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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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归程

元成一年元月廿三

秦风和江景抒在青山派逍遥了几日还是要踏上归途,今日瑞雪丰丰,离亭相别,于斌将一把剑塞到秦风手上。

“啊?”秦风莫名其妙地接过。

“太初剑与你有缘,赠与你了。”于斌潇洒地说道。

“可是于掌门.....”秦风惊讶,“您找了二十年才找到,就这么送人,不合适罢?”

“剑心如人心,于谋并非太初的有缘人。”于斌遗憾地摇摇头,“赏剑大会上,唯有你能让魔化的太初回归正途。”

看到秦风有些推辞,江景抒竟然出言帮忙劝说道:“太初剑应该是把你认为新主了,莫要枉费于掌门的心意。”

“我于谋虽是剑痴,但深谙剑道,不能强留太初。”于斌笑容和蔼,“秦风,你就收下罢。”

秦风点点头,单膝下跪,郑重其事地双手托剑过首:“秦风谢过于掌门赠剑。”

“太初剑找到了一名新主人,老蔺泉下有知,必然会欣慰。”于斌松了一口气,仿佛心中的大石头落地,“天色不早了,你们启程罢。”

“晚辈定不负蔺前辈铸太初之心。”秦风严肃地说道。

江景抒像是失了魂一般看着秦风手持太初剑,不禁缓缓念道:“太极两仪,不负初心,如冰如雪,纤尘不染,此谓之太初。”

于斌听着江景抒一言,不动声色,可眼底的惊愕与叹然无法抑制,只因这句话他听过,二十年前从蔺亭之口中听过。

“江先生.....”于斌刚想询问。

江景抒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多言了,连忙拱手作揖,优雅地行礼说道:“以剑论道,在下拙论,于掌门见谅。”

“嗯,保重。”于斌神色微变,点点头也抱拳回礼。

于斌风骨铮铮,立于离亭,望着秦风和江景抒二人一马,潇洒自如地策马前去,感慨世事红尘:“若子呈还在世,玄机子门下,风骨定如江景抒。”

*****

“驾——”

秦风酣畅淋漓地策马,怀里抱着心爱之人,一路潇洒自如地奔腾,快意江湖。

与秦风的春风得意不同,江景抒的目光一直停在秦风背着的太初剑上,久久不离,掩饰不住地哀伤。

“小抒?”秦风奇怪地看着怀里的江景抒。

“嗯?”

“你很喜欢太初剑?”秦风温柔地亲了亲江景抒的眉心问道。

“嗯。”江景抒下意识点点头。

“那这把剑送你了。”秦风毫不犹豫地说道。

“这是于掌门赠与你的,怎可转手他人。”江景抒摇摇头说道。

“那.....”秦风想了想,突然灵机一动,“那我把太初剑交给你帮我保管,放在江园,这样总行了罢,我没送给你,就是放你家而已。”

江景抒愣了愣,惊讶地看着秦风:“你难道不想要太初剑吗?”

“这有什么,我有空就去江园耍耍。”秦风哈哈大笑起来,恣意潇洒,“何况我的就是你的,不分彼此。”

“当真?”江景抒抿出一抹柔笑,眼眸中的愁绪被一吹而散。

“当然啦,谁让我那么爱你呢。”秦风耸耸肩,“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怎么样?”

“贫嘴。”江景抒终于笑出声来。

“笑了就是没事了。”秦风看到江景抒笑起来,自己更是笑开花,“抱紧了,我加快速度了。”

“嗯。”江景抒点点头,抬手抱紧了秦风的腰,整个人舒服地窝在对方的怀里。

二十年前你我命途相缠,二十年后风云变幻。

只求

你我初心未变,似冰似雪,不染纤尘。

云淙随骆轶回至府邸,行到门前,一眼看见一辆奢华的马车,其样式熟悉,仔细一看恰是秦挚的坐轿。

“秦伯伯又来了。”骆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可不,最近秦家主来咱们府可勤快了,三天两头就来找你爹喝酒。”云淙笑着用手肘顶了顶对方。

骆轶一把抓住他的手,察觉到云淙的手略微冰凉,不禁皱眉道:“穿少了啊你?”

“还好罢,这件衣服挺暖。”云淙答道。

骆轶转过身来伸手帮他拉拢衣服,用手试了试那绒衣的厚度,皱起眉:“快进府罢,我找见厚的给你。”

“你穿的那些都太大了,我穿着总拖地。”云淙抱怨道,但嘴角的笑意控制不住地加深。

骆轶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往府里走,云淙突然“哎呀”了一声,目光闪闪地看着那边的墙根:“你等等,那边有个雪人。”说着又把骆轶拉到那头去看那堆好的雪人。

骆轶无奈:“手冷成这样就别看雪人了,赶紧给我回去。”

“看一下罢,这堆得多好。”云淙声音温柔下来,笑眼弯弯地看着对方,胸有成竹地明白骆轶这下就拿自己没办法了。

果真,骆轶叹了口气,然后捧起云淙的手到嘴边,轻轻给对方呵气。云淙脸上一红,但依旧面不改色地欣赏着墙根的雪人,享受着对方的呵护和照顾。

“暖点没有?”

“……有一点儿。”

“我在吹吹?还是——”骆轶挑眉,把云淙的手拉入自己的衣裳里:“放在这里比较暖和点?”

