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毉上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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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莫逆交岔口惜别

    第五十七章莫逆交岔口惜别

    黄守孝也忙跟着站起身来,假意抹去泪水,感激地拱手谢道:“多谢胡叔叔替小侄主持公道!”随即又说,“不过,这事可不好操之过急。”

    黄守孝所以不让胡巷威直接抓人,主要是怕李时渊守着大家申辩。一旦那样事情就不好办了。他要做到不给他任何申辩的机会,并亲手直接把李时渊抓走。

    然而,不明就里的胡巷威却大声道:“那为啥嘛?”他重又坐下,并不解地瞪大了眼睛;黄守孝也慢慢坐下说,“胡叔叔,我是怕抓错人!您想啊,他可是跟那新司令一起来的,而与我爷爷和爹爹的故交甚多;若来人并非就是贼人李时渊,岂不是让胡叔叔难堪?势必还会招致新司令的不满。”

    “对对对,还是贤侄想得周全!”胡巷威着头说,又问,“哪你想咋办?”黄守孝小声道,“您看这样可好?等他们来后,您就借故不舒服,叫那郎中过您府上;我兄弟几个便以探视为名也过到府上。那样,彼此相见,既显自然,又不致怀疑。他若真是那李时渊,便如叔叔说的,即刻绑了,交我兄弟处置;若不是,哪咱就欢欢喜喜地一同出席叔叔的接风酒席。”

    “好好好,就这么定。”胡巷威高兴道。他挠着头,又端起茶碗,邀请道,“来来来,喝茶,喝茶。”黄守孝大口把茶喝完,随即放下茶碗说,“胡叔叔,您公务繁多,小侄不便再贪私叨扰。”说着起身作揖,并连声道谢;胡巷威则摆摆手大笑谦让,并起身亲自将他送出了客厅。

    黄守孝一踱出城防司令府,即得意地狞笑起来,那神态的模样儿几与他的爷爷黄罘瞒当年迫害李时渊是一模一样。猴腮见着了主人,忙上来迎接,并关切地问道:“咋样?胡司令答应啦。”黄守孝却不答他,只是说,“去,牵马来。”

    一路上,想到爷爷、爹爹不能做来的事儿,而今他这个做孙儿的晚辈,眼瞅着要做来了,黄守孝可谓越想越得意,以至于得意地在个马上摇头晃脑的哼起小曲儿来。

    可是当他高兴非常地踏进家门时,却见二哥黄守忠正指着跪在地上的俩人破口大骂;及近前看时,却是那俩留守“分途岭”的家丁。他问明了情况,顿时脸色铁青、目露杀机,口中是幽幽地直念道,“又跑了~,咋他娘的又跑了呢!”

    突然,他猛一转身,冲一旁的俩打手厉声道:“王耀、王湘,立即把这俩废物给吊喽,悬尸三天!”

    那跪地的俩人一长一少,年长的约三十岁,而年少的应刚满二八。那年少的闻说,吓得匍匐到黄守孝脚下,哭求道:“三爷~,三爷呀!您行行好,饶了俺吧。俺家就俺这一个男丁,俺死了,俺爹娘可就没指望了呀!三爷~,三爷呀,您就饶了俺吧!”

    一旁的猴腮见状,颇同情他的身世,本想帮着求求请,可一见黄守孝那阴森可怖的脸便不敢开口了,而一旁的黄守忠却恶毒地骂道:“你个臭奴才,贱命一个;还传啥宗,接啥代?死后,投个好人家去吧。”随即不耐烦地冲王耀和王湘道,“你俩还愣着干啥?动手吧。”

    可是,当王耀和王湘拿着绳索正要去套他俩脖子时,黄守孝却忽然举手示意说:“慢着。”他阴沉着脸走到他俩跟前,看了眼那长者,又看着一脸泪水的少年,然后“嗯”了一声说,“哪好吧!你俩中老子就给一个活命机会。你俩这就商量,看看谁该去死,谁该留下?”

