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岳牧举力荐应试武成殿钦点状元
永隆元年（680年），高宗定于正月二十六日于武成殿举行岳牧举殿试。
岳牧举属非常之举，是天子自招四方德行、才能、文学之士，或高蹈幽隐与其不能自达者，下至军谋将略、翘关拔山、绝艺奇伎，莫不兼取。是选拔高级地方长官的制举，即岳牧型人才，事情非同小可。
中书令薛元超为岳牧举忙昏了头，连日来，遴选人员，甄别真伪，颇费心力。特别是朝中大臣借机变着花样举亲，培植私人势力，防不胜防，让他伤透了脑筋。一天下来，他感到头晕目眩，四肢无力。这天晚饭还没吃，他便到高宗寝宫奏报，迎面碰上大太监王福来，便问：“王公公，天皇可在？”
王福来笑答：“恩相稍等，我去启奏。”说罢急急的去了。
说起王福来叫恩相，那是因为王福来曾向高宗说了一句武后干政的话，恰被武后听到，要贬他出宫，高宗讲请不起作用，还是薛元超巧妙劝说，武后方才罢手。此后，王福来就一口一口的叫恩相。
一会儿，王福来出来了，示意薛元超进去。薛元超进去一看，高宗一人呆坐在那里，桌上的御膳，没有动筷。薛元超正要弯腰施礼，高宗说：“中书令，免了。”
薛元超问：“陛下有什么心事？”
“狄仁杰托你交给我的员半千的《陈情表》，我反复看了三遍。看第一遍，我怒，我觉得这人太狂傲了，目空一切，咄咄逼人；我看第二遍，我觉得他与名人比，既找出了差距，又宣扬了自己，还算实打实；我看第三遍，觉得他伸手要官理直气壮，毫无媚态，倒也难能可贵。可是，他伸手要官好像我欠他的似的。”
薛元超小心的提醒道：“员半千的《陈情表》写在永微二年（651年），陛下是在永微元年颁布的招贤榜文。”
高宗不好意思的笑了：“哦，你不说我倒忘了！员半千伸手要官自有他的道理。”
薛元超也笑了，笑的很开心，说：“陛下英明！臣下有此同感。狄仁杰荐举员半千参加岳牧举，是不是可以定下？”
高宗犹豫道：“员半千这人好惹是生非，正应了李义府的话，说他做好汉行，做官不行。岳牧举是举封疆大吏的，员半千如果做了封疆大吏，恐怕不好驾驭，还是谨慎点为好。”
薛元超道：“员半千为人耿介，对天皇忠诚。做县尉以来，是非分明，嫉恶如仇，武陟赈粮是为民，华原剿匪，同样也是为民。狄仁杰已查清，原华原县令李林，是李义府的妻侄尤至的结拜兄弟。显庆年间（656年），员半千华原打擂，打死李林的结义兄弟王天齐当了擂主，苏定方拟提拔七品镇副，却被李义府编造员半千已故为由抹掉。而李林只不过流氓一个，却被李义府提拔做了华原县令。李林与幺三早有勾结，官匪一家。只是碍于武后，至今还未处置。由此，我们更应重用员半千。我敢保证，以后他会听命天皇，以身报国。”
“好吧。他二十年前就写了《陈情表》，去年八科制举皆中，较场比武也独占鳌头。不叫他参加也说不过去，他毕竟没有犯错，殿试以后再讲吧。”
薛元超连忙施礼：“遵命！”
高宗笑道：“主相，不是正式场合，不必拘礼。正好我没有胃口，你坐下陪我吃饭。”
薛元超坐下，君臣笑声朗朗，气氛和谐多了。
武成殿，诸州进士云集一堂。高宗亲自面试。中书令薛元超、侍中裴炎等大臣在座。员半千坐在后边，与其他人一样，默默地静等着发问。整个殿堂是一种肃穆的氛围。
