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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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后宅宫闱

    满月宴毕。凌笙随着两位母亲,静静地坐在慈安宫内。檀香的气息,悠悠然在空中飘洒,午后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户上糊着的月影纸,变得格外柔和迷离。



    太后喝了一盏茶,扫视了一眼母女三人,最终目光定在沈妙瑛身上,问道:“凌夫人,有人告诉过哀家---你沈妙瑛,膝下一儿一女啊!那么,今日滴血验亲,用着哀家准备的、没有做过手脚的水,你与婕妤两血相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见妙瑛没有回答的意思,太后淡然道:“婕妤和这位二娘,亲昵成这般模样,丝毫没有嫡小姐和姨娘该有的距离,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妙瑛刚想解释,芜意跪了下来,机灵地解释道:“太后娘娘,是大夫人的吩咐,说妾身膝下无一儿半女不成样子,便将大公子的孪生妹子养在我膝下,笙儿……婕妤乃是夫人所出啊。对内对外,一直是这么说的呀!”



    沈妙瑛伸手,虚扶了芜意一把,冷着脸跪了下来,对着太后深深一拜,道:“家中姨娘胡言乱语,太后莫要相信!但……但请太后恕罪---饶恕臣妇欺瞒之罪,婕妤小主的身世,请容许臣妇娓娓道来。”妙瑛眼圈一红,咬住下唇,心想:“事到如今,不想说,也得说了!”她闭眼,想起来这一段后宅秘辛:



    二十年前,江南苏州,凌氏长房嫡子凌昭,三书六礼、八抬大轿,迎娶了南霖公之女沈氏妙瑛,夫妻四年,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妙瑛贤淑有礼,是贤妻,却不是一个讨男人喜欢的爱妻,好容易有了身孕,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却生下了一个女儿,也就是后来的凌嘉。凌老太太一心抱孙,对此尤为不喜,便张罗着给儿子纳了两房良妾,云芜意便是其中之一。



    有了两房妾室,妙瑛便逐渐失了宠,云氏温恭婉顺,特别懂得焚香抚琴,又生得好看,格外讨人喜欢,一个月下来,凌昭总有个十来天宿在云氏房里。



    时光荏苒,三年过去了,妙瑛夜夜独守空房,等得望眼欲穿,却始终等不来丈夫的看望。而那云氏,则是夜夜春风得意。



    妙瑛嫉妒了,但是作为当家主母,她却未尝折辱和为难过云氏,反而好吃好喝地待着。而那云氏,虽然在凌昭面前温顺谦和,但是背地里却是个张扬外露的主儿,时常有意无意在妙瑛面前得瑟自己的恩宠。有一日,云氏上报自己有孕三月,有神仙真人说自己这一胎,乃将来的状元郎,看到云氏一脸幸福的模样,妙瑛真的火了,怒斥了云氏“贪慕功名,骄矜无度”,而云氏,也一改平日的温顺,骄笑道:“姐姐,您这般动怒做什么,虽说您是个生不出儿子的呆鸡子儿,但是到底是我府正夫人,妾身的儿子,也是您的儿子,总归养在您的脚下,您啊,就别跟您未来养子的生母,老爷的宠妾置气了!”



    妙瑛被人戳了痛处,不经勃然大怒,罚她跪在祠堂门口吹冷风,不想,那娇滴滴的贱人才跪了半个时辰,就晕了过去。



    云芜意的孩子,差一点没有保住。跪在昏迷的云氏脚下,妙瑛被盛怒的凌昭一巴掌打翻在地,她尊严尽失地伏在地上,听着丈夫的谩骂,妙瑛心如死灰,凌昭冷冷道:“该死的妒妇,嫁入我府七年之久,未尝生下一个儿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是芜儿和孩子有半分差池,你就去做下堂弃妇吧!”



