皈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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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我辈高人

    初秋的夜风中已经有了些凉意,吹拂在夜色之下,将林玉婷的发丝微微拂动。    



    她的视线死死盯着千毒门主,青丝飘荡遮挡视线,她也不敢去撩拨,甚至连缓缓溢出嘴角的鲜血,也来不及擦拭,保持着提箭横行在前。



    “小娘皮,我会留住你一命,让你见识一下我的“紧缚”、“吊刑”压底功夫,玩腻之后,断你起源长生地,卖去一方青楼做压楼娘。”看似粗犷鲁莽的千毒门主眯起眼睛,抱胸姿势懒懒散散,却依旧气势汹汹冲斗牛。



    千毒门主说完这句话后,直接大大方方转过身,不是转头,他抬起微眯的眼睛,虽然一直跟林玉婷厮对,却也一直注意着宁青这边。



    刚才不经瞥眼看到毒蝎鬼中箭,他想返身营救,假意飞扑向林玉婷,半途骤然猛定返身,却被林玉婷耗费精血舍命一剑截胡,最少一两年积攒的“家底”,一扫而空。



    一股腥臭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夹带着阴冷的寒气弥漫而出。



    “大开城门”背对着林玉婷的千毒门主,轻轻抖袖,硬撼一剑的双手,滴落着血滴。



    “小娘皮我会“格外开恩”,至于你们只有卸四肢做成人棍,喂养五毒虫!”



    千毒门是一个三教九流都算不上的末流之尾,“开山立教”的千毒门主知道其中辛酸,左膀右臂的毒蝎鬼和百鬼都死了,自己又成了孤家寡人。



    大道独行!



    死几个人算什么?是否宗族嫡系,又算什么?



    对于以往一心求行的千毒门主来说,真的无疑是市井菜市猪肉番薯一样,只是“填饱肚子”干活的“食物”,不同之处只是他们能够使唤,很多事不用自己亲自动手。



    心性冷漠至极的千毒门主,此时此刻也有点怒意。



    一直“大开城门”的千毒门主,林玉婷却迟迟不敢有所作为,耗费了本命精血的她,再难以有什么大的举动,只能沦为衬托的“绿叶”。



    杨镖师一直游荡在千毒门主十丈外,随手扭断黑衣人的人头,视线却一直盯着千毒门主。



    凌厉的目光在杨镖师停留几息后,转移到了死泥一般瘫痪在地的宁青!



    宁青骤然心悸,本能反应警示!



    一道硕大的人影直线而来,如黄江塘的一线千军涨潮的浪线,直向宁青而来,背后骤现的青雀慢了起手,拦路而来的杨镖师也被猛然提起的磅礴气机一撞,后退几步才止住身形。



    千毒门主感应到背后穷追不舍的青雀剑,不得不转身,衣衫一鼓一荡,一指屈弹飞青雀剑,闪电一掌拍中林玉婷胸心,林玉婷喷血倒飞出去,原本苍白如雪的脸色更加死白。



    千毒门主默然道:“别以为你这身臭皮囊有几分姿色,我就不会杀了你!”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凶厉之气骤然爆发开来,带着凄厉哭嚎之声,朝着杨镖师滚滚而来。



    一时间竟是阴风四起,愁云惨雾,一朵朵黑色的花朵凭空生出,与黑雾一同围绕着他的身周飞速旋转,将他整个身体掩盖其中。



    不退反进的杨镖师脸色沉重,向前一步踏出,将宁青护在身后,周身关节骨骼轰然炸响,原本想伺机而动的他,不得不直面半步八宫境的千毒门主。



    隐隐约约在背后化作一头白色巨象影子,顿时一种沉重的力量之感荡漾出来,他所处的地面,都是在此时塌陷了许多。



    严阵以待!



    这算是舍命一搏还是蝼蚁撼象?杨镖师心中也无底。



    在杨镖师身前两尺之外,黑雾黑花翻腾飞舞,其中隐隐有苍白人脸浮现,扭曲哀嚎,骇人无比。



    杨镖师一拳轰出,身后的巨象也随意而动,象鼻一卷一拍,直接将黑雾黑花打出一方巨大缺口,不过转瞬间缺口弥补圆满。



    千毒门主身影在黑雾中若隐若现,忽然一声讥笑。



    隐约间听到一句,不自量力!



    刹那间,黑雾中也响起千万笑声相合一起,密密麻麻鬼哭狼嚎,乍听之下好似风吼之声,细听之后又似是冤魂哀嚎。



    鬼笑入耳来,勾魂摄魄去。



    无形无痕!



