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巷口冤家又聚首
第七十五章巷口冤家又聚首
忽然，一丫鬟又折回来，并递过一张银票说：“管家，给您！这是俺拾来的。”那正是麻五六要打赏的银票。管家拿在手上，惊喜地看着，随后揣入怀里，并冲那丫鬟说，“好，兑了银两，我匀些给你。快回吧。”
丫鬟走远，管家重又掏出银票看了看，随后冲四周看了一眼，便将银票揣入怀里，随即他从廊道上搬来一把躺椅，再亲自把麻五六弄到躺椅上，又替他整了整衣服。然后，他拍了拍手，大声地叫来下人。管家让他们赶紧把屋子收拾干净，再沏上一壶香茶搁在桌上备用。下人们做完了这些活后，便又到别处忙去了；管家则挨在门的一边坐了，并静静地守候着。
突然，麻五六嚷着要喝水。眯着盹的管家忙起身进屋，提起壶来，斟了杯茶递上。麻五六一口喝了，嚷着再要，管家便忙去再倒，麻五六一把将茶壶夺来，对着嘴儿“咕噜、咕噜”地一气喝下了大半壶后才把个壶交给管家，随即重又躺下睡了。
管家将茶壶放好，慢慢地向屋外走去；可他才走到门口，麻五六却突然坐了起来，并瞪着已收拾干净的饭桌大声问道：“嗨！俺哪银票呢？”
“银票？”管家吓得忙捂住胸口，又赶紧放下，并装作寻找的样子，猫着腰边找边说，“是呀？刚才还在呢。也许…也许叫风吹落了吧。噫～，会掉哪儿了呢？”
麻五六却是指着他骂道：“你他娘的，快给俺找回来；不然老子毙了你！”说着，把茶壶捧起，将里面的茶水喝得干干；管家则忙趁着麻五六喝茶的功夫忙绕过桌子，弯着腰，取出银票并大声道，“哎呀！在这呢。”他直起身来，冲麻五六展示着手中的银票说，“找到了，麻二爷！给。”管家将银票递上，心中格外的不是滋味。
麻五六则乜斜着眼，却不去接那银票，而是一把拽住管家的衣襟骂道：“你他娘的，敢偷老子的银票！”说着，又要捶打管家，吓得管家慌忙跪地，举着银票说，“哎哟，麻二爷！您…您可别冤枉我呀。我确实是…是在那儿拾的嘛。”麻五六“哼”了一声，把个银票拿了回来塞入袖袋，因感到头仍有些沉，便又躺了下来。
管家瞧着，总算松了口气，可他才要退出去时，麻五六又忽的坐了起来，并冲管家大声吼道：“你他娘的给老子外面候着！俺睡够了，再跟你算账。”话一说完便倒下睡了；管家却被他的话吓得脊背发凉。他垂头丧气地退了出来，直哎怨道，“嗨，我今是撞了啥霉运嘛！一分钱没拿到，还背上了个盗名。更要命的是，他还要跟我算账！这…这可咋好啊？”管家吓得直搓手，并不停地在想，“这可咋好啊？一旦麻二爷跟老爷告状，我就是有十张嘴也难说清啊。不成！我得抢到头里把这事说了。”想到这，他忙走出大门，指望着能第一时间见着老爷；可是他连着都出来了好几趟，也没见着老爷的身影。而他又不敢去久，生怕麻五六醒来后不见人，又挨他一顿揍。所以他只好一趟又一趟地来回走着。
见太阳已落了下去，管家再次来到大门外，指望着这一趟能见着老爷的身影，然而，他还是失望地折了回去。
他一边叹着气，一边往回走着，突然听见麻五六连声喊道：“管家～，管家，管家！”管家忙跑着应道，“哎哎，来了。”一推开门，他便先撒谎说道，“我…我去解手了。”又惶恐地问道，“麻二爷，您…您是要喝喝茶吗？我我这就去取来。”麻五六则摆着手说，“不用了。”他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问，“俺大哥和六弟回来吗？”
“还没呢。刚才我还特意地到门口张望了一下。”管家偷偷看了一眼麻五六，生怕他问起银票的事；还好，麻五六倒是像忘了这事儿。他径直踱步门外，望了一眼业已暗下来的天色说，“这都快掌灯了，他俩咋还不见回呐！”管家也忙附和着说，“可不是嘛！”又关心地问道，“麻二爷，这都过了晚饭的时间啦。您看，要不要再给您整些可口的，填填肚子？”麻五六却是一边向外走去，一边说，“不用了。俺不饿，你就陪俺出去走走吧。”