    待到跪完一个时辰,被押送回去禁足时,妙瑛悲痛欲绝地投了缳,眼见就要窒息了,却很快被人救下,双脚一落地,妙瑛就因为过于虚弱昏厥了,经过医者一诊治,才发现------妙瑛也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这一胎怀孕,可谓是挽救了妙瑛差点被休妻的悲惨命运,加之云芜意的孩子,乃是双喜临门,可是,同样是有孕,一个是失宠、犯错的正妻,一个是盛宠、受害的小妾,又怎能相比?一时间,府中上下,对待云芜意的文然居,可谓是趋之若鹜,上赶着巴结。什么绫罗绸缎、燕窝补药,都是最先送往文然居。



    妙瑛身边的东篱,红着眼睛向着安嬷嬷哭诉道:“文然居里的主儿,当真是个贱婢!她不要的安胎之物,就送去咱们竹叶堂;那药效不知的名家补药,文然居的主儿,矫情不肯喝,偏要让咱们竹叶堂先喝过!一个妾,有什么资格在南霖公府的嫡女面前摆谱! ”丫鬟日夕附和道:“眼见着咱们竹叶堂落魄了,云芜意那个贱人也敢蹬鼻子上脸了,待到我们夫人生下嫡子,有她瞧得!”



    安嬷嬷只是听过一笑,丝毫不理会,只是告诫他们闭紧嘴巴,别叫妙瑛听见了-------可是她们并不知道,妙瑛全部知道。妙瑛坐在梨花桌旁,静静地看着桌上的那一碗安胎药,泪水簌簌流下,她想起了今早,老太太同她说的话:“沈氏,老婆子我听算命仙师说了,芜儿此胎必定是个大胖小子,你肚子里的若个嫡子再好不过,若不然,我就要抬芜儿做平妻,掌管府中事宜。”



    妙瑛自然不依:“婆母,算命仙师的话岂能当真,若只是个闺女,岂不是扫兴?况且平妻这种东西,是商贾人家做的,我们凌府书香门第,岂能……”妙瑛话还没说完,就挨了老太太一记巴掌,老太太道:“自己生不出儿子,还敢咒别人和你一样?沈妙瑛,你给我听好了,不管你能不能生出儿子,芜儿作为长子之母,都会成为平妻!”妙瑛闻此言,只觉得心都快碎了。



    她不甘心!她堂堂南霖公府的嫡女,岂能被一个婢妾玩弄于股掌,岂能和一个婢妾平起平坐?她是该行动起来了------真到必要时候,杀母夺子?或是赶在同一日分娩,来个偷龙转凤,或是在外头准备一个换太子的狸猫?妙瑛的眼睛微微眯起,好像有那么一刻,这张温润如玉的脸上,闪过一丝阴毒的狠意。



    



    时光荏苒,到了妙瑛和芜意即要临盆的日子,妙瑛精心布局,设下计谋,使得自己和芜意双双早产,同一产房,两位南霖公府送来的稳婆,产房内所有的老妈子、小婢子,都是妙瑛的心腹------一切,都安排得妥当无比,妙瑛丝毫不畏惧,忍着痛走进了产房。



    五个时辰后,好巧不巧,芜意、妙瑛现后生下孩儿------庶长子,和嫡二女。给芜意接生的张稳婆,看着孩子粉糯的小腿,想起自家小姐在这个婢妾那儿受过的委屈,目露凶光,悄没声儿地,一个穴位按下去,将芜意弄得昏迷过去,趁着混乱,与自己的表姐刘稳婆,互相“搭了把手”。随后,表姐妹二人,喜滋滋地抱着两个孩子,来到外堂报喜:“恭喜老太太,恭喜老爷!喜得嫡子,喜得千金!”  



    因为妙瑛有了“儿子”,所以在家中的地位也逐渐高了起来,老太太对她也客气起来,而云芜意,曾经传闻必生儿子的云芜意,面对摇篮里的女儿凌笙,却是无可奈何,渐渐的,她也失了宠,从前骄矜的性子,也逐渐收敛成了如今的谦恭有礼。



    妙瑛舒了一口气,只是拣了故事的骨干来讲,那些耐人寻味的细节,却是尽数省略:“臣妇嫁入凌府七年,只生下了一个嘉儿,婆母很不满意。张罗着给夫君纳了妾,云妹妹极为受宠,几乎到了宠妾灭妻的地步,后来她有了身孕,神仙真人断言她必定生子,婆母大喜,便打算在抱了长孙后,抬云妹妹为平妻,许她管理家事。而在这之后,臣妇也有了身孕。好巧不巧,和云妹妹同一日分娩,如传言,她生儿,臣妇生女,臣妇便猪油蒙了心,这才……”



