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主洪七公
字体: 16 + -

第6章 初入江湖(上)

    洪七仍然习惯在山间行走,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想睡就睡,有东西就吃,倒也十分快活。山上野物颇多,以他现在的身手,什么动物都伤害不了他,碰见他,那是它们的不幸,必然成为他的腹中之物。条件所限,他只能烤着,或者烧着吃,也没什么佐料,倒是保留了食物的原滋原味。唯一的缺憾是没有盐,更是没有酒,讨盐讨酒对于一个乞丐来说,总是有些怪异,终是有些开不了口。

    他倒是越来越喜欢做乞丐了,虽然吃得不是那么讲究,睡的也不是那么舒服,但也饿不着了,吃了白龙鱼后更是不怕冷,反而有常人难以吃到的各种野味,也算是大饱了口福。几天没有吃盐,嘴里淡得很,这日决定找户人家,顺手弄些盐来,如果有酒那就更好。高墙大院是他的目标,所谓为富不仁,动乱年代还有如此家底气派,十有八九都有些来路不正,这样的人家,偷些东西出来,也算是对他们小小的惩罚。再说就拿些盐,顺带拿些酒,其实也算不上偷。

    但见山脚下一家大院,青砖红瓦,高墙围护,有人进进出出,显然非是一般人家。洪七先在山顶看清了冒烟的方位,那里应该就是厨房的所在。拄着竹棍,穿着破烂的衣裳,下得山来,来到大院门口,心想如果能讨得到那就更省事了。只见青色的院墙,深色的大门,两个金黄的铜环,门楣上是鲜艳的花鸟画,很是气派。

    洪七并没有敲门,见门关着,就斜靠在石狮上晒太阳。不一会听见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门内走出一名家丁,洪七站起身来,望着那名家丁,没有说话。

    “嘿!见了鬼了,开门就碰到一个乞丐,走开走开!”

    “这位小哥,我想讨点盐,如果能给点酒就最好。”

    “哈哈哈哈!这个乞丐盐都没得吃,却想着喝酒,大爷我还想喝酒呢!去去去,一边去,晦气!”

    “我不要别的东西,就讨点盐。”

    “哟,你口味要求还挺高啊,是不是还要油、花椒、八角、桂皮、辣椒?挺会过日子啊,别在这胡闹,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滚!”

    “好几天没吃盐了,嘴里淡得很,身上也没力气,麻烦给点盐吧。”

    “你以为盐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得从四川,挑过秦岭,翻山过河,得走多远才能把盐运来,盐比米还贵!嘿!我看你年纪轻轻的,身体又壮实,做点什么不好,非要做乞丐?我也想着什么都不做,还吃香的喝辣的,还有酒喝,这不是神仙过的日子么?要不我跟着你得了。”

    没有讨到东西,还挨了一顿数落,洪七懒得理会他,心想讨盐讨酒确实有些让人难以理解,顺着院墙,到得山上,就靠坐在一颗大树下闭目养神。等到了夜深人静,这是他第二次翻墙进院,有了经验,轻松熟练得多,瞅准方位,就直奔厨房而去。厨房里一片漆黑,没有一个人,洪七借着微弱的星光,四处找寻食盐。只见厨房里摆满了瓶瓶罐罐,他逐一揭开盖子,是各种各样的调料,好不容易看到了盐。将罐子抱走?不太方便,见墙角有个布袋,遂将盐倒入布袋中,系在腰间。正欲离开,却看见有一柜子靠在墙边,里面有酒?打开一看却是碗盘,有的里面还装有一些剩菜。洪七也不顾是冷的,通通都吃了下去,味道还不错,看来厨师还有些手艺。吃饱了,就越发想喝起点酒来,可不知酒放在哪儿。

    怎么才能找到酒?洪七细想,酒应该是放在地窖里,装在大坛之中,往哪儿走,他也不知道。正准备收手离开的时候,却见一人影从窗前一闪而过,有同行?洪七悄悄跟了上去。只见那人左一转,右一闪,极为熟练,好像是在自己家里一般。无声无息,动作老道熟练,轻身功夫也了得。

