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座小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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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一刀两断

    刘约这句痞对在小范围内引起了轰动,却没有造成太大的传播。毕竟和他同桌之人不傻,不可能显摆这一句骂人的话。

    如此,范澜的下联一直没人对。倒不是对不上,只是这般场合……不该是知府大人给上联,你个通判接下句么?你这么着急,他人怎么接,知府接还是不接?

    言知府再怎么喜欢和稀泥也是有火气的。刚才冷场的时候,他可不是说不出句子,而是在和刘昭客气,礼让着先来后到。还没客气完呢,范澜就跳出来——那你自己跳吧,我们老哥俩喝茶去。

    一时间,尴尬的还是邵舫。这么多年没维下一个念书的朋友么,喜联有只贴一半的么,如何收场?

    如何收场是他们的事,刘约尚有冒充病号的觉悟,故作困倦地问着钱枭:“还有什么乐子,没有我就回去了。”

    钱枭连忙说道:“没了。观灯的时候借题作诗一首,这就是今晚最后的步骤。我知道你肯定不屑参与,不如早些回歇,养病要紧。”

    刘约点点头,钱枭又说道:“别急着走,等喜联的事情彻底烂了再起。”

    杨家牵头、知府坐镇,肯定不会让喜联只出一半。范澜也咂摸出滋味来,待知府吩咐完同知给出下联后,他以茶代酒,敬了知府一杯。

    言知府给足面子,以微笑回敬。身后掌柜的见大人点头,赶紧掌控着场合,说道:“先祝邵公子喜事顺遂,也祝诸位日子红火!接下来就是观灯的乐趣了,天气略寒,咱就不做移步,诸位饮着热茶也能瞧得清楚。小虎,开门。”

    小二得着吩咐后,在注视中缓缓打开望仙楼的大门。

    沿街花灯早就准备多时,来时就见过了,怕杨家费心思的地方并不在此。果然,门刚开了一阵,浩浩荡荡的花灯队伍便从门口经过,各种新奇辉煌冲击力十足,看得屋内人连连欢呼。

    杨家这手玩的巧妙。别人都是走马观灯,杨家让花灯动起来,人坐在家中观瞧。凸显了屋内人的身份,又给这群慵懒的家伙歇了腿脚,还不耽搁他们硬挤苦吟,换谁都觉得舒坦。

    除了刘约。他是准备走的,可现在众人的目光都在门口,这时出去格外显眼。他埋怨着钱枭:“得,喜联的事情没烂,我偷跑的事儿撂了。”

    钱枭本以为观灯要去杨家的岩园,也不知道杨家会来这一手。如今大摇大摆地走正门的确不算回事,他准备落跑的计划也落了空。“失算了!要不再等上一阵吧,花灯队伍不会太长,十个八个就撑死了!”

    也只能等了。闲来无事的两人兴致不在看灯上,望眼欲穿地盯着门口,数着花灯队伍。

    待数到第三十个花灯后,刘约扭头看着钱枭,也不说话,意思倒是好理解。

    钱枭尴尬一笑,“要不,咱仔细看看花灯?”

    “看的还不仔细呐!前面那个扮仙姑的姑娘经过,你口水几近飞流直下,你还准备多仔细?”

    “嘿,哥哥我成家了,可以光明正大地看姑娘。你可不行,稍微有些眼神迷离,你就登徒浪子!”

    二人闲白时,花灯队伍中有两个鱼灯突然离了队伍,经过望仙楼的时候停了下来,不一会儿展开一副对子,走了进来。

    刘约感觉到一丝异样,询问道:“这是登州府的规矩?”

    钱枭也没见过,摇头回着:“兴许是杨家的安排吧!你仔细着掌柜的神情。”

    掌柜的平静中带有一些得意,这突兀的举动似是他们的得意之作。

    刘约仍不放心,总感觉心底有些难安,却是不知因何慌张。

    两个鱼灯经过刘约一桌未做停留,刘约打量一阵突然一惊,“我刚才在街口遇见了他们。不是他们!”

    钱枭没听明白,正准备询问,却见鱼灯直奔言知府一桌,在掌柜的准备显摆的时候扔弃鱼灯。两个蒙面汉子抽出短刀,奔着言知府就去了。

    都是一群四肢不勤的家伙,反应不及。待他们响起惊呼时,刀已经落下。

    杨成雄似乎有武艺傍身,虽未救成刀下之人,但和两个蒙面打了起来。奈何武艺不精,并未制服行凶者。场面也混乱的不成样子,四散躲闪又造成了拥挤,顺便将蒙面人掩护脱逃。

    “诸位镇定!”

    言知府高喝一声,勉强制住了场面。

    刘约也不知是反应慢还是内心强大,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座位,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手起刀落。万幸,那两刀看似奔着言知府去的,刀下魂却是另有其人。

    言知府岿然而立,神情冷峻地呵斥面色煞白的范澜:“范大人,捕头和衙役身在何处!如此重要的聚会,门口连个当差的都没有?”

    范澜被彻底吓住了,嘴角抽搐,说不出一句话来。刘昭尽可能不去看旁边桌上的脑浆,艰难地开了口:“大人,先把在场诸位安顿好,以防万一。”

    言知府真的动怒了,冷哼道:“防?就给本官防成这样!我们在此聚会都这般不堪,换做百姓,你们衙门口的是不是死了一般!周捕头何在!”

    笑呵呵的知府终于让人记起了他的官职。

    刘约不声不响地走到了案发之地,将父亲从桌边搀扶离去,还能好奇打量着尸体的模样。毕竟是地府回来的,什么死状没见过,如今这脑门被一刀破开,冲击力也就那样。

    逃出去的人也就逃了,被言知府喝止在场的人郁闷的要命。脑浆子的味道他们知道了,刚才有道菜是干炸猪脑,腥臭陪着回味,那滋味够瞧的了。

    言知府听着呕吐声,无奈叹道:“非官家人速速离去,杨员外,你做做安排。有官职在身的,向本官身边靠靠,看看你们嘴中的太平登州!”

    刘约才不管他那一套,将父亲搀扶得远远的。见父亲还坚持着上前,他宽慰道:“爹,我代你过去便可。您歇息一阵,毕竟……”

    毕竟两刀都砍在一个人身上,但两刀都是从刘昭的头边划过。

    你说你一个知县坐在知府的手边算怎么回事。万一那俩人手抖一下,死的怕不是同知一人……话说回来了,堂堂知府在列,凶手却奔着个同知挥刀,仇杀还是另有原因?

    刘约靠了过去,突然发现钱枭也站在那里。二人对视一眼,钱枭又看了下刘昭,轻声道:“伯父状态如何?”

    “还好,就是吓着了。歇息几天就缓过来了……倒是你,你来凑什么热闹?”

    “我?我年前刚买了个八品小官,如今也是官场人,不得不在。”钱枭平静地回着,突然笑了一声,“你似乎一点也不惧怕?”

    刘约认真地看着他,说道:“但我笑不出来。”

    钱枭轻叹着:“不瞒你说……当时我爹离开登州时,他们笑的很欢。我不过是笑回来了。”

    刘约突然觉得自己被一件大事牵扯了进去。

    直到此时,一个衙役也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