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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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宝记五

寻宝记(五)

寻宝记(五)

“你们在干什么?”苏行之觉得自己问出这句话,简直像是白痴。

舞一挑眉毛,搂着脖子的手收紧,额头几乎贴到归无涯的下颌,看着苏行之,眨了眨眼。

“放开他。”

舞轻轻摇了摇头。

归无涯却以为这话是对自己说的,立刻听话的放手,可怀里的人搂得牢固得很,归无涯慌慌张张再掰开舞的手,急忙奔到苏行之面前,却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苏行之正眼都没有瞧归无涯,只是以饱含威胁的眼神盯着舞,冷冷道,“回去。”

舞慵懒的把滑的太下面的衣裳稍许往肩上挪了点。

“回去!”苏行之又补充了一句。

“他是在跟你说哦,帅哥~”舞好心的提醒傻愣在一旁的归无涯。

归无涯无暇顾及那突然蹦出来的称呼,看向苏行之,却只得到一个不容回绝的侧脸。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他既不敢发问,又不敢不听,悻悻回去了。

确定归无涯离开的足够远,苏行之眨眼不在原地,黯淡的星空下,两条人影在夜色中穿梭。

“为什么你还活着?”

“你以为先皇用了你,我就被舍弃了么?”

“这不是楼大人教的武功。”

“在你走后,为了选拔上影守,我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

“你做了什么?”

“多亏了你的‘自荐’,不然我现在最多只是一个和你一样的小小卧底。悦来客栈的掌柜,怎么也轮不到我。”

“组织里根本就没有教这些武功,你怎么会的?”

“天下教武功的地方多的是,更何况教我这样一个才貌双全的弟子。那些所谓的高手,只要我勾勾手指,他们还不都听我的话。”

“卑鄙无耻。”

“要论卑鄙无耻,谁也不及你苏三,当初是谁设计害死朴的。”

“那是他自作自受,组织是不会要心高气傲的人。”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杨教头的死,是你告的密。修和你是在基地里唯一的朋友,他把什么事都告诉你,你害怕杨教头偏袒他,让他入围,阻碍你的前程,所以你出卖了他。”

“……”

“要不是我有所察觉,做事谨慎,现在恐怕早已成一堆白骨了。可惜,我还是逊你一筹,让你领先了一步。”

舞的武功明显技高一筹,但他没有下杀手,两人过了二十余招,缓缓落地。

“你想怎么样?”

“这是什么话。我们同为一个主子做事,我还能害你不成。只不过我看你可能完成不了任务,帮你一把罢了。”

“不劳吴掌柜费心。”

“苏三,你呀,总喜欢把别人当傻子。你以前是那么的心狠手辣,现在却处处寻找机会,能把罗刹门灭门的时间拖一时是一时。怎么,当了那么多年的卧底,产生感情了?别忘了被你害死的杨教头是怎么死的。‘感情这种东西,容易误事。’”

“……”苏行之篡紧了拳头,无以反驳。

“你的那点心思,连我都能看出来了,以为主子会不知道吗?”

“主子要的是宝藏,与其藏宝图到手后派人去找,为什么不等他们找到后,我们坐收渔翁之力呢?”

“你别妄想帮他们逃过一劫,南宫墨已经被软禁,肖云景必死无疑。明晚子时一过,罗刹门就会成为过去。你还有一天的时间,如果完成不了任务,你知道下场。”转身离开之际,舞回头嫣然一笑,“对了,关于那个归无涯……你的眼光不错。不过,我相信自私的你,在自己的性命前途和那个人之间,一定会选择前者。我看好你哦~别死那么快,我和你之间的帐还没算呢~”

次日清晨,苏行之被肖云景的聒噪吵醒。

“让我进去啦~~~小苏小苏~~~”

“他还在睡呢。”

“都太阳晒屁股了还睡,不行不行,我要叫他起来。”

“掌门师父,你那么大声会吵到他的。”

“我不管,玩游戏就要有玩品,他答应了要穿女装的,不能反悔。”

“等他醒了你再来,好不好。”

“搞什么嘛,那么晚还不起来,昨天住店的人一大早都走了,就只剩我们,还要等小苏睡到自然醒,时间就是金钱诶~”

“他昨晚很累,你别吵他了。”

“累?咦~~奇怪了,那我们昨晚偷听了一夜,怎么什么都没听到?”

