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毉上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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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梦魇压没少年胆

    第三十一章梦魇压没少年胆

    次日一早,谷老爹把备好的山货和一些精贵的山药材交给李辞归,又一再叮嘱他说:“路上小心!实在不好走,就先回到这。俺们在这儿,至少还得呆上半个月。”李辞归则轻松道,“大叔,您只管放心!我会小心的。”他又指着那些山货和药材说,“我就选药材带回去吧?您瞧,我这都满当当的啦。”谷老爹看了看枣红马,只好点头说,“行啊!家去后,代俺向令尊大人问好。”

    李辞归答应着说:“嗯!大叔,我会带到的。得了空,您和石头也上我们哪走走。”他又冲石头说,“石头,你爹要是没空,你就自己来。”石头把手搁在背后,却是咧着嘴笑。谷老爹见行装已绑扎完毕,又抽了抽绳头,然后拍着手说,“好嘞,可以出发啦。”

    石头这时才忙吭声道:“等等!”说着,他把一直搁在背后的手往前一伸,乐呵着把一只精美的葫芦瓶送到李辞归眼前,并爽快地说道,“辞归哥哥,这是俺精心收集的蜂皇浆,给,拿着!”然而,李辞归正要接下时,却忙又把手缩回来,并连连摆着手说,“使不得,使不得!这东西太精贵,我不能收。”

    原来石头递上来并非是一般的容器,而是一只罕见的“血石葫芦”!石头却是硬把个血石葫芦往李辞归手上一放,爽快道:“有啥使不得!使得。俺听人说,葫芦有‘福禄’之意,哥哥拿着,可保一路平安!”

    这血石葫芦又称“血玉葫芦”,乃由稀世罕见的“血玉石”雕成。血玉石,生有内胆外壁,质地浑然天成。其内胆柔润细腻,而外壁纹案似血、坚实亮丽,故而得名。

    李辞归握着血玉葫芦,感受着玉葫芦的润满、清爽与惬意。他舒服地把弄着,并欣赏道:“唔!这感觉远比皇家的‘玉如意’还要清爽与惬意!”他又看着上面的案纹说,“这上面的案纹艳丽多姿,可使人遐想无限。我听老人说,这等器皿还有‘贮蜜藏酒,殊养浆琼’的功用。唔!不错,确实是一件难得的稀罕物!”

    石头见说,心里美自是滋滋,并想着“总算做了一件让哥哥满意的事。”然而,李辞归赞美一番后竟又把玉葫芦交还石头说,“好兄弟,这稀罕物哥哥不能收!”石头忙一步跳开去并急喊道,“有啥不能的,有啥不能的!哥哥只管收了。”

    “不能收!”

    “收了。”

    “不能收!”

    ……

    兄弟俩竟为这“收与不收”推让个没完。最终石头急了,他用力一推,大声道:“哥哥要是不收,就是…就是瞧不上俺石头!”

    李辞归顿时被石头这句话给噎住了,他张了张嘴,一时还真不知该说啥好。他手上的玉葫芦既送不出去又不便留着,兀自正有些不知所措时却又忽然笑了,原来他无意中碰到了那只凤坠。

    于是,他伸手入袋里掏着那凤坠说道:“好好好,既如此,哥哥就不与你争了。不过……”他把那凤坠递与石头说,“我这儿有件小玩意,你可得收喽!”石头倒是爽快,伸手接过了那所谓的小玩意。可他打开看时立即又大声喊道,“哎呀!这可太精贵了。俺不能收!”这一来,轮到李辞归不高兴了。他不满地说道,“瞧你说的?说啥精贵不精贵的!咱兄弟讲的是情义。快收了!”

