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图书管理员
字体: 16 + -

第九章 真香,来自二十世纪的美食

    “呕咳——”

    谢启张开嘴,干呕了好几下,却除了那烧喉的胃酸,就没再有一丁点儿实货。

    抬头看看那早上的太阳,暖暖软软地,却刺得眼睛都睁不开,脑壳发疼。

    谁特喵的说古代的酒喝不醉人的?!我要是再穿越回去,一定撕了他们的嘴!

    谢启无力地靠在水井旁诅咒着。

    昨天被黄贵拉着灌酒,虽然不是后世那种双蒸过的高度米酒,但也架不住一壶接一壶地喝。

    到了最后,只隐隐约约地记得是店里的小二送自己回来的,也不记得当时买单没有。反正自己昨晚被头疼和酒吐折磨了大半夜,到现在下地脚都是虚的。

    唉,这幅皮囊就除了好看点和嫩点之外,真是百无一用啊。

    谢启对着水井里的倒影摇摇头,本来想滚回床上再摊尸个半天的,可奈何肚子咕咕咕地直叫,昨天在酒楼里吃的那些没到大肠就已经全部直接从嘴里反刍出去了。

    二进的家宅里静悄悄的。谢家号称耕读世家,讲究自食其力,所以除了管家一家之外,就没请其他的仆役。其实归根到底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穷。

    管家一家三口,也姓谢,是当年随着祖辈一起从济南迁过来的老家人。

    今天他们夫妇俩一早就下庄子了,快到三月春耕的时候了,得和庄上的佃户们交代一下。而他们家那个十岁大的女儿,正在自家老娘房里伺候着。

    好吧,作为一名崇尚自力更生的“现代人”,谢启唯有自个摸进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能打救一下空空如也的五脏庙。

    古代的厨房不叫“厨房”,叫灶房,常处于后院,左邻柴房右靠井,里头还得供奉着灶王爷爷。

    谢启盯着灶王爷爷面前的那一碗胙肉,吞了吞口水,在灶房又转了一圈,除了一盆冷饭,还一碟馒头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以前看小说的时候,谢启还挺羡慕那些穿越回到过去的主角,一举手一抬足就能兴风作浪,改朝换代。现在等自个真穿了,才知道——

    这特喵的就是放屁!

    别说做什么惊天大事,就连做顿饭你都得哭。

    为什么哭?

    谢启抹了一把眼泪,顺带把黑了半边的脸抹成了个大花脸,无奈地把手上的吹火筒愤忿地往地上一掷。

    灶膛里浓烟滚滚,却没见半点火星,吹了大半天,谢启彻底地绝望了。

    旁边是有个泥筑的小炭炉,里面的炭忽明忽暗地透着火光,这一来是为了留火种,二来是为了温热谢启他娘的药。

    可这么小小的一个炭火炉子,既抄不成菜,也煲不了饭呐。

    谢启想了想,最后把全村的希望都集中在旁边那几个用竹篾罩子盖着的冷硬馒头上。

    馒头,这可是中国最古老的面食点心之一了,相传早在汉朝时候就有了,原本只是纯面团不含馅的,但发展到了唐宋时期,又划分出了“有馅党”和“无馅党”,有馅的改名叫了包子,而无馅的则保留原名叫馒头。

    谢启用刀把几个早已冻得冷硬的馒头切成二指款的馒头片,一昼夜的外放,馒头里的水分蒸发了不少,感觉有点干。然后把馒头片用筷子叉着放到炭火炉子上,烤到两面焦黄。

    “灶王老爷,天大地大不如肚皮大,您老人家有怪莫怪。”

    入乡随俗地作揖两下,谢启便大胆地捞起了灶王像前的那块胙肉。半肥瘦的五花肉,这在古代是难见的上等肉,要知道这个年代的猪几乎个个都是瘦过身的。

    把肉切成半指宽薄,用酱油、沙茶、芝麻调了个蘸水,用手指点着舔了舔,勉强可以。没办法,这年头,辣椒还在南美印第安人的锅里滚着呢,哥伦布还得等多一百年才出世呢。

    再在旁边吊着的生菜上撕下几片嫩脆的叶片,使劲洗干净。农家肥是好,但吃进嘴里就屎了。

    在焦黄的馒头片上,先铺上厚厚的一层肉,肉在蘸水里先淌了一遍,吸足了浓浓的酱汁,再铺上干净的生菜叶子,最后压上另一片焦黄的馒头片。

    当当当当——人类历史上的第一块“三明治”就这样诞生了!