“……”

肖云景最终不甘愿的被难得善解人意的段秋拖走,归无涯松了口气,蹑手蹑脚的推门而进,轻轻合上门,回头,就看见苏行之坐在床沿,低着头。

“你醒了……”

“我怎么会睡在这里?昨晚……头好痛……”苏行之的记忆有点模糊了。

“你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自己睡不着,起来走动,到了后院,看到你……然后我让你回去,我和舞,我是说吴掌柜聊了一会儿……接着我走回来的路上……”

“你晕倒在楼梯口,是吴掌柜派人告诉我的。”

“是吗?”

苏行之蹙起柳眉,那时偷袭自己的人是舞吗?明明正面交锋我赢不了他,为何要偷袭?还要派人找归无涯?

“你……”苏行之猛然抬起头,撞上归无涯一直看着自己的视线,那挣扎的眼神让他苦笑,“他把什么都告诉你了,是不是?”

“如果今天午夜之前拿不到藏宝图,惩罚是什么?”

苏行之心里冷笑了一声,原来这就是你所谓的‘帮我一把’?

“我明白了。你再休息一会儿,等下我们就要出发。”

归无涯欲转身而去,苏行之低沉的嗓音自**传来。

“你明白了?……你明白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懂。我一路走到现在,从来没有靠过谁,我也不需要靠别人。你凭什么干预我的事?你凭什么闯入我的世界?你有什么资格说你明白了?”

“因为我喜欢你。肉麻的话我只说一次,苏行之,你好好听着,不管你是谁,你有什么过去,我归无涯这辈子认定你了。”虽然习惯了归无涯一本正经的表情,这个认真的表白,还是让听者为之一震。

“我会害死你,我会为了保全自己出卖你,我会让你成为罗刹门的罪人。”

“那我也会为了自己,努力把你从敌方拉到我们阵地。”

“……”苏行之一时语塞,这样的温柔他不需要,“我明明可以出色的完成任务,没有后顾之忧的离开这个地方,甚至不需要有一点的不忍心……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对我好……”

哽咽的声音逐渐变为明朗的哭声。

归无涯手忙脚乱的去擦苏行之的眼泪,“对、对不起啊,你、你别哭,我小时候就是受不了女孩子一哭起来就没完才得恐女症的。”

不说还好,一说,苏行之索性扑在归无涯身上哭开了。

门外,跑回来偷听的肖云景咯咯咯笑个不停,被段秋赏了个白眼,丫知道什么叫偷听吗?

“不行了,我憋不住了。”肖云景激动的推门而进,“小苏~~~我给你送女装来了哦~~~”

归、苏二人反射性的离开对方的身体,苏行之为了不让他们注意到哭红的眼睛,撇过了脸。

“小苏,你脸红的像猪肝啦~”肖云景得寸进尺,“我们都知道了,都听到了,你不用担心自己的小命啦,我们已经拿藏宝图交换你的自由啦~”

苏行之惊讶的看向归无涯,后者歉意的点点头,“我昨晚已经告诉他们了。”

“那刚才门口你们的对话,是做给我看的?”

“可以这么说。”

“目的是为了让我背叛,选择你们?”

“也不全是。”

“所以,你刚才也是做戏?”

“……”

笨蛋!肖云景和段秋不约而同的在心里骂道。

“可以走了。”花绫适时出现在门口,穿着荷叶边的亮丽女装,银发还是被斗篷遮的严严实实。

“啧啧啧~~~”肖云景绕着花绫欣赏了一圈,“不错不错。小苏,你也要穿哦~穿好我们就出发了~~”

十分不情愿的穿上了那套像花蝴蝶似的千层衣,曳地的衣摆让苏行之走路不得不提着裙子。想要大跨步上马车的时候,还被肖云景摆了一道,什么‘女孩子’穿裙子要矜持,不能随便跨,让归无涯来了个公主抱。那同样女装的花绫怎么就自己上车了?!

