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仙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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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章 人间十年

    西南有林,名雾海之林,不知其里。



    其林兽居,人间绝,形怪通灵。



    其林药生,得一株,可治百病。



    其林雾积,多生毒,触而亡之。



    其林山峻,多有渊,深不见底。



    雾海之林终日白雾笼罩,雾可生毒,凡人触之必死。



    其内草木丛生,无一通路,入者不辨方位;



    其内山峻渊深,三步一险,坠者十死无生。



    故,虽有飞禽走兽万千、奇木珍药无计。



    然,无人敢涉足其内,只于外围待而猎之、寻而取之。



    此刻此间,某渊有一道白光从其内飞出,停于孤山之巅,化作一个白衣长发背影。



    “困渊几夕?终见天日。”



    半响,他转过身来,清风抚弄漆黑长发,这才看清他,一张俊逸清秀之脸。若非听得此声,你定不信他乃男子。与之相比,古代四大美女亦不过如此罢!



    男子双手一动,打了个奇异法决,悬浮于眼前三尺长剑,赫然化作一把长三尺六寸五、宽约一尺七弦古琴。



    此琴,不知何木所造,古朴淡雅,上有七条龙纹交错,或盘悬,或飞翔,或争斗,栩栩如生。古琴一头刻有“天龙”二字,苍劲飘逸,非古今之字,似兽非兽。凡人见之,可失魂碎死,低修为者见之,可伤其道基。



    “此地奇异,不宜久留。嗯,应是那个方向……”



    男子用灵识一扫,遭奇雾重重阻挡,只见方圆百米事物。他确定方位,背天龙古琴,纵身一跃,瞬即无踪。



    一路上,男子见不少珍木灵草,未敢明目搜刮,只速取些许炼丹之材。亦遇不少飞禽走兽,并未大肆斩杀,只并指成剑猎杀几只食而对修为有用之兽,而后迅速撤离。 他自知凭凝气五层修为,不敢招惹此间雄踞一方王者,不然与寻死无异。



    一时辰后,雾海之林外围一处孤山半腰间,一座杂草丛生小丘前,男子伫立良久,俊逸之脸看不出任何表情,美眸却有泪花滚动。



    “咚,叮咚,咚锵……”



    男子盘坐,将背上天龙古琴横放两腿上,轻轻弹起。



    边弹琴边怀思,而一边则是他之前猎杀而来之野兽在随意烤着,肉香弥漫而不开动。



    琴声始时婉转悠扬,继而悠远带悲,每一音符皆化作一道剑气,于杂草间纵横。不一会儿,琴还未弹完,杂草已断绝。



    “锵……”最后一声琴音,带起一阵小旋风,把杂草一卷而逝,出现一座新坟,一方石块立于坟前,无字,却似有血迹。



    “爸妈,白依来看你们了……”



    此时,白依收琴跪地,摆烤兽肉,含泪泣道。说着说着,便想起儿时合家圆满,其乐融融,又想起当年父母先后离他而去,从快乐到悲痛,从希望到绝望,一幕幕浮现眼前。他原以为已修到无悲无喜,此刻,亦不由悲从中来。



    良久,白依才手一挥,袖内飞出几根奇异木旗,插于此坟周围,方圆三五米赫然夷为平地,坟自此消失不见。



    出了雾海之林,没了顾忌,没了禁飞限制,白依双手插决,将天龙古琴化成一把古剑,御剑冲天而上,于空飞行。



    停于云空,白依展开灵识,原在雾海之林只可延伸百米之距,此时一下子扩展到十里,见到坐落于山峦之下,面朝青江,溪流贯穿,仿若一山谷之村落。



    树荫下,老人闲聊、儿童嬉戏;山村外,大人耕作,陌人往来。



    东村半山腰略偏处,竹林成片、荒草丛生之地,有一残垣断壁,此乃白依曾经之家,如今已面目全非、空无一人。家不远处,一平顶楼两瓦房之户,曾算近邻,院中老槐树下,有一满头发白老头正躺于长椅上晒太阳,不时咳嗽,白依定睛一望,认出是老李叔,他运转法力,向其一点指出,有道道淡淡白光飞去。不一时,老李叔便莫名不再咳嗽,脸色由白转红。



    老李叔曾多次相助白依家,不忍看其晚来疾病缠身而痛不欲生之状,他这才出手相助,以报昔日之恩。



    对于其他人,白依未忘当年他们是如何折辱与压迫自家的,未寻其算账已是万幸,至于治病更想都别想。此归来,不寻仇亦不施恩,让恩怨随风而去,一心追寻大道。



    思至此,白依心中多了一丝清明。最后望了一眼曾经之家,便继续御剑飞去。



    “是白家显灵了么……”



    老李叔感到病情恢复,咳嗽已莫名好,迷糊之眼望见蓝天之空,似有熟悉背影一闪远去,喃喃自语。



    白依站于古剑上,俯视下方。只见,山峦高低起伏,绿树丛生;山谷白雾弥漫,飞瀑直流;曲江清流不急,渔船往来;烟村依山傍水,平楼四起;山路沥青铺至,车辆时见……



    他见到许多曾熟悉而今已陌生之景,亦见到曾未见到之景,于空一望,别有一番感受,心叹变化之大!



