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过关
“可不是嘛,我等又没有官府开的路引,没法证明自己的身份,只能被当做流民处理。只有正儿八经的良人,像先前那个人,他是有路引证明身份,再有文牒过关的,检查了就放行了。
我等几乎都是北边逃亡而来,官府给我们这些流民安置的去处,就是去做苦力了。
像你这种身强力壮的,估计会被安排个好差事,后生有的是时间,只要好好干,做几年说不定遇上贵人青睐呢。”
老头儿说着,又戏谑地笑了一声:“嘿,当然也有不用做苦力的法子,有足够的钱赎身,就能恢复自由了,但是你这样……”他瞥了眼齐澜的模样和那匹小花马,继续说道,“也不像个有钱人,若是在草原上,现在打起仗来,畜生比人命贵,这小马倒是值点钱。但是在大唐,还是人比这小马值钱,你这点家当不够赎身的,认命吧!”
齐澜无语,他除了马就只有一小颗金子,也不知道够不够赎身的。
“通关文牒和路引有何区别?”
“路引简单,就是证明身份的。通关文牒则是用于边境各关口的通行,像白道这儿,如此重要,查得很严的,没有坚决不给通过,有路引也不行。”
“原来如此,谢过老人家了!”老头儿如此解释,齐澜也就明白了情况。
停下来等候着队伍的慢慢移动,前面的人正在接受检查,那些士兵没好气地让检查完了的人走。
先前检查的是军官,他现在却是在一旁看着的,由士兵来检查这些流民。
如此肮脏的人他可不愿太接近,那些士兵琢磨着再穷的人也有三两油水可刮,但是什么也没搜刮到,也就没有什么好脸色。
这样的事情持续三年了,从天宝元年就开始的征伐突厥战争,使得很多草原人南下寻求活路。
单于都护府会给这些人安排活路,多是打散分布在各个民族聚居区,要知道都护府本来就是安置突厥归附民众而设置的。
这些人中,在南边有亲人的还好,直接安排去投奔亲人。
若是没有的,那便是随意分配了,都是去给官府做工的下场,不过却是保住了命,还不愁吃喝的,总是比草原好多了,这些人也只能接受,没得选择。
辛苦劳作,待到哪一天有足够的钱赎身了,或许可以成为大唐子民。
前面的军官开始放行,有士兵在前面骑马开路,人群安静地跟在后面慢慢走,没有人再叫嚷,被打怕了,先前有人被打死了,直接拖到路边。
随着人群慢慢走着,老头儿继续说道:“不怕跟你个后生说,其实我是个奴隶,还是唐人,早些年跟随主家去草原做生意被那些突厥人抢了,被他们抓做奴隶。
听闻十几年前突厥可汗和咱们皇上有过一次交易,一些唐人奴隶得以被释放,可是我不在此列。前两年突厥被围攻,咱们也有将军打过来,收了一些人回去,可是老头儿所在的地方没有被攻打。
直到不久前,趁着主家的看守人员都出去打仗了,终于找到机会逃了出来,这一路往南,抢到的一匹马都跑死了,终于到了这里了也不知还有人记得我吗,哎!”
说到这里,老头儿叹息一声,还撩起衣袖把胳膊上的一块印记露出来,看了一眼然后迅速遮住。
“唐人也做奴隶?”齐澜惊讶。
“那可不是,咱们大唐人口数千万计,本身就有很多奴隶依附在主家下面。像我这种从草原上逃回来的,包括那些被皇上从突厥换回来的,若是家里有钱赎身也就罢了,还能做个良人。
像我这样举目无亲,没人赎身的,可不就得继续当奴隶嘛,不过给自家人当奴总好过给草原人当,至少努力干活少不了一口吃的。这十几年,我可从来没吃过一顿饱饭,每天一口糊嘴巴的,保证饿不死就成,干的最累的活儿,突厥人不把我们当人看啊。
就说这群人当中,奴隶和牧民那都是有的,当然现在也没人会管究竟是什么身份,反正下场都是一样的。”
齐澜不知惊呆几次了。万恶的封建社会啊,抓外族人做奴隶也就罢了,自己人也少不了当奴的。
时间就在老头儿絮絮叨叨中慢慢度过,轮到他们接受检查了,齐澜没什么东西,他先前把那颗金子藏在了马鞍中。一个士兵搜身过后,把他向前推了一把,对他的小马也没有在意,他们骑的马高大多了。
整个队伍顺着道路往南慢悠悠地走着,夜幕降临之时应该能够穿过。
队伍前面是开道的五骑,后面同样跟着五骑,都是神色肃穆冰冷,令人看了就觉得不可接近。
有十几个人在齐澜后面,他们是被挑出来的,居然能和那几个骑士说话,令人震惊的是骑士同样回了他们,只是一脸冷冰冰,而那些人一脸讨好的模样。
他又问了问老头儿:“这几个人什么情况?怎么这些士兵把他们挑出来了?”
