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夜霜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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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温暖的池水包围着我,有人抱着我,正在轻轻亲吻我的肩膀。

我睁开眼睛就看到陆明琛神情陶醉的脸庞,他双眼中仿佛盛了水,其内温柔盈盈欲滴,见我醒来就侧脸看我,扑面而来的柔情之意几乎将我淹没。

“星主,您喜欢我对不对?”他双手缠着我,似乎很喜欢我肩膀的部位,一直吻个不停。

我没有说话,有些不自在的挣了挣,却没想到他抱得很紧,根本没有办法动弹。

“星主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他又重复了一遍,“就算还不爱我,也一定很喜欢我。”

他执拗的说着,让我第一次感觉到他是真的还没有长大,一直说着幼稚的话。

我决定不予理睬,却似乎根本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青年又狠狠亲了我的肩膀几口,“如果不喜欢的话,您怎么会在我面前突然现出原羽,后来又忘了收起来?您说过,原羽对魔族来说很重要的。”

我这才想起来,刚才果真是这样。

就算是无法自已的展开原羽,也可以马上收回体内,但我竟然因为原羽首次被人抚摸,一时手足无措,不仅忘了收拢羽翼,还因此被亲吻得浑身无力,忘乎所以。

这真的是我的作为?

我摇了摇头,却还是无法相信。

抬头呆呆的看了一会儿青年笑眯眯的脸庞,我突然感到连耳根也仿佛要烧起来。

“星主……”青年低下头仿佛又要说些什么,却被我猛地一推,倒入池中。

我用的力气并不大,青年也很快从池中重新站起来,只是一手捂住自己的右胸,脸上有痛楚的颜色。

难道是我没有控制好力道伤了他?

我顿时担心起来,急忙游过去,扳开他的手,想查看他伤在何处。

“哪里觉得痛?疼得厉害吗?”

我有些急切的问,却突然被捉住手腕拉过去搂住,脸上也被大大亲了一口。

“星主,您好可爱!”青年说着胆大包天的话,一面想捧住我的脸亲吻。

我连忙退了一步,转脸避开他的嘴唇,想要叱责他几句,重话却无法出口。

“你……放肆!”

想了想,我才说出这句,却发觉青年的神色震动了一下,眼中的星光顿时黯淡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才又笑了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又游过来搂住我。

我察觉到他方才神色异常,于是没有再挣扎,“明琛,怎么了?”

氤氲的水雾中,他脸上的神情有些恍惚,“没什么的,只是突然想起了那个时候,也是在这个温泉里,您也说过我放肆。很久了吧,没想到时间过得这样快。”

他仿佛是在感慨韶光易逝,但我却知道根本不是这样。

我还很清楚的记得,那时我狠狠踢了他一脚,罚他跪在冰凉的石地上,然后让夙兰将他囚禁在赤峰谷。

人们常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那时我若是能知晓今日的情形,必然不会那样对待他。

但过去的事情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

我扣住青年围绕在我腰间的双手,放松的靠在他怀里,“明琛,你还记不记得我对你说过,等冬至庆典过了,就带你去沧溟之野四处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就我们两个吗?”青年有些不信的看着我。

“自然。难道我说的话不够可信?”

“不,当然不是。”青年将脸颊贴在我的发鬓上,“我想去的地方很多很多。天风城、翠洲、耶陀山……还有许许多多没去过的地方,都想和星主一起去看看。”

“那好,我稍微安排一下,过几日就出发。”

我已经许久没有去过委羽山和漓都以外的地方。如果有陆明琛的陪伴,我想我可以尝试着重新审视这个世界。

***

十天后,我与陆明琛带着一只翳鸟出发,我们去了沧溟之野中最著名的都市,看遍陆地与海上的美景。

天风城是广都之原中著名的商业之都,陆明琛告诉我,他小的时候就是在这里长大。

在来到天风城之前,我一直以为这里会是如何的雄伟壮阔,但进入之后才发觉,城中小桥流水,杨柳傍岸。虽然商铺林立,但当地人们的口音侬软,即使讨价还价起来也是轻声细语,丝毫不见聒噪。

