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初见季晟
杨风见到长孙晟的时候，长孙晟正在他的屋子中喝酒。他就那么跌坐在桌几后面，披散着头发，半袒着胸，单手捧着酒杯。
“要来一杯吗？碛北正宗的马奶酒。”
看见长孙晟这个国民岳父的第一眼时，杨风的内心是拒绝的。不修边幅，满身酒气，睡眼惺忪。长孙晟的模样完全粉碎了杨风对‘霹雳雷电’的幻想，眼前的人，确定不是一个中年油腻大叔吗？
“不了，多谢将军厚爱！”杨风拱手谢绝道。
“你来找我，不饮我酒？”长孙晟微眯着眼睛，吐了口气道。
杨风本以为长孙晟会问自己是什么人，或者直接问找他有什么事，没想到长孙晟竟然上来就逼他喝酒。在草原上奔走多年，他终究沾上了些塞外的习性。热情好客，又喜欢强迫别人做一些不欲为之的事情。杨风心下不爽。
“将军既然喜欢与人对饮，那便应寻找年岁，能力和品性与将军相差不远的人，何故为难我一个稚子。”杨风不卑不亢，安然回道。
“你难道没有听过‘长者赐，不敢辞’这句话么？”长孙晟剑眉挑的老高，嘴巴一平，不怒自威。
“教诲不倦曰长，敢问将军家学可是以酒相传。”论怼人杨风从来不虚。
长孙晟这才拿正眼去瞧他。杨风身不及三尺，垂髫总发，双目有神。
“有点意思，安岳那家伙可不会和我这么说话。听他说，你也算是将门之后，可有意拜入老夫门下？”
杨风心道：又来了，长孙家的男人难道都是收徒狂魔吗？
他反问道：“将军有何教我？”
长孙晟身子一正，跪坐在几案后面，醉意尽去，豪言道：“兵书战策之用，可比汉之马伏波；纵横捭阖之术，更胜汉之班定远！至于引弓控马，老夫敢认第二，当世谁人敢认第一？”
杨风听完后，略一思考，便端起几上的马奶酒，一饮而尽。酒味很淡，入口浓浓的奶香味，略有回甘。
长孙晟得意的看着杨风，任你怎么傲气，还不是得拜我为师。
杨风将酒杯放回桌子上，拜道：“岳父在上，小婿愿从之。”
长孙晟长大了嘴巴，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昨天他刚收到家中来信，言道高氏生有一女，怎么今天这上门的小鬼头，就顺杆子爬上来了呢？莫非他真如安岳所言，天生福运深厚吗？
杨风也得意的看着他，你敢收我为徒，我就敢泡你女儿。
长孙晟站起来，绕着杨风走了一圈，细细的打量了他一遭，暗道：果然是未啄的璞玉！欲成大器，还须我来细细打磨。
“若你真为麟儿，老夫又何惜一女？”长孙晟顺着杨风便回道。
杨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不应该是老夫聊发少年狂，宠女护犊就是刚的剧情么？怎么这么容易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喝过这杯酒，你就是我长孙晟门下的人了。”长孙晟笑意吟吟又说道。
“嗯？咱们是不是有些草率了？”杨风对给人当徒弟兴致不高，但话已出口，又不好反悔。
“塞外生活讲究随心所欲，不讲那些繁文缛节。但我门下，只有一条规矩，那便是尊师重道，你谨守之！”说到后面，长孙晟神色一厉，高声道。
“谨遵师父教诲。”刚才两人关系不同，当然能硬怼。可现在师徒关系已经确立，杨风只好重新见礼。他自在惯了，突然压了一座山在身上，多少有些不舒服。
“果然早慧，安岳诚不欺我。得此佳徒，二十年后，必成长孙氏一大助力。”长孙晟心中暗道。
长孙晟家族世代将门，传了几百年，到了他这一代最为惊才绝艳，文能安天下，武能定乾坤。
上天是公平的，也许是他耗光了长孙家所有的气运，他的五个儿子里面竟然没有一个能学武的材料。别看长孙晟现在风光无限，但后继无人的担忧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
长孙晟看着现在的杨风，就好像看到了四十多年前的自己，潜龙在渊呀。
“风儿，你为何从太原来朔北？”
尉迟恭是拿着长孙无疾的族牌，带着杨风写的推荐信来的。长孙晟从他那里得知，杨风只伙同了一个伴当，冲龄北上云州。仅凭这份胆气，就足以令世间大部分男子汗颜。他又听闻杨风在神武县县衙冒充他的门生行事，让他起了好奇之心。因此方才出言相试。现在他更好奇，杨风千里迢迢来北境的原因。
