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非君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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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雨中授课

    暴雨中的紫云城瑟瑟发抖。

    所有人只能默默地躲在房间里,忍受着大自然的摧残,在这一刻学宗与普通的贫民都是一样的。

    正在此时,监学府门外却不平静。

    常监学慌慌忙忙的跑出府外,看着黑压压的人群,都已经被淋了个通透。

    这些都是学生啊!

    最大的不过十五六岁,最小的更是只有五六岁。

    下这么大的雨,这些人都跑到监学府门外做什么?

    终于常监学看到了人群之外的张晓峰,忙打着伞跑过去。“张老弟,你这是干什么?快让学生们避避雨啊!”

    张晓峰玩味的看着常监学,悲戚道:“我们连书院都没了,如何避雨?”

    这悲伤的情绪一瞬间感染了上千学生,对于鸿儒书院,他们是充满幻想的,大部分人都相信,在这里他们是有机会成为准学士的。

    常监学暗骂张晓峰脑子有病,他怎么敢冒着上千学生生病的危险,跟他拼命?“鸿儒书院被砸的案子,我也是公事公办,莫非你以为你跟我玩这一手,我就能受你胁迫?”

    张晓峰心情还是比较放松的,到了这一步,已经是你死我活。“监学大人想多了,我就是教学生念书而已,书院门口地方小,哪比得上监学府门口宽敞。”

    说完张晓峰竟真的开始教起书来。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声如洪钟,如巨浪击于礁石,拍打在学生们的心底!

    听着至理,眼前的暴雨侵袭消失了,耳边的狂风怒号沉寂了,大自然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那至圣先师的谆谆教诲。

    就连常监学都有一瞬间的失神,对于论语的理解更深刻了几分。

    圣人之声一出,所有人眼中只剩下求知,何惧这风雨。

    “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所有学生都随之读着,这一刻在他们心中,只剩下学习,没有其他的东西。

    人群中,宁天择也在其列。听着张晓峰上课,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妄他一直自负,如今听了张晓峰这课,却发现自己是坐井观天了。

    旁边的长河先生也是神色复杂,难怪张晓峰能教出六岁的准学士,这《论语导读》教得让他都能受益良多。

    秋和先生等人也都在不远的地方观望着,一直以来他们虽然知道张晓峰才华出众,却从未想过他竟然能讲出这个样《论语》来,心底再没有半点怀疑,满是心悦诚服。

    董老先生晃了晃脑袋,“人老了,不跟你们年轻人掺合了,回去睡觉了。”

    张晓峰还在讲着课,学生们认真的听着。

    唯有常监学一脸苦逼,为什么要在监学府门口讲?监学是本地管理教育的学官,如今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上千学生淋着雨上课,可以预见的是,明日学宗一定会训斥他的。

    上千学生,朗朗的读书吸引了许多城中百姓。慢慢的,许多人打着伞进入雨中看热闹。

    监学府西南侧,一位华服老先生端坐在一辆奢华的马车里,带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马车周围跟着十几个随从。

    老先生打听清楚张晓峰和富禄先生的事情,皱着眉骂道:“胡闹,这个张晓峰真是个混账,为了一点私仇,就敢拿全城学生的生命开玩笑?”

    少年一脸痞相道:“看到了吧,爷爷,当地痞多好,读书人也得听话。”

    老先生闻言一听,之前对张晓峰的怒气竟然消了七八分,心道:虽然混账,但是至少不向地痞妥协,人品还是可以的。听这讲课,对于论语已经有了极深的理解,才学更是上上之选。

    拍了拍孙子的脑袋,“今后你就跟着这位张先生读书了,要乖乖听话。”

    少年哭丧着脸,“爷爷,不是吧!这小子比我大不了两岁,说出去多没面子?而且他在下雨天还敢上课,你就不怕孙儿病死啊!”

    老先生“啪”的一巴掌打在孙子后脑勺上,十几年的经验告诉他,跟这个孙子能动手千万别废话。

    少年忙抱头叫痛,心中却想着:怎么才能制服这个叫张晓峰的先生,让他亲手把自己送回去。

    大雨足足下了一天,周围的百姓们却越来越多,听到高兴之处,甚至能说出两句“子曰”之类的话。

    傍晚,雨渐渐平息下来,一整本《论语导读》也被张晓峰讲完了。

    “我今日讲的,你们可曾听懂了?”

    “懂了!”上千学生齐齐答道。

    张晓峰笑道:“今日暴雨就当作是对大家的一次洗礼,从今往后,无论经历什么,希望你们都能够记住今天,风雨无阻的学习下去。”

    “是,先生!”学生们齐道。

    一阵马车声传来。

    学宗早就知道这边的事端了,只是他醉心于诗集,认为常监学能处理好城中的大小适宜,也不算着急。如今雨停,他才赶过来。

    “张晓峰,你小子又搞什么鬼?散了,都给我散了!”刚下马车,学宗就大声喝令道。

    张晓峰看着这个不理政事,任由常监学一手遮天的学宗,心中有气。“学宗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

    学宗轻蔑的看了张晓峰一眼,“你连功名都没有,不过是一个普通百姓,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竟然敢顶撞我?张晓峰你肆意蛊惑学生下雨天淋雨学习,行为恶劣,后果严重,我要关了你的鸿儒书院。”

    张晓峰心中对学宗大失所望,正是因为有学宗这样的不作为,才让富禄先生这样的恶势力有机可乘。可是这样的事情不能继续下去了,真正有才学的人受打压,真正有德行的教书先生却无奈的被人压迫,他一心教书育人,最后却无瓦遮头。从永良那里取过一支笔,另一边的正义公子摊开一张白纸。

    看张晓峰要写诗,学宗瞳孔一缩,没来由的担心起来,却顾及到正义公子,没有第一时间阻止。

    不远处的老者已经在这听了张晓峰上了一天的课,对于张晓峰的才学是认可的,见到学宗打压,心中有些不喜。走下马车,向着张晓峰的位置靠近,看看被传的才华过人的张晓峰到底有几分本事?

    张晓峰却忘却的周围的一切,提笔落字,草书纷乱至极。

    “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飞渡江洒江郊,高者挂罥长林梢,下者飘转沉塘坳。”

    “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公然抱茅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归来倚杖自叹息。”

    “俄顷风定云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自经丧乱少睡眠,长夜沾湿何由彻!”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念杨善公于鸿儒堂被破后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