高宗踱来踱去，审视着进士们。进士们的眼睛也一齐跟着高宗转，那眼光里有猜意的，有憧憬的，有焦虑的，但更多的是饥渴的目光。
高宗让大家依次回答，问道：“兵书上所讲的天阵、地阵、人阵，各指什么呢？”
前边的进士答不上来，再看后边，后边也是一片沉默。员半千站起，越过等次近前说：“我看过有关书籍，这方面的说法很多。有的说：天阵，是像星宿孤立若虚；地阵，是指山川阴阳向背；人阵，是指军队协调互相弥补缝合。按照我的见解，认为不是这样。军队出战靠道义，像天及时落雨滋养庄稼一样，得到上天的赐命，这是天阵；军队重在有充足的粮食，一边耕种一边作战，得到土地的好处，这是地阵；善于用兵的人，能使三军将士像父子兄弟一样，得到人的团结和睦，这是人阵。离开了这三条，凭什么作战呢？”
高宗边听边点头，薛元超、裴炎一班大臣也频频点头。待员半千讲完，高宗大加赞赏：“员半千所答非常有理，正合朕意，上策！武状元及第。有史以来，只有咱天朝上元元年新开武科，员半千武考第一，进士及第；今日殿试第一，武状元及第。既然史无前例，员半千堪称天下第一武状元”
员半千再次惊动朝野，为世人瞩目。
正是阳春三月，大地脱去了枯黄的外套，萌生了新绿；杏花、桃花次第开放，装点着河山。春天呈现一派勃勃生机。
员半千与柳柳乘着老师王义方遗留的双轮轿车，套上自己的黄骠马，挥鞭赶车，柳柳怀抱义父王义方曾赠给她的琵琶，紧紧依偎着员半千，一路飞奔去武功。马蹄嘚嘚，尘土溅起。好像在一副动人的色彩斑斓的国画中穿行。
员半千殿试拔了头筹，十分高兴，柳柳更是高兴。柳柳终身有了依托，有他最尊敬的、最可亲的半千哥哥作了丈夫，她太高兴了。突然，她和娘亲裴惠最爱唱的一首最古老的歌谣涌到嘴边，柳柳手弹琵琶唱了起来：
车遥遥兮马洋洋，
追思君兮不可忘。
君安游兮西入秦，
愿为影兮随君身。
君在阴兮影不见，
君依光兮妾所愿。
柳柳唱完，转脸一看，员半千眼里泪光闪闪。
“怎么了？”柳柳摇着员半千掌鞭的胳膊，深情的问。
员半千沾沾泪，笑了：“我太有福了，年过半百，又有了家。”
柳柳上去搂住员半千的腰，紧紧的搂着，说：“我才不愿‘君在阴兮影不见，我们要永远不分离！’”
“好好好，永远不分离！”员半千宽大的脊背任凭柳柳厮摩着，两耳倾听柳柳嘴里呢喃声。两个孤儿长大的人，那心灵的融会，让他们紧密的凝结在一起。
员半千由衷的说：“柳柳，你唱的真好听。”
柳柳说：“我还没娘亲唱的好听。”
员半千想起师父在世时，常年不在家，整天忙于公务，毫无疑问冷落了师母，而师母正是唱着这首哀婉的歌，默默打发着寂寥的时光。想想，细细的想一想，当一个孤独无依的女人有多苦有多难啊！
员半千问：“柳柳，你知道这首诗是谁写的吗？”
柳柳摇头。
员半千说：“这是魏晋时期傅玄所作的的骚体诗，情真意切。世上的事，只有你想不到的事，没有不可能的事。有时候就是巧，巧得连自己都不相信。这个名诗人傅玄，就是华原人，距今千余年了，已成古人。我给你说过，我在华原任县尉，因剿匪与县令决裂，才调到武功。现在唯一遗憾的是，我的一班捕快张让赵元等八人尽是我的徒儿，生生的分开了，真是难割难舍啊！我不知道他们和李林的余党又作何争斗，令人忧心啊！”
柳柳说：“有空，我们一定去瞧瞧他们！”
员半千说：“我凭直觉他们很快就会到武功来，一定会有事情发生。”
柳柳吃惊的问：“会有什么事？”