“阿史那玷厥一族与我有血海深仇，特来报之。”杨风心中早已想好了答案，直接对道。
长孙晟奇道：“沙场征战乃成人所为，幼子怎可参与。”
杨风回道：“昔有南安庞德，刚毅勇武，被关羽所杀，时人皆感其忠义。其子庞会后随钟会入蜀，尽斩关羽后人。如今大隋群英集于塞北，乃是破达头的大好时机。我欲效庞德子会，亲报此仇！”
“好！”长孙晟拍手叫道：“春秋之义，予不报仇非子也。你以冲龄之身来投我，更胜庞会一筹。此役我必鼎力相助！”
魏文帝曹丕即位时，曾下诏书:“丧乱以来，兵革未戢，天下之人，互相残杀。今海内初定，敢有私复仇者，皆族之。”
魏明帝时又制定了魏律，其序言中说:“贼斗杀，以劾而亡，许依古义，听子弟得追杀之，今赦及过，误相杀，不得报仇。所以止杀害也。”
北周保定三年(公元563年)，有“初禁天下报仇，犯者以杀人者论”的规定。
隋律承周制，若是西突厥达头被大隋打得投降，杨风可就没有机会报仇了。
说起来这件事和长孙晟也有关系，若不是他出的计策，杨邛又怎么会陷入阿史那晴猜的包围之中呢？
长孙晟被杨坚封为受降使者，可知这么做会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
杨风心下感激，道：“多谢师父成全！”
二人越看越对眼，当下就准备密谋，先干掉思力俟斤。
他们相谈甚欢，不觉就到了深夜。长孙晟吩咐下人做好饭菜，权当宵夜。
“风儿，你真的能做出如此剧毒么？”长孙晟摸着短须问道。
去年他把军中所有的毒药集合起来，下在上游的泉水里，也只不过毒死了达头的几百只牛羊，达头其实是被吓跑的。
而如今是他的侄子思力俟斤统军，就不是那么好对付了。俟斤竟然和杨素对峙了这么长的时间，想来有几分本事。
杨风笑着回答道：“大利城东北方向的大田中，我发现了不少蓖麻，蓖麻种子稍一加工，便是剧毒。”
“好，破俟斤之日不远矣。”长孙晟抚掌而笑。
第二天，老狐狸和小狐狸定下计策，让启民派人出去采摘蓖麻。
制毒的时候，杨风要了个院子，由尉迟敬德守门，杨风，长孙晟和吴桐亲自动手。
三人剥了有数万颗蓖麻籽，杨风将它们捣碎，放到一口大锅里煮沸，用绸布过滤掉蓖麻碎片，又将大锅煮沸烧干，终于得到了剧毒的蓖麻毒素结晶体。
(本章完)
“要来一杯吗？碛北正宗的马奶酒。”
看见长孙晟这个国民岳父的第一眼时，杨风的内心是拒绝的。不修边幅，满身酒气，睡眼惺忪。长孙晟的模样完全粉碎了杨风对‘霹雳雷电’的幻想，眼前的人，确定不是一个中年油腻大叔吗？
“不了，多谢将军厚爱！”杨风拱手谢绝道。
“你来找我，不饮我酒？”长孙晟微眯着眼睛，吐了口气道。
杨风本以为长孙晟会问自己是什么人，或者直接问找他有什么事，没想到长孙晟竟然上来就逼他喝酒。在草原上奔走多年，他终究沾上了些塞外的习性。热情好客，又喜欢强迫别人做一些不欲为之的事情。杨风心下不爽。
“将军既然喜欢与人对饮，那便应寻找年岁，能力和品性与将军相差不远的人，何故为难我一个稚子。”杨风不卑不亢，安然回道。
“你难道没有听过‘长者赐，不敢辞’这句话么？”长孙晟剑眉挑的老高，嘴巴一平，不怒自威。
“教诲不倦曰长，敢问将军家学可是以酒相传。”论怼人杨风从来不虚。
长孙晟这才拿正眼去瞧他。杨风身不及三尺，垂髫总发，双目有神。
“有点意思，安岳那家伙可不会和我这么说话。听他说，你也算是将门之后，可有意拜入老夫门下？”
杨风心道：又来了，长孙家的男人难道都是收徒狂魔吗？
他反问道：“将军有何教我？”
长孙晟身子一正，跪坐在几案后面，醉意尽去，豪言道：“兵书战策之用，可比汉之马伏波；纵横捭阖之术，更胜汉之班定远！至于引弓控马，老夫敢认第二，当世谁人敢认第一？”
杨风听完后，略一思考，便端起几上的马奶酒，一饮而尽。酒味很淡，入口浓浓的奶香味，略有回甘。
长孙晟得意的看着杨风，任你怎么傲气，还不是得拜我为师。
杨风将酒杯放回桌子上，拜道：“岳父在上，小婿愿从之。”
长孙晟长大了嘴巴，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昨天他刚收到家中来信，言道高氏生有一女，怎么今天这上门的小鬼头，就顺杆子爬上来了呢？莫非他真如安岳所言，天生福运深厚吗？
杨风也得意的看着他，你敢收我为徒，我就敢泡你女儿。