    杨镖师心绪不宁,恍惚不清,背后的巨象也一闪一现。



    奇经八宫境,交错地循行分布于人体重要窍穴之间。



    每开一宫小境,便是自清本我之能,天赋异禀强盛的天才,能够从中渔利悟到一本我之能的天技。



    上古便有独修八宫境的大修士,悟到肉身天技,此后叱咤风云天下,其中独修八宫境的大修士,最闻天下耳的有千里眼大能、顺丰耳巨枭、哼哈二音将等!



    ……



    ……



    周身黑雾缭绕的千毒门主,伸出自己的右手食指,张嘴一吐,一颗猩红的邪性珠子飞出,悬浮在空。



    骤然间云雾渺渺,无数黑雾汇聚成一条长达三十丈的翻腾孽蛟,龙首狰狞,盘旋于天空之上。



    与此同时,恍惚清醒过来的杨镖师以食指抵住千毒门主的邪珠轰击,整根食指寸寸碎裂。



    瘫痪在地一动不能动的宁青,凝聚视线盯在邪性珠子上面,只见通体猩红妖艳如鲜血,珠子内却偶尔闪过几道黑色的闪电,透露着诡异的气息。



    宁青清晰感应到这是一颗灵兵级别的珠子,在郑易老者给他的一本《器》的书籍上看过记载。



    灵兵,或强者人为精心炼制,后天孕育出兵器灵气,或某处天地秘境所钟意,先天孕含灵性,让修行之人操控起来,心意或者功法契合的话,事半功倍。



    关键时刻,反哺主人,心意相通的话,关键时刻还能以器毁裂的代价,给持有者制造机会。



    只是不得已的情况下,不然自毁心脉相连的灵兵,自己的修行、修为也会付出沉重的代价。



    就在千毒门主又要补上一拳时,杨镖师身侧突然出现一道身影,一身朴实道袍,头挽玉莲冠,皮肤偏黑的人影,同样是一拳轰出,这一拳悄然无声,竟是半点微风也未带起,相比起千毒门主出拳的威势简直是天壤之别。



    可就是这么一拳,却让千毒门主如临大敌,不得不收拳回防,两个拳头撞在一起,灵元气机震荡不休,余波如同涟漪般向四周扩散开来,使得周围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



    这位骤然凭空出现的年轻道士,看到灵兵级的邪性珠子悬浮在空轰来的时候,一直微眯的双眼,忍不住微微抬起的弧度,皱眉冷声道:“噬魂珠!”



    这位头戴玉莲冠的年轻道士,正是博闻广知的萧百生本人,他曾在一本道经古书中看到过噬魂珠的描述,噬魂珠的形成是执念鬼息所造就,在某处死去多人的古代沙场,执念不消,噬魂珠吸纳战场杀伐之气,经过百年以上的孕育,质地材料皆是精品的珠子,出世之后刀枪难伤水火不入,就是寻常修道人的术法、拳印、肉身也难以奏效,几乎相当于修士中的八宫境界。



    萧百生一抖衣袖,只手背负在后,鬓角被噬魂珠引起的烈风带动扬后飞舞,头戴玉莲冠,身着朴实的道袍的道士,再次抖动衣袖,来势汹汹噬人魂魄的邪珠,如来势猛汹不一样,去势轻描淡述,被萧百生衣袖收走。



    萧百生轻微一笑,轻声道:“贫道修行十几载,一身斩妖除魔修行,行走天下间专行替天行道之事,有路见不平一声吼侠义,路过此地,感应到阴恶歹毒的噬魂珠,不得不神龙见首也见尾出现。”



    在一隅之地可算是“得道高人、高高在上”的千毒门主,早已汗流浃背。



    先前只感受到那股磅礴气息,冲天而起有不可匹敌之势,只是转逝即散。



    宛如洪荒巨兽从打盹中醒来,一不小心间泄露出一丁点儿的气机,就已经惊心动魄,足够让所有练气士避让一头。



    萧百生手腕拧转,带起一抹璀璨流华,微笑道:“袖有乾坤锁天地,仙人有言袖手观。”



    他整理好衣袖之后,看着已经盘缩成一团的孽龙,噬魂珠黑雾所化的长达三十丈孽蛟,本是无意识之物,只是千毒门主心心相印噬魂珠催发而出。



    此时此刻,出于无意识本能反应,不再张牙舞爪威武之势,宛如湖底千年王八一样,龟缩着。



    “贫道自幼立志,斩尽天下龙,无论是有鳞蛟蛇龙,无角流螭龙、有龙角的虬龙、或者有翼低阶真龙属的应龙,不入流的“从臣”的虺、蟠螭、蟠龙皆我所斩!