我们来到天风城的季节正是初春,傍晚时分时常细雨濛濛。满城灯火中,石板铺就的道路略微有些湿滑,陆明琛便轻轻将我挽住,两人共撑一把油纸伞,慢慢走回歇脚的客栈。

天风城中商品极为丰富,但让我真正觉得喜欢的却极少。倒是陆明琛,一逛起来就能耗去整整一个下午,仿佛对什么都充满兴趣。但他看得多,买的却极少。当我们离开天风城时,他真正带走的东西也不过是一个锦盒。我问他究竟买了什么,他笑得一脸神秘,只说星主以后就知道了。

离开天风城,我们没有乘翳鸟飞行,而是坐着游船,顺着拥雪江一路东进,向着耶陀山进发。

拥雪江从日月山连霄峰发源,途径广都之原,最终注入丹砂海。我们顺流而下,一路景色尽收眼底,有悬崖绝壁、蔽日峡关,有碧土连天、星垂野阔,有长河落日、江海汤汤。

每当船上凭栏而立,陆明琛总是紧紧握住我的双手,即使被他人瞩目也从不曾放开。

到达耶陀山之后,对着那满山神佛寺庙,陆明琛告诉我许多流传在人类中的故事。比如燃灯、如来、弥勒分别掌管的世界,比如佛祖出生之后的步步生莲。

我们像两个最普通的人类一样,将这里大大小小的寺院走遍。

佛是人类传说里一代代衍化而生的神明,拥有沉寂的面容和慈悲的胸怀。

能聆听人们种种痴嗔的愿望。

于是我问陆明琛,你有没有想要实现的心愿?

他回我一笑,星主难道不知道吗?

那时我与他共同站在耶陀山最高处的白塔上,背后是苍山碧落,面前是万顷波涛,身旁是决定一生相伴之人。

若说一生惟愿,大概也就该是此刻永驻了。

熏风拂面吹过,带来几点落樱飘散在他眉睫、发梢。

我轻轻为他摘下。

他对我说,星主,碧海苍山为证,陆明琛永不相负。

我们此行最后一站的地点定在翠洲。

翠洲是蛟龙族的都城,修建在丹砂海底,一般人类根本无法到达。我为陆明琛施上一些避水的术法,这才与他共同潜下海底。

我只在翠洲刚刚修建的时候来过,那时这里还是一片珊瑚密集的礁群,如今重新来到这里,发觉一切都变了样子。无数海草和藤萝编制的房屋整齐的排列在海底,清澈透明的海水中,蛟龙族人头脸维持着人身,双腿却化作鱼尾,在水中畅快的游动。

远远看去,整座城市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座完全由水晶筑成的宫殿。

关于这座极源宫的传说很多,最出名的就是它是由一整块巨大的水晶镂空而成,所有的窗棂、门扉之间不见丝毫接口痕迹。巍巍立于翠洲的中心,仿佛被一片海底绿洲围绕着的晶莹湖泊,美得如同一个虚幻的梦境。

由于时常有仙族来到翠洲,所以我们的到来并不显得突兀。

蛟龙族的集市中能看到最多的东西自然就是珊瑚珍珠之类的商品,也有本族眼泪凝聚而成的鲛珠,但极为罕见,价格也十分昂贵,还有许多人用一些普通的夜明珠以次充好。

陆明琛倒像对这件东西极为感兴趣的样子,但因为无法分辨真假,有些不敢下手。

我想了想,对他道:“明琛,要不先陪我去一个地方。”

我的话他从来不曾违逆,于是我带他来到了极源宫。

烛光对于我们的突然到访有些措手不及。

从渊与宵明恰好都不在此处,蛟龙族的三位星魁中目前只剩他一人身在极源宫中。许久以来,除了参加星魁之聚,我从来没有主动出访过他族,此次虽然是轻装而来,随从也未带,却还是让烛光惊讶万分。

