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历史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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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1)楔子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岳飞?《满江红》节选

    ……

    ……

    “将军,您该上路了!”

    一个太监模样的人声音清淡又有一丝别样的腔调,朝跪伏与地布满风霜头发斑白的老人说道。

    老人神情悲呛抬着头,指节发白紧紧攥着个白玉杯,杯中酒如仙酿青翠碧幽微微晃动。

    老人说道:“荒唐啊!荒唐……”

    他神色怔然眼角噙着泪,杯中的碧幽晃动的更加厉害,但始终未有洒落,就如那眼角的泪。

    “将军,……”

    太监表情微逊的唤了一声。

    老人道:“王公公,我真的错了嘛?”

    他似乎有些茫然,头抬的更高了些,两眼空洞望着南方乌云盖顶的天空,似乎这常年无雨的北疆也要染上一场雨。

    王公公微愣缓缓开口道:“那位肯定是没错的,至于将军您……”说到这儿犹豫了下,斟酌再三终是没有再说。

    老将军似乎根本就没听到,跌坐在地仰天“哈哈”大笑着把杯子里那抹碧幽一饮而尽。

    随既把这玉杯往旁边一掷,撞在砾石之上,碎了个通透。

    猛然站起,斑白的头发被风吹的微乱,仰天悲切高歌。

    “三十功名尘与土,……”

    ……

    “莫话君王事,莫伴君王侧……”

    悲歌声在瑟瑟秋风中飘荡……点点碧血从口鼻耳一蓬一蓬喷出,落在地上,洒在枯草沙石如朵朵小花为秋色点缀一抹翠红。

    ……

    歌声毕!

    直挺挺朝着南方,大口呕着血,胸口早已湿透红红绿绿色彩斑斓,双眼空洞,滴血翠红如鬼魅。

    “如有来生再不侍君王!”

    缓缓扭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王公公,神色似乎有了一丝变化,隐晦莫名道:“王公公珍重!”

    语毕,七窍血涌如泉,泛着森森碧绿,直直倒下。

    “砰”的一声,似天上闷雷。

    乌云仿佛受到了惊吓,抖嗦着落下雨滴。

    “啪嗒!啪嗒……”

    雨滴落下,砸在地上溅起烟尘,砸在身上隐隐生疼啪啪作响,浸透干枯大地,洗净点点碧血。

    天已暮色,更暗了些。

    数十米外,十数黑衣人站的笔挺,望着王公公那杵在雨里的身影似乎有些萧瑟。

    很久,很久……

    “唉……”

    他一声长叹,看了看已珠帘如线的天,伸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朝黑衣人摆摆手,神色不知悲喜道:

    “埋了吧!”

    没有看一眼倒在地上的尸体,似乎死人对他来说有些晦气,更何况那声珍重,更是让他有些恼火。

    踩着枯草踏着泥泞,用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喃喃道:“侯爷之尊,透劲高手又如何,片言支语一杯碧幽就要了卿卿性命。”

    碧幽黄泉,唯此二物世间最毒。

    碧幽为酒,黄泉为茶。

    ……

    齐国启延二十五年,秋。

    这年秋北疆下了一场雨,死了个戍收边疆的老侯爷。

    断魂刀鲁侯李莫笑卒。

    鲁侯府,衰。

    齐国上下噤若寒蝉,候府如遭瘟疫,家丁奴仆惴惴惶惶,士族宗门避之不及,繁盛一时的鲁候府门可罗雀。

    又三年!

    启延二十八年,秋。

    鲁候府世子李经年勾结北辽意图谋反,候府满门斩首与菜市。

    庙堂水深不知处,

    世间再无鲁候府。

    江湖路远时有尽,

    人心险恶酒做舟。

    ……

    ——(2)呆傻世家子——

    ……

    齐国启荒七年,秋。

    鲁候府后院。

    轮椅中七八岁少年朝着西坠的金乌,望的痴了眼睛眨也不眨。

    春儿道:“少爷,吃饭了!”

    身后叫春儿的丫鬟唤了声,似乎金乌太美,他依然痴痴望着,没有任何回应,连动都没动一下。

    她似乎早已习惯,咕噜噜推动轮椅,推着少年。

    少年表情依然痴呆不吭不响,眼珠都没转动一下,任由她推着。

    原来他是个痴傻的少爷。

    ……

    一碗不知何物做的羹。

    她用小勺沾了一点,篾在嘴边一点点往里送。

    少年连嘴巴的张合似乎也有些困难,喉咙瓮瓮着往下咽。

    ……

    喂完羹,又极耐心帮他洗刷了一番,怔眼看这永远的一成不变。

    叹息了一声,面露愁色。

    “其实无思无想做个傻子也好,就不会有那般痛苦……”话语透出丝怜惜和莫名惆怅,自自细语又摇摇头道:“说了,你也不懂……”

    复又叹了口气把他抱上床。

    这呆傻少爷其实心里正在默默吐嘈:“谁想做个傻子,真傻也就罢了,问题是他不傻,植物人不能算是傻子,不能动他又能怎样!”

