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在清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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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范赵之怨

    “请主公恕罪!”

    这是董安于教过的:看到主公神色不对,管他怎样,先行认错。

    看赵鞅神情分外严肃,两人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奇怪,主公今日不是去九原山祭拜赵文主(赵鞅的祖父赵武,谥号文子)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还如此凝重!

    赵鞅直截了当地问蔡墨:“子黯,卫国和齐国可有动向?”

    “已陈书于您的桌案上。”蔡墨心中抹了把汗:完了,如果晋国今年跟齐国或者卫国开战,财政又要拮据了。

    赵鞅点点头,接着问:“范孟的病情如何?”

    “啊?”

    蔡墨觉得,历史遗留的问题很快要显露了。

    范孟,是对范氏家主的敬称,与“赵孟”同类。

    此时的范孟,范氏讳鞅,已是73岁老人,乃晋国执政正卿,他14岁从军、16岁从政,侍奉晋悼公、晋平公、晋昭公、晋顷公和当今晋君五代君主。当范鞅崭露头角时,赵鞅的祖父赵文子还是上军将,赵鞅出生时,范鞅已经位列六卿,赵文子非常欣赏范鞅的才干,说:“子孙若如此,无憾矣。”所以给嫡长孙取名为赵鞅。

    可范鞅野心勃勃、贪权重利,但是在赵文子和韩宣子(韩宣子)执政期间都没能发作出来,因为这两位表面看似文质彬彬的前辈背后手段相当高明,一个小心,他的贪利就反衬了他们的廉洁与和善——这样一来不仅自己名声有损,对范氏也不利。而且韩宣子是他的舅父,赵文子又是他的世叔,他想干什么也下不了手。

    晋平公十六年,赵文子在八年的日夜操劳后心焦力竭,终英年早逝,范鞅帮助韩起为赵文子行大丧之礼,年幼的赵鞅在守灵时打瞌睡,范鞅见到后大怒,把他拉到雪地里一顿训斥,小赵鞅相当委屈,可是韩宣子和赵鞅之父赵景子(赵成)却说范鞅做的很对。那个时候范鞅和赵景子的关系还很融洽。

    可是韩起的偏心打破了一切。本来应当成为下军佐的赵成因韩宣子的呈交国君的奏折而一跃成为亚卿中军左,这意味着赵景子将会成为下一任中军将,即执政正卿。韩起的理由是不能辜负赵文子的德行,其实是为了给势力相对弱小的韩氏拉个强大一些的联盟。中行穆子(中行吴)热衷军事,对政事无感,亚卿需要处理邦交事务,这也是他不感兴趣的,所以他拥护了韩宣子的奏议;魏献子(魏舒)力量弱小、性格又怯弱,根本无力反对;智悼子(智盈)承蒙赵文子多年关怀,甘心让赵景子居于其上。国君对赵文子的死心怀愧疚,自然也赞同补偿给他的儿子。

    范鞅为此又恨又妒:我也尚值盛年、也是先正卿之子,战功政绩都远高于赵成,他不服气:为什么我只能从最底层一步一步往上爬,而他赵成能一步登天?尤其是后来看到来给赵文子吊丧的各国大夫人数远远多于当年给自己父亲范宣子吊丧人数时,他的心里更不平衡了。

    赵景子和韩起一样八面玲珑,把各方面的利益都照顾到了,没有得罪任何人,以至于范鞅有恨却没处发泄。

    16年之后,不到50岁的赵景子逝世了,走的非常突然。朝野盛传是范鞅买通太医毒死了赵景子,连中行吴和魏舒都怀疑是范鞅所为。韩宣子为国政稳定逼太医自尽以证清白、杀传言之人以作警示、又以“市井之言不能入史书”为由驳斥了史官,终于为范鞅洗脱了污名。

    文文弱弱的韩宣子突然如此残酷,朝野上下一时间都有些难以接受,列国亦战栗。然而细心的人很快就发现,韩宣子的政敌消失了不少,可这口黑锅却不偏不倚地砸中了范鞅——这一切的起因都是为了他。

    韩宣子在世时,赵鞅几乎是在他的翼护下过来的,范鞅野心也来越大,观念也越来越畸形。韩宣子一死,范鞅几十年来所有的不满、愤恨都发泄了出来:他先是找借口诬陷羊舌氏和祁氏,胁迫其他卿大夫出兵灭了两族,可是魏献子在瓜分利益时没有满足范鞅的要求,所以他在魏献子客死他乡之后给他加上“渎职”的罪名、撤掉魏献子的柏木外棺,让他以中大夫之礼草草下葬。紧接着又排挤韩、赵两家,为了韩、赵两家不蹈羊舌氏、祁氏的覆辙,赵鞅和韩不信不得忍气吞声……

    快二十年了!

    范鞅已经油尽灯枯,赵鞅和韩不信终于能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蔡墨为主公感到庆幸!

    可百足之虫,至死不僵,想要对付范氏一族,任重道远……

    蔡墨凝神静气地回答道:“对于范氏一族,臣,已有自己的计划,只是不知主公您能否接受得了。”

    赵鞅会心一笑:“如果能从自家内部开始,那是最好不过了。”蔡墨点点头:“微臣所想,与主公一致。”

    周舍一头雾水:他俩这啥意思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