    “俺不能收!”石头非要把礼物往回塞,李辞归即正色道,“石头,你这样可就真不够意思了?喔!你给东西,我就得收;我给的,你就不收。哪能这样嘛!”李辞归把血玉葫芦往地上一放说,“你要是不收?哪~,我也不收!”说完,他便板着脸背过身去;石头见着,直急得抓耳挠腮,可又不知该咋做才好。一旁瞧着的谷老爹乐了。

    见小哥俩这股子互不相让的犟劲儿,他自是想起了当年和李时深的一件往事。当时,他送给李时深一根五百年‘地精’(即何首乌),李时深却把随身的一柄短剑回赠与他。为这俩人让了个没完。那情形就如眼前这俩孩子一样。最终,还是李时深的一句话,给轻松解了围。谷老爹觉得这句话也一定能帮着这小哥俩打破僵局。于是他哈哈哈地大笑着走前说:“你俩总这么让!咋让得出啊?”他又冲他俩说,“可否听俺一句?”

    “嗯!”俩人竟是一同应道。

    “哪好。说来,这还是李老先生教俺的。俺觉得管用,就记住了。呵呵,没想到今天竟然还就——”谷老爹不慌不忙说着,石头却急得催道,“哎呀,爹,您就不能说快点嘛!”

    “好,俺说了啊?你俩可得听好喽!”谷老爹学着当年李时深的语气说道,“此话是,‘天与不取,反受其咎。’”谷老爹说完,即得意地冲他俩笑道,“哎,咋样!这话管用吧?”

    李辞归自是应道:“用在此处,很是适用!”石头是完全不解其意地直挠着头说,“啥揪不揪的?俺一点也听不懂!”他竟还把个“咎”字读作了“揪”。李辞归便从旁解释说,“是咎,不是揪;就是‘既往不咎’的咎。”

    石头仍旧摇头说:“不懂…不懂。”又一再揪着自己的头说“俺咋听着,就是揪揪揪!”李辞归忍不住笑道,“跟你这么说吧。就是说,老天爷赐予你的东西,你最好收了;不然会被天爷怪罪的。”

    “对,就是这个意思。”谷老爹点头说道,“所以啊,你俩就当是天爷的赐予,各自把东西收了!”

    “我觉得也是。”李辞归同意道,又望着石头说,“就不知贤弟意下如何?”石头却是天真地望着天空说,“这是咋弄的嘛!俺跟哥哥的这点事,他天爷也有功夫管哪?”

    “有!天爷管得可宽啦。”李辞归应他道,又追问他说,“你倒底愿不愿呀?”石头忙做出畏天的样子说,“这天爷都管上了,俺还敢不愿意吗?”他又揪着自己的头发说,“总这么揪啊…揪的,多痛啊!俺才不干呢。”石头的憨态把李辞归和谷老爹都给逗乐了。

    李辞归与谷家父子别过后,一路策马疾行。跑了一段路程后,他看了看太阳的位置,算来又到了服用“镇痛祛毒丸”的时辰,便收住缰绳,跳下马来,并从囊中取出两粒药丸。他须在十二个时辰内再服一次丹药,如此才能把昨日在岔口处中的毒给彻底地清除干净。他自己先服了一粒,又给枣红马服下一粒。

    然而,李辞归并不知道,只因服下了这一粒丹药,他不只是祛尽身上之余毒,更让他避过了一次非死即残的遭难。

    服过药后,李辞归重又催马急行。他已算好了,日落前一准可以走出二郎神山的地面。可申时才过,由东向西翻滚涌来厚厚的乌云,天色迅速暗了下来。李辞归望着压来的黑云,料到一场大雨即将下来。他忙催马急跑,企图抢在云头的前面。

    然而,一阵大风刮来,迅疾地卷起一大堆的枯枝败草越过了他,并将其背上的衣服撩起。李辞归忙回头望去,却见黑云挂幕,大滴大滴地雨点正快速移来,吓得他慌忙躲进了就近的一处凸岩下。却见他前脚才躲了进去,那倾盆大雨便撵着屁股狂泄下来。也多亏有这么个凸岩罩着,不然,他那驮着的货物还真有可要被打湿了。

