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抽丝
那贵公子模样的人步入了一个僻静小巷子。徐子晖也跟了去，那巷子是一处死巷，两边的屋宇，门前无不贴了封条，屋檐台阶满是灰尘，窄窄的巷子里，堆满了破旧的杂物。只见那贵公子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你跟着我作什么？也要去灵宝寺吗？”
“阁下的医术，可是在太华真人处习得？”徐子晖略一思忖，朗声问道。“在下有幸见过太华真人给一官家老爷施针，与阁下手法如出一辙。”
那公子微微一笑，“你倒是见多识广。”说着，取出了折扇。
“这句话应该我说才是。”徐子晖气定神闲，走到那人面前。“那毒聚之成形，散之为气。你又如何得知？”
“在下自幼拜在太华真人门下修习，见惯千百种毒物，又有什么稀奇吗？你想说什么，但讲无妨。”只见那贵公子从袖中掏出折扇，摇了一摇。“我对哑谜没有兴趣。”
“太华真人好弹琴，琴声出神入化，常引得白云驻足，天人起舞。”徐子晖走上前，“你的手指上，有一层厚茧，乃弹琴所致。昨晚我看过那窗框，上面有一道细线勒过的痕迹。前日那大树被齐齐削断，也是细线所为。那线，细如毫发却刚劲如铁，可吊起百十斤大石。可为琴弦，亦是绝世武器。”徐子晖顿了顿，“何况那竹叶，乃是仙家变化的小伎俩。用枯叶来幻化成物，飞鸟走兽。那人口中飞了一夜的白衣女鬼，也是阁下所为吧！只为引得那几人上山，而后你便带着包袱去麒麟山庄邀功。你的同伙埋伏在灵宝寺中，可是却因为某种缘故未能下手，待这些人回来，你便再下毒手。”
“果然聪明。”那贵公子笑了笑，似是颇为赞许。抬手一挥衣袖。“只是说了这么多，你可知我是谁？”
听闻此言，徐子晖微微一怔。“一个官家公子，独来独往，出门没有仆从。年纪轻轻便武功超群，且精通歧黄之术，形容淡定如百岁老人，对街边乞丐置之不理，而对一个素昧平生的中毒之人如此热心。这显然是矛盾的。况且我初见木飞鹰，从马上摔下之际，那魂魄已经开始散了。我点那几穴，非为控制毒物扩散，乃定其魂魄所用。趁着搬动二人上楼时，你也跟了上去。表面为看查其毒，实际则是去灭口。将松针扎入其脖颈，因此是由上至下。我在楼下与人交谈，了解案发时的情况。你在楼上却听得真切，那刀疤青年愈加说到要紧处，你想转移我等注意力，便从二楼将松针射向老陈。因此老陈中松针方向，也是从上至下。你故意说出这些，还说隐匿树上发射松针，乃是为了转移人们的注意力。若是在下猜的不错，阁下便是昨日在堂中与李八百密谋的琴公。那琴公虽是老人模样，但你会易容变化之术，换个容貌自然不稀奇。”
听到此处，那贵公子哈哈大笑起来，“定魂之术，乃逆天邪术，为正道所忌。今日你却随意用出来，是活的不耐烦了吗？”说着，一收折扇，霎时间腾起一阵白烟，四散开去。徐子晖下意识地捂住口鼻，向后退了几步。待白烟消散，那贵公子已是变作了一个精瘦老人，身着皂袍立在那处。再看那折扇，也不见了。他那一节拇指，骨节颇为粗大，还奇怪地弯着，似是泛着白光。仔细一看，乃是缠绕了一圈圈白丝，似是大有玄机。
徐子晖不敢怠慢，只见那精瘦老者口中念念有词，“天下四方，皆入我网。”
只见那白丝的一头，似是活了一般，轻盈灵动，已是一圈一圈飞出来。散在空中，仿佛花蕊绽放。徐子晖呆立不动，只见那丝，已是渐渐逼近身侧。那老者拇指在空中画圈，那丝线便源源不断地飞出，似是没有穷竭。层层空中密布，霎时间织成了一张白网，随着丝线不断放出，那“网”则愈加细密。徐子晖微微一怔，那网上似有图案，那是一幅太极图。
那老者面泛红光，口中念念有词：“穷纤入微，探测无方。”一只手中还在舞动细丝。
徐子晖见那丝线，在空中变化万千，看似散乱，却是有其规律。
