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阵
字体: 16 + -

第七十六章 作壁上观

    皇帝将两方批评罢,意有所指的看着王洛说道:“以后要对这些朝臣子弟多加教育,以免惹人诟病,议论朝廷文武不睦。”



    王洛与申度领命称诺。



    司马弘和又抱拳行礼向着前方的叶卓然道:“国师,不知这两位弟子在庄中是跟着哪位师兄修行?”



    叶卓然道:“王勤。”



    司马弘和恍然大悟:“原来是王师兄啊,不知他的惊蛰剑可还惊艳?”



    叶卓然道:“你王师兄近些年来教授这些弟子以殚精竭虑,哪还有闲暇去修行。”



    司马弘和歉然道:“让师父多虑了。让师兄费心了。”



    叶卓然淡淡道:“无妨。”



    行云路上经过吴子真与李越的一闹,气氛变得热烈起来。



    开始时因为突然变换试剑大比规则,众弟子无所适从之下都不敢随意拔剑相斗。这时有先例在前,好像山庄也不反对这种剑斗,有好斗者就约战在这狭小的路口捉对厮杀起来。



    何流几人修行不如这些师兄师姐们,所以远远落在了后面。楚含芙因为要保证五才阵阵容的完整性,所以一直和何流同行。



    等他们几人到了此处,这里已经是一片狼藉的战场。



    整个混乱的战线沿着行云路铺开,一路到了看不见的地方。



    何流犯了难:“楚师姐,你说这让咱们怎么过去?”



    楚含芙冷声道:“打过去!”



    李清远掺乎着起哄,明显是合了他的心意,高声叫嚣道:“好啊,好啊!看咱一路杀将过去。”



    并且伸出两指,并指为剑,横眉斜对,撩衫提脚就要杀过去。



    何流赶紧拉住,怕这死胖子一不小心被人踢下去,在悬崖下变成一滩肉泥。



    想不出好的办法,几人只好原地等待。楚含芙性子火爆,几次想冲上去将挡路的那些人砍个人仰马翻,但都被何流眼疾手快的制止。



    如果惹起公愤,他们几个打也打不过,逃也没地方可逃。



    这可真让他们犯了难。



    何流他们闲着无事可做,就席地坐在空旷的地方聊天。



    “我说胖子啊……”何流才说了半句就被李清远接着:“哎六哥,您说!”



    何流如刺在心如鲠在喉,被抢白了一下,说不上来的难受:“这个…我说…,吭吭,你今天怎么没和菲儿师姐在一块啊?”



    李清远低着头,偷瞧了几人一眼,又很快将目光低下去,怯懦着道:“六哥,您说哪里的话,今天是什么日子,我胖子是那么不仗义的人吗?”



    夏雨萱听不下去,怒哼一声,扭头不再听他的话。



    楚含芙道:“菲儿?你们说的可是那位谢菲儿?”



    李清远眼睛里含着热泪,做出的扭捏姿态甚是猥琐,声音渐不可闻道:“是的啦!”



    楚含芙捂着肚子笑了起来,轻轻拍着李清远的肩膀道:“小胖啊,你原来是一厢情愿啊!怒要怪师姐打击你,还是趁早忘了你的菲儿师姐吧,她现在可是名花有主的,小心惹得那位揍你!”



    李清远并不在意,倔强道:“我不管,我就要在这次试剑大比上好好的证明一下我自己。”



    楚含芙笑的更加灿烂,花枝乱颤快凋零,擦着眼角的泪道:“你就不想知道那位是谁?”



    李清远坚定的摇头,可是在何流几人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时,又很快败下阵来,摇着楚含芙的胳膊哀求道:“好师姐,您就告诉我是谁吧。”



    楚含芙轻咳一声,严肃道:“内院柳慕白。”



    林薇薇啊的捂起了嘴巴,对这个八卦感到很是惊讶。



    何流倒是没多大想法,”内院柳慕白”他还是知道为何许人也的。



    上一届试剑大比中,柳慕白一鸣惊人,勇夺头名。这还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位柳慕白,常着白衣长衫,身材颇高,相貌清秀,气质冷峻,是一位仙风翩翩美男子。于是在春泉峰上多有女弟子谈论柳慕白的,称他为剑仙在世,意指可比肩曾名动天下的那位月华剑仙。



    但这些不好使,何流对这位柳慕白毫无好感,甚至有些敌意,虽然他们还未曾谋面。



    这大概是所有男性的通病。



    见不得别人受女性欢迎。



    李清远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夏雨萱嘟囔了一句,李清远竟然没有反击,这不符合他们两个一见面就掐架的性格。



    何流这几个人坐地闲聊的一幕,尽收临莱峰上众人的眼底。



    司马弘和感慨道:“好一个闲情雅致啊!”



