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低估
有心将手里的信纸揉成团狠狠摔在地上，可路德终究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一是这件事实在是因自己而起，二是现如今的身体也实在是不允许自己做这样高强度的动作啊！
沉默良久，路德才无奈的叹息道：“他们先前往异大陆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原来在决斗结束后的当日，那位身份显赫的帝国贵族波埃托尼尽管如约离去，并未对朗贝尔等人过多纠缠，但伊尔戈斯却敏锐察觉到了对方隐藏在笑容中的阴狠与恼怒。
于是站在友善的立场上他当机立断建议对这一切尚且不知的朗贝尔等人按期乘船离去。
身为伯爵，又从小受到精英式教育的朗贝尔显然不傻，伊尔戈斯只略一提点他便明白了其中厉害。
路德伤势严重根本无法承受汹涌波涛所带来的颠簸，要想等待他的伤势略微好转，则至少需要五到七天。
而在这段时间里自己等人会遭受波埃托尼怎样的报复，朗贝尔自然再明白不过，既然身为传教士的伊尔戈斯愿意为路德提供保护，并承诺会将路德送上前往异大陆的船只，那先一步离开便是最好的选择。
看着信纸上朗贝尔那熟悉的字体，和与自己相遇异大陆见的话语，路德终是如释重负。
他很清楚这次东征对押上了一切的黑森家族意味着什么，如果因为自己这一次意外冲突便让家族唯一的底蕴在这里损失，那这才是他所不想看到的，因为他明白自己的那位兄长为走到今天付出了多少。
“尊敬的伊尔戈斯阁下，看来我需要再次感谢你的帮助了。”
路德抬起头看着传教士，诚心道。
不过伊尔戈斯却是先点头随后又摇头，旋即神情颇为阴郁的看向已是阴云密布的窗外喃喃道：“或许我们低估了那位侯爵的决心，更低估了……那个帝国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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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宽阔的阳台上看着脚下再次被暴风雨笼罩中朦胧的港口，克伦默不做声。
滂沱大雨伴随着电闪雷鸣让整个海岸都陷入了风雨飘摇之中，视线所到之处尽是一片灰蒙蒙，人们不禁怀疑难道伟大的太阳神已经沉睡在了高耸的圣山中，忘记了给人们带来温暖的光明了吗？
短暂的晴朗让一切都再度停滞，贵族们愁眉不展，匆匆出海搜捕的冒险者们无奈归航，面如死灰的商贾则站在磅礴大雨中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这一切都被克伦看在眼里。
他就这样沉默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帝国贵族都快要忍不住主动开口时才再度发声：”奥希思王子，神圣帝国至高无上的继承人？
难道你口中的那位王子就这样笃定我克伦会是一个违背骑士准则的卖主求荣之辈吗！“
他皱眉说完这番话不等对方开口又继续道：”感谢你的好意，但我不会成为一名肮脏的背叛者，是阿波德利特家族给予我眼前的一切。“
话音落下克伦如释重负地轻轻舒了口气，不过站在其对面的波埃托尼却不打算就此离去。
他对于克伦的回答并不意外，如果对方真的这么容易就倒戈相向那么也就不用自家王子殿下费上那么大一番周折了。
”当然，尊敬的克伦阁下，我从不认为你会是一名可耻肮脏的背叛者，事实上，正是你恪守的荣誉感与忠诚才让王子殿下对你刮目相看，我们当然不会因为自身的谋求而去毁掉如此一名虔诚的信徒。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值得一提的是，你至始至终想要予以效忠的阿波德利特家族却从未将你真正视作其中一员，你的妻子，孩子甚至是你最尊敬的神父都在梅克伦堡里，这代表了什么恐怕已是不言而喻。“
”别急着反驳我，作为一名骑士，克伦，你做的足够好！你恪守教条与誓言，忠诚，无惧，勇敢，即便是面临着庞大帝国的觊觎也不愿退后半步。
而同样的，你所侍奉的主人，当代阿波德利特家族的家主也给予了你足够的信任与回馈。
整个繁华的罗斯托克港此刻都匍匐在你的脚下，军队听从你的调遣，诗人与平民为你歌功颂德，就连哪怕是最狡猾的商人都乖乖送上了自己手中的金币。
你做的足够好，但也正因如此你也引起了阿波德利特家族内许多人的不满，他们无法接受这样像你这样一名优秀的外人如此出众，你做的比任何人都好，同时也让这些在你跟前相形见绌的人们无地自容，我说的对吗？“
贵族在房间内缓缓踱步，哪怕此刻窗外暴雨倾盆，电闪雷鸣，可他的话语却是那样的振聋发聩。
望着哑口无言的克伦，他知道自己戳中了对方心中的忧虑。
这是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一点，但克伦此前选择了逃避。
他试图用无与伦比的忠诚来保护自己，但随着当代阿波德利特家族家主的老去，随着其死亡，这一切不过是用流沙筑起的高塔，脆弱无比。
”克伦，如果他真的那么看中你，那么信任你，此刻我便不应该尊称你为阁下，因为那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称呼，也许我应该称呼你为男爵，甚至是子爵大人。
