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西楼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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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太子伴读

    雨乱云陆

    栾之武二人玩骂了一会后便收敛起来,开始商量正事,王千阙把刚得到的线报告知秋忆鸿。没想到任之道的动作挺快的,兵力翻了一番后直接就要动手。

    “这洛乾天带兵,不知道他的底细啊。”栾之武也面露严肃。

    “洛乾天与任之道,徐才斗两人在起事之前并不相识,我们在收集两人情报时,是直到黄州府出现叛乱后才发现这个洛乾天的。这次他所带兵马也很讲究,一万流民兵外加三千刚到的兵员。”

    “就是与那可疑三人同时到达黄州府的一万援军?”秋忆鸿问道。

    “是的,二公子。通过这些时日的观察,可以确定这一万后至而来的兵马均是操练娴熟的老卒,战力不俗。”王千阙办事还是挺有水准的。

    “那这洛乾天凭空冒出来的?”栾之武发问。

    “这洛乾天应该与那一万老卒相熟,甚至跟这可疑三人有不浅的关系。”秋忆鸿分析道。

    “殿下如何知道的?”

    “知道个屁啊,三千老卒对于任之道他们来说可是相当重要的,能交给姓洛的,你说他们能没关系吗!”老刘接过栾之武的话,又说道:“打仗不能死心眼儿的琢磨对方,你栾之武脑瓜蛋子怎么越来越钝了。”

    “是末将钝了,钝了,将军莫怪。”

    “那殿下与将军可有退敌之策?”王千阙插话,没想到却被栾之武鄙视了:“王兄弟,刚才将军说我脑子钝了,那确实是我老栾反应慢心思不太活络。可你这问退敌之策,这话问得就不对,咱们西北军打仗向来都是掂刀开干,策略那是打胜了以后才算是策略。”

    “栾将军说的不错,兵来将挡嘛。他们到了再安排。这一仗不算大仗,不能把兵力全用在这里,我们先抽出两千精锐去多云山占山为王!”秋忆鸿站起身来,捡起碳盆边上的红薯边剥边说。

    “殿下考虑的可是日后汉阳府出兵?”

    “自然要考虑,只要我们与任之道开打,无论谁输谁赢,张镇添必定出兵。”

    “那这任之道先动兵戈,他是怕跟咱们谈成后,压制不住栾大人吧。”王千阙打仗不行,但做为黄州府暗卫头子还是见过不少权欲手段的,自然也就能猜出这任之道的心思。

    “要是我老栾一边带头造反,一边担着乱臣贼子的名声,肯定不会把那一把手的位置让给别人,就算和别人结盟也是各管各的兵马。”

    “所以任之道才会让那洛乾天带兵与我们打一下,真让他们打下了蕲州,谈判的主动权就在人家手里了。”秋忆鸿吃着地瓜,度着小步继续说道:“既然知道了他们的用意,那我们就得比他们多看几步,把注意力放在不久就要剿杀我们的老张身上。”

    “那这第一步便是迎头痛击任之道了!”王千阙接话。

    “不仅是痛击,还要彻底打残他们。”栾之武拍着桌案说道。

    “对,王指挥使咱们的暗卫渗透进去多少人?”秋忆鸿扔了地瓜皮。

    “一千五百七十二人,其中的一千暗卫都是临时从别的府县抽调的人手。”

    “差不多了。咱们接下来先分两路,一路应敌,一路隐匿行踪拿下多云山地区。”秋忆鸿看着栾之武与王千阙笑着问道:“你们哥俩谁去多云山啊?”

    多云山对于他们而言远比在蕲州应敌艰难,那地方他们都不熟悉,也立不了多少战功,相比于蕲州不算是美差。

    “末将栾之武愿做先锋,拿下多云山熬死张镇添!”

