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毉上兵
字体: 16 + -

第126章 奸诈恶徒善诳言

    说来,还在山神帮欲要灭掉三花堡时候,彭飙基于和方豪裁的交情,曾打算联合虬奎庄与山神帮抗衡。因还是堡主的妹子反对,他才放弃与方豪裁的联系。当然根本的原因是范有才的背叛与投靠。

    彭飙望着远方的大河,心想着找虬奎庄的方豪裁,可却一直犹豫着。突然他一甩鞭跑下高坡,可跑了一会,又猛的扯住缰绳。他想「自己形如丧家之犬,若贸然跑去虬奎庄,老庄主和二庄主一定不会待见自己;而没有他俩的发话,方豪裁也想帮也做不来。」

    彭飙如此思来想去,心里越发焦急难奈。因为从杨飞高截杀的罪名来看,妹子显然已经相信了他们的假话。如果自己不能尽快杀回去,妹子还会很快的嫁给杨飞高。

    事实上,因彭飙的所谓叛逆和齐猛突然死亡,脆弱的彭凤娇险些因此而自杀,再就是,若非齐祥嫂的细心,她还就一心一意的嫁给谋害了爹娘的杨飞高。

    这位齐祥嫂乃是齐猛的母亲,也是彭凤娇的乳娘。齐猛的父亲叫“齐祥”,因反对彭飙改变老堡主的定下的建制,数月前离开了三花堡,一同离开的还有一陀主和三陀主。仔细说来,三花堡的“一堡、三陀、九目和一策师”的组织架构,还是老堡主彭悝接位之前制定的。具体为:堡主统领三陀,各陀下辖三目,每目十人左右。策师一人,其身份相当于师爷,由皇甫药师兼任。可是老堡主彭悝和皇甫老药师相继离世后,堡中的权力都集中到了彭飙手中,其妹彭凤娇徒有堡主的虚名。山神帮被打垮后,彭凤娇便把堡主的位让给哥哥,同时提议,由一陀主齐祥叔兼任策师一职。可彭飙在强行推行其“一堡制”的过程中,不只是将三陀合并一堡,由其统一领导和指挥,还把各个陀主改为二堡主、三堡主和四堡主,策师改为军师,由范有才担任。

    彭飙的做法当然招到了包括其妹子在内的许多头领的反对。可彭飙一意孤行,并不遗余力地排挤反对者。齐祥无法容忍彭飙的做法,领着二儿子齐贤和一些个不满改制的头目们离开了三花堡。齐猛和齐祥嫂则留了下来。

    齐猛的弟弟齐贤与彭凤娇乃是同年生人,齐贤只比彭凤娇早二个月。因堡主夫人奶水不足,齐母便一并奶养起“娇娇”(彭凤娇的乳名),娇娇也因此称齐祥嫂为“奶妈”。齐祥嫂格外疼爱由自己奶大的娇娇,尤其是其父母相。所以当其丈夫齐祥准务带着部分的弟兄们离开三花堡,外出跑单帮时,齐祥嫂先是反对,见反对不成,便提出自己与大儿子齐猛留在三花堡。齐祥知道老婆是不愿意离开娇娇,加上老家也没啥亲人了,便同意她和大儿子一同留下来。可没想到的是,齐祥一伙人离开不久,三花堡接二连三地生出了许多变故。最令齐祥嫂剜心的是这些个变故还把她大儿子的性命搭了进去,其实手还对范有才这等恶人充分利用。

    说来,还是齐猛遇害的那日,齐祥嫂见彭凤娇胃口不好,特意到储藏间取来了几条红薯,用碳火煨熟,搁入篮子,用干布盖好。她就是想让煨红薯的香气引来娇娇的食欲。

    她挎着篮子来到彭凤娇的住所,杨飞云埋着头,坐在台阶上,时不时地捶打自己。齐祥嫂奇怪的瞅着,此刻她还不知道杨飞云和杨飞高已被狡诈诡计多端的范军师给彻底控制了。眼下,这小哥俩正不折不扣的执行范军师的安排,充他利用齐猛的尸体来离间彭飙兄妹的关系。