但这一切并没有发生，你只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骑士，他甚至没有为你授勋！显然对于王权衰弱，神权崛起的曼西尼王国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毕竟还有谁能够站出来阻止一名主宰西部行省临海地区的巨无霸家族族长，一名尊贵的伯爵为自己的骑士授勋呢？
没有世袭的爵位，也没有终身的爵位，你只是一名骑士！
上帝啊！这对于阿波德利特家族来说简直是最优美动听的福音！
我完全能够想象到无论是阿波德利特.西蒙还是那名年幼的孩子，对于他们的支持者来说你完全就是微不足道，你只能乖乖等着家族内部决定权利归属后交出手中的权利。
没有人会接受你，对于阿波德利特.西蒙来说你是他那位兄长的心腹，对于那名年轻的继承者来说，你是会威胁到他，尾大不掉的潜在夺权者！
哪怕你并不会这样做，可依旧不会有人相信你！因为对于他们来说你只是一名家族骑士，没有封地，没有根基，唯一的依靠即将踏足天国，想要收回你手中的权利太过简单！
没有一丝风险！“
此刻克伦眼中的焦虑已是溢于言表，但贵族已是没有一丝犹豫，完完整整的将一切揭开，动作是那样的犀利！
揭开了他血淋淋的伤口，揭开了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忧虑，用权利与忠诚所牢牢包裹的忧虑。
他日日夜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因为他知道随着自己所追随的伯爵大人踏足天国，一切都将与自己远去。
克伦的喉头无意识的窜动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他返回到书桌前想要坐下却忘记了自己没有关上通往宽阔阳台的大门。
风雨飘摇中精致的拱门拍打在青玉石墙上呼呼作响，这声音传入到克伦耳中更是让其难以平静下来。
他曾无数次站在那个位置俯瞰位于自己脚下的罗斯托克，他清楚只要自己一句话，哪怕是一个响指，早已在门外严阵以待的军士便会毫不留情的将跟前这个扰乱了他心绪的帝国贵族斩杀当场。
可是他没有，他也做不到。
因为他知道，这些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军士们只要家族一道命令便会倒戈相向，没人会天真的傻到以为凭借富庶的罗斯托克便能抵抗整个阿波德利特家族！
”你也不愿失去这一切，对吗，克伦！“
此刻波埃托尼已是成竹在胸，他打量着房间内极尽奢华的装饰，价值千金的古董与宝物，回忆着房间外密布的岗哨与甲士，他知道自他踏入房间内的那一刻自己便已经赢了。
一是这件事实在是因自己而起，二是现如今的身体也实在是不允许自己做这样高强度的动作啊！
沉默良久，路德才无奈的叹息道：“他们先前往异大陆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原来在决斗结束后的当日，那位身份显赫的帝国贵族波埃托尼尽管如约离去，并未对朗贝尔等人过多纠缠，但伊尔戈斯却敏锐察觉到了对方隐藏在笑容中的阴狠与恼怒。
于是站在友善的立场上他当机立断建议对这一切尚且不知的朗贝尔等人按期乘船离去。
身为伯爵，又从小受到精英式教育的朗贝尔显然不傻，伊尔戈斯只略一提点他便明白了其中厉害。
路德伤势严重根本无法承受汹涌波涛所带来的颠簸，要想等待他的伤势略微好转，则至少需要五到七天。
而在这段时间里自己等人会遭受波埃托尼怎样的报复，朗贝尔自然再明白不过，既然身为传教士的伊尔戈斯愿意为路德提供保护，并承诺会将路德送上前往异大陆的船只，那先一步离开便是最好的选择。
看着信纸上朗贝尔那熟悉的字体，和与自己相遇异大陆见的话语，路德终是如释重负。
他很清楚这次东征对押上了一切的黑森家族意味着什么，如果因为自己这一次意外冲突便让家族唯一的底蕴在这里损失，那这才是他所不想看到的，因为他明白自己的那位兄长为走到今天付出了多少。
“尊敬的伊尔戈斯阁下，看来我需要再次感谢你的帮助了。”
路德抬起头看着传教士，诚心道。
不过伊尔戈斯却是先点头随后又摇头，旋即神情颇为阴郁的看向已是阴云密布的窗外喃喃道：“或许我们低估了那位侯爵的决心，更低估了……那个帝国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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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宽阔的阳台上看着脚下再次被暴风雨笼罩中朦胧的港口，克伦默不做声。
滂沱大雨伴随着电闪雷鸣让整个海岸都陷入了风雨飘摇之中，视线所到之处尽是一片灰蒙蒙，人们不禁怀疑难道伟大的太阳神已经沉睡在了高耸的圣山中，忘记了给人们带来温暖的光明了吗？
短暂的晴朗让一切都再度停滞，贵族们愁眉不展，匆匆出海搜捕的冒险者们无奈归航，面如死灰的商贾则站在磅礴大雨中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这一切都被克伦看在眼里。