    “属下也愿奔赴多云山,为殿下打下一着后手。”

    “你小子让栾之武这瓜怂去,这么多年了我倒要看看他独自带军的本事还剩下多少。”虽然老刘一锤定音的说了,栾之武自然还是要等秋忆鸿下令。

    “那就栾将军披挂上阵吧,在这里交代将军几点。一不能泄露行军踪迹,暴露我们的用意;二要善待当地山民;第三点便是必须拿下多云山站稳脚跟。”秋忆鸿思索后同意了老刘的建议,毕竟王千阙管着暗卫,很多情况需要随时告知自己,所以不能离开自己。

    “还有一点,西北军军纪别忘了!”刘无问起身离开房间时给栾之武提醒了一句。

    什么是西北军军纪,有一言可论千百:战,不谈胜败,单论生死意气!新卒刚进西北军营时,都会先吃那操练使一惊,惊在操练使做出满腹经纶的样子,讲出这文气满满的十个字。要知道那些老爷们可都是戾气十足张口便是你娘他奶奶的糙汉子。这是新卒第一次听,第二次便是战场归来,自己说给那白骨与自己听。

    第二日夜晚,蕲州城外秋忆鸿为栾之武送行,三千兵马打散赶往黄梅,之后沿着黄梅宿松两县之间向北至英山县,最后北上多云山。考虑到多云山地区有不少山民居住,秋忆鸿想着给栾之武找个帮手,经过一天的考虑决定让那位黄梅举人姬如年随军奔赴多云山。

    “栾将军到了黄梅后,你去亭前驿东边的小镇上寻一人,让他给你侍弄文墨,安抚当地百姓。”

    “殿下所说之人姓甚名谁?”

    “是一位年轻举人,他家就在镇上开药馆,叫做姬如年。”

    “是一位弱冠举人吧?这书生我也听说过。”栾之武做为朝廷知府,对于自己辖内的名人俊才还是知道一些的。

    “对的,你跟他顺前些日子有位叫做秋宁的人在他府上带人瞧病,与其相谈甚欢。然后把我的身份告诉他,再问他是否愿意随军前行。”

    “要是他不愿呢?”栾之武到了多云山当然可以自己做主,可是对于秋忆鸿交代的事,只要人在跟前还是要先问清楚的好。

    “派人看着他,什么时候黄州府安定了再还他自由。”秋忆鸿面无表情地说道。

    “末将知晓了,殿下在蕲州不必亲上战场的,身体无恙才是最重要的。”

    “我秋家男儿在战事前何曾避过箭矢,天下人谁都是一条命,能保就保能拼就要拼!”

    “将军保重!”秋忆鸿抱拳送别,栾之武跃马扬鞭。

    送走了栾之武,秋忆鸿与温卿芸转身回城。晚上月色不错,两人错身约有一步,秋忆鸿看着地上缓缓而行的倩影,想起前天夜晚雨中暧昧的情形,不禁心中燃起小邪火。

    “姐姐今晚心情如何啊。”

    “我又没费心劳神,心情很好。哪像你这日理万机的太子殿下,就是睡觉也得想一想国事。”温卿芸话刚落,自己的臀瓣就被一只手覆上。

    “刚才我做了皇帝该做的事,现在想在小姐姐跟前做一做二流子。”秋忆鸿说着靠了上来,手中抚摸着那丰腻柔弹,自己还一本正经的抬头望月。

    “你怎么一占便宜就叫小姐姐?”温卿芸被秋忆鸿手上的举动撩拨的心乱,比之以往心跳加快的更甚。

    “那叫卿芸吧,你想叫我什么?”

    “二流子!”

    “那可不行,有损君颜啊。”秋忆鸿嘴上说着,手上加了不少力气。

    “我若称你姓名,配吗?”温卿芸停下问道。

    “二流子秋忆鸿,你当然配。”

    “那现在的太子,日后的皇帝秋忆鸿,还配吗?”温卿芸这几日一直在想他们两人算什么,她是暗卫不是大家千金,即使兵部尚书是其义父,可外人很少有人知晓。同行至今,在黄梅的那个傍晚是她温卿芸最暖心的时候,前天夜晚回房后,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那就是个怀春少女。可她要问清楚,她在于他心中是什么。

    “你愿意配自然就配的上,我许不了你皇后,贵妃还是能给的。”秋忆鸿停下手中的动作。

    “那怎么行,我自小没了亲人,如今给自己找男人也要和别人分吗?”温卿芸反问后,顿了下轻声说道:“所以殿下若要占便宜就任意占,莫要想着给我名分。两个孤寂的人在一起不一定就能暖和。”

    秋忆鸿把她转到自己面前,用手抬起她的下巴,借着月光能看到美人眼中泛起的泪花。

    “皇后是娶给天下人看的,贵妃是我自己的。不行吗?”