可是，他俩才走出大门不远，老太太的丫鬟果儿便追了来，直冲管家喊道：“管家，老夫人正找您呢！”管家停住脚问道，“啥事？”果儿则是猜测着说，“我也不知，估计是为明早回乡下的事吧？”
管家一听，即拍着额头说：“喔哟，我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忙又歉意地对麻五六说，“麻二爷，您看这～？”麻五六则摆着手颇不在意地说，“你去忙，去吧。俺就在这附近转转。”
然而，管家却放心不下，毕竟老爷特别交待过他，要他看好麻二爷。见守门的吴佬倌正闲着没事，管家忙招他过来说：“吴佬倌，这位是麻二爷。这会二爷想到要外面转转，你给带带路。”他又特别冲佬倌叮嘱道，“可得跟好喽，千万可别叫二爷走失了。”吩咐完后，管家冲麻五六欠了欠身说，“那～，麻二爷！我…我去啦？”
麻五六正四处张望着，闻说即回身冲他摆着手说道：“去吧去吧。”说着，便向外走去，可才走了几步他便转身喊了声，“管家，你等等。”
管家一听，吓得心里“咯噔”一下，并“哼呀”的应了一声，心里直暗暗嘀咕道，“坏了坏啦！？他要跟我算那银票的账啦，这可咋好哇？”他慢慢地转过身来，却见麻五六一边从袖袋里取出那张银票，一边走过来递与他说，“俺说过这是打赏给你的。给，拿着。”管家见了即想接下，可又不敢冒然接来，便故意辞让道，“哎呦！二爷，这…这怎么可以呢？二爷的好意我领了！只是这…这个我不能要哇。”
“拿着吧！”麻五六却是很认真地说道，“你若不拿，岂不陷俺于不信不义。尤其是你们，俺更不能言而无信了。”他把银票塞到管家手中即转身走了。
麻五六就是这么一个能让你“恼过不恨”的人。他走出吴府后，漫无目的的在古镇的街巷中走着，头也立时感到清爽许多。
突然，他停下来冲身后的吴佬倌问：“佬倌，医养堂在哪儿啊？”吴佬倌忙跟上来，指着前面说，“二爷，前面是南门。您想去医养堂，得向东去。”吴佬倌转过身指向另一头说，“这是东。”
麻五六即高兴道：“那好！咱就往东去。”说着便甩开大步向东去了，佬倌吃力地跟着。而与此同时，从柳扬村赶回的李辞归则已走到了南门口。
李辞归看了一眼城墙上的“南门”二字，不禁又心痛起了他的大良马。他沮丧地叹道：“诶！这一趟可真是赔大了。”颇感郁闷的他，深吸一口气，喊了声“驾”即往家方向跑去。
这一头的吴佬倌见麻五六越走越快，又想着管家的叮嘱过的话，直冲他喊：“麻二爷，您慢着点！慢着点哪。”麻五六像没听见似得继续快步地走着。吴佬倌见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远，又因前面有个巷口，打哪儿走可以少走一程，便冲他大声喊道，“麻二爷！您别走过头了。前面有个巷口，折进去，出来后绕个小弯，再走一会就到了。”说着，佬倌喘着气，再次要求道，“哎呀，您走太快了！俺实在是跟不上啊。”
麻五六已看到了那个巷口，听说后，他忙停下来指着前面说：“就是哪个巷口吗？”佬倌应道，“嗯，是啊！哪是个近道。”麻五六即应道，“哦，俺知道了。”他又冲着距自己已二十多步远的吴佬倌催道，“佬倌，你也快着点！”说着，他便大步地往巷口去了。
此时，李辞归已从南门转往东去，并策马一路小跑，而且很快他也走近了那个巷口。
李辞归见天色已黑，又见前面有人，他怕撞了行人，便放慢了脚步；而那人也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即拐入了巷口。入巷口走虽是个近道，但因巷道较窄，骑马的人是不往里去的。因而李辞归继续走去，可当他经过那巷口时，却是不经意地朝巷子里面瞥了一眼。忽然，他觉那人的背影有些眼熟。不过，他倒是不觉到奇怪，毕竟镇上的人他大都熟悉。
