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纨绔我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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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吓死你们这帮大爷

    陈进最近失眠很严重。

    他前几日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权欲作祟,他主动向天雷局陈子杰讨要财权,谁知陈子杰很痛快,二话不说把财权交给了他,而且一副扔掉了烫手山芋的欣慰表情。

    这副表情令陈进顿觉不妙。

    待回去后打开天雷局的帐簿,从头到尾认真审查了一遍,揉了揉眼,觉得不敢置信,不死心地又查了一遍,还不死心,查过四遍以后,陈进终于明白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这件事的愚蠢程度……算了,还是不形容了。

    截止本月初十,户部拨付天雷局的一万两钱全部花完,花得干干净净,不仅一文钱不剩,还有东市几项采买打了白条,简单的说,天雷局如今已是财政赤字,亏得不能再亏了。

    令人如此焦头烂额的财权,陈进居然还恬着脸用一种低得不能再低的姿态把它讨过来抓在手里。。。。。。

    每想到这里,陈进就有一种把自己往死里抽的冲动。

    有心找个烂借口把帐簿还回去,然而回想起陈子杰抽杨素时那张稚嫩却冷酷不留情的脸,陈进便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况且,就算陈子杰不抽他,主动要来的财权又主动还回去,从此以后,他陈少监在火器局里的分量还剩几斤几两?

    陈进在失眠夜里究竟有没有狂扇过自己的耳光,不可考。但在反省过自己的智商后,还是决定做一件正确的事,没错,去户部要钱。

    大神如今的户部尚书名叫高宏,但是这年头大神的六部尚书都是由内阁大学士兼任的,所以和其他六总一样,户部尚书也是不管具体事务的,所谓户部尚书只是兼职遥领,户部在被分为四个司,一曰户部,一曰度支,一曰金部,一曰仓部,具体管事的是这四个司的郎中。

    顾名思义,四司职权一目了然。

    户部管户籍,度支管开支,金部管银钱出纳,仓部管粮布等物品。

    陈进申请朝廷给天雷局拨款的话,要找的是户部所辖的度支司。

    陈子杰不知道陈进找度支司要钱要得多么艰辛,对天雷局来说,他算不上甩手掌柜,事实上他还是很管事的,说兢兢业业有点夸张,至少也有苦劳。

    每天做完该做的事,剩下的空闲时间很好打发,找个没人的地方发一阵呆,或是睡个午觉,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既做了事,又没有让自己很辛苦,对得起国家发给他的俸禄,也对得起自己的闲心。

    今日又亲自给工匠们配了两百斤火药,陈子杰揉着胳膊走进北院,上次火灾过后,工部的速度很快,几天的功夫便将北院重新盖好,陈子杰在北院的后面发现一个乘凉的好去处,北院后面栽了一片银杏林,枝叶颇为茂盛,而且地处北面,常有凉风吹拂。除了树上的蝉鸣令人偶觉烦躁外,一切都很完美。

    于是陈子杰早早派人清理出一块空地,置了一张躺椅,又叫厨房准备了凉水和零食,嗯,走天雷局的帐,反正陈进管帐,管的也是朝廷的帐,吃多少都不心疼。

    今日陈子杰的世外桃源似乎有不速之客,陈子杰甚至听到若有若无的抽泣和叹息声。

    皱了皱眉,陈子杰放轻脚步走近,赫然发现竟是中年老帅哥陈进,坐在他的躺椅上抹眼泪,树荫缝隙里洒下的点点阳光将他的背影照得格外萧瑟孤单。。。。。。

    能让陈进抹泪,这可不多见。

    陈子杰惊奇地睁大了眼,心中只觉无比遗憾,这年头没照相机太失望了,若把陈进那张抹泪的脸拍下来,然后满长安城到处贴,告诉大家其实这个老帅哥哭起来也挺丑的,最帅的其实是天雷局的监正大人。。。。。。

    “咳咳!”陈子杰干咳两声。

    陈进抹着泪抬头,见是陈子杰,鼻子狠狠一吸,眼圈更红了。

    “监正大人。。。。。。”

    “乖,听话,起来,那头哭去,这张椅子是我的……”陈子杰和颜悦色地轰人。

    “啊?”陈进傻眼。

    按套路,这个时候监正大人应该问一句何事伤怀才对吧?这才是正常人该说的话吧?