当晚,他为我们设下晚宴,最美丽的鲛女在晶莹的宫殿中摆动着鱼尾起舞,鲛人歌者唱出的祝酒之歌令人闻之欲醉。

烛光坐在席首,依旧是银色眼睑,装束淡雅,缓缓向我举杯道:“没想到沉音大人今日会来到此地,这是我蛟龙族的荣光,我代从渊与宵明向您敬上此杯。”

我与他一同喝下杯中之酒,却在美酒入喉之际险些被呛得咳嗽起来。

入口之酒辛辣异常,落入腹中更觉得一片滚烫。我这才想起来蛟龙族人擅饮,族中待客之酒也和他族不同,虽然酱香浓郁,口感绵软,但是后劲却极大,寻常饮酒之人往往三杯即倒。

满饮三杯之后,我已经觉得双颊发烫,头脑也有些昏沉。

眼看烛光还要再敬,我急忙说明来意:“其实今天我到这里来,是想向烛光你讨件东西。”

“哦?”烛光略微惊讶,“什么东西这样珍奇,竟让沉音大人专程来我翠洲一趟。”

“其实也没有什么,”我见他说得夸张,于是道,“其实我是游历到此,见到翠洲中有许多出售鲛珠的场所。但鲛珠这东西我并不知道如何辨认,被骗些钱财倒是小事,但如果找不到合意的东西却使人懊恼,所以才会想到你这里来。虽然有些唐突,但若下次你在魔族见到什么喜欢的事物,我一定不会吝惜。”

“星主,原来您是……”陆明琛贴在我耳边仿佛要低声说些什么,却被我止住。

烛光勾着银色眼线的明眸在我与陆明琛之间转了转,忽然道:“原来沉音大人是游历到此,我可还从来没有见沉音大人无事出过委羽山呢。这鲛珠嘛……倒是小事一桩,只是我与您相识多年,您见到鲛珠也不是一次两次,为何这次却想要了?”

我笑道:“以前不喜欢的,现在却又喜欢了,人心善变,便是若此。烛光不会因为我的反复无常有所见怪吧。”

“当然不会,”烛光涂着银色丹蔻的手指扣住酒杯,摇了摇其中橙色的酒液,“只要沉音大人愿同我蛟龙族永世修好,别说是些许鲛珠,就是要这整个极源宫,我们也会双手奉上。”

烛光话中包含的深意我自然一听便知。

我端起酒杯道:“蛟龙族与魔族从来交好,我便是喜欢极源宫,也只会常来拜访罢了,烛光太多虑了。”我说这话是想打消他的顾虑,说明我到翠洲并没有其它目的。

烛光猜之不中,倒也笑起来,“我翠洲既然能得沉音大人喜爱,也是荣幸,您若能常来便是更好。”他仿佛突然发觉我身边还坐着另一个人,有些讶异的对陆明琛道,“这位公子,上次在星魁之聚仿佛见过,可是仙族么?”

陆明琛亦有礼道:“难得烛光大人还记得,明琛不是仙族,乃是人类。”

“人类……”烛光眸底掠过狐疑,但很快又笑着对我道:“沉音大人的生辰就快到了,我蛟龙族也准备了厚礼,到时候还请笑纳。”

我知道他在思虑些什么,左右不过是怕我被仙族拉过去结成同盟,一起攻伐蛟龙族。这些年仙族和蛟龙族虽然共同统治沧溟之野,但时间长了不免明争暗斗,都想拉拢人数稀少、力量强大又无多少争斗欲望的魔族,但我实在不想再起干戈,所以对两边都是不假辞色,反倒让他们放心。

只是不知道今年我生辰时两族又会送来什么东西?