    齐祥嫂走近杨飞云,诧异地问道:“噫,飞云!你是咋的啦,你咋坐这呢?”杨飞云的整个身心仍笼罩在方才所经历的恐惧中,他愧疚自责,既仇恨范军师又怪责带哥哥进城学坏了的彭槐。因而他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人已站在跟前。

    见杨飞云没有应她,齐祥嫂抬高声调唤道:“哎!飞云,你是咋啦?”杨飞云闻声,回过神来。他猛然抬起头,见猛子的娘正盯着自己。吓得他“哇”一声并结结巴巴道:“猛子他他…哦——,是…是小姐她她她……”

    齐祥嫂顿有不祥之感,她不再理会杨飞云,忙推门进屋,却见杨飞高正跟小姐说着什么;凤娇斜靠床背,面色苍白、两眼发直,一言不发。

    齐祥嫂忙搁下篮子,上前握住彭凤娇的冰凉的双手,心痛呼唤说:“娇娇,娇娇呀!你这是咋啦?啊!噢哟哟你……你这手?”说着她摸了下彭凤娇的额头,不见有热,忙冲杨飞高问,“娇娇这是咋啦?刚才还好好的呀!”见着齐祥嫂,杨飞高的心比杨飞云还要虚,因为是他亲手杀死了齐猛。他避开齐祥嫂的急切目光,望着别处,掩饰着心中的恐惧的应道,“娇娇她…她受了刺激;喔,是…是猛子——,不!是是飙…飙哥他…他…他射杀了猛子。”

    “不!不是的。”彭凤娇突然发狂似的大喊一声,随后望着齐祥嫂痛苦的哭道,“不~,不是的!不应该是这样的!!”齐祥嫂见状,禁不住心惊肉跳地冲杨飞高追问,“飞高,你快说!猛子咋啦?谁谁…谁杀了…,哎呀!你快说呀。”可杨飞高尚不及开口,彭凤娇哭泣着下到床来,跪哭道,“奶妈!彭家对住您哪。俺哥他…他…他杀了猛子啊。”齐祥嫂闻说,瞪大眼睛,摇着头念道,“不!不会的。你俩是在胡说!他…他俩呢?我要见他俩!”彭凤娇望着齐祥嫂,泪水涟涟地说,“奶妈,尸体搁在药房。俺看过了,猛子背上确实扎着俺哥的……”

    彭凤娇已泣不能声,齐祥嫂瘫倒在地上,喃喃自语。突然,她爬起来,呼喊冲出门外。因走得慌,台阶前,她一脚踏空,整个人重重的摔倒在台价下。她几次爬起,又重重倒下。一向乖巧的杨飞云,竟然傻呆呆看着。彭凤娇哭喊着,赴过来扶她,杨飞高无声地跟在身面。

    其时,小哥俩如此木然是俩人的心境极为复杂,这是因为他俩刚亲手杀了这女人的儿子,又不得不做范军师的帮凶。他俩其实是害怕被猛子的娘再度问起齐猛之死。彭凤娇抱住齐祥嫂哭喊:“奶妈!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呀,俺会替你…替你报…报仇的。”

    齐祥嫂脑子一片空白,她挣扎着爬打的起来,趔趔趄趄、跌跌撞撞地向着药房跑去,她一边跑一边哭喊道,“齐儿!齐儿呀,俺的齐儿。呜呜……”彭凤娇忙爬起来,哭喊着追去,杨飞高忙搂住她,冲杨飞云喊道:“飞云!快,快去搀扶齐婶。”

    杨飞云闻喊立时回过神来,他哦声一追了上去。杨飞高紧紧的拉着彭凤娇,极力解道:“娇妹,你跟着齐婶会更痛苦的。还是先回去吧。”说着他把凤娇拥入屋里,又轻声安慰她说,“娇妹,你身子虚不可太过悲伤。还有…得想想怎样防范你哥才是啊?”