    “零食也是我的,你没偷吃吧?”陈子杰垂头看着旁边矮脚桌上的几碟点心,狐疑地抬头扫了陈进一眼,表情很曹操。

    陈进:“。。。。。。”

    虽然对监正大人很无语,但陈进还是很识趣地起身,把躺椅让给陈子杰。

    陈子杰也不客气,整个人扑进躺椅,满足地叹了口气。

    真舒服啊,好困,想睡了。。。。。。

    旁边又传来抽泣声,老帅哥哭得很娘炮。

    不想搭理他,陈子杰翻了个身,开始睡午觉。

    陈进目瞪口呆看着准备睡过去的陈子杰,难以置信他竟把自己当成了透明人,更重要的是。。。。。。把他的悲伤也当成了透明。

    悲伤都能逆流成河,怎能视而不见?

    眼看监正大人真的要睡着了,陈进急了。

    “监正大人,下官。。。。。。真的好辛苦啊。。。。。。”陈进忍不住开始诉苦,语气很忧伤。

    陈子杰没动静。

    陈进的声音不由大了一些:“监正大人,度支司的郎中欺人太甚,不仅一文钱不拨,今日还命差役将下官轰出户部官衙,是可忍,孰不可忍!”

    陈子杰毫无反应……

    “监正大人!天雷局已没钱了,过了今日若无银钱入库,明日上下一百多口怕是要饿肚子了!”

    “监正大人。。。。。。”

    在陈进焦急又期待的目光注视下,陈子杰终于有了动静。

    翻身站起,陈子杰勾着陈进的脖子,指了指天雷局大门方向。

    陈进惊喜不已:“监正大人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滚蛋!要聒噪,去大门口,再吵本官睡觉,定抽不饶。

    陈进老老实实滚蛋了。

    相处久了,渐渐了解陈子杰这个人,总的来说还是很和气的,很少摆上官的架子,永远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甚至可以和陈进这些人当朋友处,天雷局自陈子杰上任来一团和气。

    当然,陈子杰不是永远都这么随和,陈进也发现了他许多小毛病,比如太爱干净,碰过任何东西都要洗手,还比如有怪癖,任何东西的摆放都必须要工整,要对称,连门口值守的御林军将士都要强迫他们一左一右站两排,每排服色必须相同,人数必须相同,否则就很不开心,还比如。。。。。。陈子杰睡觉前后半个时辰内,最好不要拿什么破事去烦他,他会很不高兴。

    陈进被赶到大门口后才赫然发觉自己犯了忌,于是赶紧抹掉眼泪,酝酿情绪,等待陈子杰醒来后继续哭诉。

    陈子杰睡到下午时分醒来,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后,目光呆滞地坐在躺椅上出神,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监正大人目前处于魂魄尚未归位的状态,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惊扰他,会挨揍的。

    小半个时辰后,陈子杰魂魄终于归位了,神清气爽地活动了一下脖子,端起桌几上的凉水漱口,然后选点心,选之前仔细打量半晌,确定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后,才用三根手指轻轻拈起一块黄金酥塞进嘴里,动作很优雅。

    藏在北院围墙拐角一直盯着陈子杰动静的陈进知道,这个时候才是监正大人正眼看他的时候。

    三两步跑来,陈进酝酿许久的眼泪喷薄而出。

    “监正大人,下官……好委屈啊……”

    陈子杰笑得很暖男:“哦?陈少监何事伤怀?说来听听,本官给你做主。”

    陈进感动得真哭了,这才是正常的出牌套路啊。。。。。。

    。。。。。。

    “度支司不拨钱?”陈子杰颇讶异地看着他:“凭什么不拨钱?钱花完了啊。。。。。。”

    陈进:“…………”

    此刻莫名心塞的情绪是肿么回事?

    “度支司的郎中说。。。。。。今年户部只拨钱一万两,多一文也没有,还说今年大神国库入不敷出,连朝臣的俸禄都减了,根本不可能再有钱投进天雷局,下一次拨钱只能等到明年开春。”

    陈子杰敬仰地看着陈进:“陈少监前几日毫不犹豫将财权接手,原来是主动肩挑重任,本官佩服。。。。。。要钱这种事,古往今来一直都是颇为艰难的,度支司不肯痛快给钱,陈少监多要几次便是了。。。。。。”

    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陈子杰沉声道:“告诉度支司的人,必须要给钱,没钱大家还怎么愉快的玩耍?”

    陈进心一沉,上次讨要财权的下场果然很不妙,看这情形,这是要讹上自己的节奏啊。。。。。。

    “监正大人明鉴,下官已向度支司讨要过许多次了,度支司的郎中越来越不耐烦,后来几次看到下官便绕路走,今日上午下官又去了一次,那郎中竟命差役把下官轰出了户部大堂。。。。。。监正大人,下官。。。。。。真的没办法了。”

    陈子杰哈哈一笑,重重拍了一下陈进的肩,嗔道:“少监就是喜欢开玩笑,天雷局上下谁不知陈少监是手眼通天之辈,本官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的,再去度支司一次,说不准郎中大人就答应了呢,去吧!”

