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毉上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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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感念爷爷良苦用心

    第九十四章感念爷爷良苦用心

    李时深把筷子慢慢搁稳,迎着大家探询的目光,回忆道:“我记得,你和爹爹出门后,爷爷便把我叫到跟前。他指着外面对我说,他们去远后,你马上带上人赶往‘秋蒲镇’。记住,一定要在那儿多买些猪羊和牛肉。”

    李辞归见说,颇为不解地问道:“买那些干啥用嘛?”李时渊却是好奇道,“哥,难不成这便是爷爷的驱狼之策?”

    “对!这正是爷爷的妙招所在。起初,我也不明白爷爷的用意。”李时深看了看李时渊和儿子说,“当时,心急的我一听,便和归儿这时的反应一样,焦急地说,‘爷爷,都这个时候了,还买那些东西干啥?’还自作聪明地说,‘我带人从崖缘下去,把弟弟直接救出来不就行啦?’爷爷却骂我说,糊涂!那地方连猎人都不敢靠近,你们还想下去?那是狼穴呀,下去还不都得喂狼!他戳着我的脑瓜说,你得学会动脑子。又点拨我说,饿狼恶狠,你得往‘饿’字去想!我经爷爷这么一点,这才眼前一亮,欢喜地叫道,喔~,爷爷,我明白了,您是要我拿这些去喂狼呀!当时我便兴奋地说道,那些狼都吃饱了,就不再想吃人了,哪弟弟不就安全了吗?记得,我当时弄明白后,高兴得是直摽着爷爷胳膊很是佩服地说道,‘哎呀!爷爷,您真是太厉害了!您是真正老道!’”李时深回想着当时的情景,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情;大家也都会心地笑了。

    李时深敛去笑容,并继续回忆道:“也许是爷爷见我过于高兴,便提醒说,你小声点!他又冲我部署着说,你们出了秋蒲镇,就直奔东南方向去,大约是二十里地的路程,哪儿有座‘青掩庵’。我因去过哪,便忙对爷爷说,哪地方我去过。爷爷听了,高兴地说了声,那太好了。又继续说道,青掩庵后坡有条谷道,你得找到它。然后,你们沿谷道一直走,大概走五六里就见一岔口,记住,一定要走山脊的那条。斜插过去,就可上到狼窝沟的崖缘。在那儿,要选好三个投放点,一定要在日落前把肉分批分次地投下,弄完后再原路返回,并赶在天亮前到狼窝沟和你爹会合。说完后,爷爷看着我说,‘都听清楚了吗?’我用力的点了下头说,听清楚了!”

    说着,李时深竟是自个儿嘿嘿的笑了笑说:“当时,我还自作聪明地说道,我再拿些药掺进去,毒死那些狼。爷爷听了,却是笑骂我说,看你又犯傻了不是?你也不想想,那狼可不同狗;机灵着呢。狗会一窝蜂地吃,狼可不会。你只管照着爷爷说的去做,千万别自作聪明,把个事给弄砸了!我老实地‘嗯’一声。心底是无比地佩服爷爷的见多识广!忽然,我又想到,既然有这样的好办法,干吗不告诉你和爹呢?”李时渊听了,便也跟着一旁抱怨道,“就是嘛!害得我一路上总想着会被狼吃了,怕得要死。”

    李时深便歪着头看着弟弟说:“这个呀,你还真不该怨爷爷!”说着,他举起杯来冲大家提议道,“来,诸位!别光顾着听我说;咱们喝一个?”大家忙端起杯来一口喝尽,又静静地放下杯子,等候着李时深继续往下说。

    然而,李时深放下酒杯后,则是先招呼着大家吃些菜,然后才又说道:“当时,老人家并没搭理我,而是起身把门拉开,看着外面仍在哭泣的女人,掩上门后,才回过身来才小声道,我要说了,你爹和你弟弟还不得乐着出去?又指着外面说,那黄太医可一点不傻,要是让他看出了点破绽,你弟弟可就真没得救了。”

    “哎呀!是我错怪了爷爷啊!”李时渊顿时愧疚道,并格处敬佩地说,“他老人家的办事就是周全、稳重!”李时深则是呵呵笑道,“是啊,老人家办事周全、稳重!可他还是没料到,这半道上却会杀出了这么个‘既不是人也不是鬼’的痴水和尚。”大家闻说了,都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李时渊则是笑着接了哥哥的话,又继续往下说道:“说来,我与痴水和尚分手后,就一直四处漂泊,几乎走遍了大半个中国。我是漂泊了三十多年哪!慢慢地我就不想走了。这人哪,岁数一大,就特别的想家。尤其是后来的七八年里,我是越发地想念亲人、思念故乡,而且这种念头是越来越强烈!这或许便是痴水和尚说的‘心有所顾’吧!于是,我就逐年地往家乡的方向走。没想到,在芒城遭到了绑架。当时我还以为是被黄太医的人绑了呢。还好,是蜈蚣山的大寨主吴霸山。”

