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枪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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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少年狂

    苍鹰盘旋,猎狗狂吠,茂密的山岭连绵数十里,也只是一片皇家猎场而已。

    强武唐国江山万里,占神武大陆十之五六,这不过只是其都城边不起眼的一隅。

    少年放下手中弯刀,蹲身一阵细细查看,见一道浅浅的印迹直指向前方,又让身边跟着的黄狗闻了闻,就头也不会地道:“阿叔,那家伙刚刚过去没多久,最多还追上一里地,我们便能追上了。”

    说完,也不等身后十余骑中有人答话,就提刀而起,寻着那不知是何种野兽的足迹追了下去。

    “王爷,请,这小子可厉害着呢,他说一里能追上,那就不会有什么错了。”十余骑中,一身着皮甲长靴,身背制式长弓,手提长柄猎刀的汉子对另一名身着锦袍,轻装稳坐于马背上的男子道。

    那被称为王爷的男子闻言,饶有兴趣地看了看正奋力劈砍出一条小路出来,身形已经被杂草半掩的少年与黄狗,淡淡地笑道:“哦?是吗?那我们便跟着他走。”

    说罢,一拉手中缰绳,便悠然地上了刚开辟出来的林间小道。身边其他人见状,立马是策马护在了这王爷的周围,不时挥动手中猎刀劈砍着,特别是那些有可能刮擦到这王爷的杂草树枝,都会是他们首先清理的对象。

    果然,不出少年的意料,他们只追出去不到半里地,便已然看见了那已经站立不稳的影子,那正是他们今天的猎物,哦,或许应该说是王爷今天的猎物,一头雪茸麋鹿。

    “王爷,你看,在那里,那棵树下面。”护卫骑士中,有人惊声指点着,就好像生怕那王爷没看见似的。

    “行了,我看见了。”王爷看了一眼那护卫,也不在意他的声音太大而惊扰了猎物,手往旁边一伸,便立时有人将镶有宝石的一把硬弓奉上,那王爷从固定于马鞍上的箭囊中取出一支利箭,搭手开弓,很是轻松地便将那一看就非凡品的硬弓拉了个满月。

    “砰。”

    一声轻鸣后,那正在一棵参天大树下挣扎的雪茸麋鹿便已经应声而倒,抽动了几下就再无半点动静。

    那先前惊呼出声之人见状,又是惊呼连连:“哇,王爷好生厉害,一箭就中了。”那声音尖锐,似有发嗲撒娇的意味,直把那少年听得心中发毛,鸡皮疙瘩泛起一身。

    只是那随行的其他护卫,似乎并不如何在意,警戒的依旧负责警戒,只是分出一人过去将那雪茸麋鹿给拖了过来。

    “哎呀,你慢点,小心一点,别把它的茸角伤到了。”那嗲声嗲气的声音惊呼着,对这个护卫有着几分颐气指使的味道。

    本着不关己事便不多问的原则,少年与他的阿叔默然走到了一旁,也不多言多语,只是那少年却是眼光不时飘向那出声之人。他还记得,这头雪茸麋鹿本应早就被射杀了的,正是这个人射出的第一箭偏了准头,将它惊动了,才险些让它给跑了,要不是少年让身边的黄狗上去咬了一口这雪茸麋鹿的后腿,只怕是今天就别想能猎杀到它了。

    那人在那指指点点着,不经意间余光扫过之际,恰好见少年正用一种嘲弄眼神看向自己,不由就是一阵大怒:“你看什么看?看什么看?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找死是不是?”

    还不等少年回话,王爷以及那些护卫已经都是看向了这边,人人脸上都是愤怒之色,那王爷更是眼中杀机隐现,似有要当场就将少年斩杀之意。

    “王爷,王爷,不要动怒,不要动怒,这还只是个孩子,他不懂事,您大人大量,千万别怪他。”那少年的阿叔见气氛变得紧张,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急忙翻身下马,跑到少年身前作势打了几下,其实并未用什么力道,反而是将他护在身后,然后又转身对着那王爷不断地躬身哈腰道歉。

    “哼,张虎,念你守护皇家猎场有功,本王便不与他计较,不过这小子既然是你子侄,你应严加看管才好,老是这么不懂礼数,迟早你也保不了他。”那王爷冷冷地看着少年,又见张虎那护犊的架势,似乎想到了什么,稍稍犹疑之后,便冷言训斥了几句,也算结过了此事。

    发生了这种不怎么愉快的插曲,王爷与他的护卫们似乎失去了继续狩猎的心思,只是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将那雪茸麋鹿收起,骑马离开了猎场。