    只见那人来到一个窗外,听了听,用手指捅破了窗户纸,向里看了看,就蹲在窗下,一动不动,洪七也是一动不动。那人轻轻推开窗户,一跃就悄无声息地进去了,洪七慢慢靠近,想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他抬头向里望去,看见房内的样子和摆设,应该是女性家眷的房间,这里怎么会有酒?显然那人不是来找酒喝的,他有些失望。

    忽然他听到房内有女性嘴被捂住的“唔唔”声,“别动别出声!否则老子就宰了你!”洪七寻思这人干的应该不是偷酒喝那么简单的事,怎么办?洪七还不知他到底是要干什么,就随手在板壁上一拍。“是谁?”“救命啊救命啊!”女子惊恐的叫喊声响了起来。那人披着衣服从窗户里钻了出来,洪七并没有阻拦,心想我干的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不让人知道为妙。

    院里已有火把赶来,那人竟然不避人,抽出腰间的刀就朝人砍去,凶猛异常,心狠手辣。洪七不明谁善谁恶,不知该帮谁,一直没动。围过来的人显然不是那人的对手,死的死,伤的伤,伤者的哀嚎声充满了庄园。眼见那人就要冲出院落了,洪七见其杀人如此心狠,想着又是偷偷摸摸前来,应该没什么好事。将手里的两根钢针发出,直奔其环跳穴,那人杀得兴起,没想到会有高手,毫无防备,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众人将其团团围住,见是一个光头和尚,却不似中原人装扮,洪七还是躲着没有出面。

    “你这个恶贼!欲糟蹋我闺女,又害死打伤这么多人,罪不可恕!我家与你有何冤仇?”一个中年人指着他咬牙切齿的破口大骂。

    “无冤无仇,只怪你有个漂亮的闺女,哈哈哈哈!”见那人如此嚣张,众人早已按捺不住怒火,棍棒直向他身上招呼。“你们打死我,我的师父必来报仇,到时候你们一个也别想活命!我看你们还是乖乖地放了我为好。”

    “住手!”洪七见那人狂妄的言语,听得怒火中烧,忍不住站了出来,“不管你是何人,就凭你今晚的所作所为,滥杀无辜,就是该死,你跑不掉是因为我,现在要你命,也是我,与他们没有干系,要报仇就找我洪七报仇!”

    “好,没想到今晚栽在你手里,可惜我遭了暗算,腿已受伤,否则只怕你也杀不了我。”

    “我可不受你的激将,该杀之人就是受伤了也该杀,你说说,干了多少恶事,杀了多少人?”

    “哈哈,那可多得记不得了,三十?四十?”

    “杀人竟然如此轻描淡写,都是该杀之人?”

    “管他好人坏人,坏我好事者,拦我路者就该杀!”

    洪七扬起手掌,可突然想起老者“切不可滥杀无辜,杀人之前要三思”的嘱咐,就又将手掌放了下来。众人见又冒出来个陌生人来,好像不是一伙的,可又不杀他,觉得奇怪,也搞不明白,都站着不动。

    “这位洪壮士,冯某多谢出手相救。”那中年人向洪七拱了拱手,“在下冯奕颉,对壮士仗义出手感激不尽!”

    “你是这家主人吧?先把他绑了,再看看是不是该杀。”

    “是,洪壮士。”几个人找来绳索,把那人绑得差不多成了个粽子。“这样的采花贼,杀人不眨眼的恶僧,实在是该杀至极!”“是呀,干嘛还要看是否该杀,他们是一伙的吧?唱双簧?”“我看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大晚上的跑来干什么?”……众人窃窃私语,虽然声音不大,洪七还是都听见了。

    “你来此为何?”

    “快活快活!”

    “快活快活?”洪七不大明白,“他要害小女的清白。”冯奕颉悄悄在洪七耳边说道。洪七听闻,方才明白这人前来的目的,心头怒起,一掌拍在那人脑袋上,“我师父摩吉旺达法师……”只见那人脑浆迸裂,话没说完就没命了。众人见了先是一愣,再纷纷往后退去,“大家不要惊慌,此人是我所杀,与大家无关。”洪七安抚道,“他这是杀人灭口?”“估计是的,怕败露了自己,够狠的!”人群中又是一片议论,却没有一个人想到如果不是洪七出手,他们早已上了黄泉路上。

    “多谢洪壮士!把他拉出去埋了,洪壮士请!”冯奕颉向洪七深深一揖,摆手指向屋内。

    “呃——我就不打扰了吧?”

