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无缘对面难相容
毕须提正要跟上李元等三人，却见古灯然走到夏地祇面前，道：“小姑娘，不知祖先生现在居住在何处？”
夏地祇指着李元等的背影道：“你们不是一路的？”
古灯然道：“我等与那几位李兄乃初次相识。”
夏地祇哦了一声，朝学堂后指了指。道：“俺家不就在那边吗。你们这么多双眼睛都瞧不见么？”
紫宵学堂后面是一片缓坡。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缓坡的尽头果然有户人家。只因院子地势甚低，又被坡上没膝高的蒿草阻住视线，若不仔细看，极难留意。
古灯然低声对释莫尼道：“祖先生虽已病入膏荒，想来话还是能说的。咱们不可错过机会。”
释莫尼点头道：“大灯哥说得有理。”
毕须提心中一动，猜不透他们对个苟延残喘的教书先生为何这等看重。听二人的对话，竟好似还想从他嘴里掏出些什么。回头见李元等三人已经走远，便留在了当地。
弥大勒笑着走到夏地祇面前道：“我等听说，祖先生乃当世高人。欲登门拜访，并有些事情当面请教，就不知方不方便。”
毕须提暗道；“果然让我猜着了。”
夏地祇道：“有什么不方便的，和我来吧。”
毕须提心中诧异：“祖鸿钧既已病得卧床不起，怎地小丫头还将外人领回家去？难道其中另有隐情？李玉清性子忒急，还没问得清楚，便怒而离去。也罢，待我探听明白，再回去寻他们也不为迟。”见释莫尼等已走出老远，紧跑几步跟了上去。
镇外房舍稀疏，看着没有多远的路，却足足走了一盏茶的工夫。毕须提尾随在几人的身后来到祖家院前，见整个院子竟是由数面石墙围成的八角形状。而且每面墙上都嵌有一扇厚厚的木门。
毕须提笑道：“你家这是嫌贼少么，故意多留了几扇门？”
夏地祇回头道：“只要你不偷，没人打这种主意的。”
释莫尼停下脚步，问弥大勒道：“他怎么也跟来了？”
毕须提笑道：“你们拜见祖先生，我也是来拜见祖先生。怎么？莫不是你们将他老人家包下了？”
释莫尼哼了一声，不再理他。毕须提见将他问住，心里一阵得意。对夏地祇道：“我说的可有错？”
夏地祇道：“你没错。谁说不让你见了，人家问问有什么错，快跟着走得了。”
毕须提知这小丫头嘴不饶人，嘿嘿一笑，不再作声。见夏地祇领着众人连过两扇门，却不往里进，忍不住嘟囔道：“有门不进，领我们绕圈子玩吗？”
停下脚步，伸手拉开面前的一扇木门。对几人背影低声道：“你们绕吧，我先从这里进去了。”扭头往里面跨去，猛觉眼前一黑。毕须提忙缩梗藏头，向后跳开两步。定了定神，抬眼看去，原来那扇门里竟堆着个柴垛，手指粗细的干柴枝就象一把把尖锥，丫丫叉叉的向外伸出。幸亏他脚步收得快，倘若撞将上去，就算不能要他的性命，至少也会在身上扎出几百个窟窿。
毕须提擦了把冷汗，道声：“好险。”忙将木门推严，怨道：“既不想让人进，又何必开了这许多的门。”
转过一面墙，到另一扇门前。这次有了准备，轻轻将门推开，退后一步。见门里是一条砂石铺就的甬道，甬道两边各插着一排竹架条，左右对称的两根用麻绳在中间系住，做成无数个拱门形状。其上爬满豆角的藤叶，绿油油直通向院心。
毕须提背手笑道：“感情是小丫头怕别人偷摘他家的豆角，才不走这道门。”往里迈了几步，突觉头顶被什么东西砸中，伸手去抓，手掌边缘沾下一条手指粗的绿毛虫子，一伸一缩蠕动不停。
毕须提头皮里一阵发麻，他平时最讨厌飞蛾虫豸[ zhì]等物，抖手将绿毛虫甩到地上。强作镇定道：“这菜地连虫都不除，作物岂能长得茁壮……”
话音未了，忽觉脖子后刺痒难耐。暗道“不妙”，忙把手缩进袖子，用力去抹。这次竟然沾下一茶碗口大小的红蜘蛛！