只见那白丝忽地一散，再不复圆形。那老者肩膀颤了一下，身形一歪，吐出一口鲜血。“你，你下毒？”说着，便瘫倒在了地上。那空中白丝也仿佛失去了生命，也纷纷落下来，尽数盖在了老者身上。那老者气得浑身发抖，样貌颇为狼狈。
“失礼了！”徐子晖抱了抱拳，“在还没有查清事情真相之前，只好先委屈前辈了。”说着，走上前去。只见那一大团丝已经绕在一起，难以捋顺，线头已是难以寻之。其丝刚劲，扯之亦不断。正在踌躇之时，忽地灵机一动。既是圆环，何必要断？于是将其套在了老者身上，随意一抽，那圆环即收紧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琴公已是从上到下被绑得结结实实。
那老者似是不敢置信，这青年居然留了一手。“你是何时下的毒？”
“趁给你研墨之际，我又铺好了纸张。你施针以后，必然要写方子，写方子则须纸笔，如此这般，自是要触碰到纸的。这毒只需稍稍一碰，便可渗及肌髓。若是得不到解药，三个时辰内必死。”
闻得此言，琴公连连叹气。“想不到我自诩聪明，竟着了你这黄口小儿的道！”两腿抽了几下，已是不能动弹了。但他口中小声念叨了一阵，他身上的白色丝线却是不见了。
徐子晖忽地想到了什么，用力一扯那精瘦老者的胳膊，只听他闷哼了一声，袖中滑出一只折扇。徐子晖拾起那折扇。缓缓打开，只见上面是一幅山水。山上层层叠叠的树木，中间一条飞瀑流下，下角书着“万壑松风”四字。
那画中飞瀑波光闪烁，似在流动。徐子晖心念一动，便朝那摸瀑泉摸去，用力一抽，只见一条白丝从画中拉出，疏忽之际，那瀑布便不见了。那位置上多了两个小人，一人负着弓箭，似在寻觅，另一人身形微胖，跟在后面气喘吁吁。他们分明就是木飞鹰和老陈。
“此扇为幻境，松针即为定魂所用，针从颈部刺入，便可定于松风林中，而松风林，只在此扇中。”琴公气定神闲。
徐子晖一惊，“难怪我之前看二人魂魄散乱，仅是残存几缕游魂，原来你用了定魂术！”
“你若毁了此扇，便是毁了松风林，这二人嘛，也就真的死了。”这古怪老人此刻纵使被绑成麻花，坐在地上，也毫无惧意。“纵使我被毒死，也有这二人与我共赴黄泉，岂不妙哉！”
“阁下的医术，可是在太华真人处习得？”徐子晖略一思忖，朗声问道。“在下有幸见过太华真人给一官家老爷施针，与阁下手法如出一辙。”
那公子微微一笑，“你倒是见多识广。”说着，取出了折扇。
“这句话应该我说才是。”徐子晖气定神闲，走到那人面前。“那毒聚之成形，散之为气。你又如何得知？”
“在下自幼拜在太华真人门下修习，见惯千百种毒物，又有什么稀奇吗？你想说什么，但讲无妨。”只见那贵公子从袖中掏出折扇，摇了一摇。“我对哑谜没有兴趣。”
“太华真人好弹琴，琴声出神入化，常引得白云驻足，天人起舞。”徐子晖走上前，“你的手指上，有一层厚茧，乃弹琴所致。昨晚我看过那窗框，上面有一道细线勒过的痕迹。前日那大树被齐齐削断，也是细线所为。那线，细如毫发却刚劲如铁，可吊起百十斤大石。可为琴弦，亦是绝世武器。”徐子晖顿了顿，“何况那竹叶，乃是仙家变化的小伎俩。用枯叶来幻化成物，飞鸟走兽。那人口中飞了一夜的白衣女鬼，也是阁下所为吧！只为引得那几人上山，而后你便带着包袱去麒麟山庄邀功。你的同伙埋伏在灵宝寺中，可是却因为某种缘故未能下手，待这些人回来，你便再下毒手。”
“果然聪明。”那贵公子笑了笑，似是颇为赞许。抬手一挥衣袖。“只是说了这么多，你可知我是谁？”
