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心中有爱

    

    莫夫人点头道：“是，所以说不知他们是真是假啊。”“奶娘你是怀疑有人假冒……”莫夫人竖起食指，立在唇前点点头，然后小声道：“我敢肯定墨家嫡系当年只有你曾曾祖逃过一劫，我们没有经历过，是很难想象当初明氏对墨家赶尽杀绝的决心有多大，但从屠城一事就可窥一般。”

    “当年你曾曾祖之所以幸免于难，是因为还在蓝主母肚子里，蓝主母又提前避在了潞州城。所以在盛京皇宫行刺的墨家后人若是真的，也只能是墨家旁系远亲，现在前朝后人已经重新现世，明氏势必会追查到底。用不了多久，有关前朝余孽的通缉令就会布满华国的大街小巷，到时又是一场浩劫将临，无论他们是真是假，我们都免不了受到牵连。”

    墨子清呢喃道：“甚至，我们会是替罪羊，无论我们有没有做过，只要被揭穿墨家后人的身份，结果都是抄家灭族……”莫夫人悲叹道：“这都是命！朝代更迭是必然，有盛就有衰，事情发展至今，都是历史的选择，跟所有人都没关系。孩子，不要恨你的先祖，也不要恨明氏。”也许当年纳溪族会走，就是看到了宇顺大厦将倾的未来，既然挽救不了，不如离开。

    墨子清听此泪珠瞬间滑落，哭着摇头道：“怎会呢？我怎会呢，奶娘。小时候第一次知道有关前朝的事，我讨厌墨徽帝刚愎自用，亡国亡天下；也讨厌明太傅心狠手辣，为杀尽墨家人而屠戮一城。现在，我谁也不讨厌，一切早已尘归尘、土归土，天意如此，我选择接受。”

    “子清，孩子你能这么想就好。奶娘不希望你怀着记恨不甘过一辈子，奶娘希望你能有自己的生活，再不要和前朝挂碍。若不是，若不是这件事实在太大，整个莫家都有倾覆的危险，奶娘也不会告诉你的，我们必须得小心再小心了。”莫夫人殷切的望着墨子清，拍了拍她的手。

    墨子清歪头靠在莫夫人身上，眼含期盼道：“奶娘，难道没有什么办法吗？我们就在这儿坐以待毙，等着盛京最终的宣判，或是上天的眷顾？”莫夫人摸了摸她的头发，笑笑道：“子清别急，这就是奶娘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我准备去一趟盛京，把一切都弄清楚了，道听途说终归失些真实。”

    “啊？不行，太危险了，我们祖祖辈辈几代都没入过盛京了。奶娘你别去，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一定会有的。”墨子清焦急的拉着莫夫人，不停摇头，莫夫人含泪注视着她道：“子清乖，我必须去。奶娘走后你要照顾好自己，好好打理莫家上下，若我一个月还没有传回消息，你就带着墨家人走，直接去北燕，躲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到华国了。”

    “不—不—奶娘，我不要，我不要走。你别去，你别去了，你留在这儿，我们一起打理莫家，我们都已经在这儿生活那么多年了……若是，若是一定要走，那我们一起走，现在就走，马上就走，去北燕，再不回来了。好不好，好不好奶娘呜呜……”墨子清紧紧的抱着莫夫人啼哭不止。

    莫夫人叹气，拍拍她的背硬声道：“子清，不要任性。这是奶娘的责任，我必须去盛京把事情弄清楚了，不能留下任何威胁墨家的存在。走，是你的责任，你是墨家如今唯一的嫡系后人，你能好好的活下去便是对我对墨家最大的安慰。你是墨家依存世间最后的证明，你要明白其中的意义啊！”

    翌日。莫家偏门，陶金连敲三下，出来一个粗布衣衫的大娘。陶金笑呵呵的道：“莫大娘，没想到开门的是你啊，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呢。”“少贫嘴，快进来。”陶金摇头道：“我就不进去了，麻烦莫大娘把我的爱妻拿出来吧。”莫大娘听此眼神一闪，转而问道：“回药铺看看了吗？”

    “那早就不是我家了，我只去了西大胡同。这段时间麻烦莫大娘帮我照顾爱妻了，它没有给你添乱吧？”陶金说罢掏出一锭金子递给莫大娘，莫大娘赶紧推回去道：“不用了，昨天你已经给过我很多了，它那么小也吃不了什么。对了，你还回盛京吗？我们小姐想见见你。”

    陶金奇怪道：“见我？”莫大娘点头：“是，你住哪儿啊？”“这两天住在客栈里，接上爱妻后我要去祭拜父母弟弟，和昙蕊，明天就要回盛京了。”明天就走，这么快！莫大娘拉起陶金就往里去，“赶紧，你现在跟我去见小姐。”“等、等等，慢点，你家小姐到底为什么要见我……”