    太后冷笑:“菱莺,你听听!这凌府后宅,真是热闹,这般手段,这般勾心斗角,真是不亚于后宫妇人!”凌笙波澜不惊地看了一眼妙瑛,眼角含恨含泪,可是就是没有说话,芜意知道真相后气得浑身发抖,捏着那一条藕荷色帕子,指着妙瑛气得直喘粗气。妙瑛早知如此,便什么也顾不得了,对着太后恳求道:“臣妇深知自己大罪不可恕,要打要罚都由太后处置,但求太后不要迁怒笙儿。”



    “哀家不是糊涂人,此时都是你一人的错,我不会迁怒无辜之人,况且笙儿是个好的,不管她是嫡是庶哀家都会保住她。对了,你说的这件腌臜事儿,凌大人不知道吧?张凌氏呢?”太后拨动着手中的迦南佛珠,看着妙瑛问道。妙瑛如实道:“除了太后、婕妤,云妹妹,世上再无第四人知晓,想当年那些稳婆奴婢,都是臣妇娘家人,都打发回娘家,或是还给他们身契了。”



    “你还算机灵,此事,就到此为止吧。哀家只当没听过,皇上那边,哀家自有话搪塞过去。”太后释然舒了口气,“云姨娘这些年来抚育婕妤辛苦,哀家就赏你一个三品淑人的诰命吧,也不枉你多年辛苦了。孩子们的事,原来怎么样,如今还是怎样吧!别太大的动静,惊动了凌大人终究不好。对外就像云淑人说的,笙儿就是养在姨娘身边的嫡女,如此,也能各自先安了。”母女三人依次谢恩。太后拢了拢衣袖,道:“好了,哀家也乏了,菱莺,送夫人们回凌府。婕妤,你今儿也累了,早些回去吧。”



    



    离开了慈安宫,妙瑛几度想要抱一抱凌笙,都被凌笙冰冷地眼神给吓得退了回去,她嗫嚅道:“笙儿,今生今世,我都得不到你的原谅了吗?”凌笙凄惨一笑,道:“母亲,我不是什么大度的圣人,想起你对我和阿娘做的好事,我……暂时无法原谅你!或许,时光才是平缓此事的最好利器吧?”



    两位母亲异口同声地温柔唤道:“笙儿……”可是回以她们的,却是一个萧索的、伤感的背影。



    



    庆芙宫,钗环散乱的丽妃若倾,不,是淑仪阙氏,她发了狠似的砸着各色平日里恨之入骨的东西:皇后赏赐的生辰礼物豆绿蓝釉双耳瓶、顾昭仪孝敬的全套“莲叶何田田”茶具;她怒道:“上官其娈!你这个老不死的,仗着太后名位,敢降本宫的位!本宫就是说了贱人两句,她就上赶着来替她解围!还当中给本宫脸子瞧!好啊,很好------这不是活腻歪了?”桑柔小心翼翼地劝道:“娘娘息怒,咱们来日方长,不急一时,慈安宫那位的岁数也不会太长了,能活几天是几天了,咱们还是安分些,莫要说了什么,万一那慈安宫老太婆有了个什么,岂不是被人冤枉死?” 若倾咬住下唇道:“忍忍忍!本宫是大将军的女儿,将门虎女为何要看一个老不死的脸子!”若倾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冷看着薛修媛孝敬的彩宝银珠梳妆匣,袖子一翻,将妆匣给掀在了地上,珠宝琉璃骨碌碌滚了一地。若倾正欲砸烂了太后给的、白玉红珠缠丝首饰,门外忽然站了一个巧笑倩兮的宫女。



    “阙淑仪,我家昭仪有请-----望您速速前往延谨宫。”是梅夏,梅夏一身深绿色、绣湖绿梅花的新式宫装,梅花髻上簪着半旧不新的木梅花簪子,通身上下都装饰着梅花图案,却又给人一种绿树浓荫的盛夏之感,果真人如其名,是为夏日“梅花”。



    若倾如此丑态被人看了去,岂能不生气,她扶了扶塌下的发髻,扯了状态上的一支簪子,不紧不慢地别进发丝,幽幽道:“梅夏,本宫适才回宫,蓬头垢面的,你这悄没声儿的进来,可吓死本宫了,告诉你家昭、仪、娘、娘,本宫梳妆后便去!”她恶狠狠地念完了颜月的名分,冷冷扫了一眼梅夏波澜不惊、含笑微微的脸,只觉得莫名来气。你且等着吧!她恶毒地想着。