“你不要脸。”云淙脸上的红晕“蹭”地上来了,笑着伸手捏了一下骆轶的胸口。

两人一来二去开始小打小闹起来,暧昧地互相推搡,最后云淙整个人几乎是伏在了骆轶怀里,脸上浮着红晕。

“你嘴上都有雪了。”骆轶忽伸手碰了碰云淙的嘴角。

“嘶……冰死了。”云淙皱起眉头。

“你别动。”骆轶轻笑起来,抓住他的下巴凑上去,用自己的嘴唇紧贴着云淙的,在柔情缓慢的摩挲中将那冰雪逝去。

云淙心中一阵情动的激荡,闭上眼任由对方索取。

“阿、阿轶哥……阿淙哥?”

骆信的声音让他们如梦初醒,两人立即分开双唇,愕然看着目瞪口呆的少弟,脸色随后也紧张起来。

“阿信,你怎么跑外面来了?”骆轶最先冷静下来开口问。

“你们刚才在做什么。”骆信僵硬着一张脸,显然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我们……”

“你们为什么在做那种事?那种夫妻之间做的事……你们到底……”

“阿信,先回府上,这里冷。”骆轶走上前抓住弟弟的手臂,语气虽平缓却透着不容违抗的威严。

“你们说清楚……!”

还没说完云淙忽上前飞快地点了他的哑穴,动作果决得让骆轶都微微惊讶。只见云淙恢复了淡然平静的一张脸,用警告的眼神扫了一下骆信的随从,然后轻声道:“阿信,你先跟我们回府,这件事等下我和阿轶都会解释清楚。”

那些仆从战战兢兢,一点头都不敢抬,算是应允。

云淙扫了一眼四周,然后对骆轶道:“快回府罢,不然秦伯伯得走了。”

骆轶定定地看着他,然后轻颔首。

*

几人刚入了府内便听闻家主要云淙去前厅,后者似乎早有预料,与骆轶对视一眼便先行离开,而后者带着骆信进了临轩。

云淙来到前厅,一眼

便看见骆啸坐在高台上,而他身边正是秦挚。

“云淙见过家主,见过秦伯伯。”

“不必多礼。”骆啸示意他坐下,而后对秦挚道:“云淙自小在府中长大,已是我们骆家不可缺少的心腹,且和秦小少爷关系甚好。如今既然联盟已定,我想若是派他在负责周旋各项事,想必老秦你也放心。”

秦挚微笑着上下打量云淙,颔首道:“这我自是满意,如今岳一启野心勃勃,矛头直指秦庄骆家,似是势必要将我们两家逼入绝境,自然要派出最好的人选。”

“秦伯伯过奖,”云淙听到两人的对话也明白了,立即作揖微笑道:“如今岳一启咄咄逼人,家主也是应形势做对策,联盟是大势所趋,以后若有相关事宜,云淙必会协助。”

“云淙公子腹中才华,武功又高强,秦某再满意不过,想来老骆你甚是重视。”

骆啸听此,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吩咐仆从端来了酒,酌了一杯递给云淙道:“方才我们已经敬酒为盟,云淙你既然来了,也和老秦碰一杯罢。”

“这怎么可,秦伯伯是长辈。”云淙没想到骆啸让他如此,立即客气道。

“不必客气,如今大家都是同坐一条船。”秦挚主动拿起酒杯。

云淙见此立即迎上,两人酒杯相碰,随后皆是一饮而尽。

而骆啸看着两人敬酒的场景,眼里含笑,指尖不经意地在桌上弹拨。

云淙匆匆赶回临轩,一打开门便见骆轶一人独自坐在桌上。

“怎么样,阿信呢?”

“已经回房歇着了,”骆轶看见他回来,立即拿了一件厚重的狐裘给云淙披上:“你别担心,我暂时控制了他的情绪,他不至于告到爹那里去。”

“你都说什么了?就算他不会告诉家主,万一那些仆从中有人……”

“纸终究包不住火,爹迟早有一天会知道我们的事。”骆轶低声道:“如若这是个契机,我也认了。”

云淙怔怔地看着他,忽握紧骆轶的手,小声道:“若是家主勃然大怒,你会怎么办。”

“我想的是尽量让爹接受,若他不能接受,”骆轶顿了顿,忽低头亲了一下云淙的额头:“我也不会负你。”

“笑话,”云淙心里一暖,但脸上还是露出了苦涩的担忧:“骆家大少爷会如此任性?至少,我不信。”

骆轶看着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禁无奈道:“你还是不敢相信我。”

不相信吗?那是他不敢相信。虽然骆轶已经足够独立,能力也足够强大地跳脱父辈的光环,但他还是不敢高估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地位。

这几年来,他表面看上去风轻云淡,实则心里那根弦一直绷紧着。

念此云淙别过脸,道:“先不说这个,方才我去见了家主和秦挚,目前两家联盟已定,想来这棋局已经走到了关键。”

见他提到正事,骆轶也严肃起来:“看来爹把对接秦家这个重任交给了你。”

“我也很意外。”云淙轻轻挑眉,星眸里有意外也有疑惑:“我明明只是辅助你做事,家主居然那么放心地交给我。”

“爹的心思向来难猜测,或许是看你能力卓群,想多加锻炼。”

“或许是,”云淙叹了口气,在桌旁坐下:“这棋局一旦落下,便一去不复返,倒是可怜风风了。”

骆轶见他一直想转移话题,也不戳破,只是安静地坐在云淙旁边,轻轻握住对方纤瘦的手,又闲聊了些最近生意上的事儿。

平淡而安详。

若能永生永世这般,他们二人在屋中执手而谈,那该有多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