李辞归继续走着，而麻五六则已从巷口的另一头走了出来。出来后，他发现这还是原来的那条街道，只是少走了一大截。他冲巷口回望了一眼，却不见吴佬倌的身影，便嘟囔一句，“这佬儿也真慢！”又继续走去。他四下望着，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戏台，挺空旷的，自是觉得医养堂应该就快到了，而这时他身后又响起了马蹄声，他便主动地往边上靠去，并仰起头来；李辞归策马走来，眼睛也盯着这位行人。这下他俩可真叫做“冤家路窄”了。
“噫～？”李辞归颇显诧异。
“哎呀！”麻五六则大惊失色！显然，李辞归认出了麻五六，麻五六也认出了李辞归。
麻五六吓得立马怪叫一声，撒腿就往回跑；李辞归也紧忙扯过缰绳，追赶上去。麻五六没命地往巷口跑去，并想到，“俺只要跑到了巷口，你的马就进不来了。”可明显的，那马蹄声距他是越来越近。他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吓得喊了声，“俺的娘诶！”
此刻的他，还真就是恨爹娘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却听李辞归突然大声喝道：“麻帮主，哪里走！”李辞归话音未落，人已跃离马背、身如飞燕径直冲麻五六斜刺了过去。
这一照面对李辞归来说，无疑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冒足了力道，用一招“双蹬二刺腿”狠劲地踢打在麻五六的背部。麻五六已感到后颈生风，才要扭头去看，背后已重重地挨了两脚，立时头重脚轻、斜插下去。但他的反应也还算快，就在头将栽到地的刹那间，忙将脖子一缩，再卷起身子，竟如脱轴的轮子向着巷口滚去，重重地撞上了刚巧赶了来的吴佬倌。
猝不及防的吴佬倌，顿时被撞了个四仰八叉，摔倒在地上，疼得直喊：“哎哟哟！俺的腰骨诶。”麻五六却是顾不得许多，他忙爬向佬倌，并心急火燎地推着他说，“快！快回去报信。晚了，俺…俺就没命了。”吴佬倌听麻五六这么说，只当是遇上了强人，吓得已顾不上身疼，忙爬起来扶着墙，一瘸一瘸地往回跑去。
李辞归却是不慌不忙走过来，把巷口堵住，麻五六见着只好向着戏台子的方向跑。李辞归重新跃上马并慢慢地跟着，一直跟到了戏台前，麻五六见已无路可去，便老实站下。李辞归则指着他怒叱道，“麻帮主，你也太大胆了！竟敢上到这儿抓人啦？”又冲调他侃道，“有合适的了吗？要不，再把我抓了去？”李辞归指的是点灯魂天灯，麻五六当然知道这个。
他慌忙摆着手说：“不不不！郎中兄弟，俺是来找人的，不是来…来抓人的。”李辞归自是还在为大良马被抢恼火着，现在又撞上这个差点把自烧死的山匪头目，他这会可真叫着气不打一处来。他跳下马来，随即抢上一步，三拳两脚即把麻五六打翻在地，麻五六却没有半点还手的意思。他知道，那仨独食客都不是这郎中的对手，自己就更不用说了；再加上，自己确实是差点把人点了魂天灯。哪可是惨死啊！所以，被打过之后，他倒觉得好受了些。
他坐在地上，平静地擦去嘴角上的血，不紧不慢地说道：“俺真的不是来…来抓人的，俺确是来会…会朋友的嘞。”
李辞归则是咬牙切齿的喝道：“住口！你这魔头，这儿不会有你的朋友。”他用膝盖顶麻五六的后心口冷冷地说，“说吧，你想咋个死法？”李辞归说这句话时，他还真就想冲麻五六的背后狠劲一顶。因为那样一下子，便可令麻五六当场喷血而死。
可他毕竟是个郎中啊！郎中的职责是救死扶伤，而不是伤人害命。所以，他一说完，便又补充地说：“当然，你可以不用死。不过我得废了你一条腿和你的一只胳膊。”说着，便霜着脸说，“你自己选吧？”