    “一定要打扰,一定要打扰的!”甚是热情,簇拥着他进了里屋。

    “不知壮士到此有何要事?”

    “呃——”洪七脸一热,“说实话,我是来找些盐,找点酒喝的。”

    “哈哈!他就是白天来讨盐讨酒的乞丐。”那个家丁认出了洪七。

    “你怎么不告诉我?这样的好汉别说是盐是酒水了,就是金子银子都请不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不怪他不怪他,乞丐讨酒喝是不大像话。”

    “有什么不像话?壮士想喝点酒,那不正常得很?好好好!来人,端一坛上好的酒来,再去厨房弄几个菜,我要陪壮士好好喝酒!”

    “父亲!”一个女子缓步进了屋里,向冯奕颉拜了拜。“慧儿,快来见过恩公!这是小女慧儿。”洪七见那女子眉目含羞,云鬓斜堆一边,偷眼瞧了瞧洪七,盈盈的道了个福,慌得站了起来,不知所措。

    “今日幸亏壮士出手,才得以保得小女清白,大恩大德不言谢,壮士请坐。”

    “不知那些被杀的人怎么安抚?”

    “他们都是下人,无碍无碍,我自有办法,不说他们扫兴,我们喝酒。”

    “小女告辞了。”那女子缓缓退了出去,再也没有瞧过洪七,洪七倒也没在意。不时酒菜上齐了,冯奕颉不停地劝洪七喝酒,那酒也确实好喝,入嘴爽口,回味无穷。洪七是第一次正式喝酒,本来就想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喝多少,喝完再倒,倒上就喝,竟然是酩酊大醉。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到醒来,感觉头疼欲裂,睁眼一看,见自己睡在柔软的床上。再一掉头,发现慧儿坐在床边!“这……昨晚我喝醉了!”

    “恩公不必惊慌,小女为恩公所救,服侍恩公也是理所当然。”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慧儿站起身来,端来了一个盘子,上面两个杯子里都有水,一个清澈见底,一个是黄色的,还有一个大碗,空着。洪七不知要干什么,愣着不知如何是好,慧儿坐到床沿上,端起那杯清水,靠近洪七,递到他嘴边,满含笑意的说:“恩公请漱口。”

    一股香味扑进洪七的鼻中,好像是解酒良药,一下子酒意全消,就清醒了,又好像是迷魂药,使得他迷迷糊糊的更不明白,呆呆的一动不动。慧儿将杯子送到他嘴边,“请恩公喝下这杯水,在口里漱漱,再吐到碗中。”洪七接过杯子,照样做着,目不斜视,心里如小鹿乱撞。慧儿又将另一杯子端到他嘴边,“请恩公用茶。”洪七拿起杯子,一口就喝干了个干干净净。

    慧儿退了出去,临出门时回头向洪七嫣然笑了笑,洪七看得呆了,一直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昨天还不理不问呢,今天怎么就这样了?他赶紧爬了起来,却见自己的衣服没了,旁边放着一套新衣服,绸缎的,这是给我穿的?他摸了摸,太滑手了。他想找自己原来的衣服,可哪里还找得到?

    没办法,他只好将新衣穿上,寻思着等找到原来的衣服了再换回来。出得门来,外面已是大亮,早有人在外面侯着。“恩公起来了?请下去用早餐。”说罢在前面带路,到得厅中,冯奕颉,慧儿,还有几个女人,应该是冯夫人们,早已在里面,见他进来,纷纷站了起来。“恩公请坐,昨晚睡得可好?”“挺好挺好。”“恩公请用早餐。”洪七见桌上摆着各种早点,都非常讲究,盛装的器具也非常精致,不知怎么吃。

    那冯奕颉见状,便道:“恩公如果不习惯这样吃,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这就跟你自己家一样,不用客气。”“此话当真?”“千真万确!”“那好,麻烦帮我找个大碗来吧。”等到有人拿来了大碗,洪七将那些小碗小蝶里的东西通通倒入大碗中,端起来蹲在墙角就“胡噜胡噜”地吃了起来。里面有很多东西他从来没吃过,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一会碗就见了底。他看着那些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人,笑了笑,“我吃饱了。”

