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醒来
女真的旗帜已经被插在宁江州城楼上。
城门前，完颜宗翰指挥手下的将领们把归降的辽兵排序成列，分批看押。
等一切快安排好的时候，他的副将忽然火急火燎的跑过来，对宗翰附耳说了几句。
宗翰脸色徒然大变，把手中的事务交给副将，自己则往帅营而去。
——
仗打完了，赢了，赢的很戏剧性。
起兵前完颜阿骨打心里没一丁点谱，想想看，辽国在宁江州的守军有差不多三万，女真呢？才两千多人，任谁看这场战争都是毫无胜算。
可偏偏赢了，毫不费力，几千人结阵一冲，敌人就溃散了。现在想想林先生之前的话，完颜阿骨打佩服的五体投地，果然辽人都是贪生怕死之辈。
对了，林先生在起兵前曾说出一策—战前只需留下足够用七日的粮草，剩下的全部烧掉。
对于此计策，娄室宗翰等一干将领刚开始是反对的，完颜阿骨打也觉得太过冒险，若久攻不下，那后果……不堪设想。
“想必诸位将军该知道这一战意味着什么，随着战争的延续，辽国迟早会发现女真的强大，七天！最多七天的时间！如若七天内拿不下宁江州，辽国的援兵将源源不断，到时候女真族将面临整个辽国的围剿。所以，我们要用最短的时间拿下这座城池。”
“留七天的粮食，多则无用，想活下去只有一条路，只能胜！”
这是林先生当时的原话。
娄室宗翰与希尹不同，他二人对宋国并无好感，因此对从宋国来的林先生常不屑一顾，但这话说完，却无人再有异议。
如今回想起来方觉林先生心思缜密且算无遗漏，真乃大才。
这时候的完颜阿骨打还不是那个灭辽称帝的金国太祖皇帝，他只是个被逼的走投无路，想要搏出一条生路的部族首领。
经此一战后，他知道了一个谋士的重要性，而林沐，显然符合他的一切要求，甚至犹有过之……
————
昨夜雪已经停了，今儿又开始下了。
林沐很痛苦，浑身上下快被冻僵了，怀里还抱着个人儿。
本来想背在后面的，想到她受了重伤，万一挨不过去死了，岂不是白救了？
只好咬着牙往前走，削瘦的身子埋在风雪，唯一能感到温暖的，是怀中人儿带来的温度。
迷路了，不知东南西北，也不知走了多久，快要麻木的时候终于看到一处能遮雪避寒的山洞。
走进去，洞中还有烧完的灰烬和杂草，想必是过夜的猎户留下来的。
呼～
总算活下来了。
把杂草铺在地上，再把完颜青染放在上面，自己扶着石壁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恢复些力气后，又渴又饿，便出去找些吃食，回来却被吓了一跳。
完颜青染醒了。
——
自己是什么时候醒的，记得不太清了，只知道是被摇晃醒的。
浑身使不出一丝力气，模糊的疼痛感觉不断传来，她轻咬着唇，从余光中看到救她的人的脸。
唔。
是他。
完颜青染记得他，教书先生，听说是宋人。
完颜青染平生最恨宋人，因为害死她阿娘的就是宋人。
可现在，她却恨不起来了。
他怀中的温暖是她不曾体会过的，
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打记事起，她的世界只有卧病在床的母亲，严厉的外公。
五岁那年阿娘去世，她便跟着族人上山，受了伤或是受了委屈，她只能蜷缩在昏暗的角落哭泣。
没有人安慰她，她知道，外公时日无多，不得不对她严厉苛刻，以求自己走后她能自己照顾自己，不受人欺负。
外公走的那天她没有哭，她不能让别人看到她的软弱，这是外公最放心不下的。
但变故还是发生了，有心怀不轨的族人指责她不忠不孝，众口一词，企图夺那酋长之位。
人性丑恶的嘴脸，在她面前展露的淋漓尽致。
笑容从她的脸上渐渐消失，她变得愈发冷漠，连同那心也被冰封起来。
迷迷糊糊的想着，不知何时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就在一处陌生的山洞。
稍微动了下，疼痛遍集全身，像针扎似的，又像血肉被什么东西撕扯，如果放在寻常人身上，恐怕早已疼晕了过去。
完颜青染却一下一下地挪动身子，最后竟然坐了起来，这过程极慢，其中的痛苦不言而喻。
嘴唇已经被咬破了，有血渗了出来，她毫不在意，抬起一只手将上面的衣服扒开，才发现伤口有被包扎的痕迹。
可能是伤势太重，不过半天的时间，包扎的布条再次被血染透，显然又该换了。
等等。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谁给她包扎的。
应该是他吧？
完颜青染脑海中浮现出那么一个人来，随后叹息了一声，脸色变得复杂。
她自幼便长得极美，外公刚去世那几年，部落的长者曾为她安排过无数次的联姻，无一例外，这些人都被她揍了一个遍。
再后来，她借助完颜部的力量清理叛徒，接手加古部酋长之位，为族中事务所累，一直没空谈婚嫁之事。
到现在她已经二十七岁了，在这个女子十三四岁便要结婚生子的年代，二十七岁实在是超级大龄的剩女了，即便长得再貌若天仙，也很难有媒人提亲。
听说这位宋国来的林先生才二十岁，自己如何能嫁给一个比自己小七岁的人？何况他是宋人。
没人要就没人要吧，反正习惯了。
至于贞洁，这或许在其他女子眼中是天大的事，轻则又哭又闹，重则自尽寻死。但完颜青染毕竟是一族之长，这等事是做不来的。
嗯，这般胡思乱想着，一扭头就看到站在山洞口的林沐。