    说着,他因想到了前阵子见着麻五六和小六子的情形,李时渊便收住口,冲周恩几个说:“喔,周先生、刘兄,这吴霸山哪,他就是咱们在驿骝店时见到的那俩位兄弟的拜把子大哥。”

    他又侧过身冲哥哥李时深问道:“咋的!他现在是这儿的会长啦?”李时深点头笑道,“是啊,他既是商会的会长,又是咱镇安会的会长。他这个老山匪现在已走上正道啦!”

    李时渊闻说,不禁感叹道:“诶!这人哪,可真叫没法说。”又摇着头笑道,“当年啊,他可凶了。他叫人把我绑了去,是要给他夫人治病的,而且还逼得我只能治好。要是治不好,就把我和好些个被他抓来的郎中一起活埋了。你们想啊,这世上哪有包治百病的郎中呢?”

    他笑了笑,又颇为赞赏地说:“说来,他一个绿林中的山匪,竟也这么痛爱女人,也是少见嘞!”说着,便关切地冲哥哥李时深问询道,“他夫人还好吧?”李时深则是叹息道,“诶,遇上难产!过世了。”

    旧时女人一旦难产,便是九死一生的事儿。所以,李时渊闻说后,便只是遗憾地叹了声,“难产了,唉!”他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其实,我当时也不知能不能治得他夫人的病,而是在想,他都关了那一大堆的郎中了,这说明他夫人的病一定不好治。幸好,在去往他夫人住所的路上,我意外的发现,他夫人并非是真的有病,而是为山上的瘴毒所害。察觉到这个后,我就利用这一发现,巧妙地去说服他俩口子,尽快地离开蜈蚣山。还好,他夫妻俩最终是听从了我的劝说。”

    李时渊再次把背靠到椅子上,颇为自得地说道:“当然,我也就借此下了山,他还让我发了笔大财,叮叮当当的给了我一背囊的银子。当时小六子护送我下了山,我便想着到了那丁字路便拐到别处去,怎知却遇上了周先生。想来,也是机缘吧,后来我被黄家人逮了去,还真就多亏了周先生的大力相救。”

    他又叹道:“唉!不然的话,为了医养堂,我也只能一死了之啦。”他再次感激地冲周恩说,“要不是周先生和‘阿补通’,一道帮我讨回了那份屈人的字据,说实在的,我还是不敢回家呀!”

    周恩忙谦逊地摆着手说:“时渊兄!我不是跟您说过了嘛,那字据是‘阿补通’弄到的,与我无关。”

    然而,李时渊却执意地说道:“有关!当然和你有关哪。”说着,他侧身冲哥哥李时渊说,“哥,这字据的事儿以后我再和你细说。”随即便冲周恩进一步解释说,“你想啊,那黄家的人啥事都做得出来。你这头把字据偷走,他那头还不再伪造一个?所以我说,主要是因为你在,他黄家人才彻底死了心。”

    周恩仍就摆着手说:“你的那个字据,那是满清时的旧账,而且非源于平等、自愿、正义,民国政府是不会承认的。此外,最不能容忍的是,都过了这些年了,他们还敢借着张勋复辟的恶劣影响跑到我的管辖胡作非为!”

    李时渊则是取过酒壶,亲自为周恩和自己各斟了一杯酒说:“不管咋说,这恩义我是不能忘的!来,周先生,我再敬你一个。”言毕,自先干了。

    而感慨良多的李时深缓缓地站起,看着大家说:“一直以来,不论是旧时的朝庭,还是现在的民国政府,都知晓‘民为重,君为轻’的道理。可一旦国运衰微,这句话便被颠倒了。如今,民国虽立,却是国不像国啊!军阀拥兵自重,割据一方;官吏鱼肉乡里,祸害百姓。而周先生,却能乱世为官、迷道辅政,嫉恶如仇、守正清廉,不失儒风,很是令老夫敬佩!来,周先生,这杯酒,我敬您!”

    周恩忙站起身,拱手谦让道:“望公,您如此赞誉周恩,实在是令晚生汗颜哪!望公救死扶伤无数,却从不居功自傲,从不希冀感恩、图报;此等操守,真乃君子义士也!周恩当以望公为楷模,一心为众,言行一生。”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酒说:“这杯酒,当由晚生敬望公才是!”言毕,即立正身子,托平酒杯一饮而尽;李时深则是缓缓喝下,随即吩咐道,“来,把酒都给斟满喽。”

    见众人的酒都已斟满后,他即举着杯子语气轻松的说:“当年,辞归的太爷爷说,‘亲朋聚酒,相得益彰;适可而止,快活健康。’来!周先生、刘保长、时渊,”李时深一一邀请着,最后冲儿子说,“你也来,我们一齐干了!”

