都好奇地出来观望，章泽清大声对他们说了一句：“上班时间别东张西望！都没见过美女啊？”他们听着就回位置做各自的事情了。
董恬又凑到同学耳边，心花怒放地说：“霸道总裁的即视感有木有？还说我是美女诶！”
办公室里的周离看见章泽清领着两个女孩子走来，她们十七八岁的样子，应该都是高中生，走在前面的那个，扎着马尾，身材高挑，一张白嫩的瓜子脸，薄薄的粉唇，眼睛又大又亮，不失邻家女孩的乖巧又有活泼女孩的俏皮，反正是那种特漂亮的女生。她走在章泽清后面，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他一回头跟她说话，她就迅速低下头羞涩地笑，眼睛里有清澈欢愉的光。周离看着她有点眼熟，不只是相貌的眼熟，还有一种异样的熟悉感。
他们进来了，周离看见那个女孩子手里拿着自己的包就大概知道她是谁了，站起来，露出一个可亲的微笑。
章泽清说：“周离，她们来找你的，给你把包带过来了。”周离点点头，装作若无其事地上前来与她们交谈。
董恬对周离笑说：“周离姐姐，我叫董恬，谢谢你昨晚救了我。那真是太可怕了，还好有你……诶？周离姐姐，你怎么受伤了？是折回去时又遇到那个坏蛋了吗？”
她这样一说，周离心中一紧，章泽清也疑惑地看向周离。周离转移话题：“你昨晚平安回家了？那就好。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董恬说：“幸好有你，周离姐姐，那可真把我吓坏了，我以后是再也不敢那么晚回家了，太可怕了。昨天我跑出好远才敢停下来用你的手机报警，可是你手机没电了，我吓坏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先跑回了家，一直害怕你出事……”
周离不计较她最后没有想办法报警，说：“反正我们都没事就好。以后注意安全。”
董恬点点头：“我爸妈今天去警察局问了，说你已经报过警了，还说已经抓到那个坏人了，他被人用铁棍把腿打折了没走远所以很快就被抓住了，周离姐姐，是你打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