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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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送礼

    旧郭县内原先的校尉府,此刻却是镇南王的公邸,本来王叙也住在此间,不过为了刘期母子,还是在城中寻了一处宅院,用以安置。

    三进的宅院,说大不大,但在只住过农舍的刘期眼中,却是不一般。

    望着王叙替他置办的新衣和文房四宝,以及桌上那几本崭新的书册,他脸上终于露出几分少年的憧憬,平静的眸子闪出一道亮光。

    “小期,这段日子你就住在此间吧,先把这几本书熟读了,我再教你别的!”

    “是...的,老...师...师!”刘期还是那般口吃。

    王叙淡笑一声,漫步离开。这刘期之母昔年也是书香门第,后来战乱之中家道衰弱,嫁予刘期之父,本身也是知诗书的。

    “怪不得刘期日后能有成就!”王叙心中想道。

    眼下刘期早已能够识文断字,只是因为家贫,无从致书以观,整日放牛补贴家用。

    他本身是一块璞玉,王叙所能尽力的,只是给这块璞玉更好的环境温养,同时也不让其温养过度,再寻名师雕琢一番,日后必能绽放光芒。

    校尉府内,王叙交接完事宜,便准备离去。

    “子言,你且停步!”镇南王手持书册,叫住了他。

    “王爷有何见教?”自从刘岭一战,两人早已不像之前那般生疏,只是这类公众场合,王叙还是低调为好。

    “这旧郭县校尉一职,你有何打算?”镇南王见左右无人,直接进入正题。

    “这......!”王叙沉吟片刻,淡声道:“我确有任职此地的打算,毕竟这北地的百姓,都是我带回来的,离开之前,我想给他们一个交代!”

    镇南王也是沉默,良久方道:“半月之后我等便要回京,此间你可有办法?”

    王叙顿了顿,终道:“办法还真有一个!”

    襄阳乃是荆州治所,荆州刺史乃是一方封疆大吏,负担着整个荆襄之地的军政大事,俨然是一个小朝廷。

    这魏军南下有两条道,一路是从宛城发兵,一路破荆襄,顺流而下,达成灭楚大业。

    另一路却是发兵淮南,直袭庐江,渡江而破金陵。

    明显第二路难如登天,且不说长江天堑,单单一个淮河水系,就够魏国受了。

    水系密布的庐江郡,魏军铁骑毫无半点作用,上流顺江而下的荆州援军,还可迅速到达战场,从此进军,殊为不智。

    守江必守淮,便是这个道理。

    与其进攻水系密布的淮河流域,还不先灭荆襄,打造一支水师之后,再顺江而下,便可轻而易举地灭掉南楚了。

    所以数年前,魏帝才会从宛城发兵伐楚,只是有王则这么个妖孽存在,只得饮恨荆襄了。

    眼下的荆州刺史,却是楚帝昔日的太傅谢机。这位谢太傅自从王则亡故后,便担起了荆襄的防务。如此要职,可见楚帝对他的信任。

    数年治理,荆州之地,并不比先前王则之时衰弱多少,由此可见谢机本事。

    备好礼品,王叙带着几个随从,便直奔襄阳而去。

    太守府门前,送上拜帖,里面的便有人请他进去。

    留下礼品,王叙留着那几个随从待在外堂,便随着太守府侍从,进了内堂。

    府内布局颇为雅致,走过一处楼阁水榭,王叙便看到手持鱼竿垂钓的谢机。

    其人须发皆白,但身子硬朗,一双老目之中没有半点浑浊;垂钓水边,整个人完全不为外物所动,就连王叙走到他身旁都未曾回应。

    “故人之子王叙,拜见谢公!”王叙躬身行了一礼,神情恭敬道。

    平静的水面起了波澜,谢机顺势一提,一只大鱼便从水中拉起。他接过鱼钩,解之甩到鱼篓中,便放下鱼竿回望王叙。

    “子言来了!”谢机淡声道。

    “一别多年,未曾拜见谢公,实在无礼!”王叙客气道。

    “既然无礼,那还来作甚?”谢机白了王叙一脸,似乎早已知道了他的想法。

    “谢公洞若观火,小子这点心思自然瞒不过您!”王叙脸皮奇厚,丝毫没有半点不适。

    谢机没有搭话,只是提着鱼篓,扛着鱼竿打算离开。

    王叙见此,却是狗腿子般的跟在身后,继续献着殷勤。

    回到内堂,谢机将物件丢给仆人,方才换了件衣裳,坐到了正堂之前。

    王叙见谢机出来,当即就道:“谢公,小子就像是您钓的那条鱼,还不是您砧板上鱼肉,任您揉捏,您就大人大量,放过我吧!”

    谢机闻此却是被气乐了,道:“老夫是那般气量狭小之辈?”

    却听到王叙在一旁小声嘀咕道:“谁知道呢?”

    饶是以谢机的气量,闻此也气得吹起了胡须,他双眼一瞪道:“既然如此,那老夫索性就做回小人,驸马且回吧!”

    “没有,没有......!”王叙连忙赔笑道。

    “我是说谁不知道您英明神武,老而弥坚(奸)呢?”

    听着王叙的话,谢机只觉得有些怪怪的,但又不好说出来,当即道:“你不就想做那旧郭县校尉吗?只要陛下允许,老夫立即发公文助你上任!”

    “谢公,瞧您说的,要是陛下允许,我何至于来求您,您乃是三朝老臣,朝中地位超然,这个校尉,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

    王叙极尽谄媚之态,看得谢机直摇头。

    “也不知你小子这些年经历过什么,性子变得这般不着调!”谢机闻此,轻叹一声,又道:“答应你也不是不可,只是你得答应我三事!”

    “您说!”王叙立即接话道,他脸色不变,心中却起了波澜,果然这活成精的老怪物,各个都不是好相与的。

    “第一,你须得以民为重!”谢机悠悠道。

    “这是自然!”王叙点了点头。

    谢机白了白王叙,又道:“第二,你年关之前,必须得回京!”

    见王叙犹豫,他不满道:“你小子还真以为老夫是万能的,你身为帝婿,此次允你就任便是例外,还想得寸进尺不可?”

    “不敢,不敢!”王叙灿笑道。

    “第三,若有要事,必须得通报老夫,不可擅自妄为!”这一点谢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显然已经知晓了他是什么货色了。

    “谢公放心,小子必定遵从!”王叙拍着胸脯应和道。

    “呵!”谢机冷哼一声,脸上没有半点相信的模样。

    王叙不以为然,直接让随从送来礼品,一番恭维,然后行了几礼,也不管谢机如何,便离去了。

    庭前阶上,谢机远眺府门,却是呢喃道:“数年光景,还是当初那个谦谦君子么?”

    或许是想起了什么事,瞬间他又自嘲道:“或许这朝堂,早已容不下君子了,如此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