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无影神行
渡口无人，那黑衣少年伫立渡口，夕阳已经把河水映成了金色。岸畔白色的芦花微微摆动，放眼望去，一片苍茫。这盛夏时节，雨水丰沛，河水暴涨，已经漫到了岸边的田埂。那少年也不急不恼，只是坐在土地上。不多时，芦苇丛中便闪出一尾小舟，船头站着的是一个白须老翁，伴着欸乃欸乃的摇橹声，小舟移近了。那老翁似乎年岁已大，须发皆白，穿着蓑衣，戴着斗笠，摇起橹来似乎也很吃力。
“老伯，这对岸便是洛阳城吗？”
“对岸是兔儿村，再行三里，就到洛阳城郊了。”
徐子晖上了船，换下黑衣劲装。这几日诸事繁多，心中闷着一口气，无法舒展。又想到了那女子，心中惆怅了一阵，伤心了一阵，船随波摇摇晃晃，不多时便进入了梦乡。
夜半醒转，只觉出了一身大汗，衣衫都湿透了。爬到船头，抬目一望，天上一轮皓月，兀自散着清辉。此番景致，倒是别有几分清韵。江面闪动粼光，只觉天高地远，已看不到云雾中的流丘山了。徐子晖自入山中以来，从未出过远门，而今独自下山，只觉一片孤寂。
“船头风紧，还是回去歇了吧！”不知何时，那艄公已是探出头来，手中拿着一只古铜色的酒葫芦。拔出塞子，咕咚咕咚豪饮了几口。
看着船家饮酒，那少年也感觉有些饿了，刚欲说话，那老翁似已知晓，从怀中掏出一只白面饼，抛将过来。“睡了大半日，饿了吧，先把这面饼吃了，上岸还要等晌午呢！”
那少年接过面饼，道了一声谢。那饼是白面所制，放了数日，已经风干硬化了。兀自咬下一块面饼来。不多时，便倒在地上捂着腹部翻滚，似是大为痛苦。“这饼有毒！”
霎时间，只见黑夜中白光一闪，一声轻响。那老翁已然抽出了藏在船舷内的钢刀，一步步摇摇晃晃地朝徐子晖走近。
此时正当黑夜，风急浪猛，船也刚好到了江心。徐子晖周身动弹不得，已是僵瘫在了船上。而那老翁已然逼近了，举刀便砍。徐子晖用尽全身气力，一个鲤鱼打挺，竟躲了过去。
“你小子可以呀，中了我的麻筋散，还能动弹。”
“你我无冤无仇，何苦伤人性命？包袱中有银票，你可自取。”
“留你性命？”那老翁冷冷一笑，“等着你去报官吗？”
“钱财这种东西，是不是越多越好呢？”
“这是自然，除了包袱里的那些银票，你还藏了多少？”说着，那老翁便伸手向其衣领袖口探去。
“我家是洛阳大户，坐拥良田千顷，牛马万头。若是你能护我回府上，我不但不会报官，还会重重地赏你。” 徐子晖灵机一动，开始了胡言乱语。
“你说这话，可有凭据吗？”那老翁眉头微皱，自是不信。
“在包袱里，有一把折扇，扇面上的《秋风辞》乃是王右军所书，价值连城。”
那老翁打开了包袱，看到那银票与折扇，贪念陡生 。
少年见老翁来回摆弄着扇面，似乎并不识字，但由那表情看来，已然是心动了几分。便趁机道，“我看您也不象是奸邪之辈，这把年纪了还在这河上摆渡，定是有难言之苦处。风吹日晒，长此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不如您与我一道回府，扫洒庭院，也落个清闲之职，了了后顾之忧。”
此时，老者眼中泛起一丝亮光，似是心念已动，但摇了摇头。“我百里弋凫，生在水边，长在水边，在这河上摆渡了三十年了，这辈子便是个艄公命！何况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今日我若不取你性命，便是负了他人所托。”
徐子晖陡然一惊，眼前这位老者就是传说中的百里弋凫，持一张羊角弓，隐匿在茫茫苇荡之中，凡欲射之鸟，百发百中，纵使远隔千里，听力卓绝，水下的鱼群的游动也了如指掌。其人行踪诡秘，迅捷如游鱼飞鸟，不可为常人探知。自己下山方才三日，行踪已被人知晓，还托了此等高手。
但见那老翁运起功力，朝徐子晖的面门劈来。老翁手掌过处，有暗流涌动，如雾如电。徐子晖身形一侧，便已移到一尺之外。那老翁面色土灰，惊得倒退了两步，一脚踏到船舷上，方才立稳了脚跟。