    见大家已酒足饭饱,李时深便命管家把酒席撤了,沏来好茶。于是大家又围坐着一齐喝茶,闲聊。

    然而,大家正说着话儿时,李时深却是忽然冲周恩问道:“周先生,那位杜先生是哪儿的人?”周恩放下茶碗说,“您是说杜秋林吗?这个呀,我还真不大清楚。我只知道,他与冯教头是同门的师兄弟。”说着便好奇地问,“怎么,望公认得他?”李时深摇头说,“不!只是觉得眼熟,而且他很像当年我见过的一个日本人。不瞒您说,早年我奉爷爷之命,给黄太医送药引子时,曾在仓满城,也就是黄太医的府邸,在那儿,我见到过几个日本浪人出入。其中有一个长得很像他;当然啦,那时哪日本浪人还只是一个小伙子。”

    最初,李时渊听了哥哥的疑问也颇感纳闷,及至听他说完后,却是很不以为然地一旁说道:“哥,你说的这种情况我也遇到过,我还把那人指认给了周先生呢。我怀疑那个人,也是从前在仓满城见过的。后来,周先生派人去查。结果呀~”

    李时渊笑了笑说:“你猜怎么着,他并不否认自己是日本人,且声明自己是个商人。只是后来才发现,他表面是个商人,其实却是个日本的间谍,名叫‘宫本正一’。不过,此人已被驱逐回到日本了。”又特别说道,“其实,我第一眼见着杜秋林时,还以为宫本正一又回来了呢。后来,听了冯教头介绍才知道,他是义和团‘雷字门’的门首,杜如晦的侄儿。”

    李时深听罢,“喔~”了一声,可仍有疑惑;可他才要开口,却猛然咬着了舌头,他“哎哟!”一声捂着嘴说:“上火了!唇舌胀大,咬着了。”又撩了撩舌头说,“还好,尚不致热得起牙包。”周恩忙关心道,“厉害吗?我有时也这样,而且还会连着咬上好几次,痛得可真不好受嘞!”

    李时深一边摆着手,一边嘬巴着嘴巴说:“不碍事。回头,我弄些降火、祛热的果蔬或是薏米、芡实类的汤汁调养一下就好了。这种现象多是因饮食、作息不谐时令,气血运化不畅所致。当然,客走他乡,也有水土不服的。总之,注意些调养就好了。”

    如此一来,大伙的话儿又不经意地转到医养调理上去了。因而,刘保长听了,便用手捏起膀子说:“难怪呢!每到秋冬时节,我这肩膀就痛得厉害。服些药、扎扎针明显好一些。”周恩则提醒他说,“您这年级,得注意适时穿衣呀!”

    说着,他很认真地冲李时深请教道:“李老前辈,我留过洋。虽说主修的是建筑,可也自学了点西医。在西学中,可是没有这湿邪、上火、痰湿之说,更没有阴阳、经络、穴位这些看不见的东西;他们有的是人体的解剖图,是细菌、病毒、内外伤等概念。而且这些概念是可以具象的,即可以用科学的方法体现。而细胞、细菌、病毒多是可以培养、灭活与消除的,因此许多治病的药,就是利用灭杀菌或是消除有害毒素的原理被制作出来,并达到治疗的目的;而内伤与外伤,则是通过手术的方法达到治疗。可是咱这中医似乎…”周恩看了一眼全神贯注的李时深迟疑地说道,“…似乎没有这样的科学理论?”

    李时深先品了口茶,然后慢慢地说道:“您说的这些个科学,早先我也听说过,主要是听传教士说的。对此,我也做过比较。怎么说呢?”李时深想了想,放下茶碗说,“中医是咱中国人几千年来的经验与总结。它是道法自然,天人合一的产物。世上万物,皆有阴阳[阴阳之说,《易经》说得最透。现在‘暗物质’的发现更加证明了万物皆有阴阳的观点。

    ——作者注]。所谓‘阴阳平衡,虚实分界;过之或不及,既是为病。’其中妙理、玄机,如解宇宙、星际之迷,实在是不容易穷通的呀?《道德经》有‘道常无名,朴。’”

    说着,李时深指着一扇门比喻道:“平时,这门没啥不妥,可遇上燥寒天,便会‘吱呀’作响,门缝裂启,寒气入袭,室内东西多会宿凉;可遇上了湿热天又多难以拉开、合上,硬去反复关启,必致门伤。”他又看着周恩,语有所指的问道,“您不是主修建筑的吗?哪您看,这是啥道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