不久后烛光又来敬酒,我知道推托不掉,就让陆明琛提前出去,免得到时候连他也被灌醉。

在蛟龙族这里开怀畅饮我倒十分放心,目前的均势局面使他们心存拉拢,而绝不会对我有谋害之心。

因为毫无顾忌,后来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喝了多少,只觉得似乎有人在对我说话,但我什么却都听不清;似乎有人就站在我面前,但我睁大眼睛,周围却还是混沌一片。

朦胧中,仿佛有人把我扶了起来,将我安顿在**,又为我脱下鞋袜,散开头发,再喂我喝下醒酒茶。

我只觉得浑身都燥热得厉害,扯了半天衣襟却无法解开一个扣结,于是那人又帮我松开领口,为我脱下衣服,接着一个□□冰凉的身体滑入我的怀中。

那人轻轻吻我,试探着我的反应,动作十分曲意小心。

我起初以为是陆明琛,所以并没有拒绝,只是闭眼躺着接受他的服务。直到他将我的欲望含入口中,开始□□,我才发觉不对劲起来。

方式、顺序、力道,分明都不是那个我早已熟悉的人。

一片昏沉中,我勉强睁开眼,用力扯住那个人的头发,将他拉上来,与我面对着面。

但下一刻,我几乎惊呼出声,想坐起身来,却又因为酒后的无力倒下。

但我的心已经开始狂跳。

星临!

是星临?!

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出现在我迷蒙的视线中。

难道我在做梦?

在决定与陆明琛相守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过星临,今天又为何重新在梦里相见,而这个梦却又如此真实。

但眼前的星临与我回忆完全相反,以往那张冰山般的脸孔现在正泛着脉脉含情的笑意。

他与我相视一阵,柔媚一笑,又重新低下头,来到我的下腹,开始细致的照顾我半挺的欲望。

我只觉得这个梦做得荒诞又诡异,让那个身份高贵的神祇为我做到如此地步,是在我之前的任何梦里都没有出现过的场景。

难道我一直都想这样对待他?

我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有些扭曲。

思绪一片混乱,连带身体也无法兴奋。

正在这时,仿佛有什么人被猛地拉离了我的身体,接着我听见桌子被推倒,还有瓷器被摔破的响声,然后门扉被重重关上,有人捧住我的脸庞,轻声唤我:“星主,星主……”

这个人的手掌如此温暖,还有这样熟悉的语气和声音,我没有睁开眼睛,但已经知道是谁。

青年又叫了几声,我才将他看清,“明琛……”

人类青年白皙的脸上染着一层薄红,眼睛眯着,看上去似乎有些生气。

生气?

难道是因为我刚刚是不小心把他看作了星临。

我想道歉,但口齿不甚清晰,“明琛?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生气了?”

“明……”我还想说点什么,却被紧紧抱住,狂暴的吻也顺势席卷下来,仿佛将我的呼吸也要夺走。

我的衣服被完全解开,一双手重重的抚过我的全身,刚刚被落下亲吻的地方又被重新咬过,然后我的双腿被推在胸前折起。一个火热硬物的抵住我双腿间柔软的穴口,我刚想挣扎,却被悍然挺入,一冲到底。

太过激烈的疼痛让我有些清醒过来,我伸手去推身上的人,却被他捉住双手,压在在枕边。

绵密的吻纷纷落在我的颈项和胸口,身下的硬物也进出得越来越快。

我不由自主的抬腿紧紧缠住青年劲瘦的腰身,柔软的甬道也忍不住收缩。

伏在我身上的人呼吸急促了些,狠狠**了几下后,我便感到体内撒过一阵潮热。

“星主……”有人亲吻着我的嘴唇,我却渐渐再也听不清。

第二天,我与陆明琛一起离开翠洲,烛光亲自送行,但一路上表情都有些微妙。

我知道他在看什么,但面上还是一直维持着镇定。

今早陆明琛为我着衣之际,我便看到自己身上一片紫红的吻痕,连脖子上衣领无法遮住的部分也没有幸免。

我有些责怪的看着陆明琛,他却把头扭向别处,仿佛也不怎么高兴的样子。最后为我系上腰带之时,还有些咬牙切齿的道:“星主,您以后可再不要喝醉了。”

临行时烛光将鲛珠送来,青年虽然按照我的吩咐收下,却始终紧紧咬住嘴唇。

这些原本就是为了他要过来的东西,现在看来却仿佛和他有仇。

就在这样有些尴尬的气氛当中,我与陆明琛结束了旅行,回到委羽山。

再过半个月就是我的生辰,有很多事情还需要筹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