    离镇上不远处,一个村子上空,白依再次停下。见到昔日与他较好一女同学兰芳家,未有兰芳,却见兰芳父亲卧病在床,兰芳母亲在菜地艰难除草、浇水,而菜地之菜已无几多生机。



    白依打了个幻形法决,赫然变为一个一米八左右,白衣劲装,后背古琴男生。他三七分发型,刘海盖眼任清风拂弄,一副高中时清秀之容,少了当年青涩,肌白似吹弹可破,让人一见便误以为是个很有范的文艺青年。



    白依行至菜地,于围栏处,接连喊了两声“兰姨”,兰芳母亲(下文简称:兰母)这才起身看了过来。



    “你是?”



    兰母见到这二十左右俊逸男生,亦不由定睛多看一眼,疑惑道。



    “我叫白依,以前和同学们随兰芳到您家游玩过,您忘了吗?”白依含笑说道。



    兰母见白依,一笑如二月暖阳可融白雪,听后不语,略一失神,似在回忆,过了半响才道,“你随我来。”



    兰母向家走去,白依随后,运气随手一挥,数道灵气注入菜地,本将枯死之菜渐渐复苏。



    “先喝杯水。”



    不一时,兰母把白衣带至家中客厅,示意坐下,并倒了杯温水。



    “谢谢兰姨!”



    白衣接过递来的温水,而后随意看了看客厅,与当年没什么两样,不过电视和房墙旧了许多。当他目光扫过靠房窗处一副挂历时,手一顿,水杯差点掉落,那日历显示今天日期赫然是:2017年3月5日!



    “啊!已然2017年!如此说来,我困在雾海之林深渊下,天龙古琴空间内修炼了十年!”白依不动声色地暗道。



    “怎么了?是开水太热了吗?”兰母还是注意到这白依细微动作。



    “没,水刚好。兰姨,兰芳不在家吗?”白依转移话题。



    兰母闻言未立即而答,沉默一会儿,才言道,“兰芳前两年得抑郁症,已经永远离开我们了……”



    她知兰芳走得很突然,同学们各自高飞有不知道的,也是正常。何况见白依面善,不像揭人伤痛之人。



    “啊!怎么会这样!”



    砰砰!



    白依手握之杯这次真的掉落于地,不顾水溅一地而湿鞋,急惊道。



    “诶,说来话长……”



    兰母叹了一句,努力压抑情绪,不让夺眶之泪掉落。



    白依见兰母不愿多说这方面之事,尽管想知道事情如何演变成悲剧,却不可再继续询问,他歉意说道,“对不起!兰姨,我不知……”



    兰母摆了摆手,打断白依。扫了碎了一地的水杯玻璃,不再言语。



    一时间,气氛压抑,过了一会儿。白依道,



    “兰姨,我刚才进来时看到院子里有草药味道,是兰叔病了吗?我从小跟乡大夫学过一些医术,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兰叔?”



    兰母闻言一惊,手中动作一顿,继而急问道,



    “啊!真的吗?老兰他前些年从工地受伤回来一直卧床不起,医生说是脑神经受损,脊椎骨裂。能有办法治好吗?”



    兰家陪同兰芳父亲(下文简称,兰父)去过市里大医院检查,说他脑神经受损,脊椎多处骨裂,心脏呈衰竭趋势,活不过十年。医院无法根治,只可延缓病情。每年药费不下八万,家曾有些钱,渐而负债累累。现已断药近一年,病情急转恶劣,兰母闻白依之言,虽不抱太大希望,但仍有些激动。



    “嗯,我想没什么问题。”白依如此说道。其实是骗兰母,未在什么乡大夫学过医术。不过,凭天龙古琴内得琴帝藏书《百草医经》所学,运用灵气,配合草药,他不信这世界有何凡人之病不可治愈。