麻五六倒是机敏，似乎已从李辞归语意中察觉出他的恻隐之心。他叹了口气并看着善良的李辞归，又摆出一副生还不如死的赖模样说：“唉，哪往后～，俺岂不是缺胳膊少腿？这样活着还不如留条全尸呢。”
李辞归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便斥他说：“你以为你还有的选吗？”可想了想又说，“嗯，那就废了你两条腿。”麻五六忙又哭丧着脸说，“如此俺就没腿了！往后俺岂不要这样…”他竟学着没了后腿的狗爬着说，“俺可不能这么走路。噫～，这样不好。”李辞归便没好气道，“不想那样爬，那就废了你两只胳膊？反正，你这双手也干了不少的坏事，废了也算是罪有应得。”
“您说的是！俺确实罪有应得。”这次麻五六倒是回答的干脆，可他随即便说道，“不过，俺早已心去弥补自己的罪过；可是没了手，俺…俺咋去补啊？”他一说完，竟闭上眼睛作出不怕死的样子说，“您…您还是把俺杀了吧！”
“你个讨死的玩意！成啊，我这就成全你。”李辞归顿时怒道，又把手捏得嘎巴嘎巴响的说，“哼哼，你真以为老子不敢杀人哪？那好，今我就不仿拿你过一过手。”
李辞归阴着脸，一边捋起袖子，一边冲麻五六说，“我杀了你，也没啥可内疚的。因为你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杀了你，便是为民除害。现在，我就一拳打爆你的脑瓜。”说着，李辞归立即退去半步，并慢慢地把拳头举起，可他正要出手时却又松开了说，“唔，念你是个不怕死的汉子！这样吧？省得你死相太难看，我就用本家秘法结果了你吧。”
他随即将拳化掌，再由掌变作二指，再由二指化作一指。而这个过程，麻五六是偷眼瞥得真切，心底却是直在呼喊：“俺命休矣！俺命休矣！……”
(本章完)
忽然，一丫鬟又折回来，并递过一张银票说：“管家，给您！这是俺拾来的。”那正是麻五六要打赏的银票。管家拿在手上，惊喜地看着，随后揣入怀里，并冲那丫鬟说，“好，兑了银两，我匀些给你。快回吧。”
丫鬟走远，管家重又掏出银票看了看，随后冲四周看了一眼，便将银票揣入怀里，随即他从廊道上搬来一把躺椅，再亲自把麻五六弄到躺椅上，又替他整了整衣服。然后，他拍了拍手，大声地叫来下人。管家让他们赶紧把屋子收拾干净，再沏上一壶香茶搁在桌上备用。下人们做完了这些活后，便又到别处忙去了；管家则挨在门的一边坐了，并静静地守候着。
突然，麻五六嚷着要喝水。眯着盹的管家忙起身进屋，提起壶来，斟了杯茶递上。麻五六一口喝了，嚷着再要，管家便忙去再倒，麻五六一把将茶壶夺来，对着嘴儿“咕噜、咕噜”地一气喝下了大半壶后才把个壶交给管家，随即重又躺下睡了。
管家将茶壶放好，慢慢地向屋外走去；可他才走到门口，麻五六却突然坐了起来，并瞪着已收拾干净的饭桌大声问道：“嗨！俺哪银票呢？”
“银票？”管家吓得忙捂住胸口，又赶紧放下，并装作寻找的样子，猫着腰边找边说，“是呀？刚才还在呢。也许…也许叫风吹落了吧。噫～，会掉哪儿了呢？”
麻五六却是指着他骂道：“你他娘的，快给俺找回来；不然老子毙了你！”说着，把茶壶捧起，将里面的茶水喝得干干；管家则忙趁着麻五六喝茶的功夫忙绕过桌子，弯着腰，取出银票并大声道，“哎呀！在这呢。”他直起身来，冲麻五六展示着手中的银票说，“找到了，麻二爷！给。”管家将银票递上，心中格外的不是滋味。
麻五六则乜斜着眼，却不去接那银票，而是一把拽住管家的衣襟骂道：“你他娘的，敢偷老子的银票！”说着，又要捶打管家，吓得管家慌忙跪地，举着银票说，“哎哟，麻二爷！您…您可别冤枉我呀。我确实是…是在那儿拾的嘛。”麻五六“哼”了一声，把个银票拿了回来塞入袖袋，因感到头仍有些沉，便又躺了下来。