(本章完)
城门前，完颜宗翰指挥手下的将领们把归降的辽兵排序成列，分批看押。
等一切快安排好的时候，他的副将忽然火急火燎的跑过来，对宗翰附耳说了几句。
宗翰脸色徒然大变，把手中的事务交给副将，自己则往帅营而去。
——
仗打完了，赢了，赢的很戏剧性。
起兵前完颜阿骨打心里没一丁点谱，想想看，辽国在宁江州的守军有差不多三万，女真呢？才两千多人，任谁看这场战争都是毫无胜算。
可偏偏赢了，毫不费力，几千人结阵一冲，敌人就溃散了。现在想想林先生之前的话，完颜阿骨打佩服的五体投地，果然辽人都是贪生怕死之辈。
对了，林先生在起兵前曾说出一策—战前只需留下足够用七日的粮草，剩下的全部烧掉。
对于此计策，娄室宗翰等一干将领刚开始是反对的，完颜阿骨打也觉得太过冒险，若久攻不下，那后果……不堪设想。
“想必诸位将军该知道这一战意味着什么，随着战争的延续，辽国迟早会发现女真的强大，七天！最多七天的时间！如若七天内拿不下宁江州，辽国的援兵将源源不断，到时候女真族将面临整个辽国的围剿。所以，我们要用最短的时间拿下这座城池。”
“留七天的粮食，多则无用，想活下去只有一条路，只能胜！”
这是林先生当时的原话。
娄室宗翰与希尹不同，他二人对宋国并无好感，因此对从宋国来的林先生常不屑一顾，但这话说完，却无人再有异议。
如今回想起来方觉林先生心思缜密且算无遗漏，真乃大才。
这时候的完颜阿骨打还不是那个灭辽称帝的金国太祖皇帝，他只是个被逼的走投无路，想要搏出一条生路的部族首领。
经此一战后，他知道了一个谋士的重要性，而林沐，显然符合他的一切要求，甚至犹有过之……
————
昨夜雪已经停了，今儿又开始下了。
林沐很痛苦，浑身上下快被冻僵了，怀里还抱着个人儿。
本来想背在后面的，想到她受了重伤，万一挨不过去死了，岂不是白救了？
只好咬着牙往前走，削瘦的身子埋在风雪，唯一能感到温暖的，是怀中人儿带来的温度。
迷路了，不知东南西北，也不知走了多久，快要麻木的时候终于看到一处能遮雪避寒的山洞。
走进去，洞中还有烧完的灰烬和杂草，想必是过夜的猎户留下来的。
呼～
总算活下来了。
把杂草铺在地上，再把完颜青染放在上面，自己扶着石壁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恢复些力气后，又渴又饿，便出去找些吃食，回来却被吓了一跳。
完颜青染醒了。
——
自己是什么时候醒的，记得不太清了，只知道是被摇晃醒的。
浑身使不出一丝力气，模糊的疼痛感觉不断传来，她轻咬着唇，从余光中看到救她的人的脸。
唔。
是他。
完颜青染记得他，教书先生，听说是宋人。
完颜青染平生最恨宋人，因为害死她阿娘的就是宋人。
可现在，她却恨不起来了。
他怀中的温暖是她不曾体会过的，
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打记事起，她的世界只有卧病在床的母亲，严厉的外公。
五岁那年阿娘去世，她便跟着族人上山，受了伤或是受了委屈，她只能蜷缩在昏暗的角落哭泣。
没有人安慰她，她知道，外公时日无多，不得不对她严厉苛刻，以求自己走后她能自己照顾自己，不受人欺负。
外公走的那天她没有哭，她不能让别人看到她的软弱，这是外公最放心不下的。
但变故还是发生了，有心怀不轨的族人指责她不忠不孝，众口一词，企图夺那酋长之位。
人性丑恶的嘴脸，在她面前展露的淋漓尽致。
笑容从她的脸上渐渐消失，她变得愈发冷漠，连同那心也被冰封起来。
迷迷糊糊的想着，不知何时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就在一处陌生的山洞。
稍微动了下，疼痛遍集全身，像针扎似的，又像血肉被什么东西撕扯，如果放在寻常人身上，恐怕早已疼晕了过去。
完颜青染却一下一下地挪动身子，最后竟然坐了起来，这过程极慢，其中的痛苦不言而喻。
嘴唇已经被咬破了，有血渗了出来，她毫不在意，抬起一只手将上面的衣服扒开，才发现伤口有被包扎的痕迹。
可能是伤势太重，不过半天的时间，包扎的布条再次被血染透，显然又该换了。
等等。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谁给她包扎的。
应该是他吧？
完颜青染脑海中浮现出那么一个人来，随后叹息了一声，脸色变得复杂。
她自幼便长得极美，外公刚去世那几年，部落的长者曾为她安排过无数次的联姻，无一例外，这些人都被她揍了一个遍。
再后来，她借助完颜部的力量清理叛徒，接手加古部酋长之位，为族中事务所累，一直没空谈婚嫁之事。
到现在她已经二十七岁了，在这个女子十三四岁便要结婚生子的年代，二十七岁实在是超级大龄的剩女了，即便长得再貌若天仙，也很难有媒人提亲。
听说这位宋国来的林先生才二十岁，自己如何能嫁给一个比自己小七岁的人？何况他是宋人。
没人要就没人要吧，反正习惯了。
至于贞洁，这或许在其他女子眼中是天大的事，轻则又哭又闹，重则自尽寻死。但完颜青染毕竟是一族之长，这等事是做不来的。
嗯，这般胡思乱想着，一扭头就看到站在山洞口的林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