    兰母闻言一喜,带至兰父卧房。



    白依让兰母开窗通风,用灵识查探兰父病情。兰父其内:椎骨肌肉及脑神经多处坏死,且心脏衰竭。其外:形如枯槁,面容呆滞,四肢瘫痪,气息奄奄。



    看来,确已病入膏肓,若不治疗,活不过一年。



    白依右手轻拂古琴,不动声色取出一套银针,走近兰父,运转体内灵气施针,动作行云流水。



    白依说出常见几味草药,让兰母去后山挖回煮之。兰母见施针后,兰父脸色好转,未犹疑而去。



    白依所施乃“九龙夺阳术”,其为一小型聚灵阵,引天地灵气注入穴道,重新激活死穴,修复体内创伤。



    施完针,手一挥,几棵数百年份灵草碎化点点灵液,注入兰父体内骨裂之处,以肉眼可见之速重新生长。



    “当,锵,叮咚……”



    盘坐凳子,抚起古琴。所弹乃琴帝毕生精华所创,证道仙帝之曲《日月曲》。曲声万千变化,乃陶冶情操之曲,亦乃攻伐之术。终极之曲,可一音净邪念,可一音灭世、一音造物。



    只见,天地灵气被琴声所引,化道道白光注入兰父体内,修复大脑、脊椎、心脏等创伤。



    琴声婉转悠长,仿若来自远古时代。白依身后赫然浮现一幕幕仙境画面:



    奇山异水,林雾袅袅,日月同天,仙人驾鹤,龙凤齐舞,百兽嘶鸣……



    琴声荡漾,方圆五六百米内,所有生灵皆清晰可闻。



    飞来庭院之鸟醉于绿枝,似随时掉落。兰母行至后山,闻声锄落,毫无察觉。村路一朝此间行来之女生,闻声一顿,陷入某境。村中之人闻声,动作一停,如时间静止……闻者失神,唯琴声悠远传至,安详而飘飘欲仙。



    躺于床之兰父,做一梦,梦间羽化登仙,体无病痛,身满生机。



    噗噗!



    “看来修为不够,还未熟练。”



    白依弹罢一小段《日月曲》,喷出一口血,心里暗道。



    弹罢未结束,初次弹曲救人,不知能否痊愈,继而又弹一曲《清华曲》,专安伤者情绪。



    琴声如泉眼流水,缓缓传来……



    “我刚才怎么了?好像……好像什么,却说不出来的美妙感觉……”村路,那女生年芳二十二三,穿包臀修身连衣白裙,雪肌高挑,脸蛋标致,她醒后喃喃自语。其余人亦如此,刹那失神,感觉妙不可言。



    “咚,咚咚…当,叮当……”



    白依仍悠然抚琴。不一时,方才村路上那美貌女生推门而入,见到白衣此番模样,顿时气急败坏,



    “你是谁?快停下!谁让你在这弹琴的!你没看到床上躺着病人吗?”



    进门一刻,白依已知,手一挥,最后几个连音,在女生拿扫把就要打到他身上之时,弹完而后一个闪身,女子扑了个空,样子有些狼狈。



    “你,你个混蛋!我告你!告你谋杀!”女生几回打不着而大骂,又哭向兰父查看。



    “爸,爸!快醒醒!”女生百叫不应,失去理性,又扑向白依。



    “你这个混蛋,我杀了你!”



    白依知她并非兰芳,倒有点像。



    是兰芳妹妹吗?没听说过兰芳有妹妹呀。



    白依随手捉住女生挥来的娇手。这时,兰母正好回来,见状言道,



    “兰香,住手!他是你姐姐同学。”



    “哼!管你是谁!害死了我爸就要你偿命!”兰香手被捉住,脚又胡乱踢来。



    “小妹妹,你如何看到我杀害兰叔了?”



    白依捉住兰香纤脚,扬起嘴角说道。他此时见兰父已醒,用灵识查看,病已痊愈。



    “放开我!你个混蛋还狡辩!妈,不信你去看看……”兰香听白依叫自己小妹妹,更来气。不过未说完,就见老妈笑嘻嘻朝老爸走去。



    “老兰,你觉得怎样了?”



    兰父不语,直接下了床,并活动筋骨,像从来都没事儿一样。



    “嗯,我刚才做了个梦,醒来浑身充满活力,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就像年轻的时候。”兰父说道。



    “啊……”兰母惊道。



    这才反应过来的兰香,傻傻地看着听着。不对啊!刚才明明已经……



    啪!未等兰香想出个所以然来,白依放开捉住兰香的手脚,两人姿势原像跳舞一般,此时,只有兰香摔倒在地。



    “哎呦!你个混蛋……”



    兰香大声骂道,然,白依已背古琴走出房门。



    白依未打扰正喜悦中的兰家,回到客厅,倒了杯水喝起来。来意已了,只是兰芳走了,等兰叔一家出来,便告别,白依如此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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