    那少年闻说,即悲急地哭喊道:“俺留下,俺得留下啊!”而那年长者,却是看了一眼迫切求生的少年,又看了一眼耀和王湘手中的绳子,沉默了一会儿说,“兄弟,俺无牵无挂,就不与你争啦。”说着,便低下头去;那少年则激动的冲他磕头喊连声道,“大哥,俺对不住您!俺对住您!俺…”可他的话不及说完,便“啊”地惨叫一声。

    少年作梦也没有想到,就在他冲那的同伴不停的捣地磕头时,黄守孝却冲王耀和王湘猛然把手一挥,耀和王湘二人立即将绳套在了少年的脖颈上,并用力一拉。那少年直“啊”了一声,更不及抓住那套在脖子上的绳子就听“咔嚓”一声,其脖颈已断。

    那年长者见了,即沉声声质问道:“三公子!俺都说了,俺去;你咋却勒死他呢?”黄守孝则“哼”了一声说,“他要能像你一样,便都不用死。”随即挥着手说,“得了,你要想留就留下;不想留,爱上哪去哪去。总之,别再叫我见着就是。”又指着那少年的尸体,对王耀和王湘二人说,“这小子既有这么个朋友,你俩就把尸首交给他吧。”

    说完后,黄守孝跨过那少年的尸体,径直走向伤未尽愈的黄守忠,并扶着他说:“二哥,既然那瘸子是在‘分途岭’走掉的,哪他很可能是返回邙城了。咱马上撒开人马去追,想来会追到他的。”他又颇为懊悔地对猴腮说,“诶,真他娘是悔不该!当初,让你留下盯着就好啦。”

    猴腮闻说,忙讨好地说:“是啊是啊!我要在,那瘸子无论如何是逃不过我眼睛的。”猴腮嘴上虽是这么说,可以心里却暗暗庆幸,“好在留的不是我!否则……”

    他不敢往下想,而是忙走过去和黄守孝一道扶着黄守忠,并冲他俩问道:“二位爷,那瘸子真的会往回走吗?”黄守忠见问却是没好气道。“我哪知道啊!”黄守孝则坚信道,“他要敢在这一带活动,我们是很容易找到他的。我想~,他不敢。哥,你还是先歇着吧。这事儿,急是急不来的。”说着,他扶着二哥一起回屋去了。

    ……

    其实,离开“分途岭”后,李时渊就再也没有回到过“邙城”,而是从那以后,他游走郎中的范围,多保持在距仓满城方圆五六百里地的范围内行走。……

    说来,那日当黄昏再次降临时,“分途岭”已霍然在目;树上的鸟儿纷纷归来,“叽叽喳喳”一叫过一遍后便沉寂了;山坳中不时有孤狼的嚎叫声传出。李时渊扯起缰绳,神情怪怪地挨近了周副官,指着那驴车说:“周老弟,老哥不擅骑马。我拿这马和你们换那驴车咋样?”周恩听了,不禁好奇。他看了看那已放着米袋和一些炊具的驴车,又看了一眼李时渊的坐骑,笑道,“老哥哥,你是要那驴车呢,还是要那车上的东西呀?”李时渊却是很认真地说,“我才不要那车上的东西呢,我就是要驴车。”

    周恩猜到李时渊已打算离去。他心中不舍,可又无法留他。而就在这时,张连长跑了来报告了蔡旅长宿营的命令。周恩冲张连长布置好以后,又紧着与李时渊聊了起来。可以说,这一路上,除了李时渊身世这一块避而不说,他俩是无话不谈。

    其实,周恩很想知道他的难言之隐,并看能否帮他一下;可人家不说,他也没办法。正所谓“君子不强人所难。”不过,也正因了解了李时渊的行事风格,周恩也就不在强留他。

    他见天就要黑了,想李时渊也不会即时离去,便玩笑地说:“驴车归您,马也是您的,诊金嘛,咱到了‘仓满城’再结。您看,这样可好?”

    见周恩不肯点破这分手的事儿,李时渊便笑着说:“老弟,都要分手了,还总跟老哥哥这么客气!啥‘您您您’的?”他望着周恩说,“咱是好哥俩了,还客气啥呀!”他抬眼望向周围,然后叹道,“唉~,老哥哥纵然是流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忘记,这世间上一直还有你这么个好兄弟呀!”

    李时渊又回过头来冲周恩说:“既然已说开了,我就直说了吧,明儿一大早我便离去。一会宿营后,你陪着我过趟蔡旅长哪儿,我也好预先与他辞行。”他又深情地看着周恩说,“老弟,蔡旅长是位极为忠义的军人!你跟着他,一定会出息的。”

    周恩则叹了口气,又苦笑道:“正因如此,我才一直追随着他。可是眼下,列强瓜分国土,军阀忙于混战,而旅长他,也是个身不由己的军人哪!”周副官望了望已然朦胧了的山脉,颇为感慨道,“不瞒老哥说,我也很迷茫啊!”

