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章 识人
夏十一等人回头一瞧，只见‘伏魔杖’费仲，一手提着玄铁鬼头杖，一边大步走来，同时口中大声呼道。
旁边的俞成庆连忙恭敬的行了一礼，开口道：“师父！”。
费仲摆了摆手，应道：“嗯！干得不错。”接着又转过头来，对秦天牧等人道：“几位少侠，不知方才老夫所说，各位以为如何？”
夏十一抱拳道：“方才承蒙费前辈开口相助，我等还未感谢，如今又派贵徒前来相邀，费前辈如此看得起我等，我等几人又岂有拒绝之理？”
费仲闻言放声一笑，开口道：“好，夏少侠痛快，不知这位是少侠是···？”说着，费仲看着秦天牧，询问道。
秦天牧淡淡一笑，拱手道：“费前辈有礼了，在下秦天牧，刚入江湖，还未闯下自已的名号，一个无名小卒而已，不然也不会被这府上的管事拦在门外了。”说罢，脸上露出一抹自嘲。
费仲朗声笑道：“秦少侠，不必自谦，哪个刚入江湖的，就有自已的名号？还不是靠真刀真枪的杀出来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号？秦少侠如此年少，凭你的本事，早晚能杀出一片天地。不是有一句话说的好‘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嘛。”
这费仲虽说是黑道中人，话中不离打打杀杀，但说的话却是颇为爽朗而痛快，听得秦天牧心中畅快，一扫刚被管事瞧不起，被拦在府门外的小郁闷。
费仲四处看了一眼，开口道：“这何大人的庆功宴，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几位，咱们找张桌子坐下再聊。”
话罢，几人在广场正前方的平台之下，一个角落里寻了一张桌子，一齐落坐。也只等了片刻，一个小厮便端了一大坛子酒上来，在桌上又放上了十来个海口大碗。又有几个小厮，陆续端上来一碟碟肉食，鸡鸭鱼肉，一干肉食俱全。
看得坐在一旁的丁弘道长直流口水，也没管他人，直接从一盘烧鸡上，扯下一条鸡腿来，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就往下咽。或许是这何大人太过阔气，准备的鸡腿，份量实在不小，噎得丁弘道长在一旁直翻白眼。
夏十一与秦天牧等人经过这一天的了解，知道丁弘道长这种不着调的德性。他们才不会信七大正宗之一堂堂峨眉派掌门的师弟，会被一根鸡腿给噎死。于是纷纷索性侧过脸，不去理他。不过对丁弘道长这一翻显得有些无礼的举动，对费仲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
身为黑道中人的费仲，一向是大咧而豪爽的人物，老者的这一翻举动，正符合他黑道中人率性而为的作风，因此并不着恼，反而觉得有趣的很。手中一动，一巴掌拍开酒封，一股浓烈的酒香从坛口涌了出来。一闻之下，费仲喜道：“这何大人颇知我等江湖中人的习惯，陈年高粱酒，配上一个海口大碗，再加上这些肉食。大碗酒，大口肉，倒也痛快得很。”
说完，各自倒上了一碗酒，费仲看乔天敏与柳清兰，还有丁弘道长几人，开口问道：“费某初次相请，敢问这几位，可否告知姓名？”
闻言，秦天牧连忙介绍道：“这位是在下的师妹乔天敏，这位是柳姑娘。至于这位老前辈····。”
“···咳！”
丁弘道长一声咳嗽打断了秦天牧，朝费仲看了一眼，淡淡的开口道：“老夫，不过是流浪江湖的一个老叟而已，入不得各位的法眼。”
见老者如此说，费仲也不好再问，只是目光深深的看了老者一眼，随即朗声笑道：“既然如此，大家一同干上一碗。大家萍水相逢，能相识一场也算是缘份。话不多说，来！干。”说罢，一仰脖将碗中酒一饮而尽，颇为豪爽。
众人一齐应诺，举碗一干而尽。
一碗烈酒下肚，让费仲咂了咂嘴，看着秦天牧，颇为感叹道：“费某纵横江湖半生，自问阅人无数，鲜有让我看错的人，我观秦兄弟的言行举止，定然是江湖正道的出身。自古以来，江湖上正道与黑道就互相争斗不止。
我费仲这半辈子在黑道中也闯出了一些名头，也遇到过很多出来闯荡江湖的正道年轻子弟，实力低的见到我如同耗子见猫一样，躲都来不及。实力稍高的，见到费某，就枉想取下费某的人头，用我的人头以成全他们的侠义声名，好让他们从此在江湖上扬名立万。
今日费某盛情相邀，秦兄弟身为正道子弟，不但没有丝毫顾忌，反而从容赴宴，没有半分怯意，犹实令费某好奇，要知道我费仲可是很多年没有和正道中的年轻子弟，同坐一桌了。”
秦天牧闻言，眉毛一挑，从容一笑：“费前辈好眼力，晚辈确实是正道出身。至于前辈所言，家师就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让我印象极深的话。所谓正道黑道，存乎一心。江湖中人虽有正道黑道之分，但却有好坏之别。正道之中也有坏人，而黑道中也有豪爽好义之人，不可一概而论’。”
费仲神色一奇，在这个江湖，正道黑道的分别，犹如人之大防。在江湖上，一个没有背景的年轻子弟在初入江湖之后，假若是做了一件错事，哪怕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若是被那些自认为是天底下道德仁义模范的正道人士，说成这是黑道的所为，那这个年轻人一辈子就被打上了黑道的标签，一生再无翻身之日。
因为这个原因，造成了黑道之中，有很多不是黑道的‘黑道’中人。更因为这样，让正道黑道互相仇视，矛盾越演越烈····。话说回来，这秦兄弟的师父倒真是一位奇人，在这个正道黑道之分，区分如此明显的江湖上，能出此言论，可见其胆识之大，胸襟之阔···。