老头儿暼了一眼说道:“这些人应该是有路引但是没有通关文牒的,平时不让过关,只得跟着我们在这里排队,等着一队人一起通过,南边应该有人接应他们的,多是唐人为主。
那边那个说话撇脚最献殷勤的,应该是突厥人,南边也有归附的突厥部落,向着我们大唐的,可能是来投奔的。”
老头儿说完之后就不再开口了,沉默着慢慢走,天色暗了下来,整个队伍都沉默下来。
后方烟尘滚滚,来了一队骑兵,一共九人,后面的一匹马背上拴着一个人,毫无动静。
护送队伍的骑兵大吼着驱赶众人靠边,那支队伍轰隆隆疾驰而过。
流民队伍继续前进,约摸半个时辰后到达了山的南面。
隘口外围不远处,这里有军队驻扎,形成一片连绵的营地。
夜晚的时候,士兵们燃起篝火,营地外围一支支骑兵队来回巡逻。
流民队伍从山中出来,把守关卡的士兵再次检查了一遍,有人带着众人前去一处营地,和军营隔着一段距离。
齐澜过去之后,发现这里聚集这几波和他们同样的流民队伍。
押送队伍的士兵和这片营地的管理士兵进行了交接。互相寒暄几句,然后策马回去了。
这时,有人从军营那边骑着马来了,他顶盔掼甲,全副武装,俨然是个军官,
他过来后向着众人说着:“将军有令,所有流民暂缓安置,全部充做随军民夫,就地等候安排。”
这句话落入人群中,如同滚油中滴入了水,轰然沸腾!
(本章完)
我等几乎都是北边逃亡而来,官府给我们这些流民安置的去处,就是去做苦力了。
像你这种身强力壮的,估计会被安排个好差事,后生有的是时间,只要好好干,做几年说不定遇上贵人青睐呢。”
老头儿说着,又戏谑地笑了一声:“嘿,当然也有不用做苦力的法子,有足够的钱赎身,就能恢复自由了,但是你这样……”他瞥了眼齐澜的模样和那匹小花马,继续说道,“也不像个有钱人,若是在草原上,现在打起仗来,畜生比人命贵,这小马倒是值点钱。但是在大唐,还是人比这小马值钱,你这点家当不够赎身的,认命吧!”
齐澜无语,他除了马就只有一小颗金子,也不知道够不够赎身的。
“通关文牒和路引有何区别?”
“路引简单,就是证明身份的。通关文牒则是用于边境各关口的通行,像白道这儿,如此重要,查得很严的,没有坚决不给通过,有路引也不行。”
“原来如此,谢过老人家了!”老头儿如此解释,齐澜也就明白了情况。
停下来等候着队伍的慢慢移动,前面的人正在接受检查,那些士兵没好气地让检查完了的人走。
先前检查的是军官,他现在却是在一旁看着的,由士兵来检查这些流民。
如此肮脏的人他可不愿太接近,那些士兵琢磨着再穷的人也有三两油水可刮,但是什么也没搜刮到,也就没有什么好脸色。
这样的事情持续三年了,从天宝元年就开始的征伐突厥战争,使得很多草原人南下寻求活路。
单于都护府会给这些人安排活路,多是打散分布在各个民族聚居区,要知道都护府本来就是安置突厥归附民众而设置的。
这些人中,在南边有亲人的还好,直接安排去投奔亲人。
若是没有的,那便是随意分配了,都是去给官府做工的下场,不过却是保住了命,还不愁吃喝的,总是比草原好多了,这些人也只能接受,没得选择。
辛苦劳作,待到哪一天有足够的钱赎身了,或许可以成为大唐子民。
前面的军官开始放行,有士兵在前面骑马开路,人群安静地跟在后面慢慢走,没有人再叫嚷,被打怕了,先前有人被打死了,直接拖到路边。
随着人群慢慢走着,老头儿继续说道:“不怕跟你个后生说,其实我是个奴隶,还是唐人,早些年跟随主家去草原做生意被那些突厥人抢了,被他们抓做奴隶。
听闻十几年前突厥可汗和咱们皇上有过一次交易,一些唐人奴隶得以被释放,可是我不在此列。前两年突厥被围攻,咱们也有将军打过来,收了一些人回去,可是老头儿所在的地方没有被攻打。
直到不久前,趁着主家的看守人员都出去打仗了,终于找到机会逃了出来,这一路往南,抢到的一匹马都跑死了,终于到了这里了也不知还有人记得我吗,哎!”