毕须提一颗心猛地缩紧。拼命抖那只手臂，红蛛顺着粘在衣袖上的一根丝线，慢悠悠落到地上。刚要抬脚将它踩死，四下里窸窣之声响起，也不知从哪里钻出数只一般大小的蜘蛛，聚在红蛛身周翻滚挨擦。样子似是迎接，又似是安慰。
毕须提深吸口气，提起千钧重的两条腿向后退去。手刚摸到门框，眼前突地一花，又不知从哪里钻出条尺许长的斑斓蜈蚣。极快的游走数圈，“哧溜”一声，翎着众蜘蛛隐入浓密的绿叶里。
夏地祇听到响动，转身回来。见毕须提小脸煞白靠在门框上。将他推向一旁，合上木门。嗔道：“让你跟我走，偏不跟着。活该。”
毕须提擦了把头上的冷汗，咕哝道：“你家这是什么鬼地方？”
夏地祇道：“你说什么？”
毕须提忙乱摆双手道：“没……没什么，我什么也没说。”再不敢逞强，乖乖跟在夏地祇身后，来到另一扇门前。
见释莫尼、弥大勒站在一旁，古灯然面向门里，口中念念有词：“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回头对夏地祇道：“这……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奇门遁甲！”
夏地祇笑道：“古大哥很有学问啊。”
古灯然又念道：“阴阳顺逆妙难穷，二至还归一九宫。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都来一掌中。”
毕须提忍不住又插嘴道：“这几句诗嘛，听着还不错。你是在哪座山里抄得的？”
古灯然道：“此乃奇门遁甲之总诀，怎么是在山里抄的。”仰头道：“此次东洲之行，受益良多。这片土地上的沉淀与积累，实比我西方大印度有过之而无不及也。”
毕须提撇嘴道：“算了吧，这种狗屁诗词我见得多了，再也唬不住我。”忽想起一事，走到夏地祇身侧道：“对了，方才我见学堂的东墙壁上有一首诗，可是哪位神仙留下的？”
夏地祇道：“什么神啊、仙的。那是赵文曲为我家主人做的。”
毕须提道：“赵文曲又是谁？”
夏地祇道：“听主人说，多年前，他与李启明经常登门拜访。一次刚巧老主人在飘渺山上留宿，两人久等不回，赵文曲就在学堂的墙上题下那首诗。”
释莫尼道：“从文字功力上看，赵文曲才高八斗，学识非凡。却不知李启明又是何等样人？”
夏地祇道：“我没见过他们，怎会会知道。”
高长生在一旁接道：“据先生讲，此人极是贪杯。”
释莫尼叹道：“能得祖先生赏识之人，绝非寻常酒徒。”
毕须提道：“一个酒疯子，一个穷酸，有什么了不起的。”
释莫尼瞪眼道：“总好过你这猥琐之辈。”
毕须正待反唇相讥，见古灯然又自语道：“奇门遁甲以天象及地象之交错，用八门记载人事，用九星八神记载周遭的环境。于人事，可测凶吉。于战事，则可出奇制胜。祖先生既精于此术，看来我等果然没白走了这几万里的路程。”
弥大勒对高长生笑道：“我们哥三个一路走来，常听世人津津乐道，祖先生助轩辕氏战胜蚩尤，进而一统东洲。今日至此，果如传闻。我等正可向先生请教些君王政术与治国兴邦的策略。冒昧之处，一会儿还请小哥同先生讲明。”
毕须提斜睨了一眼释莫提，道：“原来你们是为这个来的。”
释莫尼道：“总比那些梦想白日飞升之徒，强过万倍。”
毕须提道：“请教君王政术？你们想做什么？小心被人告密，诛连九族。”
释莫尼哼了一声，道：“无知鼠辈。”
夏地祇忙将两人分开道：“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告诉你们个秘密，听不听？”
毕须提道：“听，当然要听。是什么秘密？”
夏地祇眨了眨眼睛，道：“九天仙女的事，想听不？”
释莫尼道：“九天仙女么，我等倒也听人说起过。因其事过于荒诞，并不足为信。”
夏地祇转头对毕须提道：“你又怎么看？”
毕须提眼角扫着释莫尼，脖子一歪道：“我却向来信以为真的。”