长孙晟站起来，绕着杨风走了一圈，细细的打量了他一遭，暗道：果然是未啄的璞玉！欲成大器，还须我来细细打磨。
“若你真为麟儿，老夫又何惜一女？”长孙晟顺着杨风便回道。
杨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不应该是老夫聊发少年狂，宠女护犊就是刚的剧情么？怎么这么容易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喝过这杯酒，你就是我长孙晟门下的人了。”长孙晟笑意吟吟又说道。
“嗯？咱们是不是有些草率了？”杨风对给人当徒弟兴致不高，但话已出口，又不好反悔。
“塞外生活讲究随心所欲，不讲那些繁文缛节。但我门下，只有一条规矩，那便是尊师重道，你谨守之！”说到后面，长孙晟神色一厉，高声道。
“谨遵师父教诲。”刚才两人关系不同，当然能硬怼。可现在师徒关系已经确立，杨风只好重新见礼。他自在惯了，突然压了一座山在身上，多少有些不舒服。
“果然早慧，安岳诚不欺我。得此佳徒，二十年后，必成长孙氏一大助力。”长孙晟心中暗道。
长孙晟家族世代将门，传了几百年，到了他这一代最为惊才绝艳，文能安天下，武能定乾坤。
上天是公平的，也许是他耗光了长孙家所有的气运，他的五个儿子里面竟然没有一个能学武的材料。别看长孙晟现在风光无限，但后继无人的担忧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
长孙晟看着现在的杨风，就好像看到了四十多年前的自己，潜龙在渊呀。
“风儿，你为何从太原来朔北？”
尉迟恭是拿着长孙无疾的族牌，带着杨风写的推荐信来的。长孙晟从他那里得知，杨风只伙同了一个伴当，冲龄北上云州。仅凭这份胆气，就足以令世间大部分男子汗颜。他又听闻杨风在神武县县衙冒充他的门生行事，让他起了好奇之心。因此方才出言相试。现在他更好奇，杨风千里迢迢来北境的原因。
“阿史那玷厥一族与我有血海深仇，特来报之。”杨风心中早已想好了答案，直接对道。
长孙晟奇道：“沙场征战乃成人所为，幼子怎可参与。”
杨风回道：“昔有南安庞德，刚毅勇武，被关羽所杀，时人皆感其忠义。其子庞会后随钟会入蜀，尽斩关羽后人。如今大隋群英集于塞北，乃是破达头的大好时机。我欲效庞德子会，亲报此仇！”
“好！”长孙晟拍手叫道：“春秋之义，予不报仇非子也。你以冲龄之身来投我，更胜庞会一筹。此役我必鼎力相助！”
魏文帝曹丕即位时，曾下诏书:“丧乱以来，兵革未戢，天下之人，互相残杀。今海内初定，敢有私复仇者，皆族之。”
魏明帝时又制定了魏律，其序言中说:“贼斗杀，以劾而亡，许依古义，听子弟得追杀之，今赦及过，误相杀，不得报仇。所以止杀害也。”
北周保定三年(公元563年)，有“初禁天下报仇，犯者以杀人者论”的规定。
隋律承周制，若是西突厥达头被大隋打得投降，杨风可就没有机会报仇了。
说起来这件事和长孙晟也有关系，若不是他出的计策，杨邛又怎么会陷入阿史那晴猜的包围之中呢？
长孙晟被杨坚封为受降使者，可知这么做会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
杨风心下感激，道：“多谢师父成全！”
二人越看越对眼，当下就准备密谋，先干掉思力俟斤。
他们相谈甚欢，不觉就到了深夜。长孙晟吩咐下人做好饭菜，权当宵夜。
“风儿，你真的能做出如此剧毒么？”长孙晟摸着短须问道。
去年他把军中所有的毒药集合起来，下在上游的泉水里，也只不过毒死了达头的几百只牛羊，达头其实是被吓跑的。
而如今是他的侄子思力俟斤统军，就不是那么好对付了。俟斤竟然和杨素对峙了这么长的时间，想来有几分本事。
杨风笑着回答道：“大利城东北方向的大田中，我发现了不少蓖麻，蓖麻种子稍一加工，便是剧毒。”
“好，破俟斤之日不远矣。”长孙晟抚掌而笑。
第二天，老狐狸和小狐狸定下计策，让启民派人出去采摘蓖麻。
制毒的时候，杨风要了个院子，由尉迟敬德守门，杨风，长孙晟和吴桐亲自动手。
三人剥了有数万颗蓖麻籽，杨风将它们捣碎，放到一口大锅里煮沸，用绸布过滤掉蓖麻碎片，又将大锅煮沸烧干，终于得到了剧毒的蓖麻毒素结晶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