    如果现在问他世间最可悲的事情是什么,他一定会说。

    世间最可怕的不是做个傻子,也不是植物人,而是做个有思想还很奇怪的植物人。

    身体不是不能动而是太慢,别人眨眼需要一秒他需要一天,虽然现在只需一刻钟,但依然不足以让他开口说话,更不用说其他。

    这也罢了,更可怕的是思维时常不听使唤,跳脱到他都不知下一秒脑子里会多出些什么,更奇怪的是一个植物人肌体竟和正常人无疑。

    甚是不可思议。

    最初他总以为是上辈子作为一名极限狂人运动太多,老天惩罚他这辈子做个不能动的植物人,但现在他已不再这般想。

    他叫——李莫笑,这孩子亦是。

    六岁醒来,他现在总是喜欢用醒而不是什么重生穿越之类的。

    他总觉得他就是这孩子,只要一有闲暇就会想这事。但总是拿不出实证,虽说勉强也能证明。

    有次一觉醒来,觉得前世他是个威风凛凛的将军,虽说死的比这段人生要憋屈,他总固执的认为极限运动那段才是他。

    将军那段是个飞花摘叶皆可杀人,江湖路远庙堂水深的世界,总觉得比起极限运动要刺激但总是缺少了点什么,可能觉得愚忠和尊卑总是让人不喜。

    庙堂即是江湖,江湖亦是庙堂。

    ……

    这不旦奇怪,还很诡异。

    想想一个不能动的孩子,他的世界就是屋内和屋外这百平方的院子,怎么就能想出这么多光怪陆离的故事。

    甚是奇怪,也想不出。

    只能认为这就是天赋,或是孩子本身都具有的某种东西,一花一木、一草一叶、虫鸣鸟嘶、还有春儿口中的故事皆是世界。

    除了想还能做什么!所以他觉得这就是证据。

    他仿佛也跟着悟了!

    一个没有运动能力还口不能言的孩子,偏偏拥有思维总会幻想点东西,沉浸在自己幻想的世界。

    所以才有了他二十五年的极限人生和五十多年的将军梦,还有其他杂乱的人生片段,最后他厌倦了吧,所以才把这一切留给了我。

    每段人生结局都挺悲惨,想想这悲催的身体也就理解了他为何如此安排,因为世间本无完美。

    他觉得这才是真像,不是重生了,而是梦醒了。

    只是梦太真实,太真实……以至于都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这些他现在很少再想,因为他也喜欢上在脑海构画一段段人生,或是书生,或是游侠,或坐在那高高庙堂之上,甚至是永生不死的仙神世界。

    他其实早已相信,他就是他。

    除了幻想一段段人生,他还能做什么呢?

    他现在想的更多的是等他能言能语,能走能动时,他会做什么?

    这一天不会太远了,他要提前想好,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可是很多呢,他也不知道实现中是不是真的能用。

    那做什么呢?

    将军?

    游侠?

    书生?

    还是……

    不,这些他都不想。

    这些他都经历过,他是这么认为的。

    他已厌倦庙堂勾心斗角,所以他宁愿被君王赐毒酒;

    他不喜江湖人心险恶,所以他被最好的兄弟两肋插刀;

    他讨厌书生迂腐,所以他把满犊的书连着他一块烧了个通透。

    ……

    他不想再有牵挂,很累,他也不知自己想要什么,那就走更多的路,趟过每一条河流,踏上每一座山峰,去寻找吧。

    想着这些不知不觉睡去,睡的很死,很香……

    因为床边正有个老人,头发花白向他诉说着哀愁,一边帮他舒缓着身体的每一寸,连传宗接代之物都没有放过。

    他没听到,也没醒来,所以他一定睡的很死。

    ……

    启荒九年,秋。

    清晨。

    “啊……啊……”

    他开心的叫着,虽说脸上依然表情痴傻。

    身下的轮椅早换了一个。

    丫鬟确没有换,还是春儿,她笑颜如花的看着“啊啊”叫的他。

    “我叫李莫笑!”

    他一字一顿,随后颤抖着想要站起来,最后终是又坐了回去。

    “少爷!”

    她捂着嘴,好看的眼睛透着迟疑,不知是应该上去扶一把还是。

    他道:“不碍事!”

    依然一字一顿。

    她道:“少爷,该去先生那了。”

    一边说着,一边推着轮椅。

    “好!”

    他并没表面这般平静和呆傻,他已知这里是鲁侯府,他是唯一继承人,未来小侯爷。

    从小因为呆傻,他被困在后院做那只会幻想的井底之蛙。但和幻想中那个将军到是很像。

    老侯爷已经老了,诺大的鲁侯府随时会烟消云散,如果老侯爷死了,他还是个傻子的话。

    所以他被寄予厚望,可惜以前是个傻子,府里所有人只能看着诺大的鲁侯府像那金乌西坠。

    他的父母哪?

    没人跟他说,他也不知,偶尔会想一想,但也不会特别想。

    他能说话那天,老侯爷老泪纵横直呼:“苍天有眼!”

    但他没兴趣继承这鲁候府,到是希望可以变卖了这诺大家产带着春儿去寻找他也不知的答案。

    因为他已习惯了春儿的服侍。

    随后老侯爷就给他请了个教习先生,虽说不考什么功名但也要知些文字,他很想说,在梦里这些他都知过,但不想太惊世骇俗,也就随他去吧。

    ……

    ——(3)少爷要远游——

    启荒十一年,秋。

    李莫笑十二岁,说话行走已如常人,再没了那一字一顿。

    他一身锦衣,玉带束腰,头发随意扎着。坐在池旁青石上,皱着好看的眉头,眼如点星看一汪清水中几尾锦鲤嘻戏追逐,不由感慨道。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日子一天一天过,总觉得是如此乏味,很想出去走走看看。

    北辽的银装素裹;

    东鲁的巍巍岱山;

    南宋的小桥流水;

    西夏的荒漠驼铃;

    和他幻想的世界中有甚区别。

    据说那海山之上还隐有仙人。

    这世界有五国:

    宋、齐、鲁、辽、夏

    刚好分居五方,各有景色,可齐国景色总想不出用什么来概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