管家瞧着，总算松了口气，可他才要退出去时，麻五六又忽的坐了起来，并冲管家大声吼道：“你他娘的给老子外面候着！俺睡够了，再跟你算账。”话一说完便倒下睡了；管家却被他的话吓得脊背发凉。他垂头丧气地退了出来，直哎怨道，“嗨，我今是撞了啥霉运嘛！一分钱没拿到，还背上了个盗名。更要命的是，他还要跟我算账！这…这可咋好啊？”管家吓得直搓手，并不停地在想，“这可咋好啊？一旦麻二爷跟老爷告状，我就是有十张嘴也难说清啊。不成！我得抢到头里把这事说了。”想到这，他忙走出大门，指望着能第一时间见着老爷；可是他连着都出来了好几趟，也没见着老爷的身影。而他又不敢去久，生怕麻五六醒来后不见人，又挨他一顿揍。所以他只好一趟又一趟地来回走着。
见太阳已落了下去，管家再次来到大门外，指望着这一趟能见着老爷的身影，然而，他还是失望地折了回去。
他一边叹着气，一边往回走着，突然听见麻五六连声喊道：“管家～，管家，管家！”管家忙跑着应道，“哎哎，来了。”一推开门，他便先撒谎说道，“我…我去解手了。”又惶恐地问道，“麻二爷，您…您是要喝喝茶吗？我我这就去取来。”麻五六则摆着手说，“不用了。”他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问，“俺大哥和六弟回来吗？”
“还没呢。刚才我还特意地到门口张望了一下。”管家偷偷看了一眼麻五六，生怕他问起银票的事；还好，麻五六倒是像忘了这事儿。他径直踱步门外，望了一眼业已暗下来的天色说，“这都快掌灯了，他俩咋还不见回呐！”管家也忙附和着说，“可不是嘛！”又关心地问道，“麻二爷，这都过了晚饭的时间啦。您看，要不要再给您整些可口的，填填肚子？”麻五六却是一边向外走去，一边说，“不用了。俺不饿，你就陪俺出去走走吧。”
可是，他俩才走出大门不远，老太太的丫鬟果儿便追了来，直冲管家喊道：“管家，老夫人正找您呢！”管家停住脚问道，“啥事？”果儿则是猜测着说，“我也不知，估计是为明早回乡下的事吧？”
管家一听，即拍着额头说：“喔哟，我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忙又歉意地对麻五六说，“麻二爷，您看这～？”麻五六则摆着手颇不在意地说，“你去忙，去吧。俺就在这附近转转。”
然而，管家却放心不下，毕竟老爷特别交待过他，要他看好麻二爷。见守门的吴佬倌正闲着没事，管家忙招他过来说：“吴佬倌，这位是麻二爷。这会二爷想到要外面转转，你给带带路。”他又特别冲佬倌叮嘱道，“可得跟好喽，千万可别叫二爷走失了。”吩咐完后，管家冲麻五六欠了欠身说，“那～，麻二爷！我…我去啦？”
麻五六正四处张望着，闻说即回身冲他摆着手说道：“去吧去吧。”说着，便向外走去，可才走了几步他便转身喊了声，“管家，你等等。”
管家一听，吓得心里“咯噔”一下，并“哼呀”的应了一声，心里直暗暗嘀咕道，“坏了坏啦！？他要跟我算那银票的账啦，这可咋好哇？”他慢慢地转过身来，却见麻五六一边从袖袋里取出那张银票，一边走过来递与他说，“俺说过这是打赏给你的。给，拿着。”管家见了即想接下，可又不敢冒然接来，便故意辞让道，“哎呦！二爷，这…这怎么可以呢？二爷的好意我领了！只是这…这个我不能要哇。”
“拿着吧！”麻五六却是很认真地说道，“你若不拿，岂不陷俺于不信不义。尤其是你们，俺更不能言而无信了。”他把银票塞到管家手中即转身走了。
麻五六就是这么一个能让你“恼过不恨”的人。他走出吴府后，漫无目的的在古镇的街巷中走着，头也立时感到清爽许多。
