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之如来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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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访文曲置腹推心

    却说太白金星辞别太阳星君,先后拜访了四值功曹、五方谒谛、九司三省等一些势力。各处正值战事吃紧,见他前来,诸首领都以为会对攻守之道出点主意,进退之法作些主张。即便不怎么高明,听听也没什么坏处。于是都好酒好菜,热情款待。



    可待太白金星说清来意,听说他竟想平定事态,止息争斗,众神无不大摇其头。气量宽厚些的,让他自己吃好喝好,该干啥干啥去。碰到量窄暴躁的,吩咐手下,把酒葫芦给他灌满,直接赶出大门。



    如此奔走了数月,结果唇舌费尽,徒劳无功不说,有时竟被当做要饭的一般吆喝驱逐,一张老脸几乎丢尽。



    这日在家里长吁短叹了一会儿,刚要躺下养养神,又一通震耳欲聋的敲锣打鼓之声传来。太白金星不堪其烦,只得翻身坐起。抄酒葫芦灌了几大口。发了半晌呆,暗道:“左右也是睡不安稳,不如到文曲老儿那走走、散散心。强似独自在家生闷气。”



    太白金星出了家门,眨眼间已到了文曲星府门前,伸头向里张望。见文曲星手攥一团竹简,正摇头晃脑地满屋转着圈子。读到兴头上,或唉声叹气,或仰天轻笑。忽见太白金星挟着一只大酒葫芦已来到了门外,忙放下竹简,抓起桌上的纸扇、破帽子,披起一件补丁摞补丁的旧长衫,迎出门来。



    



    早前,文曲星与太白金星同住在九层青天上。一日,忽对太白金星道:“白兄啊,这中部的几重青天,绝非我等久居之所。你我当速作搬家的打算。”



    太白金星见他没头没脑的,就让自己搬家。乃问道:“咱在这住得好好的,你说搬家就搬家么?说得明白有理,咱就搬。”



    可文曲星却支支吾吾,不做说明。太白金星耐不得他的腐迂,道:“你这是不想与老夫做邻居了,那好,你想搬你搬,我却不会没事瞎折腾。”便将文曲星的话当了耳旁风。文曲星无奈,只得自己先将家搬到了玉完天。



    转眼过了二年,诸天大神就象商量好似的,纷纷在中天修宅建府。最后,太白金星硬是被五德星君给臊走了。



    搬到玉完天后,太白金星自是不肯承认文曲星的远见卓识。偶而提及此事,也只说当时不是不想搬,皆因酒局太多,一时无有暇裕,才晚过来几年。老哥俩做凡人时就是至交,到了天上自然更分不开了,怎么能让文曲星独受冷清云云……



    文曲星才高八斗,单以文采学问而论,放眼三界无人可及。但这老儿书读得太多,其酸腐木讷举世再挑不出第二个来。两人再次做了邻居后,住得更近了,可太白金星每次离开他家,总觉着葫芦里的酒都窜进了酸味儿。所以平时很少上门。



    且说太白金星见了文曲星的样子了,忍不住笑道:“我说你这穷酸,老夫只是来你这串个门,瞧你又是穿衣又是戴帽的。咱哥俩还用得着这样么?矫不矫情哪。”



    文曲星一听这话,正颜道:“白兄差矣。身为三界文壇泰斗,幞头盖顶、手持香扇、正装出迎。此皆乃基本的待客礼仪,你怎可谓吾矫情也?”



    太白金星胃里一紧,勉强把反上来的一口酸水咽了回去,不敢再多话。



    文曲星正着衣领将太白金星请到厅上,泡了杯清得不能再清的清茶,分宾主坐定后。笑道:“多日不见,何以白兄的气色大异于往昔啊?”



    大家是老相识,彼此间也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太白金星摘下酒葫芦仰脖喝了一口,直接将自己数日来的遭遇对他讲了一遍。



    文曲星听罢,沉吟半晌,扶了扶软帽,一把破纸扇子在掌心掂了几掂,这才开言道:“我说老哥呀,古语有云:君子处治世,当求名扬天下;逢乱世,则应独善其身。今值天际动荡,烽烟四起,你我理应小心审慎,避祸求全。于陋室之内清茶淡酒,谈文论道;或在闲暇之时去看看福、寿、禄三星松下围棋,怡心养性,何其乐也?而老兄整日间无事找事,见事就要强行出头。当仁不让虽亦属君子美德,可稍有不慎,便有刀剑加身之虞。如此任性鲁莽,殊为不智啊。”



    太白金星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人,来这里其实就是想倒倒苦水,心里痛快痛快。见文曲星满嘴滥调陈腔,说得口沫横飞却毫无新意,便把脸一扭,不再理会他。



    文曲星见太白金星指尖敲打桌面,对他的一番话不置可否。伸过脖子,又道:“我说老哥,人家动的都是真家伙,不长眼睛的。你总是这么不管不顾的见事就伸头,万一有个一差二错,把小命搭上,可悔之不及呀。”



    太白金星哼了一声,忽地站起身来,满脸不屑道:“老夫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向来路见不平,拔……那个拔……”



    文曲星笑道:“是拔嘴相助么?哈哈哈哈。”



    太白金星道:“你也别管我拔啥相助,总之,老夫什么阵仗没见过,大风大浪经得多了,身上可曾少了半根毫发?”说着挺起扁平的胸脯子,用力拍了两拍。



    却不想心情激动之下,力道没能控制得适中,只震得腔子里一阵烦恶,大咳几声,猛的向后跌坐下去。



    文曲星登时吓得脸上变了颜色。手足无措之际,忙摇着扇子朝他猛扇。直见太白金星慢慢止住了咳嗽,这才舒了口长气,重新坐回己位。



    举杯喝了口清茶,摇头感叹道:“就凭白兄这副瘦骨嶙峋的小身板儿,能活到今日,委实不能不说是个奇迹。佩服,着实令人佩服哇。”



    太白金星扬葫芦又喝了口酒,挪了挪身子道:“这几日觉没睡好,不小心岔了口气……咳咳,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文曲星道:“老哥的性格我是知道地,向来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小弟也不敢多劝。依我看呢,唯有一事请老哥自己斟酌。”



    太白金星道:“什么事?”



    文曲星道:“其实此事小弟说过已不止一回,老哥你既然管闲事成癖,平时何不少买几口酒,将财物积攒下来,雇个童仆下人使唤。这样一来,省了多少双云鞋先且不说。万一有事时,也不必亲犯险地,岂不两全其美乎?”



    太白金星不悦道:“你这书呆子尽说屁话,谁不知道有钱雇几个跑腿打杂的使唤方便。攒?一天倒晚酒还不够喝呢,怎么攒。你什么都明白,也没见比我宽绰到哪去。还不是有点财物都换几本破书了。瞧你那穷酸样,穿戴还赶不上老夫呢。”说完得意洋洋地弹了两弹前大襟。



    文曲星干咳了几声,将满是线头的长袍下摆往裆下塞了塞。摇头道:“我说老哥,你这五十步笑百步的话,在私下说说也就罢了,切莫当外人之面讲出口来呀。”



    太白金星做势道:“我偏偏要说,明儿个就和月下老儿讲去。你个穷酸,死要面子活受罪。老夫可没你那些臭讲究。”



    文曲星一听这话,忽地从椅子上蹿起来,掂着手里的破扇子,道:“你你你,如此有辱斯文的话你也能讲得出口?看来是我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哪。既是如此,自今日起,我与你恩断义绝,一刀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