昨晚到这里时还能看到许多的刀刀剑剑枪枪者盘踞在此,今早离开的时候一个个都不见了,那些贫民也敢从窟里出来,铺子也开张营业了,悦来客栈却在送走肖云景一行人后关门。

一早醒来就受到了多番打击,方才又纠结于这身衣服的行动不方便,苏行之终于意识到有一股不和谐感。

“我们这是去哪儿?”

“寻宝啊~”肖云景理所当然的回答。

“你们不是把藏宝图交出去了吗?”

“藏宝图就只能有一份吗?”

“你们拷贝了?”

“要不是归无涯和花绫一起替你求情,我才不会冒这个险,邀请别人和自己抢宝藏呢!”

花绫会替自己求情,这个出于苏行之的意外,但现在不是感激的时候。

“你们把藏宝图给谁了?”

“吴掌柜啊,你这个朋友够义气,愿意帮我们把藏宝图去交给你们悦来客栈的股东老大。”

“他怎么跟你们说的?”

“他说他和你是在悦来客栈认识,一起习武长大,后来你表现出色,很快升级到老大那里做事,他留在悦来客栈,一路攀升到掌柜的位置。他了解到你现在的状况,赶在我们之前到这个贫民窟的地方开了悦来客栈分店,怪不得我看房间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如果他说服不了我们交出藏宝图,就决定用武力帮你。他告诉我们你也有你的难处,大家各为其主。我们怕你拿了东西回去后就出不来了,所以他提议交给他,由他这个掌柜交给老大。事情就是这样。”

肖云景连珠炮似的说完,苏行之如遭雷劈。

“果然那个吴掌柜有问题。”段秋从苏行之脸上读出自己需要的信息。

“他不会把藏宝图交上去,他要的是我在组织之中没有容身之所,正如当初我害他的一样。恐怕现在我已经被示为叛徒了。”苏行之突然间惊恐起来,“糟糕!不能走藏宝图上的路线,悦来客栈的任务,是取罗刹门所有人的性命,藏宝图到手,他们就大开杀戒了。”

“第三杀第二还差不多,他们都排第二了,我们也转型了,干吗还和我们过不去?”肖云景嘟哝着,让赶车的花绫先停一下。

“不是让你们停下,快掉头,往另一个方向走。”

苏行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见段秋像是捕捉到了什么信息,猛然扣住他的手腕,神色严厉,“你不是悦来客栈的杀手?”

“悦来客栈只是一个幌子。被你们称作吴掌柜的人,叫舞,而我,还有个名字,叫苏三。不管是舞还是苏三,都是影守的人,幕后主使只有一个。”

那一刻,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了肖云景身上。

“看我干吗?我怎么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可是肖云景憋了良久,还是忍不住吼了出来,“杀千刀的猪头,我哪里惹他了!!!”

“你的钱,你的罗刹门,和你南宫家历代在朝廷的势力。”

“靠!”肖云景激动的站起来踢了一脚座椅,却因为车厢低矮,撞了脑袋又踢疼了自己的脚,恨的他咬牙切齿!

“猪头就是猪脑袋,谁稀罕他的江山,他送我我还不要!要不是看南宫墨那家伙袒护他,我早就连赈灾的银两都抢了!每次接杀朝廷大臣的生意都要考虑一下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我容易么我,他怎么不教好自己的学生。那只死猪头,居然把主意打到我这个小舅子头上来了!”

“南宫大人一生周旋在你和主子之间的平衡中,如今平衡打破,他已经被软禁,恐怕现在过得很不好。”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肖云景停下了大呼小叫,血浓于水,他和南宫墨之间毕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南宫墨……我哥他怎么了?”

“前几天山上出现的尸体,是遭软禁的南宫大人派给你送信的。,信上只有这六个字。那个人应该是南宫大人的心腹,当时悦来客栈的人已经在追杀他……”

“信呢?”

“我毁了。对不起。”

“那我儿子呢?”

“我不知道……”

时间由不得肖云景再作进一步的伤感,车后不远处传来了厮打声。

“看样子已经交手了。”段秋对着车外的花绫催促道,“按照原定计划,快走。”

“原定计划?”归无涯打开车窗看了看逐渐远去的交战人马,居然是罗刹门的人,“你什么时候通知他们的?”