    “好好好!恩公果然是豪爽之人。”在冯奕颉的带领下,众人脸上又都满是笑意。“冯先生,麻烦将我原来的衣服拿来我换上,这个我有点不习惯。”“哦——恩公的衣服已经洗了,还没干,请将就将就吧。慧儿,带恩公到处去走走看看。”

    “不不,我不打扰了,我得走了。”

    “那可不行,恩公无论如何也要多住几天,以尽我们感激之情。”洪七不便多说,就随慧儿出去了。两人无话,慧儿在前,洪七在后,走出了院门。

    “恩公,这里山清水秀,气候宜人,是个不错的地方呢。”

    “嗯,是不错,我特别喜欢山。以后不要叫我恩公,就叫我洪七吧。”

    “那多不好,恩公比我大吧?要不我叫你七哥?”慧儿又看了洪七一眼,眉角含笑,刚好洪七也在看她,发现慧儿竟是如此的好看。

    “行,总比叫恩公好。”

    “这里有豺狼虎豹,还有熊呢。”

    “哦?你们不怕?”

    “他们一般不到居住之地来,再说我家有不少人保护呢,可他们都没什么用,昨晚如果不是七哥你,我……我也没脸活了,呜呜呜……”洪七没想到她说哭就哭,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该如何劝解。

    “七哥是我再造恩人,用一生都感激不尽。”

    “没那么大的恩情,不用如此。”

    “七哥家在何处?家里有什么人?”慧儿见洪七有些局促,就换了个话题。

    “哎!我没有家了,家人全部被人害死,就留下我一个人。”

    “那这里就是七哥的家。”

    “多谢多谢!我大仇未报,也还有要事要做,不能再此久留。”

    “无论如何请七哥多住些时日,我们方才安心一些。”他们走走停停,边说边聊,洪七如沐春风,却又感到有些寒意,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时间倒也过得很快,眼见日头已在正中,应该吃午饭了,这桌饭菜看来是精心准备的,比昨晚要丰盛讲究就得多,尤其是还有洪七从未见过的熊掌。衣着华丽,食物精美,还有美人陪伴左右,按理洪七应该很快活满足,可他总觉得有些不安。

    晚饭时,洪七说一定要启程了,冯家全家竭力挽留,冯奕颉还责备慧儿没有陪好洪七,害得恩公呆不住,洪七只得再留下来。晚上洪七趁慧儿离开,就独自来到院中闲逛,却见总有人跟随着,像监视他一般,洪七只得又回到屋内。洪七不明他们为何要这样,遂趁着夜色,从窗口偷溜了出去。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慧儿房边,里面有灯亮着,洪七刚欲转身离开,却听见里面有人说话。

    “这么个叫花子,要我天天陪着,什么时候是个头?”

    “是他杀的人,万一那人的师父来寻仇,我们咋办?只有留住他,才能有个交代,他无论如何不能走!”

    “那那个师父不来,我就要一直陪着他?一辈子不来就陪一辈子?”

    “那倒不用,一个月,就陪一个月。”

    “一个月太长了!明天再陪一天!”

    “二十天好吧?”

    “五天,最多五天!”

    “五天太短了,万一五天后那人来寻仇咋办?十天总行了吧?”

    “干嘛这样好酒好菜,还穿好的?还要我强装笑脸天天陪着?他是什么人?就一乞丐!想着那肮脏样就恶心!还要我天天七哥长七哥短的喊着!再说他晚上偷偷跑到我家来,就真的只是为了盐和酒?我看没那么简单,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依我的主意,就用绳子绑起来,给点剩饭剩菜就行了,等到寻仇的来了,交出去就是!”

    “你没见他的功夫?我们谁是他的对手?怎么绑得了他?只好委屈你了,只要是年轻人,谁见了你还舍得走?”

    “那万一他不肯走了怎么办?难道我还要真嫁给他不成?”

    “哎哟——这一层我倒没想过,怎么能将你嫁给他?那不是糟蹋我女儿了?我家这么丰足的日子,你又如此漂亮,到时他肯定不愿走,这可如何是好?”