“素闻归雁门这无影神行的功夫，今日得见，果然了得。老夫这掌法，素以快著称，今日便来试一试。”说着，从右侧击出。出掌看似平常，却蕴含无数变化。似流水浮云，无所滞碍。徐子晖心下大骇，这便是传说中的流云掌法。正在思量间，只见那老者一个回身，眼看就要击中那少年的鼻梁。只见那少年竟动也不动，那拳头已经从他的身侧划了过去。老翁以为自己眼花了，又发出一掌，却又打了一个空。他未见到那少年是如何闪开的，似乎只是那呆了一呆的功夫，便已经移开了几寸。如此数个来回，莫不如是。
“不打了。”老翁似乎泄了气一般，“算你赢了。”
那少年微微一笑，拱了拱手，“承让了。”
“难道就没有破解之法？”老翁似有不甘，他不敢相信，眼前的少年居然练成了这绝世神功。
“掌未发出，意念先到。这手上的动作，自然没有思想的快，可是思想再快，自然比不上这无影神行的速度。”少年顿了顿，“除非你在动手之前，什么也不想，你若不想，我自然毫无招架之力了。”
出手之前，如何能不想这一招一式该如何发出，这自然是不可能的。然而若不起心动念，又如何下手呢？这本身便是一个互相矛盾的假设。老翁正了正斗笠，此时，雨已经簌簌地下来了。四面的青山，也都一道静默在这潇潇夜雨中。
江面一片苍茫。
“落雨了，回去吧。” 老翁把斗笠戴在头上，取下腰间的酒葫芦，咕咚咕咚喝了两口，似是极为满足一般。
“你不杀我了？”徐子晖呆立船头，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流云掌法既然破不了你这神行之术，我也算尽力了，再打下去只是徒增烦恼，不如回去饮酒。”那老翁悠悠一笑，“你中了毒，又如何能行走？”
“我只看你的手在衣袖间摩挲许久，似要拿出却又犹豫，可见这饼中大有文章。我并未吞下，此举只是诈你一诈。”
“原来如此，”那老翁叹了一口气。“既然受人之托，我便无法将那人姓名告知，然而那人既然要我杀你，在前面必然要有所部署，你可要小心呀！”
“多谢老伯指点！”徐子晖拱了拱手。望了一眼阴沉沉的天幕，他站立在纷乱的雨丝中，内心却没有丝毫畏惧。此时，远方传来一丝琴声，那琴声杂着雨丝，愈加显得空旷而寂寥。徐子晖心下一紧，这分明就是当初在林中所闻的琴声，那女子便是听到此声，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这弹琴者究竟是谁？他望去微微摆动的苇荡，又看去阴沉的江面，不由得紧了紧衣衫。
“老伯，这对岸便是洛阳城吗？”
“对岸是兔儿村，再行三里，就到洛阳城郊了。”
徐子晖上了船，换下黑衣劲装。这几日诸事繁多，心中闷着一口气，无法舒展。又想到了那女子，心中惆怅了一阵，伤心了一阵，船随波摇摇晃晃，不多时便进入了梦乡。
夜半醒转，只觉出了一身大汗，衣衫都湿透了。爬到船头，抬目一望，天上一轮皓月，兀自散着清辉。此番景致，倒是别有几分清韵。江面闪动粼光，只觉天高地远，已看不到云雾中的流丘山了。徐子晖自入山中以来，从未出过远门，而今独自下山，只觉一片孤寂。
“船头风紧，还是回去歇了吧！”不知何时，那艄公已是探出头来，手中拿着一只古铜色的酒葫芦。拔出塞子，咕咚咕咚豪饮了几口。
看着船家饮酒，那少年也感觉有些饿了，刚欲说话，那老翁似已知晓，从怀中掏出一只白面饼，抛将过来。“睡了大半日，饿了吧，先把这面饼吃了，上岸还要等晌午呢！”
那少年接过面饼，道了一声谢。那饼是白面所制，放了数日，已经风干硬化了。兀自咬下一块面饼来。不多时，便倒在地上捂着腹部翻滚，似是大为痛苦。“这饼有毒！”
霎时间，只见黑夜中白光一闪，一声轻响。那老翁已然抽出了藏在船舷内的钢刀，一步步摇摇晃晃地朝徐子晖走近。
此时正当黑夜，风急浪猛，船也刚好到了江心。徐子晖周身动弹不得，已是僵瘫在了船上。而那老翁已然逼近了，举刀便砍。徐子晖用尽全身气力，一个鲤鱼打挺，竟躲了过去。
“你小子可以呀，中了我的麻筋散，还能动弹。”
“你我无冤无仇，何苦伤人性命？包袱中有银票，你可自取。”
“留你性命？”那老翁冷冷一笑，“等着你去报官吗？”
“钱财这种东西，是不是越多越好呢？”
“这是自然，除了包袱里的那些银票，你还藏了多少？”说着，那老翁便伸手向其衣领袖口探去。
“我家是洛阳大户，坐拥良田千顷，牛马万头。若是你能护我回府上，我不但不会报官，还会重重地赏你。” 徐子晖灵机一动，开始了胡言乱语。