“其实他们一直跟在我们后面,罗刹门的掌门要去寻宝,罗刹门的众人怎会不来分一杯羹?我只不过是昨晚让花绫过去跟他们说有人要和我们罗刹门抢宝藏,让他们为了大家的利益,携手退敌罢了。”段秋说的轻松,表情却不轻松,他本来计划的敌人只是悦来客栈,要是牵扯到深不可测的影守,牵扯到独揽天下大权的天子,纵使他段秋有张良诸葛之智,也有点力不从心。

而一边的肖云景,已经完全进入白痴模式。

“好复杂……好复杂好复杂好复杂,猪头和哥明明那么幸福的,我罗刹门和那个皇位根本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现在居然第一和第二联手要灭我这个转型的第三,明摆着眼红我的金库,找那么多理由干吗,欺人太甚了!”

听着一惯的借口,众人已经不知道是去相信肖云景的秉性歪曲了这个现实,还是去曲解肖云景为亲情友情的痛心表情。

段秋的计划并不完美,根据原定计划换了路线,还是在半个时辰后被悦来客栈的人追上,带头的是依旧提着烟竿的舞和段秋曾有过一次交手的雪爪鸿泥萧君渡。

“真亏你们会换上这两套衣服。”舞玩弄着指尖的三只飞虫,飞虫们好似受了什么召唤,直奔花绫和苏行之而去。

答案出来了,是衣服的问题。

众人不禁对肖云景投去一个责备的眼神,后者无辜的撇嘴,“机缘巧合而已么,又不能全怪我。”

“是谁提出穿女装的?”苏行之问。

“我……”

“是谁说要玩游戏的?”归无涯问。

“我……”

“是谁去借的衣服?”花绫问。

“我……”

“那应该怪谁?”三人异口同声。

“我……”

肖云景的声音越来越轻,还是段秋护短,把人揽到自己身边,“好了,别说他了,是我大意了。”

“小秋……”肖云景很假的吸了吸鼻子,“他们欺负我……”

“恩,我知道,反正归无涯的那点破事都在我手里,他当初追花绫时那叫一个执着,最后还偷到了一个吻,改天我告诉苏行之。”段秋故意凑近肖云景的耳朵,却偏偏又说的人人都听得见。

刷——苏行之脸色变了。

“……”归无涯叫苦不迭,为什么针对我一个?!

何为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就是现在悦来客栈的写照,卯足了杀气而来,被无视的够彻底。

舞哭笑不得的摇摇头,不能以常理判断的是整个罗刹门的人。

摆手,出击,毫不拖泥带水,想他悦来客栈怎么说也是排名第二的,打不过第三,面子上也过不去。

段秋似乎并不急,甚至他们几个连马车都没下,就见对方的前锋突然惊恐的看着手上的刀剑,一个个迫不及待的把武器扔掉。

“绫儿,你不学好~”肖云景佯装怒道,却笑嘻嘻的欣赏那些被施加了幻术的敌人,不晓得他们看到的是什么恐怖的东西。

“到我出场的时间了么~”一个空灵的声音破空而入,出现在战场上空的人是真的从天而降,那一身凌空飘逸的紫衣,不羁的齐肩短发,让花绫为之一震,小小幻术立刻被破。

“咦~那个变态国师~”肖云景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似的,往身后段秋的怀里躲了躲,继而又想起那个变态国师的所作所为,改为护在段秋身前。

“快走!”段秋短促的一声令道,那个国师的出现是失策,之前根本就没想到会和皇帝的人马杠上。

仅凭花绫一人驾驭马车冲锋陷阵显然不够实力,归无涯和苏行之双双跳下马车断后,段秋欲纵身跃入战场,却被抓住了手。

肖云景说不上一句话,直直得看进那双决心已定的杏眸,不想放手。

段秋俯身,落了一个吻在额头,不带任何□,一如最初相见时的简单。

张嘴,动了动唇,无声的诺言流淌在两人之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扬起的唇角,仿佛是用尽最后的生命绽开的笑颜。

那一笑,倾国倾城。

继而他毅然的掰开了约定的手,淹没在血腥的战场,了然的拦下想要出手的花绫,“你不能杀生,留下何用?带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