    两旁官员附和一笑。



    叶卓然没来由的动了怒,这几个人难道不知道这是归云山庄最隆重的试剑大比吗?



    不是让他们游山玩水的。



    叶卓然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与司马弘和之前的动作一致。



    这股气极其悠长,少了皇帝的霸气,多了一些自然意。



    于是行云路上又有风起。



    不猛烈但风力经过悬崖的撞击也来回不定。



    正在打斗的那些人感觉出来异常,都停下了手。



    但风来来回回不止,他们的身形也摇摆不定。



    稍有不慎就会被吹下悬崖去。



    在这种危难的情势下,做出的选择出奇的一致。



    脱战尽快离开行云路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有惺惺相惜一战相识的,有相互不服约时间再战的,有冷言寡语匆匆告别的,总之人有百态,物以类分。



    行云路上不一会儿就人去茫茫一片真安静。



    同时安静下来的还有那诡异的风,何流几人排成一个纵队,贴着行云路的里侧慢慢的走过去。



    前方已经没有了人,何流顺利无比的到达了太白峰悟剑堂。



    只是一走进悟剑堂,眼前的景象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悟剑堂名字听起来雅致,其实是一个破洞窟。



    在不到峰顶的地方,挖出了一个大的空洞。洞口很是高大,却也是杂草荒芜。



    洞口旁有一个巨大的石壁,石壁上沟壑纵横,显得饱经沧桑。



    但在其上隐隐藏有剑意,何流仔细看去,原来上面是被划满了剑痕。只是时间久远,被风霜洗礼,剑痕逐渐扩大,才成了现今这副样子。



    石壁下坐着一位老者,膝前放了一柄剑。



    那老者年岁甚高,形容枯槁,但一身剑骨挺立,好似与剑融为了一体。



    “师叔祖。”楚含芙异常恭敬的拜礼,何流几人只好也跟着叫了一声。



    那位师叔祖目光如两柄剑射来,让何流身体震颤。尤其是那两道目光在他的身上不断扫射,好像身体受到双剑乱砍。



    他大气也不敢乱出。



    不知过了多久,在他后背衣衫被冷汗浸湿,身子想要软倒,就快坚持不住时,那位师叔祖忽然开口。



    师叔祖的嗓子异常沙哑,声音自然也异常沧桑,如尘封已久的密室开门声,如封闭已久的酒坛启封声,总之那声音在一点一点的磨着他的忍受力,师叔祖极简短道:“进,学。出,留。”



    说罢,何流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亮光,等他意识未起,那道亮光已追寻不到。



    何流愣了片刻,耳旁出现了极轻微嚓的一声。



    何流顺着声音看去,在石壁下方出现了一道剑痕。



    这剑痕是新刻,明显与上面的沟壑不同。



    这位师叔祖出剑竟快若闪电!



    何流藏住心里的震动,拉着林薇薇老老实实的进了洞中。



    洞高低不平,走着甚是费力。转了几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在人工开凿的石道底部有一个极宽广的空间。里面密密麻麻坐满了人,都对着眼前的一方石碑发呆。



    何流下到底部,找了个空地坐下,观看眼前的石碑有何奇妙时,这才明白那位师叔祖说的是什么意思。



    眼前的石碑上虽空无一物,但在何流凝神看去,却突然有了变化。



    识海中忽然矗立起一座硕大的石碑,那石碑赫然与眼前之物一般无二。



    何流惊异之心才起,那石碑又有变化。



    有剑在其上浮现,向着他空旷的识海斩出了一剑。



    何流吓得心神骇裂,直欲被这柄剑斩成两半。



    想象中的可怕场景并没有出现,在斩出那一剑之后突然消失,何流心神从识海中退了出来,有劫后余生的欣喜。



    楚含芙恰巧在这时看过来,与何流对视之后就明白了所有。



    原来那位师叔祖是要他们在这里从石碑上学得一剑,出来之后在洞口巨大石壁上使出来这一剑。如果悟不出来,那自然是用不出来。



    这想必就是庄主要他们去悟剑堂的目的,也是这次改了试剑大比规则之后的第一个考验。



    何流将这个想法与几人讨论之后,暂时还没有想到很好的解决办法,只好静下心来好好体悟石碑上记载的这一剑。



    只是这剑远远不是那么好学的。



    实在是因为当那柄剑斩来之时,何流总是被吓的抬臂去挡,他根本无法体会这一剑的真意。



    这是人在危险降临时做出的自我保护的动作,属于人的下意识反应,不受主观思想的控制。



    何流只好尝试着适应,如果能习惯了这种情况,他是不是可以尝试着悟出这一剑?



    想到这里,他突然打了个冷颤,但抑制不住有无名火焰在其中燃起,何流明白,原来他心里有一个被砍的欲望。



    于是识海中,石碑上的那柄剑又重现,如裂开天地般向着他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