“你说这话，可有凭据吗？”那老翁眉头微皱，自是不信。
“在包袱里，有一把折扇，扇面上的《秋风辞》乃是王右军所书，价值连城。”
那老翁打开了包袱，看到那银票与折扇，贪念陡生 。
少年见老翁来回摆弄着扇面，似乎并不识字，但由那表情看来，已然是心动了几分。便趁机道，“我看您也不象是奸邪之辈，这把年纪了还在这河上摆渡，定是有难言之苦处。风吹日晒，长此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不如您与我一道回府，扫洒庭院，也落个清闲之职，了了后顾之忧。”
此时，老者眼中泛起一丝亮光，似是心念已动，但摇了摇头。“我百里弋凫，生在水边，长在水边，在这河上摆渡了三十年了，这辈子便是个艄公命！何况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今日我若不取你性命，便是负了他人所托。”
徐子晖陡然一惊，眼前这位老者就是传说中的百里弋凫，持一张羊角弓，隐匿在茫茫苇荡之中，凡欲射之鸟，百发百中，纵使远隔千里，听力卓绝，水下的鱼群的游动也了如指掌。其人行踪诡秘，迅捷如游鱼飞鸟，不可为常人探知。自己下山方才三日，行踪已被人知晓，还托了此等高手。
但见那老翁运起功力，朝徐子晖的面门劈来。老翁手掌过处，有暗流涌动，如雾如电。徐子晖身形一侧，便已移到一尺之外。那老翁面色土灰，惊得倒退了两步，一脚踏到船舷上，方才立稳了脚跟。
“素闻归雁门这无影神行的功夫，今日得见，果然了得。老夫这掌法，素以快著称，今日便来试一试。”说着，从右侧击出。出掌看似平常，却蕴含无数变化。似流水浮云，无所滞碍。徐子晖心下大骇，这便是传说中的流云掌法。正在思量间，只见那老者一个回身，眼看就要击中那少年的鼻梁。只见那少年竟动也不动，那拳头已经从他的身侧划了过去。老翁以为自己眼花了，又发出一掌，却又打了一个空。他未见到那少年是如何闪开的，似乎只是那呆了一呆的功夫，便已经移开了几寸。如此数个来回，莫不如是。
“不打了。”老翁似乎泄了气一般，“算你赢了。”
那少年微微一笑，拱了拱手，“承让了。”
“难道就没有破解之法？”老翁似有不甘，他不敢相信，眼前的少年居然练成了这绝世神功。
“掌未发出，意念先到。这手上的动作，自然没有思想的快，可是思想再快，自然比不上这无影神行的速度。”少年顿了顿，“除非你在动手之前，什么也不想，你若不想，我自然毫无招架之力了。”
出手之前，如何能不想这一招一式该如何发出，这自然是不可能的。然而若不起心动念，又如何下手呢？这本身便是一个互相矛盾的假设。老翁正了正斗笠，此时，雨已经簌簌地下来了。四面的青山，也都一道静默在这潇潇夜雨中。
江面一片苍茫。
“落雨了，回去吧。” 老翁把斗笠戴在头上，取下腰间的酒葫芦，咕咚咕咚喝了两口，似是极为满足一般。
“你不杀我了？”徐子晖呆立船头，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流云掌法既然破不了你这神行之术，我也算尽力了，再打下去只是徒增烦恼，不如回去饮酒。”那老翁悠悠一笑，“你中了毒，又如何能行走？”
“我只看你的手在衣袖间摩挲许久，似要拿出却又犹豫，可见这饼中大有文章。我并未吞下，此举只是诈你一诈。”
“原来如此，”那老翁叹了一口气。“既然受人之托，我便无法将那人姓名告知，然而那人既然要我杀你，在前面必然要有所部署，你可要小心呀！”
“多谢老伯指点！”徐子晖拱了拱手。望了一眼阴沉沉的天幕，他站立在纷乱的雨丝中，内心却没有丝毫畏惧。此时，远方传来一丝琴声，那琴声杂着雨丝，愈加显得空旷而寂寥。徐子晖心下一紧，这分明就是当初在林中所闻的琴声，那女子便是听到此声，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这弹琴者究竟是谁？他望去微微摆动的苇荡，又看去阴沉的江面，不由得紧了紧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