    “不行!”温卿芸带着哭腔坚定说道。

    秋忆鸿看着眼前的温卿芸,又想笑又心疼,天下没有十分的美人,今日他秋忆鸿有了一个九分五的女人。有些美人呐梨花带雨时,看着才是绝美,毕竟男人心疼啊。

    自中原陷落后,西北越发艰难,隐约已经变成一座孤岛。如今的西北军务政务统归秋家大公子秋大林掌管,大公子的名声比之二公子要好,好在出手阔气。雍州城上品勾栏最大的主顾便是这大林公子,曾有老鸨与人闲说,大林公子的大林里种的可都是摇钱树。当年有名的三品楼,楼内三品娇花全被大公子一手摘下,所谓三品楼:一品佳人;二品千金酿;三品美人才。在这雍州城,或是整个西北三品楼的招牌那都是顶尖的,进楼便是一千两白银,一品三千两,再品六千,三品万两。待遇自然也是顶尖的,只要进了楼每人一位小才人陪着,吃喝随便不说还可以留宿一晚,即使进楼后没了银子也不赶人。可是对于每日楼内客人的数量却是有限制的,最多只能有九十五位客人。只要人满绝不会再放进去一人,哪怕给多少金银都不管用。本地人有时也在疑惑,西北贫瘠之地,如此豪奢的销金窟干嘛建在此处,前朝京城洛阳也不过两座三品楼。

    除夕至今,秋大林都在边关吹着风沙,一边吐着嘴里的沙土,一边跟身边的几位老将吹着牛逼。在一叶秋骑军中,大家伙儿都知道大公子吹牛,只吹自己和二公子秋忆鸿。他自己最常提的一件牛事便是带着当年的汉骑将军逛花楼,要知道刘将军的夫人可是一朝郡主,身份尊贵不说,驭夫手段也是极高。就算这样大公子依然拐带着刘将军明目张胆的进了三品楼,整整一夜未归,据说第二日宁德郡主带了府兵直接闯进花楼中,把两人绑了出来。那位郡主与秋家两位公子的娘亲相交甚好,所以最后秋大公子被自己的娘亲罚跪祠堂三日。

    至于如何吹二公子,那牛事儿可就多了。读书论筐,喝酒按斤,一人可以祸害整个雍州城的纨绔子弟。最厉害的是去三品楼,三品美人才不花一文钱,就靠那张文才满满的嘴。至今为止,秋大少对自己弟弟那套美人论都是满满的服气,多年未曾减少半分。元宵刚过,秋大少带亲兵回城,带了整整三百一叶秋骑军,真是好排面。

    雍州城城楼,值班兵士注视着正前方,看着官道上来往的车马行人倒也有几分自豪感,不禁握紧手里的军刀。今年十七岁的齐大牛刚进兵营,然后被划分到雍州城防令大人手下做守城兵。与大牛同村同龄的玩伴儿,大半和自己一样进了兵营,只有少数几人走上了读书科考的大路上。他弟弟已经是童生了,这让他们老齐家在村子里出了不少风头,如今自己从军,即是为了给家里减些负担,拿了军奉银子和老爹一起供养弟弟读书,也是为了让老齐家有一位战死西北沙场的汉子,要不然容易让村里人笑话他们齐家没有能掂刀的男人。西北第一的秋家,大公子都上了前线,他们这些平头百姓也不能干等着北蛮人杀过来。齐大牛看着城外,心中计算着这个月的军奉是全部寄回家中,还是留一半请自己一户的兄弟吃几杯烈酒。正盘算着,隐约看到远方掀起的尘土,看阵仗像是有上百骑军奔来。齐大牛知道北蛮人现在是攻不过来的,但还是把这一情况禀告给了户长。户长是一位老卒,想当年还是一名骑军,后来腿受了箭伤就退了下来,做了一名守城步卒。老卒微微瘸着腿来到城楼上,顺着齐大牛指的方向,眯着眼看去。扬起的尘土,以及越来越响的马蹄落地声告诉这位老卒,那是骑军无疑了,而且这不是散骑,是成规模的骑军。慢慢的前方露出一线黑潮,在那飞扬的尘土中不时隐现,再近些,可以看到黑线前方正中一骑黄袍小将策马在前。身后一杆猩红大旗,旗边绣着金丝黄叶的花边,在那中央大大的书着一个“秋”字。三百骑军成一线,如风奔来。

    “嘿嘿,那是咱大公子的一叶秋骑军。看这速度,大公子肯定是在城外休整了一段时间,然后才带着骑军狂奔而来。”

    “杨叔,大公子干嘛不直接进城,非要在城外休整。”

    “不休整一下,那战马从边关跑到雍州城哪还会像这般有力。大公子这排面摆的不丢人,带的兵精气神也好。大牛你看看那队列整齐不?”