    慢吞吞地将头上的的发丝发带取下来,将一头瀑布青丝散下来,用篦子沾了牡丹头油,慢慢梳了头发,待到头发梳得顺畅了,她才依依不舍地停了手,随后,她也不叫宫人帮忙,自己梳起了她心爱的双刀髻,梳得极慢,却又纹丝皆乱,折腾了一刻钟,她回眸看了一眼梅夏,梅夏本以为她是想让自己帮忙,殷勤笑着上前来,却被若倾给瞪了回来:“本宫自己会梳,你且等着吧。”说罢,又开始折腾头发了。



    好不容易梳好了发髻,若倾又慢悠悠地挑选起了簪子,挑了一小会儿,便选出了全套赤金头面首饰,刚刚戴好簪子,若倾又摇摇头,伸手取下了所有簪子,顺带着也拆散了自己的发髻。整一个“又从头,收拾这皮囊,难厌倦!”



    梅夏咬紧牙关,看着若倾重新梳好了头发,挑完了首饰,便急急夸赞道:“丽……淑仪娘娘真是好看,既然打扮完了,就和奴婢走罢!”若倾抬了抬妩媚的凤眼,慢慢褪下了自己的缠金绫罗挽臂,道:“急甚?本宫现在戴的是宝蓝水晶簪子,穿着的岂能是红花裙子?既然是去见尊贵的昭、仪、娘、娘,又怎能蓬头垢面?”



    桑柔收拾完地上的狼藉,端了凳子给梅夏坐,给人家添了两碗茶了,自己主子还是没好,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自作主张将一条蓝紫色的银撒花裙,水蓝色挽臂给若倾取来、换上,若倾耍够了威风,便到了内室换好衣服,随后跟着梅夏来到了延谨宫。



    颜月正坐在上首的一张贵妃榻上,神情慵懒地看着若倾,道:“娘娘……姐姐怎么才来啊?教得妹妹好生惶恐。”若倾看了一眼颜月,看着她闪烁明亮的眼眸,以及毫不愿意起身的慵懒脸色,似乎明白了颜月的意思-----想让自己行礼呗。论礼数,阙若倾如今被降为九嫔中行四的淑仪,颜月却是高高在上的九嫔之首;论宠爱,颜月如今有复宠的迹象(今儿下午皇上不是还和颜悦色地与她说了会儿话么?),而若倾,则是被太后痛斥过的“将门虎女”,又得罪了婕妤凌笙,显然在后宫中,成为了最不讨喜的家伙。



    然,她并没有屈膝行了平礼的打算,微微扬起高贵的头颅,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倨傲,随后冷艳地笑道:“顾家妹妹,你我皆为九嫔,同辈罢了,又是姐妹,就别互相为难了,有句诗词怎么说来着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读过的书比我多,自然明白这个理儿,想必是不在乎这一两个半蹲不跪的虚礼,况且,姐姐膝盖骨不利索……”颜月在心底恨声道:“姐妹个鬼!你若当我是姐妹,昔年潜邸侍奉,你又怎会屡次夺宠?你若当我是姐妹,昔年我怀着霏玉时,你又怎会给我吃寒凉的芭蕉叶米卷?你拿着毒药威胁我与你结盟时,你怎么不想想,我们是姐妹?我不过是让你行个礼,就给我膝盖疼了?”面上,颜月深邃一笑,不急不慢起身,摇曳着身子,施施然走向前相迎,自贬道:“是我糊涂了,妹妹该打!妹妹我是彻底失宠的小家子女,是不该摆谱!姐姐您坐,梅夏!菊春!传膳吧------”



    若倾不动声色地甩开颜月热情的手,大大方方地坐在青花瓷圆凳上,一面笑、一面啐道:“我啐!就你还彻底失宠,我冷眼瞧着,下午咱们皇上可是对你好生关切呢,一口一个‘月儿’地叫;我真是羡慕呀!”颜月莞尔:“托你吉言!若美梦成真,我定当好好谢你!许你一个愿望吧?”若倾听着就觉得不舒服,她阙若倾,什么时候需要顾颜月施舍了?她刚想顶回去,梅夏等人便传来了膳-----