夏地祇笑道：“可惜这次你真的错了。其实……其实传说中的九天仙女就是我。”
夏地祇指着李元等的背影道：“你们不是一路的？”
古灯然道：“我等与那几位李兄乃初次相识。”
夏地祇哦了一声，朝学堂后指了指。道：“俺家不就在那边吗。你们这么多双眼睛都瞧不见么？”
紫宵学堂后面是一片缓坡。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缓坡的尽头果然有户人家。只因院子地势甚低，又被坡上没膝高的蒿草阻住视线，若不仔细看，极难留意。
古灯然低声对释莫尼道：“祖先生虽已病入膏荒，想来话还是能说的。咱们不可错过机会。”
释莫尼点头道：“大灯哥说得有理。”
毕须提心中一动，猜不透他们对个苟延残喘的教书先生为何这等看重。听二人的对话，竟好似还想从他嘴里掏出些什么。回头见李元等三人已经走远，便留在了当地。
弥大勒笑着走到夏地祇面前道：“我等听说，祖先生乃当世高人。欲登门拜访，并有些事情当面请教，就不知方不方便。”
毕须提暗道；“果然让我猜着了。”
夏地祇道：“有什么不方便的，和我来吧。”
毕须提心中诧异：“祖鸿钧既已病得卧床不起，怎地小丫头还将外人领回家去？难道其中另有隐情？李玉清性子忒急，还没问得清楚，便怒而离去。也罢，待我探听明白，再回去寻他们也不为迟。”见释莫尼等已走出老远，紧跑几步跟了上去。
镇外房舍稀疏，看着没有多远的路，却足足走了一盏茶的工夫。毕须提尾随在几人的身后来到祖家院前，见整个院子竟是由数面石墙围成的八角形状。而且每面墙上都嵌有一扇厚厚的木门。
毕须提笑道：“你家这是嫌贼少么，故意多留了几扇门？”
夏地祇回头道：“只要你不偷，没人打这种主意的。”
释莫尼停下脚步，问弥大勒道：“他怎么也跟来了？”
毕须提笑道：“你们拜见祖先生，我也是来拜见祖先生。怎么？莫不是你们将他老人家包下了？”
释莫尼哼了一声，不再理他。毕须提见将他问住，心里一阵得意。对夏地祇道：“我说的可有错？”
夏地祇道：“你没错。谁说不让你见了，人家问问有什么错，快跟着走得了。”
毕须提知这小丫头嘴不饶人，嘿嘿一笑，不再作声。见夏地祇领着众人连过两扇门，却不往里进，忍不住嘟囔道：“有门不进，领我们绕圈子玩吗？”
停下脚步，伸手拉开面前的一扇木门。对几人背影低声道：“你们绕吧，我先从这里进去了。”扭头往里面跨去，猛觉眼前一黑。毕须提忙缩梗藏头，向后跳开两步。定了定神，抬眼看去，原来那扇门里竟堆着个柴垛，手指粗细的干柴枝就象一把把尖锥，丫丫叉叉的向外伸出。幸亏他脚步收得快，倘若撞将上去，就算不能要他的性命，至少也会在身上扎出几百个窟窿。
毕须提擦了把冷汗，道声：“好险。”忙将木门推严，怨道：“既不想让人进，又何必开了这许多的门。”
转过一面墙，到另一扇门前。这次有了准备，轻轻将门推开，退后一步。见门里是一条砂石铺就的甬道，甬道两边各插着一排竹架条，左右对称的两根用麻绳在中间系住，做成无数个拱门形状。其上爬满豆角的藤叶，绿油油直通向院心。
毕须提背手笑道：“感情是小丫头怕别人偷摘他家的豆角，才不走这道门。”往里迈了几步，突觉头顶被什么东西砸中，伸手去抓，手掌边缘沾下一条手指粗的绿毛虫子，一伸一缩蠕动不停。
毕须提头皮里一阵发麻，他平时最讨厌飞蛾虫豸[ zhì]等物，抖手将绿毛虫甩到地上。强作镇定道：“这菜地连虫都不除，作物岂能长得茁壮……”
话音未了，忽觉脖子后刺痒难耐。暗道“不妙”，忙把手缩进袖子，用力去抹。这次竟然沾下一茶碗口大小的红蜘蛛！
毕须提一颗心猛地缩紧。拼命抖那只手臂，红蛛顺着粘在衣袖上的一根丝线，慢悠悠落到地上。刚要抬脚将它踩死，四下里窸窣之声响起，也不知从哪里钻出数只一般大小的蜘蛛，聚在红蛛身周翻滚挨擦。样子似是迎接，又似是安慰。
