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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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垂危

31、垂危

“少帅应该知道,有个叫沈则霜的人。uc:此人身材与聂海林同学相似,只不过长相差了那么一点儿,却足以瞒天过海。”

梁凤成听了毛子琛这话,先是一愣,随即又问道:“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他心甘情愿受死?”他想了一会又说,“实在不行,就用强的。”

毛子琛嘿嘿的笑道:“不用强迫他,我自有办法。”

梁凤成觉得沈则霜这个名字像是耳熟,却又不怎么记得在哪儿听过。他摆了摆手,对毛子琛道:“你赶快带了聂海林走吧,这个烂摊子我来收拾。”

毛子琛扶起地上的聂海林,对方却一点儿也不配合他,一个劲的吊着胳膊就是不往上提。毛子琛力气虽不小,但也没见过这么不给力的,他急了,掀起聂海林往上吊,“聂海林同学,你先将就着忍一下,等到了车上,自然会让你舒舒服服的。”

聂海林拿半只染血的眼睛看着他,抿了抿嘴唇,讪笑着。一直到两人出了梁公馆,他才把身子靠在毛子琛肩上,“我以前常以为,自己知道他想要什么,现在发现,他要的东西没有办法和人分享,也没有办法和人一起找到,只能他自己才有。”

毛子琛见他脸上的血还在往下滴,声音也不清不楚的,顿时有些可怜起他来。

“你说的到底是什么?”

聂海林就笑了笑,嘴角向上勾起来。说来也巧,两人刚刚走出梁公馆,路上就下起了雨。毛子琛按照梁凤成的吩咐专挑小路走,走了一段路,聂海林脸上的血被雨糊了一大片,他仰着满是血的脸,歇斯底里的说:“是孤独……他明明怕了这东西,又不敢叫人接近他,他要一辈子一个人活下去……”

毛子琛听不懂聂海林此时此刻的话,他好看的一丝不苟的发型被雨淋湿了,往日的英俊形象也没了,像个落汤鸡一样,拉着聂海林往前走。隔了好大一会儿,他发现聂海林人喘着粗气,面色却苍白的很,像是失血过多。于是他便扶了聂海林靠墙坐着,自己去买了一卷纱布和消毒水,替他包好伤口。聂海林咳的跟个风箱似的。

“你……救了……我……”他边咳出一口血,边拼命挣扎着说。

毛子琛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他把外套脱下来,罩在聂海林身上。两个人便在风雨中赶往火车站。一路跌跌撞撞的走到火车站,毛子琛总算摸出身上最后一点钱,买了两张车票,他先把聂海林安顿好,自己又从火车上下来,找了个就近的咖啡店。

他进了咖啡店,便问服务生要电话。那服务生见他穿了一身淋湿的衬衫,以为他是个喝醉酒的纨绔子弟。不肯让他进门。

“妈的!瞎了你的狗眼!”毛子琛把衣服卷起来,露出手腕处的纹身,亮给服务生看。

那服务生才恍然道:“毛公子,请。”

他手腕上的金凤祥云图,正是毛人凤的亲信标记。遇水则现,但凡这些混黑道的人,没人不知道的。而他走进的这家,刚好是广州城里有名的黑道大哥——杜其声的店。

毛子琛拿起听筒,迅速拨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后,他报了一个地址,正是梁公馆的地址。

“你去那儿,自然有人等你。你妹妹去法国的一切手续都是这人帮着办理的,所以,他要你做什么,你都得听话。”

他说完这些,便挂了电话,匆匆走出去。

就在他走出去的这一刹那,吧台后的长凳上坐着的男人朝服务生打了个响指。服务生便恭敬的走过来,随着灯光渐渐明亮起来,那人的脸也逐渐清晰了些。

“张军长,有何吩咐?”

张中洲皮笑肉不笑的颤了颤嘴唇,道:“你去跟着刚才那位毛公子,看看他是什么时候上的那一趟火车。”

服务生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是,军长。”

张中洲神态自若的拿起桌上的酒杯,自己干了一口。这上了年月的干邑,果然是越喝越香。

毛子琛这边吩咐过了,便费力挤过上车的人群。他冲进车厢,把淋湿的衬衫扣子解开了两颗,这才喘了口气。

“你放心,我们后天就可以到上海,我在那儿有一处房产,可以先养好伤,再做打算。”他边解开手上的衬扣,边说道。突然觉得什么不对劲,回头一看。

座椅上空荡荡的,“聂海林?”他试探着叫唤了一声。没有人回应,他又去月台上看,人海茫茫,“请问,您看见一个脸上有伤的年轻人没有?”他抓住一个临近的老头,问道。

老头茫然的指了指车窗外道:“他先前就走了,已经好半天了。”

聂海林撑着身子,摇摇晃晃的迈着小步。天上的雨还在下,一串一串,像滚落的珍珠粒子。雨水打在脸上的伤口处,冲下来一条条血痕。他往黑暗的地方走,免得人多看见了显眼。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共话巴山夜雨时。”

可是这巴山到底在哪儿呢?聂海林于朦胧中仿佛看到一丝烛光,这丝烛光终渐微弱,再也没有了方向。

他突然踩到一个石头缝,跌倒在地上。

一双精巧的高跟鞋便横在他面前,他来不及冲开眼前的雨雾。那人先是惊恐的尖叫了一声,随即又吃惊的说:“阿情……”

聂海林就如梦似幻的顿住,张开嘴,放声笑了。

他的笑容非常夸张,好像一张嘴都要被这笑容撑裂开。

我到底是谁,我谁都不是……

那人将伞递到他面前,为他遮住雨。“海林,你这是……怎么了……”

这声音是如此熟悉,仿佛就像昨天的梦幻。

“你等等……我的朋友就住在这附近。我去叫他过来,送你去医院。”

聂海林本来已经没有了力气,此时就着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不……我不去医院……让我死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