“嘚儿！”员半千也不答话，快马一鞭，急速向武功
(本章完)
岳牧举属非常之举，是天子自招四方德行、才能、文学之士，或高蹈幽隐与其不能自达者，下至军谋将略、翘关拔山、绝艺奇伎，莫不兼取。是选拔高级地方长官的制举，即岳牧型人才，事情非同小可。
中书令薛元超为岳牧举忙昏了头，连日来，遴选人员，甄别真伪，颇费心力。特别是朝中大臣借机变着花样举亲，培植私人势力，防不胜防，让他伤透了脑筋。一天下来，他感到头晕目眩，四肢无力。这天晚饭还没吃，他便到高宗寝宫奏报，迎面碰上大太监王福来，便问：“王公公，天皇可在？”
王福来笑答：“恩相稍等，我去启奏。”说罢急急的去了。
说起王福来叫恩相，那是因为王福来曾向高宗说了一句武后干政的话，恰被武后听到，要贬他出宫，高宗讲请不起作用，还是薛元超巧妙劝说，武后方才罢手。此后，王福来就一口一口的叫恩相。
一会儿，王福来出来了，示意薛元超进去。薛元超进去一看，高宗一人呆坐在那里，桌上的御膳，没有动筷。薛元超正要弯腰施礼，高宗说：“中书令，免了。”
薛元超问：“陛下有什么心事？”
“狄仁杰托你交给我的员半千的《陈情表》，我反复看了三遍。看第一遍，我怒，我觉得这人太狂傲了，目空一切，咄咄逼人；我看第二遍，我觉得他与名人比，既找出了差距，又宣扬了自己，还算实打实；我看第三遍，觉得他伸手要官理直气壮，毫无媚态，倒也难能可贵。可是，他伸手要官好像我欠他的似的。”
薛元超小心的提醒道：“员半千的《陈情表》写在永微二年（651年），陛下是在永微元年颁布的招贤榜文。”
高宗不好意思的笑了：“哦，你不说我倒忘了！员半千伸手要官自有他的道理。”
薛元超也笑了，笑的很开心，说：“陛下英明！臣下有此同感。狄仁杰荐举员半千参加岳牧举，是不是可以定下？”
高宗犹豫道：“员半千这人好惹是生非，正应了李义府的话，说他做好汉行，做官不行。岳牧举是举封疆大吏的，员半千如果做了封疆大吏，恐怕不好驾驭，还是谨慎点为好。”
薛元超道：“员半千为人耿介，对天皇忠诚。做县尉以来，是非分明，嫉恶如仇，武陟赈粮是为民，华原剿匪，同样也是为民。狄仁杰已查清，原华原县令李林，是李义府的妻侄尤至的结拜兄弟。显庆年间（656年），员半千华原打擂，打死李林的结义兄弟王天齐当了擂主，苏定方拟提拔七品镇副，却被李义府编造员半千已故为由抹掉。而李林只不过流氓一个，却被李义府提拔做了华原县令。李林与幺三早有勾结，官匪一家。只是碍于武后，至今还未处置。由此，我们更应重用员半千。我敢保证，以后他会听命天皇，以身报国。”
“好吧。他二十年前就写了《陈情表》，去年八科制举皆中，较场比武也独占鳌头。不叫他参加也说不过去，他毕竟没有犯错，殿试以后再讲吧。”
薛元超连忙施礼：“遵命！”
高宗笑道：“主相，不是正式场合，不必拘礼。正好我没有胃口，你坐下陪我吃饭。”
薛元超坐下，君臣笑声朗朗，气氛和谐多了。
武成殿，诸州进士云集一堂。高宗亲自面试。中书令薛元超、侍中裴炎等大臣在座。员半千坐在后边，与其他人一样，默默地静等着发问。整个殿堂是一种肃穆的氛围。
高宗踱来踱去，审视着进士们。进士们的眼睛也一齐跟着高宗转，那眼光里有猜意的，有憧憬的，有焦虑的，但更多的是饥渴的目光。
高宗让大家依次回答，问道：“兵书上所讲的天阵、地阵、人阵，各指什么呢？”