听闻此言，徐子晖微微一怔。“一个官家公子，独来独往，出门没有仆从。年纪轻轻便武功超群，且精通歧黄之术，形容淡定如百岁老人，对街边乞丐置之不理，而对一个素昧平生的中毒之人如此热心。这显然是矛盾的。况且我初见木飞鹰，从马上摔下之际，那魂魄已经开始散了。我点那几穴，非为控制毒物扩散，乃定其魂魄所用。趁着搬动二人上楼时，你也跟了上去。表面为看查其毒，实际则是去灭口。将松针扎入其脖颈，因此是由上至下。我在楼下与人交谈，了解案发时的情况。你在楼上却听得真切，那刀疤青年愈加说到要紧处，你想转移我等注意力，便从二楼将松针射向老陈。因此老陈中松针方向，也是从上至下。你故意说出这些，还说隐匿树上发射松针，乃是为了转移人们的注意力。若是在下猜的不错，阁下便是昨日在堂中与李八百密谋的琴公。那琴公虽是老人模样，但你会易容变化之术，换个容貌自然不稀奇。”
听到此处，那贵公子哈哈大笑起来，“定魂之术，乃逆天邪术，为正道所忌。今日你却随意用出来，是活的不耐烦了吗？”说着，一收折扇，霎时间腾起一阵白烟，四散开去。徐子晖下意识地捂住口鼻，向后退了几步。待白烟消散，那贵公子已是变作了一个精瘦老人，身着皂袍立在那处。再看那折扇，也不见了。他那一节拇指，骨节颇为粗大，还奇怪地弯着，似是泛着白光。仔细一看，乃是缠绕了一圈圈白丝，似是大有玄机。
徐子晖不敢怠慢，只见那精瘦老者口中念念有词，“天下四方，皆入我网。”
只见那白丝的一头，似是活了一般，轻盈灵动，已是一圈一圈飞出来。散在空中，仿佛花蕊绽放。徐子晖呆立不动，只见那丝，已是渐渐逼近身侧。那老者拇指在空中画圈，那丝线便源源不断地飞出，似是没有穷竭。层层空中密布，霎时间织成了一张白网，随着丝线不断放出，那“网”则愈加细密。徐子晖微微一怔，那网上似有图案，那是一幅太极图。
那老者面泛红光，口中念念有词：“穷纤入微，探测无方。”一只手中还在舞动细丝。
徐子晖见那丝线，在空中变化万千，看似散乱，却是有其规律。
只见那白丝忽地一散，再不复圆形。那老者肩膀颤了一下，身形一歪，吐出一口鲜血。“你，你下毒？”说着，便瘫倒在了地上。那空中白丝也仿佛失去了生命，也纷纷落下来，尽数盖在了老者身上。那老者气得浑身发抖，样貌颇为狼狈。
“失礼了！”徐子晖抱了抱拳，“在还没有查清事情真相之前，只好先委屈前辈了。”说着，走上前去。只见那一大团丝已经绕在一起，难以捋顺，线头已是难以寻之。其丝刚劲，扯之亦不断。正在踌躇之时，忽地灵机一动。既是圆环，何必要断？于是将其套在了老者身上，随意一抽，那圆环即收紧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琴公已是从上到下被绑得结结实实。
那老者似是不敢置信，这青年居然留了一手。“你是何时下的毒？”
“趁给你研墨之际，我又铺好了纸张。你施针以后，必然要写方子，写方子则须纸笔，如此这般，自是要触碰到纸的。这毒只需稍稍一碰，便可渗及肌髓。若是得不到解药，三个时辰内必死。”
闻得此言，琴公连连叹气。“想不到我自诩聪明，竟着了你这黄口小儿的道！”两腿抽了几下，已是不能动弹了。但他口中小声念叨了一阵，他身上的白色丝线却是不见了。
徐子晖忽地想到了什么，用力一扯那精瘦老者的胳膊，只听他闷哼了一声，袖中滑出一只折扇。徐子晖拾起那折扇。缓缓打开，只见上面是一幅山水。山上层层叠叠的树木，中间一条飞瀑流下，下角书着“万壑松风”四字。
那画中飞瀑波光闪烁，似在流动。徐子晖心念一动，便朝那摸瀑泉摸去，用力一抽，只见一条白丝从画中拉出，疏忽之际，那瀑布便不见了。那位置上多了两个小人，一人负着弓箭，似在寻觅，另一人身形微胖，跟在后面气喘吁吁。他们分明就是木飞鹰和老陈。
“此扇为幻境，松针即为定魂所用，针从颈部刺入，便可定于松风林中，而松风林，只在此扇中。”琴公气定神闲。
徐子晖一惊，“难怪我之前看二人魂魄散乱，仅是残存几缕游魂，原来你用了定魂术！”
“你若毁了此扇，便是毁了松风林，这二人嘛，也就真的死了。”这古怪老人此刻纵使被绑成麻花，坐在地上，也毫无惧意。“纵使我被毒死，也有这二人与我共赴黄泉，岂不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