    若倾看见八份菜肴,淡淡一笑:“今儿菜倒是丰盛,都叫什么名儿?”菊春笑眯眯地介绍道:“菱角焖排骨,生炒三鲜烩银丝面,狮子头蟹粉羹,重庆辣炒白菜,可口罗汉斋,煎水晶虾饼,桃果儿软糕,秋百合枸杞甜汤。”听到罗汉斋的名字时,若倾眉头一皱:“一道罗汉斋,本来也挺雅致的,叫什么‘可口’,跟乡下庄子里的村妇似的。俗不可耐!”颜月给若倾夹了一片果儿糕:“姐姐这么聪明的人,不会不明白我这菜名的关窍的。”



    果儿糕晶莹剔透,粉嘟嘟的好不漂亮,每一块果子切成桃花瓣儿的形状,里头嵌了带果肉的桃子酱,看上去就让人食指大动,若倾咬了一小口,咂了咂嘴道:“菱生狮重,可煎桃秋?”她吞咽一口,恍然大悟道:“凌笙失宠,可荐桃秋?顾家妹妹,凌笙那个狐媚子,怎么可能失宠?你胡说吧!”颜月不理睬,只是顶着若倾疑惑地眼神,兀自将碗里的一块菱角用筷子碾成齑粉,碾得是这样用力,好似那一块菱肉是凌笙的脸蛋一般,拌上稠稠的酱汁一口一口吃了,吃完,她又恶狠狠地嚼了一口生炒三鲜面,待到眼下了那一口韧劲十足的虾仁儿,她才回答道:“你且瞧着吧。凌笙那丫头,我和她同居过一段时日,什么脾性我清楚,看上去对这些富贵不争不抢的,实则对这些权势阿,颜面啊,情分啊什么的,在意得和看顾眼珠子似的,皇上今儿这般当着人前‘伤’了她,她岂能原谅皇上?若是拉着一张臭脸对着皇上,你觉得皇上还能有兴致吗?失宠,迟早的事。”



    若倾一脸不屑:“你说的也是,只是皇上好容易撇开了那个狐媚子,我们姐妹俩,自己不去补那个空当儿,让桃秋,呸!是安盈若,让她那个小蹄子去侍奉?得了吧!那贱婢瞧着也不是省油的灯,死心塌地为我所用,还是药物控制着的……”颜月喝了一口甜汤,微笑:“旁人不知道,妹妹我倒是清楚,江南第一毒女司马麒麟为你所用啊,要什么毒药,她那儿做不出来?到时候给盈若再添上些好料,让她莫忘了本便是。”若倾扭了扭脖子,夹了一片白菜,神秘兮兮道:“你可知道,那司马麒麟真不是个安分的,为着她能够听话,我可是使出了多少银子,谁想那贱婢,近来采买,她死活也不收钱,说什么自己一个妇道人家,大把大把银子拿着也无用,嫁个好人家才是紧要!这不,嚷嚷着嫁给我兄长做妾,我不答应,也得答应了,但愿哥哥不要怪我。”



    颜月眉毛一抬,吃吃笑着,开始编排道:“司马麒麟竟然这么不要脸?没吃着羊肉,却一身骚,阙家大公子相貌堂堂,岂会纳这样一个骚门女子为妾?我可是听说了,南边以前当红的名伎荣儿,是她的姐姐呢,后来虽然脱了贱籍,但好歹也是烟花女子,不干净着呢!麒麟没爹没娘,就是在姐姐身边长大,本来嘛继承姐姐的事业也是好的,青楼长大的姑娘,骨子里就有股狐媚劲儿,不做这行做什么?可偏偏她特立独行,偏要学医学药……”若倾一拍桌子,险些把碗里的百合汤洒出来,她嚼着虾饼冷笑道:“原来麒麟是从腌臜地走出来的?怪不得瞧着骚里骚气的,这样的黄花不在的脏女人,还想做本宫的嫂子?做她的庄生梦去吧!本宫就是失去这条人脉,也不会让她去侍奉哥哥的。”身边的桑柔听到主子这般口无遮拦,差点被口水噎死。



    “姐姐,您先别生气了,麒麟可是丢不得的,您这一手的好事,她全知道,惹怒了可不得了,这惹不得的姑娘,您还是好生照料着吧,依我看,倒不如……”颜月妙目闪烁,凑到若倾耳边嘀咕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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