    “要不把他灌醉,或者下点药,再把他绑了,多省心?等到一个月后没人来,就再把他赶走。”

    “嗯,到时能赶得走他么?”

    “嗨,这还成了个累赘了!现在不能让他走,以后又怕他不走。爹你说我家日子这么舒服,他舍得走?要不干脆报官,把他送到监狱里,什么事都没了!”

    “万一被我宝贝女儿迷住了心窍,确实就难办了,那明天就好好的灌他酒,等醉了就绑到衙门里去,就说他是杀人犯!衙门的老爷我们熟,定会妥妥的,哈哈!”

    “就是嘛,这才是我的好爹爹……”洪七一切都明白了,偷偷转身,准备马上就离开。可仔细一想,他们这样也没有什么错,万一那人师父来了,他们又不会武功,不就等着任人宰割吗?他们也是为了自保,没有办法。呆是不能再呆下去了,洪七想找自己原来的衣服,哪里还有?只得穿着这身衣服,拿上竹棍,见墙上挂着一把匕首,也别到了腰间,知道了盐和酒的位置,布袋里装好了盐。酒窖里刚好有一只葫芦,装满了酒,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他并没有走远,到得山上,就找了个地方躺了下来。救人救到底,就在这儿守一个月,不让冯家人知道,寻仇的来了他就出手。慧儿是他成年后见的第一个女子,确实漂亮,还对他殷勤有加,没想到那都是假的,还如此狠心,救了她一点感激之情都没有,看来女人可不能轻信。好在他一个人自在惯了,在山上比在冯家舒坦得多。

    这日他正在阳光下晒太阳睡觉,却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自从有了内功耳朵灵敏了许多,听声音不是小动物,但又不像是人的脚步,难道是几个人?他睁开眼睛,循声望去,却见是两只老虎。洪七倒不怕它们,见它们悄悄过来,估计是把他当食物了。洪七心想,练功的对手来了,刚好可以试试自己的功力如何。

    洪七还是装着睡觉,只见两只老虎越来越近,他暗运内力,准备着老虎的一扑。果然一只老虎腰身一弓,后腿一蹬,呼啸着扑了过来。洪七就势一滚,来到老虎身下,一掌拍向其腹部。只见老虎一声哀嚎,软绵绵的摔到了地上,前身还能动弹,后半身却一动也不能动,看来脊骨是被洪七一掌击断了。他没想到自己掌力如此了得,有些后悔出手太重。

    忽然感觉身后又有风声,回头一看,是另一只老虎扑了过来。洪七使出打狗棒法的“缠”字决,竹棍不离虎身,一招接着一招,老虎呼啸连连,却始终摆脱不了竹棍,这倒是个练武的好方法!洪七心想有老虎陪着练武,那是再好不过了,因此,没有将老虎打死的意思。再逐一使出绊、劈、戳、挑、引、封、转字决,老虎虽然奋力逃脱,却始终是徒劳。

    眼看老虎已经累了,洪七可舍不得它走,找来山藤,将其四腿绑住。另外一只老虎看来是活不成了,一掌击向其脑门,用刀剥去虎皮,割下肉来,丢给绑着的老虎一大块。再割些小块,生上火烤熟,吃起虎肉来,再打开葫芦,喝上几口酒,甚是惬意。等到老虎休息得差不多了,洪七解开山藤,又练起打狗棒法来。开始老虎还跳跃冲突,扑、跃、剪、扫,用尽各种办法,想摆脱竹棍,后来看怎么也摆脱不了,竟然不再动了,也没有逃跑的意思,似乎被驯服了一般。见它如此,洪七哈哈大笑,拿它也没有办法。

    次数多了后,老虎似乎知道洪七要干什么,每当洪七拿起竹棍,它就极为认真,昂起头,竖起尾巴,奋力摆脱洪七的竹棍,当然是越来越难了。在这深山老林里,老虎也是一个伴,像是一只大猫一样,很是听话。但带着它就捕不到任何食物,小动物听闻到它的气味早就跑得远远的。洪七独自去猎取食物时,老虎也不跑开,洪七的大部分猎物都成了它的腹中之物。

    洪七正找寻猎物回到老虎身边,突然看见几个黄影扑向冯家大院,随着院里人们惊慌四逃,洪七明白,是报仇的来了。他赶紧下山,拼命奔跑,却不会轻功,那只老虎随着他,跑得快得多。洪七一跃上了虎背,老虎如风般向下飞奔而去,洪七在它右边一拍它就向左,左边一拍就向右,如驯马一般,倒是不错的坐骑。

    来到冯家门口,只见院里都躺着人,两个和尚抓着慧儿的手臂,地上的人一动不动,显然已经丧命了!