突然，他停下来冲身后的吴佬倌问：“佬倌，医养堂在哪儿啊？”吴佬倌忙跟上来，指着前面说，“二爷，前面是南门。您想去医养堂，得向东去。”吴佬倌转过身指向另一头说，“这是东。”
麻五六即高兴道：“那好！咱就往东去。”说着便甩开大步向东去了，佬倌吃力地跟着。而与此同时，从柳扬村赶回的李辞归则已走到了南门口。
李辞归看了一眼城墙上的“南门”二字，不禁又心痛起了他的大良马。他沮丧地叹道：“诶！这一趟可真是赔大了。”颇感郁闷的他，深吸一口气，喊了声“驾”即往家方向跑去。
这一头的吴佬倌见麻五六越走越快，又想着管家的叮嘱过的话，直冲他喊：“麻二爷，您慢着点！慢着点哪。”麻五六像没听见似得继续快步地走着。吴佬倌见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远，又因前面有个巷口，打哪儿走可以少走一程，便冲他大声喊道，“麻二爷！您别走过头了。前面有个巷口，折进去，出来后绕个小弯，再走一会就到了。”说着，佬倌喘着气，再次要求道，“哎呀，您走太快了！俺实在是跟不上啊。”
麻五六已看到了那个巷口，听说后，他忙停下来指着前面说：“就是哪个巷口吗？”佬倌应道，“嗯，是啊！哪是个近道。”麻五六即应道，“哦，俺知道了。”他又冲着距自己已二十多步远的吴佬倌催道，“佬倌，你也快着点！”说着，他便大步地往巷口去了。
此时，李辞归已从南门转往东去，并策马一路小跑，而且很快他也走近了那个巷口。
李辞归见天色已黑，又见前面有人，他怕撞了行人，便放慢了脚步；而那人也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即拐入了巷口。入巷口走虽是个近道，但因巷道较窄，骑马的人是不往里去的。因而李辞归继续走去，可当他经过那巷口时，却是不经意地朝巷子里面瞥了一眼。忽然，他觉那人的背影有些眼熟。不过，他倒是不觉到奇怪，毕竟镇上的人他大都熟悉。
李辞归继续走着，而麻五六则已从巷口的另一头走了出来。出来后，他发现这还是原来的那条街道，只是少走了一大截。他冲巷口回望了一眼，却不见吴佬倌的身影，便嘟囔一句，“这佬儿也真慢！”又继续走去。他四下望着，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戏台，挺空旷的，自是觉得医养堂应该就快到了，而这时他身后又响起了马蹄声，他便主动地往边上靠去，并仰起头来；李辞归策马走来，眼睛也盯着这位行人。这下他俩可真叫做“冤家路窄”了。
“噫～？”李辞归颇显诧异。
“哎呀！”麻五六则大惊失色！显然，李辞归认出了麻五六，麻五六也认出了李辞归。
麻五六吓得立马怪叫一声，撒腿就往回跑；李辞归也紧忙扯过缰绳，追赶上去。麻五六没命地往巷口跑去，并想到，“俺只要跑到了巷口，你的马就进不来了。”可明显的，那马蹄声距他是越来越近。他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吓得喊了声，“俺的娘诶！”
此刻的他，还真就是恨爹娘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却听李辞归突然大声喝道：“麻帮主，哪里走！”李辞归话音未落，人已跃离马背、身如飞燕径直冲麻五六斜刺了过去。
这一照面对李辞归来说，无疑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冒足了力道，用一招“双蹬二刺腿”狠劲地踢打在麻五六的背部。麻五六已感到后颈生风，才要扭头去看，背后已重重地挨了两脚，立时头重脚轻、斜插下去。但他的反应也还算快，就在头将栽到地的刹那间，忙将脖子一缩，再卷起身子，竟如脱轴的轮子向着巷口滚去，重重地撞上了刚巧赶了来的吴佬倌。