    ……

    次日一早,天色远还没放亮,李时渊即在周副官的陪同下,走出营地。俩人来到了一处小路口,李时渊站下说:“老弟,咱就在这别过吧!”周恩看了看附近说,“再走走,我马快。”于是俩人又走了一程。

    俩人再次来到一个岔口,李时渊停住脚,拉住周恩的手,眼睛泛潮地说:“贤弟!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啊。回去吧!”

    周恩竟哽咽道:“兄长保重!”他把肩上的一军背包取下,交李时渊说,“这是那包囊里的,背它省事。”又递上一布袋说,“这是些苹果,可路上解渴。”说完,他搽了下眼,再一个立正,冲李时渊行一军礼;李时渊忙把东西甩到驴车上,激动地与周恩拥抱道,“贤弟,老哥一定会回来找你的!”言毕,洒泪而去。

    当然,李时渊不曾料到,自己的突然别去竟又一次逃过了黄家兄弟的追捕。只是他与周恩别过后,便径直冲“二郎神山”的方向走了,并且一直向着西南走去,两年以后,他又折回到了“神山”附近,时常游走于“崔嵬坡”“彭佬庄”“大小张庄”等山村乡野。所以,那一带的乡民,但要留意便会在早晚两头,偶尔看见一个赶着驴车的老儿出没于村头村尾间。此人,便是游走四方的李老郎中——李时渊。

    这一年的初夏时节,已在“彭佬庄”逗留了三日的李时渊,一挨到了五更天,便早早起身,驾起他的驴车向庄外去了。

    当他的驴车经过庄中一老井旁时,忽见一人横趴在离井口不远的小道上。李时渊忙下车去看,却见那人浑身湿漉漉的,额头上豁着一个大口子,还渗着血。此人不是别人,他正是当年帮着吴霸山盗得医养堂“子嗣丹”的刁上台。

    李时渊慢慢地将他翻过身来,见他双眼紧闭,便忙伸手在其鼻子试了试,感到尚有微息。他便忙替刁上台止血,又将其嘴巴捏开,放入一粒药丸,再帮他按穴推拿。

    有一会儿后,刁上台渐渐地苏醒了过来。他睁开眼,迷茫地望着眼前,随后又闭了起来。李时渊再次为他推拿,并冲他轻声呼喊着,那人终在他的呼唤中慢慢地睁开眼来,有气无力地问道,“你…你是谁?”又费力转侧着头问,“这,这是那儿呀?”

    “这是‘彭佬庄’啊!”李时渊猜想他可是不慎跌落井里,摔坏了脑子。他轻声问道,“你不记得自己在哪儿了吗?你叫啥名字?是那一家的?我送你回去。”刁上台一听“回去”,吓得忙抓住李时渊的手,紧张地胡乱地喊道,“不回去,不回去,我不回去!我不要了!啊~,扑通。扑通…扑通…”

    见他如此语无伦次,又不是本地的口音,李时渊料他不是本地人,便笑着冲他问道:“你不是这庄上的吧?”刁上台点点头。见他总算有了正常的反应,于是,李时渊取来自己的衣服帮着他换了,随后冲他说,“那现在,你能记起自己的名字吗?”刁上台见问,却是坐在地上,甩着明显宽大的衣服,摇着头,含混地说道,“啊~,扑通。”

    “阿补通!”李时渊觉得这名字叫得奇怪,便好奇地问,“你叫‘阿补通’?”刁上台依旧是摇了摇头,含混地说道,“啊~,扑通。”

    “哦,对啦!”李时渊看着长相瘦小精灵的刁上台,突然笑道,“是了是了,你如此瘦小,相貌却是精灵模样,想必一定是从小吃补药吃的。呵呵…‘阿补通!’好,那我也跟着叫你‘阿补通’吧?”

    李时渊站起身来,取下赶车的鞭子说:“阿补通,你总这么说,我就没法帮你联系家人了。不如这样吧?我要赶着去‘杨渡村’,你要是愿意跟着,咱就上车。等你有了记性,再作打算,这样好吗?”刁上台闻说,竟像孩子似的伸出手来,又看着驴车,那意思拉他上车走。李时渊瞧着他那机灵样,笑着摇摇头,再拽起他一同爬上了驴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