    一处破败的满是灰尘的屋子里，陶金被莫大娘推进去后就被锁在里面了。百无聊赖的等了半晌，终于听到一点动静，“嘎嘎，今儿有鱼、有鱼、做啥饭啊、做啥饭啊……”爱妻！陶金激动的站起来拍门，“小家伙，我在这儿。”“不吃土、不吃土、吃肉、吃肉……”“小家伙，小金，是我啊，陶金！你老爹！哎呀，昙蕊、蕊蕊、蕊儿、蕊宝！”

    听着陶金这声声呼唤，外面尖细的鸟叫声立马改变，“啊！小金子！小金子、是爱妻、窝是爱七、快来、快来……”陶金翻了个身，靠在门缝边道：“我去不了，你过来小家伙，我就在房子里，你赶紧找个墙缝飞进来。”“不、你来、你来、你来……”随着小金声音接近，外边的门锁被打开了。

    陶金立马拉开门，只见一位国色天香的佳人俏生生的立在自己面前，而锁人的莫大娘就提着个鸟笼站在她身后。三人一时无声，唯有小金贴着鸟笼，伸着翅膀在那儿叫唤，“金子、金子、窝是爱七、是爱妻、抱抱、抱抱……”墨子清蹲身一礼道：“抱歉，是我想单独见你，莫大娘才会出此下策。这是我的一点点歉意，我们能到里面谈吗？”

    陶金快速的接过银票，起身让开，“当然可以！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您直管吩咐。”墨子清轻轻一笑，“陶先生快人快语，那我就直说了。我也想去盛京，单独去，不知能否请陶先生捎带一程。”陶金瞬间明白了，这是想离家出走啊，这我可担不起，“您这是……”

    不等陶金拒绝，墨子清就道：“你放心，不会有任何后果牵涉到陶先生头上。和你一起走是为了安全，我从未出过远门，也不知盛京在哪儿，这一路我会另付费用给你。”“那不知莫小姐去盛京是？”“这就和陶先生无关了，五百两，明日来莫家后巷接我。”“成交！”陶金接过鸟笼向外走去。

    看着陶金的背影，莫大娘担忧道：“小姐，真的要去啊？”墨子清点头，“恩，一定要去。”我若不去，奶娘就得去，这是墨家的事，奶娘一族已经帮我们太多了，不能再让她冒着生命危险去盛京了。“不再和夫人商量商量了？”“我意已决，莫大娘帮我准备一碗安眠汤吧。”“唉……”

    陶金手上提着鸟笼，肩上扛着小金，优哉游哉的来到巷口。那里停着一辆超大的马车，和四名北燕王府的护卫，陶金递上一包银子道：“几位大哥，麻烦陪我买一些香烛、纸钱，然后去城西黄土滩一趟。”“陶管家客气了，兄弟们都是奉公主命令保护你的，快上车吧。”

    陶金带着小金坐在堆满了包裹、箱子、麻袋的马车里，然后掀开箱子让小金看，一阵金光闪过，小金眨了眨那双绿豆眼。然后不停的往陶金身上扑腾，“哇！大爷、大爷、你真有钱、真有钱……”陶金捂着小金的脑袋道：“小声点，小祖宗，这可都是给你娘和爷爷奶奶叔叔的陪葬。”

    到城西黄土滩，陶金找到父母弟弟的坟墓，恭敬的上拜过后，请四人*忙挖开墓穴。把两箱黄金搁在他那位蛮横不讲理的母亲的墓穴里，两麻袋罂粟搁在他那毒瘾缠身的父亲和弟弟墓穴里，“父亲、母亲、弟弟，我把你们此生的遗憾补足了，希望你们下辈子无忧无虑、十全十美。”陶金闭眼，跪下，眼泪滚落，三磕头，最后站起，已经面无泪痕。

    昙蕊的墓，是陶金独自去挖的，没有让任何人打扰她，小心的掘开墓洞，扔下包裹，再慢慢的一捧土、一捧土埋上。边哭边埋，“昙蕊，我的爱妻，我近日才知这世上有一种药可以治你的心绞痛。不是罂粟，我怎会再给你罂粟呢？那是我此生最最后悔的事情……”

    “天肉灵芝，好名字吧？据说是以龙肝为载体种植冰汐玉灵芝的孢子，结成一个很大很大的草菇，长得不太好看，这里面还有一段故事呢……我好羡慕纳溪北侯，也好怨憎过去的自己，愚昧无知……昙蕊，我要走了，应该很久不会回来了。我会好好的活着，你不需再挂念我了，也不需一直在天上守着我，无论你成仙还是轮回转世，都把我忘了吧……”

    天肉灵芝记得要吃，希望你下辈子能健康长寿，无病无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