    只是,你这条无金身的灵气所化的无意识伪龙,贫道便不出手打断这机缘,误你入身所在的噬魂珠晋升法宝之契机,可噬魂珠所成有伤天机人道,贫道有感化天下歧途之辈的志向。



    若虔诚皈顺我道,我可日夜诵读《道德天经》为你洗尽自身执念、怨恨,摆脱邪障之身,立地化龙而去,如此可好?”



    萧百生双手负后,神情自若,有几丝真人形象,可是宁青心里暗骂几句,道德天君铁锤牛鼻子,他之前的几番话,宁青是一句一字都不信。



    “忘了提醒一句,虽你有机缘在身所护,若是自身命薄机缘小的修士,持有你的话,还真的会被自身难保自身误,先天灵兵有契机晋升法宝的机缘可是克主的很。



    不巧遇到立愿斩尽天下龙的贫道,你有机缘,我有巧合,在此斩杀你,便合天作之合,机缘巧合。”



    像是说上瘾的萧百生,哗啦啦流水一样不听的自言自语,不顾着旁人,眯眼轻笑道:“用佛门来说,遇是因,斩是恶果。若是皈顺,便是善果。”



    说完之后,萧百生只是抖抖衣袖,放出袖内噬魂珠一丝气息,让无意识孽蛟捕捉到蛛丝马迹,萧百生哗啦啦噼里一顿话,执念怨恨之愿所化的孽蛟,不知是听懂还是非懂,只是按照本能反应,化成一道黑雾,飞射向萧百生袖内。



    “善果!”萧百生顿时眉开眼笑。



    别看此时此刻萧百生意态惫懒,轻浮散淡的模样,落在千毒门主眼中,这分明是居高临下的睥睨!



    终于,萧百生目光转移到他得身上,已经干了的背后,又冷不防布满冷汗。



    姿势已经僵硬生疏,脸上笑意自认是“献媚”之意,落在宁青眼里却是哭笑不得。



    “前辈!”千毒门主行一大礼。



    “哦!”萧百生古怪脸色,哦了一句,仔仔细细打量了千毒门主一遍。



    “论修行年纪来说,这前辈我可担当不起,可修行界本是弱肉强食,以境界高低论道友,这句前辈我也应的起!”



    “是是是!”千毒门主不断点头,不敢马虎有其他心思。



    千毒门主深呼吸一口气。



    萧百生哈哈大笑,“贫道素来以理服人!我以观气之术望你机缘、命数、气运,只能用“飞来横祸”来形容你。



    若是不自断起源地、长生桥,以后只会落下尸骨无存的结果,现若自埋修仙路,可有个子孙满堂好尾。



    你,自己选择!”



    听出萧百生话中意思,对于观气之说,千毒门主本抱着半信半疑态度,修行行事本已逆天而行,何来天数以定之说?



    不管如何,今天有两条路可走,自断经脉,埋毁命轮起源地,最后一条路,想想脸色就不自觉苍白无力起来。



    停顿片刻后,千毒门主咬咬牙,青筋暴起,他心性冷漠,不止对他人手段毒辣,对于自己也不会手下留情。



    猛然一拍命轮起源地窍位,身体骤然一颤抖,身形一跪倒在地,顺势而为匍伏,声音哭腔道:“谢前辈指条明路!”



    萧百生点点头,不再说话,脸色呈现满意之色。



    “咦~这位少年郎与我有缘,可惜呀可惜!”



    “前辈,何来可惜?”杨镖师在一旁,清晰最粗暴感觉到,萧百生跟他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仙人,而他只是习武有成的粗人而已,听到萧百生话还有续,赶紧接上话,不忘行礼。



    “可惜少年郎与我有缘,可是无分,贫道收徒有一,便不再收徒,只能待徒收徒,做我徒孙也罢!”



    “天道勤酬,修行一道不可怠慢,好生修炼,他日渡劫飞升,贫道凭借这点情,也会来助你们一臂之力!”萧百生喝声道,一甩衣袖一声“起,徒孙随道爷去也!”



    这位年轻道士和瘫痪死泥一般的宁青消失不见!



    只留下杨镖师由衷之言。 



    “我辈高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