    杨飞高这最后一句,虽然是轻轻说来,可在彭凤娇如头上惊雷,顿时惊狂道:“俺不管!俺啥也不管!!不管不管!!!”她哭倒在杨飞高的怀里,悲切的呜咽道,“高子哥,俺真不知该咋办了呀!”杨飞高贴心地搂着她说“娇妹,俺会保护你的。俺要拿住飙子,替老堡主报仇!”彭凤娇依然不敢相信哥哥是弑父谋位,灭口杀人的凶手,她一把推开杨飞高,惊恐地问道,“报仇!给…给谁报仇?”

    杨飞高做出愤怒的样子说:“当然是你爹喽!俺们都决心要为老堡主报仇。”彭凤娇脑际空空,喃喃语道,“报仇?报仇——,可是…这仇咋报呀?”她突然站起,又慢慢坐了下来。她虽不愿相信哥哥谋害了爹爹,可猛子的死却让她无法排除是哥哥的所为。因为射杀齐猛的飞镖确实是哥哥的,而且理由也很充分——即杀人灭口。突然,她像发了疯似的撕扯着头发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杨飞高瞅了眼已毫无判断力的彭凤娇,一副报仇心切的模样的说道:“必须尽早灭掉彭飙这个逆子,为堡主报仇!跟你说吧,范军师已做了安排,让俺带人埋伏半道,趁其不备杀了他。”

    彭凤娇再次抬起头来,惊恐的看着杨飞高说:“你说什么!派…派你去截杀俺哥?”杨飞高感到说漏了嘴,可又觉得彭凤娇已毫无主意,便态度坚定的盯着她说,“嗯,是的!说来,俺和飞云,哦…还有范军师和他的手下,听完齐猛讲述彭飙毒杀老堡主和追杀他的经过后都很吃惊,特别是齐猛拼尽最后一口气喊出‘为老堡主报仇啊!’时,俺等更是不知所措。因为俺们和你一样都不会相信是真的。大伙呼喊齐猛时,蚂蚱发现他背上的飞镖,大伙这才相信猛子的话不假。俺便要拔下飞镖查验,范军师不让别动,说是要你看了再拿掉。他还说为防止歹人趁势做乱,要大伙不要声张,等请示了你后再做安排。不过,为了防止飙子利用堡主的地位,诬陷猛子,继续清除他不喜欢的人。范军师和俺们商量一番,觉得还先截住彭飙,将他绑来交你问罪。当然,前提是他要乖乖的受擒。否则…唔唔…还是范军师想的周到!”

    杨飞搞意识到话说多了,彭凤娇茫然地痛苦的摇着头说:“不!俺不要问罪,俺不要见他!不要,俺不要呀。”显然彭凤娇已倾向认定哥哥就是杀害父亲和猛子的凶手。杨飞高做出理解的样子说,“是啊,俺也不想!可他却是个杀父谋位罪该万死的逆子呀。”

    彭凤娇内心矛盾,她突然望着杨飞高问:“飞高,俺哥他真的是为了谋位吗?”杨飞高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悲愤的看着迷惘与哀绝的彭凤娇说:“娇妹,堡里一直就有彭飙谋夺堡主之位的传言。以前,俺说啥也不信,可现在——,唉!俺是不能不信啊。这个逆子,一定是不满老堡主的决定早早就有所密谋。他很狡猾!一方面表现出对老堡主的安排毫不为意,另一方面却大权独揽。可见他是多么的阴毒着!他看准机会,药死老堡主后就变着法子逼你让位。”

    “不是的,堡主的位置是俺主动让给哥哥的。”彭凤娇忙摇头否认,杨飞高即刻表现出气愤与不满的怪责道,“你咋还这么相信他呢?这么说吧,就算是你让与他的,可老堡主的遗言他也不该违背啊?哼哼,俺还在想呢,也幸好是你把位置让给了他,不然连你不会放过!你看他,一篡位便把老堡主定下的规矩全都改了,他这么做不就是想尽快保住自己的地位嘛。还有啊,飙子一准是怕俺会发现他的这种秘密才一直阻止俺俩的婚事。现在看来……”