    “住手!人是我洪七所杀,与他人无关!”洪七奔了进去,发现已被和尚围在中间。

    “我的徒儿是你所杀?”

    “他欲干伤天害理之事,又杀了不少人,该杀!”

    “好好好!那你就拿命来吧!”一个和尚抬手一掌击向洪七,洪七往侧一避,慌忙还了一招“见龙在田”,但是内功毕竟没人指点,不大会用,如果慢慢的琢磨运气还行,这样快速的出招,光记得招式,内力就运不出了。那人见洪七招式平平,内力更是没有,忍不住哈哈大笑,“这样的傻小子也能把师哥杀了?”洪七没有完全躲开,左臂受了他的部分掌力,站不稳,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我师哥到底是怎么死的?”

    “是我所杀!”

    “就凭你?”

    “是的。”

    “看来他合该命丧于此了,没想到他一身武功,却死在一个毫无武功之人手里,可惜可惜。”那人边说话边又是一掌出手,动作又隐蔽又快,洪七根本来不及躲,胸口结结实实的受了一掌。他只觉得像被大锤击中了一般,嘴里一甜,一股鲜血从嘴中喷出,仰面倒在了地上。他只是记招式背口诀,却毫无实战经验,纵有内力和精妙招式在胸中记得烂熟,却根本使不出来。

    他睁开眼睛,看见慧儿正在看他,不是同情,没有担心,反而是满眼的失望和怨恨。和尚门押着慧儿向外走,根本没在乎洪七,想来他胸口受了一掌,早已没命了。洪七暗运内力,默想招式,爬起半身,使出半招“神龙摆尾”,就又无力地躺了下去。只见一个和尚如断线的风筝,箭一般飞了出去,撞到院墙上,“轰隆”一声撞开了一个窟窿。众人停下了脚步,惊讶地向后张望,却不见一个人影。

    “是哪位高人再此,请现身吧?”一个老和尚向后面空空的楼房拱了拱手,但没有回声。老和尚见飞出去那人的样子和力道,知道出手之人已有几十年的功力,自己非是对手,如是打起来,他这一帮人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没想到自己初来中原,本想扬名立威,却被人来了个下马威,甚至连对方的影子都没见着,看来走为上,免得丢人现眼。他趁着对方还没现身,就再次拱手道:“既然不肯现身,那就此别过,此地之事一笔勾销,后会有期。”说得是堂堂正正,走得确是匆匆忙忙,连那院墙外和尚的尸体也懒得理会了,瞬间除了躺在地上的人和慧儿,一个也不剩。

    洪七再次挣扎着坐了起来,见慧儿还在四处找寻那个“高人”,自然是找不见。“慧儿。”洪七没想到自己的声音如此细小沙哑,慧儿收回目光,恶狠狠的瞪着洪七,“都是你这个乞丐,害得我好好的家没有了,亲人没有了!”

    “怎么能怪我?”

    “不怪你还能怪谁?你滚!”

    洪七慢慢站了起来,拄着竹棍,向院外走去,他听到身后“嘤嘤”的哭声,也没有回头。走到山边,只见老虎还在等着他,他摸了摸老虎的脖子,爬到老虎背上,上山去了。他本来内力深厚,再加上又年轻,伤不久就无大碍了,洪七决定离开此地。洪七本想下山再看看冯家怎么样了,可一想到慧儿怨恨的眼神,就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想来她现在也是孤身一人,心里一定悲痛欲绝,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子以后不知该怎么过。老虎要跟着他走,可带着它实在是太过显眼,捕食又不方便,洪七只得丢下它独自离去。老虎竟然跟在身后,走了好远,才慢慢的不见了它的身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