毕须提深吸口气，提起千钧重的两条腿向后退去。手刚摸到门框，眼前突地一花，又不知从哪里钻出条尺许长的斑斓蜈蚣。极快的游走数圈，“哧溜”一声，翎着众蜘蛛隐入浓密的绿叶里。
夏地祇听到响动，转身回来。见毕须提小脸煞白靠在门框上。将他推向一旁，合上木门。嗔道：“让你跟我走，偏不跟着。活该。”
毕须提擦了把头上的冷汗，咕哝道：“你家这是什么鬼地方？”
夏地祇道：“你说什么？”
毕须提忙乱摆双手道：“没……没什么，我什么也没说。”再不敢逞强，乖乖跟在夏地祇身后，来到另一扇门前。
见释莫尼、弥大勒站在一旁，古灯然面向门里，口中念念有词：“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回头对夏地祇道：“这……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奇门遁甲！”
夏地祇笑道：“古大哥很有学问啊。”
古灯然又念道：“阴阳顺逆妙难穷，二至还归一九宫。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都来一掌中。”
毕须提忍不住又插嘴道：“这几句诗嘛，听着还不错。你是在哪座山里抄得的？”
古灯然道：“此乃奇门遁甲之总诀，怎么是在山里抄的。”仰头道：“此次东洲之行，受益良多。这片土地上的沉淀与积累，实比我西方大印度有过之而无不及也。”
毕须提撇嘴道：“算了吧，这种狗屁诗词我见得多了，再也唬不住我。”忽想起一事，走到夏地祇身侧道：“对了，方才我见学堂的东墙壁上有一首诗，可是哪位神仙留下的？”
夏地祇道：“什么神啊、仙的。那是赵文曲为我家主人做的。”
毕须提道：“赵文曲又是谁？”
夏地祇道：“听主人说，多年前，他与李启明经常登门拜访。一次刚巧老主人在飘渺山上留宿，两人久等不回，赵文曲就在学堂的墙上题下那首诗。”
释莫尼道：“从文字功力上看，赵文曲才高八斗，学识非凡。却不知李启明又是何等样人？”
夏地祇道：“我没见过他们，怎会会知道。”
高长生在一旁接道：“据先生讲，此人极是贪杯。”
释莫尼叹道：“能得祖先生赏识之人，绝非寻常酒徒。”
毕须提道：“一个酒疯子，一个穷酸，有什么了不起的。”
释莫尼瞪眼道：“总好过你这猥琐之辈。”
毕须正待反唇相讥，见古灯然又自语道：“奇门遁甲以天象及地象之交错，用八门记载人事，用九星八神记载周遭的环境。于人事，可测凶吉。于战事，则可出奇制胜。祖先生既精于此术，看来我等果然没白走了这几万里的路程。”
弥大勒对高长生笑道：“我们哥三个一路走来，常听世人津津乐道，祖先生助轩辕氏战胜蚩尤，进而一统东洲。今日至此，果如传闻。我等正可向先生请教些君王政术与治国兴邦的策略。冒昧之处，一会儿还请小哥同先生讲明。”
毕须提斜睨了一眼释莫提，道：“原来你们是为这个来的。”
释莫尼道：“总比那些梦想白日飞升之徒，强过万倍。”
毕须提道：“请教君王政术？你们想做什么？小心被人告密，诛连九族。”
释莫尼哼了一声，道：“无知鼠辈。”
夏地祇忙将两人分开道：“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告诉你们个秘密，听不听？”
毕须提道：“听，当然要听。是什么秘密？”
夏地祇眨了眨眼睛，道：“九天仙女的事，想听不？”
释莫尼道：“九天仙女么，我等倒也听人说起过。因其事过于荒诞，并不足为信。”
夏地祇转头对毕须提道：“你又怎么看？”
毕须提眼角扫着释莫尼，脖子一歪道：“我却向来信以为真的。”
夏地祇笑道：“可惜这次你真的错了。其实……其实传说中的九天仙女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