    立李辞归于凸岩下,出神地望着瓢泼的大雨,并下意识地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忽然,一阵风刮来,把雨紧往个凸岩下扫,李辞归忙向后面退了退。

    他估摸着这雨还得下上好一阵,便索性把驮着的东西全部卸下,又取来草料袋让马吃着;然后摸出那血石葫芦,靠着石壁坐下,并饶有兴趣地把玩起来。与此同时,整理着蜂箱的石头直起身来,看了眼稀疏的小雨点,便冲爹爹说,“下了,咱进去吧?”说完,忙钻进了窝棚。他从衣兜摸出那只凤坠子,拈在手上左看看,右看看,显得很是无聊。而远在灸里镇的李辞归媳妇,却是望着明亮的窗外,轻轻地拍着熟睡的儿子,默数着丈夫的归期。

    ……

    雨,“哗啦啦”不停地下着;风,时而“嗖嗖”地刮着,一直把玩着血石葫芦的李辞归缭的渐有了困意。突然,又一股凉风旋了过来,直把李辞归打了个激灵。他忙搓了搓胳膊,起身把血石葫芦放好。然后,他脱下外套盖在身上,重又靠在岩石上眯盹起来。

    大雨仍在“哗哗”地下着。

    迷糊中,李辞归似隐约地听到了“悉悉索索”的拨草声。他费力地睁开眼来,猛的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只见俩黑衣人正举着刀快速地冲他抱抄过来。

    “啊呀!是独食客。”李辞归惊呼着,即欲拔地跃起,然而那俩独食客动作快得惊人!只见他俩纵身一跃,闪电般地近到了跟前,一伸手便将明晃晃的大刀架在了李辞归的脖子上。其中一独食客喝道:“别动,识相的就给老子坐下!”

    李辞归见两把冰凉、锋利的大刀架在了脖子上,心底自是清楚,只要独食客把刀一推一抹,他顷刻便血溅七步,一命呜呼。他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心底也不免紧张起来。并不由地想到,独食客劫财不留活口;尤其是,一直被自己视作蟊贼的独食客,其身法竟是如此迅捷!

    武行中一直就有,“功夫怕力大,力大怕手快。”的说法。就是说,会武之人单凭一个“快”字就能察知对手武功的深浅。而刚才独食客那快如闪电的身手,远远超出了李辞归的想象。李辞归不敢再往下想,可是心底却禁不住涌起阵阵恐惧,而且这种恐惧还在不断地放大。

    可就在这时,又见一黑衣人,旋着身子凌空飘来。足见此人的武功远在那二人之上。李辞归见之大骇!他心底再也没有了与独食客一较高下的胆量和勇气了。他恐惧、绝望,脖颈嗖凉嗖凉、脊背直冒冷汗,心在收缩…下沉…收缩。

    而这时,一黑衣人用其冰凉的手拍着李辞归的脸颊喊道:“大哥,这可真是个肥膘啊!”而那叫大哥的却是冲他吼道,“少罗嗦,先砍喽!”李辞归听罢自是暗暗叫苦道,“完啦完啦!果然是不留活口。”李辞归顿被恐惧、害怕、绝望罩遍全身;他想起了爹爹的叮嘱,想到了老艄公说过的话。

    终于,他无奈地叹道:“唉,真是悔不该呀!竟然落死在这荒山野外。”他又想起出门时儿子的哭声和媳妇说过那“儿子哭,不吉利”的话,再次叹道,“唉!万般皆是命啊!只可惜我才初为人父,我和儿子才……”

    突然,一旁的黑衣人阴笑道:“嘿嘿,认了吧。”另一黑衣人则迅速举起刀来,冲李辞归大声说道,“小子!明年的这个时候就是你的忌日。”言毕,那黑衣人退开半步,向着李辞归的脖子抡圆大刀,奋力砍去,李辞归惊得“啊!”了一声,本能地用手臂去挡……