    “阿叔,和那王爷一起的是什么人?怎么那王爷好像很是护着他似的?”眼见那王爷已经带人走远,少年与张虎站在位于猎场边沿的木屋旁,问道。

    “嘘,小声点,萧云啊,那可是王爷在外面养的小妾,你说他宠不宠爱?”张虎看了看王爷一行离去的方向,虽知这边说话已经不可能被他们听见,还是小心地压低了声音。

    “啊?可那……那人明明是个男的啊?”名叫萧云的少年惊呼一声,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大秘密,也是刻意地哑着嗓子道。

    “呜,哈哈哈哈哈,萧云啊,这次你可看走眼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还说你眼光毒辣,山林中辨野兽行迹从不出错,可这看人啊,你小子眼光还是差了些。”张虎就像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时没有憋住,大笑着调侃起萧云来,也不再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

    “嗯?张虎,你在笑什么?”就在张虎大笑,萧云迷茫不知时,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张虎身后,语气生冷严厉地道,只是那人一看就与萧云认识,还自朝着他不住地眨眼,示意他不要让张虎知道他的身份。

    “啊,这……这……大人,没什么,我们没笑什么,和孩子闹着玩呢,对,闹着玩。”张虎脸上笑容一僵,一时也没能从对方的声音听出是谁,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说,是不是你为难我家萧云了?你小子,我知道最是贪吃,肯定是让我家萧云天天给你打猎了。”那人还不等萧云暴露他,自己已经是先憋不住。

    “哎哟,你吓死我了,宁哥,你就别老拿我寻开心了行不行?”张虎猜出来人的身份,心下一松,拍着胸脯抱怨着。

    “哈哈,你呀!几十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那宁哥点了点张虎的头,讥笑着他,只是话刚出口,便见那条大黄狗朝着他正呲牙咧嘴,似乎很是不满他的比喻,于是急忙改口道:“哟,你看我家大黄都不高兴了,你看看,这就是狗都不如啊!”

    萧云见两人还要继续打闹,摇了摇头,很是无奈两人这为老不尊的样子,对那宁哥躬身行礼道:“宁叔,您今天怎么来了?”

    许宁看了看哼唧着回到自己小窝中的大黄,脸上笑意不减,对萧云道:“萧云啊,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会忘了吧?”

    萧云顿时感到有些茫然,疑惑道:“什么日子?”

    “哈哈,你小子还真是忘记了,今天可是你的生日,我们萧云今年都已经十二岁了。”

    萧云闻言,心中不由就是一酸,十二年来,除了不知人事那一年,每每到了自己生日之时,这宁叔都会赶来为自己过生日,只是这生日每年都过得其实并不如何开心,皆因为两位叔叔定会喝得酩酊大醉,而酒醉之后总会抱头痛哭,说些伤心的事,其中最主要的,便是提及萧云那从未见过的父亲时,都会大呼不值一番。

    今年也不例外,晚上,两个中年男人又是喝醉了,坐在床榻之上,再次上演着那对于萧云来说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桥段。

    “张虎啊,你说,咱们这一班子兄弟,打生打死十多年,为的这是什么啊?萧大哥走了,你的腿断了,我吧,混了个将军,可心里想起来还是不利索啊。”许宁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哀叹着,一年之中,或许就这一天他会留下眼泪,大多数时候,他是威严无比的将军,手下掌管着京城西门的城防大事。

    “宁哥,十多年了,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你的性子就不是那受得气的人,可没办法啊,咱们还要养大萧云,总不能让萧大哥的骨肉受了苦,挨了饿不是,而且,还有那许多当年兄弟的家属遗孀要帮衬,我又胆小怕死,军功不如你,腿还断了,就是一废人,如不是你去受赏领功,靠着你的军饷,大家都不会好过啊。”张虎此时已经取下了左腿上的假肢,抱着那圆凸的断腿唏嘘感叹。

    “唉,你我兄弟两个,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若是有一天能见到萧大哥,我许宁定要责问他几句,如何能舍弃了我们?”

    ……

    两人抱怨着,哭泣着。

    萧云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不时为两位长辈添酒热菜,他曾经在事后问过清醒的张虎,自己父亲究竟去了哪里,然而得到的答案却是已经死了,他们的意思是死后在阴间相见。

    但萧云随着年龄一天天长大,心中已经猜到,自己的父亲定然没有死去,而是去了某个张虎与许宁都不愿提及的地方。

    萧云深深地记得,张虎阿叔曾经说过,自己的父亲当年意气风发之时,曾言“须眉当需少年狂,杀伐果断上沙场。”就为了这一句话,许宁与张虎,还有其他七名兄弟,一共十人便入了军营,戎马生涯十余载,最后只留下这两人还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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