    彭凤娇越听越觉得可信,越信也就越加害怕和恐惧,她双手捂住耳朵,尖叫道:“别说了别说了!”杨飞高依然继续说道,“俺这次出门,他只信猛子和关林,把俺晾在一边,啥事都不让俺知道。他要心中没鬼,咋会这样?俺一定要拿住他,杀了他,替老堡主……”

    彭凤娇眼前已然浮现了哥哥毒杀爹爹追杀齐猛的可怕景象,她惊恐地哭求道:“高子哥,快别说了!求你…别说了~”她呜呜地哭倒在杨飞高的怀里。杨飞高抱紧她,连声安慰说,“不怕不怕!娇妹,有俺你啥也不用怕。”又轻轻地拍抚慰她说,“要不是你哥拦着,咱俩早就在一起了。你等着,等给老堡主报了仇,俺俩就结婚。这也是你爹娘的心愿哪!娇妹,俺会让你幸福的!”

    彭凤娇轻轻地推开杨飞高,她看着心爱的男人,心却在发凉。她自小有爹娘的疼爱,哥哥也一直关心与呵护她。爹娘去世后,哥哥对她更是呵护有加。可眼下她却要替爹爹报仇,下达捉拿哥哥指令;她实在是没有这个勇气。她还想过,杨飞高可以去做,可一旦哥哥死在这个男人手里,自己还能心安理得地和他结婚生子吗?彭凤娇痛苦无比,她眼噙泪水,心底很是悲凉地说:“高子哥!你也去帮一帮齐婶吧。猛子的死,太戳俺心了!你替俺多安慰一下齐婶。抓俺哥,你们直接押到俺爹娘的坟上,让他…让他自个了结吧。唉!俺累了,你去吧。”

    杨飞高见她你是惨白,忙不放心地问道:“娇妹,你…你没事吧?”彭凤娇挑了下头发,惨然一笑说,“俺没事,俺累,俺要歇息。”杨飞高有所不放心表示,“飞…飞云在哪儿,俺还是在这儿陪你吧!”彭凤娇猛然站起,面色冷峻道,“俺不要你陪。唉!”随即轻叹一声,语调有些异样地说,“高哥,你快去吧,齐婶她太难过了。”杨飞高慢慢站起,不放心的说,“娇…娇妹,你真的没事?”彭凤娇用力推了他一把,生气道,“你要不去俺去!”

    杨飞高忙示意她别动,一边朝门外退去,一边说道:“俺…俺这就过去。你歇息吧,俺去啦。”他门也不关,便转身去了。彭凤娇走来掩门,泪水哗哗直流。杨飞高走出不远,回过头来,却见娇妹掩门之际已然泪流满面,便想回去安慰她,可还是转过身来紧着去药房了。

    其时,彭凤娇已决心用死来摆脱痛苦与困惑。她坐在床边,捂住嘴伤心的哭泣。突然,她站起身,抬起头看了一眼房梁,然后整了下衣服,又将头上的发簪缓缓地拔下;倏尔,那一头的秀发散了下来。

    杨飞高心中忐忑,一路上总想着娇妹那泪流满面的模样。他飞快的来到药房,范军师也正好走来。他正急着想了解一下彭凤娇的情况,因而一见到杨飞高便示意他过来,与此同时他发现蚂蚱正偷偷的从门缝往屋子里看。范有才忙上前拍他一下问:“嘘,什么情况?”蚂蚱回头来见是军师,忙拉他走到一旁低声说,“是齐婶,那个死鬼的娘。她有话问飞云,不想俺听。”

    范有才警觉看了下四周,然后故意大声问道,“蚂蚱,都办妥了吗?棺木要上好的,老衣(即殓衣)也要抓紧置办。唉!多好的弟兄啊,就这么走了。”蚂蚱晓得这是有意做给里面听的,也大声附和道,“军师,遵照您的吩咐都办妥了。”杨飞高恭谨的走上前来欲要汇报情况,范有才摆手要他先别出声,又故意说道,“那我就不进去了。”说着他走到门口,从门缝往里瞄了一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