猝不及防的吴佬倌，顿时被撞了个四仰八叉，摔倒在地上，疼得直喊：“哎哟哟！俺的腰骨诶。”麻五六却是顾不得许多，他忙爬向佬倌，并心急火燎地推着他说，“快！快回去报信。晚了，俺…俺就没命了。”吴佬倌听麻五六这么说，只当是遇上了强人，吓得已顾不上身疼，忙爬起来扶着墙，一瘸一瘸地往回跑去。
李辞归却是不慌不忙走过来，把巷口堵住，麻五六见着只好向着戏台子的方向跑。李辞归重新跃上马并慢慢地跟着，一直跟到了戏台前，麻五六见已无路可去，便老实站下。李辞归则指着他怒叱道，“麻帮主，你也太大胆了！竟敢上到这儿抓人啦？”又冲调他侃道，“有合适的了吗？要不，再把我抓了去？”李辞归指的是点灯魂天灯，麻五六当然知道这个。
他慌忙摆着手说：“不不不！郎中兄弟，俺是来找人的，不是来…来抓人的。”李辞归自是还在为大良马被抢恼火着，现在又撞上这个差点把自烧死的山匪头目，他这会可真叫着气不打一处来。他跳下马来，随即抢上一步，三拳两脚即把麻五六打翻在地，麻五六却没有半点还手的意思。他知道，那仨独食客都不是这郎中的对手，自己就更不用说了；再加上，自己确实是差点把人点了魂天灯。哪可是惨死啊！所以，被打过之后，他倒觉得好受了些。
他坐在地上，平静地擦去嘴角上的血，不紧不慢地说道：“俺真的不是来…来抓人的，俺确是来会…会朋友的嘞。”
李辞归则是咬牙切齿的喝道：“住口！你这魔头，这儿不会有你的朋友。”他用膝盖顶麻五六的后心口冷冷地说，“说吧，你想咋个死法？”李辞归说这句话时，他还真就想冲麻五六的背后狠劲一顶。因为那样一下子，便可令麻五六当场喷血而死。
可他毕竟是个郎中啊！郎中的职责是救死扶伤，而不是伤人害命。所以，他一说完，便又补充地说：“当然，你可以不用死。不过我得废了你一条腿和你的一只胳膊。”说着，便霜着脸说，“你自己选吧？”
麻五六倒是机敏，似乎已从李辞归语意中察觉出他的恻隐之心。他叹了口气并看着善良的李辞归，又摆出一副生还不如死的赖模样说：“唉，哪往后～，俺岂不是缺胳膊少腿？这样活着还不如留条全尸呢。”
李辞归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便斥他说：“你以为你还有的选吗？”可想了想又说，“嗯，那就废了你两条腿。”麻五六忙又哭丧着脸说，“如此俺就没腿了！往后俺岂不要这样…”他竟学着没了后腿的狗爬着说，“俺可不能这么走路。噫～，这样不好。”李辞归便没好气道，“不想那样爬，那就废了你两只胳膊？反正，你这双手也干了不少的坏事，废了也算是罪有应得。”
“您说的是！俺确实罪有应得。”这次麻五六倒是回答的干脆，可他随即便说道，“不过，俺早已心去弥补自己的罪过；可是没了手，俺…俺咋去补啊？”他一说完，竟闭上眼睛作出不怕死的样子说，“您…您还是把俺杀了吧！”
“你个讨死的玩意！成啊，我这就成全你。”李辞归顿时怒道，又把手捏得嘎巴嘎巴响的说，“哼哼，你真以为老子不敢杀人哪？那好，今我就不仿拿你过一过手。”
李辞归阴着脸，一边捋起袖子，一边冲麻五六说，“我杀了你，也没啥可内疚的。因为你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杀了你，便是为民除害。现在，我就一拳打爆你的脑瓜。”说着，李辞归立即退去半步，并慢慢地把拳头举起，可他正要出手时却又松开了说，“唔，念你是个不怕死的汉子！这样吧？省得你死相太难看，我就用本家秘法结果了你吧。”
他随即将拳化掌，再由掌变作二指，再由二指化作一指。而这个过程，麻五六是偷眼瞥得真切，心底却是直在呼喊：“俺命休矣！俺命休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