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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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王者

33、王者

梁凤成把沈则霜的尸体用白布单蒙上,才听见男佣惊惶的喊了一声。

“毛公子,您这是……”

梁凤成把眼往楼下瞟去,毛子琛急匆匆的走进来,身上全是泥水,头发也凌乱不堪,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风采。他不禁好笑,却又不想真正的笑。这满屋子的血腥味,真是让他腹中作呕。

“少帅!”毛子琛爬上二楼,已经气喘吁吁,他直接走到梁凤成面前,拿起伏尔加对准瓶口往嘴里灌。喝得胃都涨得咕噜咕噜的。

梁凤成看都不看他,只说,“现在你应该在上海,怎么还没走?”

毛子琛终于将嘴角最后一滴酒擦干净,气喘吁吁道:“他……聂海林他逃跑了……”

在广州城,但凡生活过一段时间并有所耳闻的人,应该明白一件事:在广州,得罪了两个人是活不下去的。一个便是三军元帅梁霄德,一个则是洪帮老大杜其声。

梁霄德在广东几乎控制了大部分的军事、交通、建设事业,而杜其声手上唯有两样东西,却是梁霄德都一直觊觎的——鸦片和枪械。

梁霄德不止一次想撼动杜其声的地位,但是每次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杜其声却是在做着不法生意,可现在就连政府都有不合法的,区区一个商家又能拿他如何。更何况杜其声的生意已经大到了整个广州城二成以上的居民都直接或间接的为他服务。他是当之无愧的广州第一教父,手下人脉无数,爪牙遍布广州。

当梁凤成接到周文乐的电话时,张中洲已经到达了梁公馆。周文乐正在上海,与蒋系势力周旋。而张中洲为了趁早讨好这位少帅,早早的就把演练好的台词搬了出来。

“少帅,老元帅仙逝,举国共丧,但丧事要办,其他事物也不可落下。”

“周文乐不是正在上海同老蒋的人周旋么,反倒是你,最近可有什么新的情报?”

张中洲听得梁凤成这阴不阴,阳不阳的话,心里有一丝暗恼,你是个什么东西,就是你老子也不敢同我这么讲话的。他明里还是笑了笑,和颜悦色的说:“少帅有所不知,这广东华南三军一直以来素以军纪著称,老元帅在世时除了边防的战争滋事,其他的倒也闲静。最近不断有人放出风声,说是……”

“说是什么?”梁凤成见张中洲不肯轻易往下说,便敲了敲桌面,这样,倒真有几分梁霄德在世时的气焰。

“我……唉……不好说啊……”张中洲讪笑着往怀里放了手臂。

“你只管放心说。”梁凤成像是笑着说:“你我之间,没什么好隐瞒的。”

张中洲虽然有些自知之明,但如果有人要把他往上抬,他也不会轻易自己把自己往下贬。所以他就顺着梁凤成的话道:“外面有人讹传,说是少帅是借机杀了老元帅,想要篡位夺兵权。”

梁凤成抿着嘴,笑意盎然的说:“他们这话前面确实是污蔑,只是后面那半句,倒也不无道理。”他又把脸转向张中洲道,眼中充满了某种含沙射影的意味,只不过这种含沙射影的意味变得更浓了,道:“我确实是想要夺了兵权,不过,不是以这种方式。”

“如果我要杀梁霄德,便要光明正大的杀死他,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是死在我手里的。”

他又望着张中洲,却像是在看另一个遥远的地方,“你说,如果我这样做了。老蒋会不会因为我忠心于党国,又帮他除掉了一个眼中钉,而把我奉为座上客呢?”

听了这话,张中洲只感到心里一阵阴影,就如同有人拿了把枪悬在他头上,近也不是,退也不是。

“少帅说的对,现在老元帅已死,当务之急是把军队的人心再度收买过来。并且要防四方之敌,造海内之势。”

梁凤成知道张中洲这时心里算是先服了,虽然不知道以后还会有什么惹是生非的人,但至少张中洲已经被网罗到自己名下。

张中洲微皱着眉道:“少帅,关于聂海林自首一事……”

梁凤成就用满是深意的眼光看着张中洲道:“那是少年心性,爱出风头的无稽之谈。你也相信?”

张中洲睁大了眼睛望着梁凤成,想了大半会,才明白了点头道:“少帅您看,这老元帅的死?”

梁凤成就指着地上沈则霜的尸体道:“我父亲在世时也得罪了不少人,他的仇家找上门来,真是防不慎防,你们赶紧去武堂摆了灵位,再向各大报纸记者放出消息,就说三军统帅已亡,新任元帅子承父业。”

张中洲满是笑意的答道:“一切悉听少帅吩咐。”

张中洲又道:“内部的问题解决了,再来和少帅谈谈外部的扰民。您也知道,杜其声老早就是对抗三军的势力之一,先前老爷子在的时候之所以不愿意动他,就是怕引起民怨。须知这华南三省不少人都是靠着他的大树才好乘凉。一旦我们要将它连根拔起,势必会牵扯到诸多支脉。”

梁凤成也不是第一次听说杜其声了,早在梁霄德还未将他正是纳入三军核心领导层时,他就对这个杜其声的大名听了一遍又一遍。

关于他的事迹似乎已经多到了传无可传,无可再传的地步。而关于他本人的传说更是是不胜数。其中最有名的应该是关于他崛起的那一则故事。

杜其声祖籍山西,他是随着父辈一起逃亡到广州的。初时只是给某个地方上知名的木匠做了学徒,三年后便学得一身手艺。可他不爱这类敲敲打打的生活,只爱赌钱。他赌钱有个规矩,每晚都要去赌场转上三圈,看到中意的局,他会压下赌金。但不论输赢,都不会超过三局。渐渐的,他便将这赌场里的各种规则和门路都摸得一清二楚。一回生,二回熟,到了他怎么赌都能赢钱的时候,他终于被赌场的老板赶了出来。

这促使杜其声不满于现状,自己用赌金开设了一家小型赌坊。他这家赌坊与其他赌坊最大的不同便是不需要赌金,哪怕你押了一条命上去,也算作赌资。而且盘盘都是大手笔,没有低于五百大洋一下的局。凡是入了这家赌馆的,没有几个不把命给赌输了的,没有几个不把财产给堵没了的。

但是杜其声并未向这些人追债。那些输了性命的人成了日后他的手下,一辈子都得忠心于他。而那些房产、地产归了他的人还能使用这些财产,只不过杜先生一句话,一呼百应,众人都要倾尽全力来帮助他。

当然,也有人总要做与世人不和的人。在杜其声扩大了他的生意,已经一步步走向广东省无所匹敌的洪帮老大的地位时。偏偏有人在一夜之间杀了他尚在襁褓中的儿子,挟持了他的妻子与女儿。

当那人用刀子扼住杜太太的咽喉时,杜其声就抢先一步将自己的太太结果了生命。他这样做的原因,大概是想保住女儿的命。

但从此以后,他这女儿便癫狂不已,说不出一句人话。后来,她终于是在满八岁那年从山崖上跳下去,摔了个粉身碎骨。

杜其声成了天下人人追捧的杜大老板。甚至有名门望族的人也想将女儿往他怀里送。毕竟,在这个权利为王、金钱至上的年代,那些所谓的贵族头衔都是子虚乌有的外象罢了。

留个爪。。。

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