    “咦,咋刺啦啦,热乎乎的呢?”李辞归猛然醒来,睁眼看时,却见那枣红马正用舌头舔着自己的胳膊,他这才回过神来。

    原来刚才所发生的竟是一场恶梦,而自己用手臂挡下的竟是枣红马的嘴巴。那枣红马抬起头来,舔了舔舌头,又要去舔李辞归的胳膊。他忙推开它,如释重负地长舒了口气说:“竟是你捣得鬼啊!吓死我了。”枣红马甩了甩脖子,又伸过头去。李辞归忙爬起来说,“别舔了,别舔了,手上的这点咸味早让你舔没了。走吧,也该上路了。”

    雨虽然是停了,可天也黑了。

    李辞归走出凸岩,望着月亮下轻轻飘过的云彩,不禁抱怨道:“嗨,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又得走夜路!”说着,回身牵了枣红马再次踏上归途。

    ……

    月空之下,山色朦胧,小路暗白;坡上小树,影姿绰然;草间小虫,低吟和鸣。忽有宿鸟惊飞盘旋,呼叫着盾入夜空;更有飞闪的流萤不时地划过天边。……

    然而,面对如此山色美景,李辞归却是了无情趣。要是搁在那恶梦之前,他早醉心其间,诗兴大发了。他慢慢地走着,可心里却总想着那可怕的梦境。此时,他的心境已被凸崖下的那个恶梦给死死地魇住了。所以,稍一有点风吹草动,他就紧张兮兮、四下张望、狐疑不前。他觉得梦境中的那些个独食客,不只是武功高深、奇绝,尤其是梦中那绝杀的一刀,确实太逼真,太震撼了!以至于,他有时都分不清那是个梦,还是某种真实?李辞归越想越恐惧,越想越压抑。

    最终,他被恐惧压抑得实在是受不了,便猛的一提气恨声道:“嗨,不就是个梦嘛!何必总这么疑神疑鬼的。不想它,再也不去想它了。”他强打起精神,望着明月说,“有美景当前,我何不吟诗一首!”说着低下头,沉思片刻,随即朗声念道,“雨霁山蒙夜郎归,风清云朗月相随。虫鸣草下鸟惊空,嘈嘈啾啾声声催。”一首吟罢,颇感满意,心境立好。

    于是,他想了想,又和着“长短调”,一边走,一边打着节拍高歌起来。只这么一唱,其心情越发好了,也越发忘情了。可就在这时,枣红马突然惊起、嘶鸣不前;李辞归吓得慌忙紧扯缰绳,张目四望,却见数对闪着绿光的眼睛于路中央游移晃动。

    李辞归顿时怒道:“该死的恶狼!踩死它们,冲!”那枣红马嘶鸣一声,决然向恶狼冲去;群狼见状迅速散去,可随即又尾随着追了上来。

    李辞归忙摸出五迷道的那把飞镖奋力甩去,就听“嗷”的一声,一狼翻了个筋斗,便挣扎着跑去了。可是其它狼依然紧追不舍,而且更加凶猛。看着即将追上来的恶狼,李辞归急从行囊中取出一根“烈焰棒”,迅急扯燃冲身后投去。狼群被耀眼的烈焰吓得散开,但仍有二只试图越过那“哧啦”着的烈焰。

    突然,“砰砰”两声炸响,狼吓得嗥叫着逃去了。李辞归则不敢慢下来,而是放马奔跑,一直跑到东方露白,才渐渐慢下脚步。

    此时,枣红马已跑得浑身是汗,李辞归则望着压上树梢的太白星轻松地说道:“好了,天亮了!就算有独食……”

    可他不及说完,还真就见着坡上俩黑衣人正猫着腰,握着明晃晃的刀,向他包抄过来。哪情形与凸岩下的梦景几乎是一模一样!李辞归不由地头皮一炸,怪叫一声,掉头就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