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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接管,从此姓吴改姓谢

    “怎么分账?”

    黄贵一时间被谢启的问话给怔住了。

    虽然现在的儒生早已经没有了赵宋时代士大夫的骨气,觉得谈钱伤品味,但是......好歹你也是个秀才公,这样不加掩饰地,像市井贩子一般直接开口谈分钱,这样做......你娘她造吗?

    “哈哈哈......咳咳......哈哈哈!”

    愣了片刻,黄贵突然大笑起来,一边用手拍打着呛着的胸口,一边用手指点着谢启,

    “妙人,妙人,你可真是个妙人!早知道你洒脱坦荡如此,为兄刚才就不说那么一通废话了。好,见你如此知情识趣,就定三七开吧。”

    “呵呵,这也太客气了吧?拿那么多,我都不好意思了。”

    “想多了,你是三。”

    “......”

    谢启一脚踢飞脚边的一块土块,砸在了不远处一堆正在觅食玩耍的小鸭子身边,吓得它们嘎嘎叫着跑回了妈妈身边求安慰。

    “我这出人出力的,才拿三成?你们就插着手看个热闹,凭什么拿掉七成?这跟白抢有什么分别?!”

    黄贵笑眯眯地看着谢启发泄,然后缓缓地伸出三根手指:

    “就三成。”

    “我不接了,你们另请高明吧。”

    谢启跺脚扭腰兼甩头,这就作势要走。

    可不像俗套的爱情剧那样,女主一转头,男主就拽手,谢启这前脚都迈出去了,可身后却依然没有声响,这后脚究竟是不迈呢?还是不迈呢?

    这后脚还是没敢迈出去,一来忌惮于对方的节操,这敬酒不吃,估计下一杯就得换双氧水了;二来嘛,他的确需要更多的土地来实现自己的种田大计。

    黄贵气定神闲地看着谢启转头回来,笑着摇摇头:

    “罢了罢了,既然你都称我一声兄长,我也就行你一个方便吧。四六开,不许再有异议!”

    话已至此,谢启唯有拱手谢过:

    “启谢过德高兄高义了。不过,小弟我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

    “牛。”

    “牛?”

    谢启把自己现在的烦心事跟黄贵解释了一遍,谁料,黄贵听完又是一轮哈哈大笑。

    “我说老弟啊,你就没打听打听,广州城里放租耕牛的大户有几家吗?”

    “难道说......”

    “没错。”

    田贵指指远处吴荫拱的庄子,点头道,

    “这姓吴的,就是一家。”

    “太好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不如......”

    “一成。”

    田贵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牛全租你,田租加一成。”

    “这......”

    还没等谢启反应过来,田贵已经施施然地踱步走了,头都没回地挥挥手:

    “不必送了。有空再约你喝茶。”

    喝你个洗脚水!

    这老狐狸,三拐四拐地,最后不还是要收走我七成的收成?!

    谢启正想又抬腿提飞一块土块,但看见跟前两只硕大的鸭子正护着屁股后面一群小黄毛,气势汹汹地蹬着自己,赶紧半路收了脚。

    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总算解决了耕牛这一个大难题。而且还有了个意外之喜——

    平白多了好几百亩地!

    ......

    呃,不,是整整一千三百四十四亩地,其中六成是水田。

    当谢启看到地契上的数字时,也大吃了一惊。

    原先只知道“冇阴公”是个土豪,但真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土,这么豪!

    想着想着,谢启又替他不值起来:你说你好歹是个大地主了,为什么还这么财迷心窍地要贪图我家那么丁点儿甜头,还给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不过,话又说回来,要不是他身家那么丰厚,也不会引来叶县尹他们的觊觎了。

    在这个鬼世道,无论你有多少的身家,在官府眼里,你都是刍狗。

    微微叹了口气,谢启把眼光从纸上挪开,投向眼前的一群衣衫褴褛的人们。

    这些都是吴家的佃户,现在都归谢启了。

    一共齐头三十户,现在家主都站到了面前,其中还有家男的病了,派了自家的婆娘出来。黑,瘦,一个个脏得不像是农民,倒像是矿工。全都佝偻这身子,低着头,垂着眼,这样子总让谢启想起以前小时候和死党们一起在游戏厅里被老师现场逮住的模样。

    一旁站着的书办在噼里啪啦地喷着口水,大概就是说他们要换田主了,以后还是要和以前一样努力耕田,按时纳粮,否则官府可就不客气了。

    这位长着山羊胡子的仁兄是黄贵派过来的,一来免了谢启到府衙办地契的麻烦,二来也算是给谢启撑个腰。本来他还有点不情不愿的意思,可当谢启把一张十两的宝钞塞进他的手里时,瞬间就激发了澎湃的主观能动性。

    “咳咳,那我也来说两句。”

    等山羊胡子表演完演讲,心满意足地退到身后时,谢启上前一步,对着众人说道,

    “想必刚才大家都听清楚了,之前吴荫拱和你们所定的亩数和佃租照旧不变。现在春耕已经开始了,咱们要抓紧时间把地重新再翻一遍......”

    “什么?为什么又要翻地?”

    话还没说完,原本站在后排的一男子就嚷了起来。

    “那是因为你们之前犁得不够深,而且我们还需要对现在的田土进行改造,勾兑进石灰和草木灰,用来......”

    “耕地就耕地,我们不懂什么勾兑石灰,也用不着那玩意。”

    那男子边说,边左右转头招呼着大家,

    “这地以前怎么种的,现在就怎么种好了,你们说对不?”

    一众佃户你眼望我眼,都不愿得罪主家,既没出声赞成也没反对。

    谢启皱皱眉头,打量了下说话这男子:刚才没注意,仔细看看,那人明显比周遭的人要白净不少,就连脸上的皱纹也浅很多,那一件打满补丁的麻衣不单止干净,而且还不合身,说不定还是借来的。

    见谢启没说话,那人再接着添把火:

    “现在花时间在这里瞎搞瞎闹,要是错过了农时,耽搁了育秧,那今年的收成怎么办?到时候,你是主家,怕不是要逼得我们退佃不成?”

    “退佃?”

    这一个词倒是击中了众人的痛点,刚才还像鹌鹑似的众佃户一时间激动起来,有几个看起来似是那男子同伙的,还用手里的锄头把地杵得咚咚直响。

    几十个精瘦汉子一起鼓噪起来,这气势倒是让谢启心头一跳,之前还真没想到来接收个田庄还会闹“工潮”的。

    正当谢启想要上前说几句时,身后的山羊胡书办一下拉住了他:

    “谢秀才,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