    说完将陈进往大门外一推,陈进踉跄着回过头,发现陈子杰不见了踪影。

    第二天,陈子杰走进天雷局就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

    陈进病了,病得很严重,据说晚上高烧不退,家人求了坊官很久才开了坊门,请来了大夫瞧治,开了一堆药后总算退了烧,却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陈子杰呆了半晌,忽然噗嗤笑了。

    很有意思的人,每次到了关键时刻总能找到理由退缩,退到足够安全的地方静静等待,若是危机过去,他又跳出来一副为国为民死而后已的样子恶心人。

    这家伙,果真是只可共享福,不可共患难的真小人,当初相识时对他的评价非常正确。

    仿佛早就预料到晚上会发烧似的,陈子杰昨日离开天雷局之前,把所有的帐簿规规矩矩摆在桌案上,每一笔帐一目了然,完全是给自己放长假过黄金周的架势。

    陈子杰不得不再次接手财权,哪怕心里恨得想给他脸上泼硫酸,也得等到他放完长假回来上班。

    高宏的背后是康王,自己要不要去找康王,犹豫许久,陈子杰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康王的人情不好欠啊,万一哪天忽然对他说,我想与陛下开个玩笑,给我一颗震天雷,我扔他寝宫里吓一吓他。。。。。。陈子杰是给呢,还是给呢?

    天雷局监正陈大人只好亲自出马要钱了。

    精神抖擞准备出征与人斗智斗勇之前,陈子杰打定了主意,要来的钱无论如何自己也要贪两成,算是奖励自己的劳苦功高。

    第一次登户部的门,陈子杰表现得很随和,穿得也很随和,没带任何随从,一匹马,一个人,一块腰牌,简简单单到了户部官衙前,进门只找度支司。度支司是户部下属司局,最大的官是郎中,来之前打听清楚了,郎中姓胡,名正,给不给钱只由他说了算。

    就和想的一样,第一次登门便尝到了坐冷板凳的滋味,陈进没说错,度支司对天雷局很冷淡,不止是天雷局,只要是登门来要钱的,度支司都冷淡,问题是度支司这种衙门,不来要钱平日里谁愿踏进一步?于是里面从差役到文吏,人人板着一张脸,活似来访的客人欠了他们钱似的。

    陈子杰觉得他们搞反了,度支司才是欠钱的一方好不好。。。。。。

    很新奇的经历,从来到大神到今天,陈子杰这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冷淡对待。

    前堂偏房里坐了一个上午,胡郎中根本没露面,下面的差役更是连一杯凉水都欠奉,就把陈子杰孤零零扔在屋子里不闻不问。

    陈子杰笑得很甜,没关系,涵养这东西如何体现?就是在这种时候。

    终于到了晌午时分,陈子杰发现自己饿了。

    人在饥饿的时候,涵养这东西似乎没了作用。

    忍着怒火走出屋子,顺手拽住一名路过的差役。

    “你们胡郎中呢?”

    差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到这里来的人不管多大的官,都得给老子弯下腰来,那差役使劲挣脱陈子杰的手,差役不耐烦地冷哼:“郎中大人无暇,这位上官明日再来吧。”

    看到对方一脸嚣张的表情,陈子杰想起后世那些地方上的市长,高官为了跑项目在国家发改委对着一个小处长,甚至是普通办事员都得低声下气,小心翼翼的奉陪着,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陈子杰深吸一口气,缓缓问道:“明日我能见到胡郎中吗?”

    “或许能,或许不能,郎中大人每日见那么多官儿,说不准哪天才能轮到你。”

    陈子杰怒了,小小度支司里都是些什么东西,连个差役都敢对他如此说话。

    陈子杰转身缓缓环视度支司,忽然哈哈一笑:“好,度支司,有点意思,给你脸不要脸,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第二天,陈子杰抱着几颗震天雷出现在了度支司,没看错,的确是震天雷,度支司的人看到陈子杰进来,手上还拿着几个陶罐,他们可不知道这是震天雷,要不是看成到陈子杰穿着官服,还以为陈子杰走错门,跑到度支司来卖陶罐来了。

    有些人则认为陈子杰是跑来送礼来了,可自己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拿陶罐来送礼,莫非里面装着什么宝贝,不好让人看到?

    就在众人胡思乱想之际,陈子杰放下陶罐,大声喊道:“胡正,胡郎中可在?“

    一个差役跑过来,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巧了,这不就是昨天那个人吗?

    那差役说道:“胡郎中今天不在,你有什么事先到这里登个记!“

    妈的,老子昨天就已经来过了,今天还要让都比登记,你耍老子呢!

    陈子杰点燃一颗震天雷,众人看到陶罐口上冒着火花,都围上来看新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