    这种“美味”,谢启当年在老美力加读书的时候就经常做,所以熟练得信手拿来。

    可惜生不了火,要不再煎上个鸡蛋就是完美。

    谢启心满意足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忍不住一口咬下去。

    “咔嚓”一声脆响,淡甜的粗粮馒头,浓浓的肉汁,爽口的生菜,硬脆和软绵相交融,各种口感糅合在一起,真是好吃到让人灵魂开窍。

    “你在偷吃什么呢?”

    一声冷冰冰的声音在灶房门前响起,背着阳光,一个小小的身影堵在了门口。

    “吃个馒头也能吃哭了?”

    谢喜奴疑惑地看看自家大哥手上的碟子和他的脸,抽了抽那可爱的小鼻子。

    刚才的滋味一下子让谢启想起了穿越前的时光,情不自禁地挤出了几滴眼泪。他赶紧摸了摸,欲盖弥彰地应道:

    “哪呢?烧火给熏的呗。小奴奴,你进来这干嘛?”

    “给阿娘温药。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小妹盯着谢启手上那看似熟悉却又陌生的食物,两片馒头中间似乎大有乾坤。

    “嘻嘻,你哥我自创的好东西。尝尝?”

    小妹将信将疑、犹犹豫豫地把那“馒头”拿起,看了两眼,打算掰开试试。

    “别!一口闷,整个啃。”

    “整个?”

    谢启肯定的眼神给了她鼓励,虽然这和自己身为“淑女”的形象不太和谐,但灶房里也没外人,就豁出去一把吧。

    “嗯——好吃!”

    一口咬下去,刚才还瞪得大大的两只眼睛一下子全眯了起来。

    “这是什么?!”

    “三明治。”

    “三明......”

    看着手里的这个普普通通却滋味独特的三明治,谢喜奴突然感觉到自从上次溺水回来之后,这个往日只懂读书唯唯诺诺的大哥就消失了。

    眼前的这个人,看着是大哥,可感觉却那么的陌生,那么的......

    好吃!

    又狠狠地大口啃了一口,再睁大眼睛看看面前这个露着八颗牙齿笑嘻嘻的家伙,怎么总感觉特别能让人安心和温暖。

    “你昨天出完风头,去白鹅潭那边找花姑娘了?”

    心头再暖,说出的话也得保持一致的冰凉。

    “胡,胡说些什么呢!”

    “要不是的话,为什么晚上会是香春楼的小二送你回来?”

    “那我是被人拉着去的,而且只是喝酒吃饭而已,其他......”

    谢启把卡在喉咙的三明治死命咽下去,突然醒起自己干嘛要跟个七岁的孩子解释这个,连忙换个频道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昨天出风头了?”

    “昨天下午,隔壁王家的老娘就过来说了;今天一大早,我出去倒净桶的时候,坊前街的大小媳妇们都在讨论着,还说已经有人采风了,估计过几天瓦子上就能看到什么‘俏书生智斗没良心’的新戏了。”

    “......”

    看来这传八卦的风俗,真是古今中外都是传承一致的。

    “你没跟娘说吧?”

    “说了。娘还破例多吃了一碗粥。”

    “......”

    “欸,别走,你要去哪?”

    “我想静静。”

    “谁是静静?”

    “你嫂子。”

    “哼,我要告诉零露姐!”

    谢喜奴看着自家哥哥消失在后院院门,这才想起什么,气得一跺脚,

    “谢启,把三明治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