他就这样沉默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帝国贵族都快要忍不住主动开口时才再度发声：”奥希思王子，神圣帝国至高无上的继承人？
难道你口中的那位王子就这样笃定我克伦会是一个违背骑士准则的卖主求荣之辈吗！“
他皱眉说完这番话不等对方开口又继续道：”感谢你的好意，但我不会成为一名肮脏的背叛者，是阿波德利特家族给予我眼前的一切。“
话音落下克伦如释重负地轻轻舒了口气，不过站在其对面的波埃托尼却不打算就此离去。
他对于克伦的回答并不意外，如果对方真的这么容易就倒戈相向那么也就不用自家王子殿下费上那么大一番周折了。
”当然，尊敬的克伦阁下，我从不认为你会是一名可耻肮脏的背叛者，事实上，正是你恪守的荣誉感与忠诚才让王子殿下对你刮目相看，我们当然不会因为自身的谋求而去毁掉如此一名虔诚的信徒。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值得一提的是，你至始至终想要予以效忠的阿波德利特家族却从未将你真正视作其中一员，你的妻子，孩子甚至是你最尊敬的神父都在梅克伦堡里，这代表了什么恐怕已是不言而喻。“
”别急着反驳我，作为一名骑士，克伦，你做的足够好！你恪守教条与誓言，忠诚，无惧，勇敢，即便是面临着庞大帝国的觊觎也不愿退后半步。
而同样的，你所侍奉的主人，当代阿波德利特家族的家主也给予了你足够的信任与回馈。
整个繁华的罗斯托克港此刻都匍匐在你的脚下，军队听从你的调遣，诗人与平民为你歌功颂德，就连哪怕是最狡猾的商人都乖乖送上了自己手中的金币。
你做的足够好，但也正因如此你也引起了阿波德利特家族内许多人的不满，他们无法接受这样像你这样一名优秀的外人如此出众，你做的比任何人都好，同时也让这些在你跟前相形见绌的人们无地自容，我说的对吗？“
贵族在房间内缓缓踱步，哪怕此刻窗外暴雨倾盆，电闪雷鸣，可他的话语却是那样的振聋发聩。
望着哑口无言的克伦，他知道自己戳中了对方心中的忧虑。
这是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一点，但克伦此前选择了逃避。
他试图用无与伦比的忠诚来保护自己，但随着当代阿波德利特家族家主的老去，随着其死亡，这一切不过是用流沙筑起的高塔，脆弱无比。
”克伦，如果他真的那么看中你，那么信任你，此刻我便不应该尊称你为阁下，因为那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称呼，也许我应该称呼你为男爵，甚至是子爵大人。
但这一切并没有发生，你只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骑士，他甚至没有为你授勋！显然对于王权衰弱，神权崛起的曼西尼王国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毕竟还有谁能够站出来阻止一名主宰西部行省临海地区的巨无霸家族族长，一名尊贵的伯爵为自己的骑士授勋呢？
没有世袭的爵位，也没有终身的爵位，你只是一名骑士！
上帝啊！这对于阿波德利特家族来说简直是最优美动听的福音！
我完全能够想象到无论是阿波德利特.西蒙还是那名年幼的孩子，对于他们的支持者来说你完全就是微不足道，你只能乖乖等着家族内部决定权利归属后交出手中的权利。
没有人会接受你，对于阿波德利特.西蒙来说你是他那位兄长的心腹，对于那名年轻的继承者来说，你是会威胁到他，尾大不掉的潜在夺权者！
哪怕你并不会这样做，可依旧不会有人相信你！因为对于他们来说你只是一名家族骑士，没有封地，没有根基，唯一的依靠即将踏足天国，想要收回你手中的权利太过简单！
没有一丝风险！“
此刻克伦眼中的焦虑已是溢于言表，但贵族已是没有一丝犹豫，完完整整的将一切揭开，动作是那样的犀利！
揭开了他血淋淋的伤口，揭开了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忧虑，用权利与忠诚所牢牢包裹的忧虑。
他日日夜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因为他知道随着自己所追随的伯爵大人踏足天国，一切都将与自己远去。
克伦的喉头无意识的窜动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他返回到书桌前想要坐下却忘记了自己没有关上通往宽阔阳台的大门。
风雨飘摇中精致的拱门拍打在青玉石墙上呼呼作响，这声音传入到克伦耳中更是让其难以平静下来。
他曾无数次站在那个位置俯瞰位于自己脚下的罗斯托克，他清楚只要自己一句话，哪怕是一个响指，早已在门外严阵以待的军士便会毫不留情的将跟前这个扰乱了他心绪的帝国贵族斩杀当场。
可是他没有，他也做不到。
因为他知道，这些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军士们只要家族一道命令便会倒戈相向，没人会天真的傻到以为凭借富庶的罗斯托克便能抵抗整个阿波德利特家族！
”你也不愿失去这一切，对吗，克伦！“
此刻波埃托尼已是成竹在胸，他打量着房间内极尽奢华的装饰，价值千金的古董与宝物，回忆着房间外密布的岗哨与甲士，他知道自他踏入房间内的那一刻自己便已经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