    “整齐啊,杨叔咱们骑军跑的这么快,怎么还能保持在一线。”大牛看着那乘风而来的骑军,由远及近甚是羡慕。

    “哈,咱西北骑军向来就是队列整齐,无论在战场上冲杀几次,最后都是成排成列,只有队列不散,冲击起来才能不乱有力。”

    “哦,这样啊。”大牛没骑过马,当然也就不知道骑战有什么讲究。

    “大牛,想不想做骑兵啊。”老卒看着快到城楼前的骑军说道。

    “杨叔,俺就会掂刀砍人,可没那骑射本领。”

    “老子问得是你想不想,没问你会不会骑马。”

    “嗯~~想!”

    “好,等大公子进城后,找个机会杨叔帮你说道说道。”

    “大公子会见咱们?!”

    “西北百战老卒,就是烈祖在世也会见!”

    老卒话落,三百骑军已至眼前,黄袍小将策马向前,用手沾了些吐沫,然后揉了揉眼。心里不禁想,奔的太快,沙子都进眼里了。

    “那个,,龙北隆,把偏门打开。天天就开这一个主门,防谁呢?又没人偷你家姑娘。”

    城门下传来喊声,让城楼上的齐大牛听着,不禁跳了跳眼皮。龙北隆,那是他们的城防令,大牛他们这一批新兵,刚来时没少被龙大人操练,尤其是那脸上一道长疤,在他咆哮骂娘时,扯着那道疤很是吓人。现在城下的大公子扯着嗓子喊龙大人的名字,还当着众人的面言语调戏龙小姐,这让大牛都不敢想像待会龙大人扯着刀疤发脾气的样子。

    “他娘的,是谁家里想埋人了,这样叫喊老子。”龙北隆扛着大刀走向城楼,那肩上的大朴刀加上脸上的大伤疤,可真是相映成趣。他推开齐大牛身边的户长站到中央,准备探头看去。

    “聋子,你娘的推什么推。没看到老子是吗?怎么现在不光聋了,还瞎了?”更让齐大牛出乎意料的是自己的户长,竟然说着说着还踹了龙大人屁股一脚。

    “嘿,今天是怎么了,都骂起老子来了。”龙北隆扭过头来,看到刚才被自己推过去的老卒,看了又看,接着就是嘿嘿笑一下,笑得时候也扯着那脸上的伤疤,让周边的值班兵士看的是心惊肉跳。

    “羊蛋子,你瘸着一条腿上这城楼来干嘛。”齐大牛的户长叫杨起风。

    “老子想,你管的着吗?”

    “呦,老杨刚才没看到是你,你看你那小家子气样儿。晚上去我家,我陪酒啊。”

    “别扯淡,下边是咱大公子。刚才就是大公子喊的你,你那么牛逼,推人都不看是谁的城防令,你怼过去啊。”杨老卒没好笑道。

    龙北隆探头一看,果然是大公子,连忙转身跑下城楼,边跑边喊:“把偏门给老子打开,大公子你可回来了,想死我老龙了。”由此一路都能听到龙城防对大公子的思念之语:“大公子勇猛卫西北,真是羞煞我老龙了。”“我老龙一整年都没睡好觉啊,就怕那北蛮子不长眼,伤了咱的公子爷。”

    到了城外,秋大林看着小跑出来的龙北隆,不禁笑骂:“老龙,你这热情满满的,别人看着还以为咱俩有啥见不得人的交易。”

    “这不是显的咱们亲近嘛。”

    “滚,你喜欢兔爷,这雍州城谁不知道,老子跟你亲近个屁。”秋大林边说边把缰绳交给龙北隆,然后由龙北隆牵着马进入城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