渐渐回过神来，费仲看秦天牧，表情似笑非笑的道：“不过···！这黑道之中，还是恶人居多。费某混了黑道这么久，在你们正道人士的口中这坏事定然做过了不少。秦兄弟你身为正道子弟，难道不想替天行道，匡扶正义？动手杀了费某···？”
此言一出，桌上的众人都是一惊，都想不到这费前辈竟会如此说。
秦天牧看着费仲，看他不像是开玩笑，于是肃容答道：“晚辈初入江湖，对于费前辈你说你做的坏事，确实不甚了解。这一来，对于费前辈做的坏事，江湖上人云亦云，真真假假的消息不知到有多少，除非亲眼所见，否则在下不可枉自定论。
二来，他日若是在下发现费前辈，犯下恶行，做下那种天怒人怨的事。纵然在下武功不济，拼了这条命，也要取下费前辈你的项上人头！”
话罢，秦天牧双眼直视费仲，目光坚决，显示出他说得出做得到的决心。
听到这话，费仲先是愣了一会，随即全身气势一凝，脸色当时就沉了下去，眼睛紧盯着秦天牧，不发一言。
而此时···桌上的气氛，也莫名的开始凝重起来。
坐在桌边的柳清兰，此时的她，就算曾经亲眼目睹了浮柳山庄一战，但又何曾这么近距离的感受到一位从黑道大豪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气势，在心中紧张惊惧的同时，又担心的望向秦天牧。
感觉到气氛不对，一旁的乔天静，知道如今七师兄还不是费仲的对手，怕他吃亏，于是轻轻的扯了扯秦天牧的长袍，想让他坐了下来。
就在气氛陷入一片莫名的凝重与宁静当中，平空响起了一声长笑。 “哈··哈··！好！”。
只见费仲一改先前那副阴沉的脸色，开口大笑不已，显得痛快开心至极，一时间费仲笑得须发飘扬，状极豪迈。看着秦天牧，费仲的眼中满是欣赏，大喝一声：“好！秦兄弟，你现在越来越对费某的胃口了。以前费某遇到的那些所谓自诩为正道的年轻子弟，实力稍高的，一看到费某，一开场就说我费某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一幅要代表正义消灭我的嘴脸，实在是让费某看得腻歪了。
秦兄弟你虽身为正道中人，但就凭你刚才的那翻话，费某我是真心敬佩不已。话不多说，日后，若是真有我费某犯下恶行的那天，到时我一定伸长脖子，等着秦兄弟你来取我的脑袋，我费某绝不反抗。”
听到费仲这一翻话，秦天牧神色有些触动，胸中豪情一涌，猛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喝道：“好！就如费前辈所言，假如真有那一天的话，在下也绝不会手软。但是现在，就冲费前辈的那句话，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真豪杰，在下敬费前辈一杯，当浮一大白。”说罢，双手端着酒碗，朝费仲作了一辑，而一仰脖，一碗酒一干而尽。
“哈··哈··好！”费仲放声一吼，显得快意至极。
话说回来，这两人都是那种率直的真性情，同时，两人在心底里也有着各自一直在坚持的原则。触类旁通，一时间两人惺惺相惜，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见秦天牧与费仲两人在大声畅谈，痛快非常。一扫先前那股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一旁的柳清兰表情明显松了一口气。
感到气氛轻松了下来，乔天静又恢复了她江湖儿女的那种直爽脾气。看着费仲开口问道：“费前辈！你刚才说你混了半辈子江湖，阅人无数，还没有让你看错的人。那你瞧一瞧夏大哥！你觉得他是什么人？”
夏十一端着酒碗的手明显停顿了一下，没想到话题扯到了他的身上，只得朝乔天静看了一眼，只见后者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朝他眨了下眼睛。夏十一只好无奈一笑，也不可能让他去跟个小姑娘计较吧？
“··杀气··！”
费仲目光深邃的看着夏十一，直过了好一会儿，才忽然沉声说道。
乔天静闻言好奇的问道：“杀气？什么杀气？”
费仲解释道：“身在江湖之中，总免不了打打杀杀。所谓杀气，简单的来说就是杀的人多了，心态难免会有变化，在心中自有一股杀意。既然有杀心，那在平时的一举一动中总会不经意的透出一丝杀气。”
说到这儿，费仲看着夏十一的眼神有些迟疑，缓声说道：“不过··！夏兄弟你身上的杀气，费某总感到有些不同！”
乔天静闻言有些惊讶：“杀气还有不一样的？”
一旁的夏十一，也是眉毛一扬，淡笑道：“哦？但不知有何不同？”
“江湖中人身上的杀气，大都带着一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狠绝气势。而夏兄弟你身上的杀气！有一种杀意宏大如海的感觉，又有一种杀机凛冽，杀气如血海汪洋，潮涌而来。同时这杀气之中，又有一种宏正刚硬的感觉。怎么说呢，很复杂，费某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说到这儿，费仲也有些皱眉。
而秦天牧，柳清兰，乔天静三人就更是不解。
只有夏十一有些恍然，暗自料道‘自己从小就随义父征战沙场，率领后唐将士与契丹人大战小战无数，其中更不泛血战恶战，可谓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况且两军对阵，本就是堂而皇正，无数士卒合力拼死一战，刚正宏烈之极。在军中待得久了，他身上的杀气自然与江湖中人身上的狠绝杀气有所不同。’
就在秦天牧等人不解之时，。
府尹大人的府中广场上突然变得暄闹了起来，无数江湖人士开始大声吵嚷，所有的江湖人士几乎都看往同一个方向。
秦天牧等人放下不解，与夏十一，费仲。一同转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