说到这里,老头儿叹息一声,还撩起衣袖把胳膊上的一块印记露出来,看了一眼然后迅速遮住。
“唐人也做奴隶?”齐澜惊讶。
“那可不是,咱们大唐人口数千万计,本身就有很多奴隶依附在主家下面。像我这种从草原上逃回来的,包括那些被皇上从突厥换回来的,若是家里有钱赎身也就罢了,还能做个良人。
像我这样举目无亲,没人赎身的,可不就得继续当奴隶嘛,不过给自家人当奴总好过给草原人当,至少努力干活少不了一口吃的。这十几年,我可从来没吃过一顿饱饭,每天一口糊嘴巴的,保证饿不死就成,干的最累的活儿,突厥人不把我们当人看啊。
就说这群人当中,奴隶和牧民那都是有的,当然现在也没人会管究竟是什么身份,反正下场都是一样的。”
齐澜不知惊呆几次了。万恶的封建社会啊,抓外族人做奴隶也就罢了,自己人也少不了当奴的。
时间就在老头儿絮絮叨叨中慢慢度过,轮到他们接受检查了,齐澜没什么东西,他先前把那颗金子藏在了马鞍中。一个士兵搜身过后,把他向前推了一把,对他的小马也没有在意,他们骑的马高大多了。
整个队伍顺着道路往南慢悠悠地走着,夜幕降临之时应该能够穿过。
队伍前面是开道的五骑,后面同样跟着五骑,都是神色肃穆冰冷,令人看了就觉得不可接近。
有十几个人在齐澜后面,他们是被挑出来的,居然能和那几个骑士说话,令人震惊的是骑士同样回了他们,只是一脸冷冰冰,而那些人一脸讨好的模样。
他又问了问老头儿:“这几个人什么情况?怎么这些士兵把他们挑出来了?”
老头儿暼了一眼说道:“这些人应该是有路引但是没有通关文牒的,平时不让过关,只得跟着我们在这里排队,等着一队人一起通过,南边应该有人接应他们的,多是唐人为主。
那边那个说话撇脚最献殷勤的,应该是突厥人,南边也有归附的突厥部落,向着我们大唐的,可能是来投奔的。”
老头儿说完之后就不再开口了,沉默着慢慢走,天色暗了下来,整个队伍都沉默下来。
后方烟尘滚滚,来了一队骑兵,一共九人,后面的一匹马背上拴着一个人,毫无动静。
护送队伍的骑兵大吼着驱赶众人靠边,那支队伍轰隆隆疾驰而过。
流民队伍继续前进,约摸半个时辰后到达了山的南面。
隘口外围不远处,这里有军队驻扎,形成一片连绵的营地。
夜晚的时候,士兵们燃起篝火,营地外围一支支骑兵队来回巡逻。
流民队伍从山中出来,把守关卡的士兵再次检查了一遍,有人带着众人前去一处营地,和军营隔着一段距离。
齐澜过去之后,发现这里聚集这几波和他们同样的流民队伍。
押送队伍的士兵和这片营地的管理士兵进行了交接。互相寒暄几句,然后策马回去了。
这时,有人从军营那边骑着马来了,他顶盔掼甲,全副武装,俨然是个军官,
他过来后向着众人说着:“将军有令,所有流民暂缓安置,全部充做随军民夫,就地等候安排。”
这句话落入人群中,如同滚油中滴入了水,轰然沸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