前边的进士答不上来，再看后边，后边也是一片沉默。员半千站起，越过等次近前说：“我看过有关书籍，这方面的说法很多。有的说：天阵，是像星宿孤立若虚；地阵，是指山川阴阳向背；人阵，是指军队协调互相弥补缝合。按照我的见解，认为不是这样。军队出战靠道义，像天及时落雨滋养庄稼一样，得到上天的赐命，这是天阵；军队重在有充足的粮食，一边耕种一边作战，得到土地的好处，这是地阵；善于用兵的人，能使三军将士像父子兄弟一样，得到人的团结和睦，这是人阵。离开了这三条，凭什么作战呢？”
高宗边听边点头，薛元超、裴炎一班大臣也频频点头。待员半千讲完，高宗大加赞赏：“员半千所答非常有理，正合朕意，上策！武状元及第。有史以来，只有咱天朝上元元年新开武科，员半千武考第一，进士及第；今日殿试第一，武状元及第。既然史无前例，员半千堪称天下第一武状元”
员半千再次惊动朝野，为世人瞩目。
正是阳春三月，大地脱去了枯黄的外套，萌生了新绿；杏花、桃花次第开放，装点着河山。春天呈现一派勃勃生机。
员半千与柳柳乘着老师王义方遗留的双轮轿车，套上自己的黄骠马，挥鞭赶车，柳柳怀抱义父王义方曾赠给她的琵琶，紧紧依偎着员半千，一路飞奔去武功。马蹄嘚嘚，尘土溅起。好像在一副动人的色彩斑斓的国画中穿行。
员半千殿试拔了头筹，十分高兴，柳柳更是高兴。柳柳终身有了依托，有他最尊敬的、最可亲的半千哥哥作了丈夫，她太高兴了。突然，她和娘亲裴惠最爱唱的一首最古老的歌谣涌到嘴边，柳柳手弹琵琶唱了起来：
车遥遥兮马洋洋，
追思君兮不可忘。
君安游兮西入秦，
愿为影兮随君身。
君在阴兮影不见，
君依光兮妾所愿。
柳柳唱完，转脸一看，员半千眼里泪光闪闪。
“怎么了？”柳柳摇着员半千掌鞭的胳膊，深情的问。
员半千沾沾泪，笑了：“我太有福了，年过半百，又有了家。”
柳柳上去搂住员半千的腰，紧紧的搂着，说：“我才不愿‘君在阴兮影不见，我们要永远不分离！’”
“好好好，永远不分离！”员半千宽大的脊背任凭柳柳厮摩着，两耳倾听柳柳嘴里呢喃声。两个孤儿长大的人，那心灵的融会，让他们紧密的凝结在一起。
员半千由衷的说：“柳柳，你唱的真好听。”
柳柳说：“我还没娘亲唱的好听。”
员半千想起师父在世时，常年不在家，整天忙于公务，毫无疑问冷落了师母，而师母正是唱着这首哀婉的歌，默默打发着寂寥的时光。想想，细细的想一想，当一个孤独无依的女人有多苦有多难啊！
员半千问：“柳柳，你知道这首诗是谁写的吗？”
柳柳摇头。
员半千说：“这是魏晋时期傅玄所作的的骚体诗，情真意切。世上的事，只有你想不到的事，没有不可能的事。有时候就是巧，巧得连自己都不相信。这个名诗人傅玄，就是华原人，距今千余年了，已成古人。我给你说过，我在华原任县尉，因剿匪与县令决裂，才调到武功。现在唯一遗憾的是，我的一班捕快张让赵元等八人尽是我的徒儿，生生的分开了，真是难割难舍啊！我不知道他们和李林的余党又作何争斗，令人忧心啊！”
柳柳说：“有空，我们一定去瞧瞧他们！”
员半千说：“我凭直觉他们很快就会到武功来，一定会有事情发生。”
柳柳吃惊的问：“会有什么事？”
“嘚儿！”员半千也不答话，快马一鞭，急速向武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