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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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私情

17、私情

梁家的几个姨太太面容姣好,随便领着一个站出去,都是一条街上的风景。三个姨太太站在一起,就更耀眼,把一群全副武装的英勇的士兵都比了下去,姹紫嫣红。童云穿着一身墨紫色的旗袍,她心里清楚,这是谁喜欢的颜色。

梁凤成远远的就看到了她。他虚张声势的晃动了手中的马鞭,像是在跟她打招呼。

梁霄德回来的场面可谓声势浩大,整个广州城的人都纷纷挤到这地方,看新上任的三军少帅梁凤成,听说他身上还有洋人的血统,果然是英气逼人,风流倜傥。只是,这后面跟着的坐在轮椅上的又是谁呢。

“少爷,三太太是个好人,对谁都好。四姨太年纪最小,和大少爷一样的年纪,也比较好相处。至于二太太,你得多留个心眼。她对下人要求严格,是最难应付的。”在进入梁公馆前,德胜就对聂海林说了这些话。

聂海林的脚差不多快好了,德胜又为他添置了一根手杖,他撑着手杖,勉强能走路,但还是需要人扶着。

梁霄德向众人介绍了聂海林,又宣称自己已经收他做义子的事情。梁霄德在军队里总是说一不二,在家里,更是没有人能撼动他的地位。除了继子梁凤成偶尔的顶撞和冲突外,这个家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和谐的。

虽然几个姨太太面上的表情不一,但没有一个有什么多余的话,大家都围拢来,对着聂海林问长问短。

“你是在上海长大的哦,那你会讲上海话不?”四姨太一听聂海林是从上海跟着老爷回来的,就对他格外亲热。

“瞧这身子瘦的,我们家饭多,不怕你吃不饱!”四姨太真像个大小孩,说的话把梁霄德都逗笑了。

二姨太眼睁睁看着众人将聂海林围个水泄不通,自己连搭讪的机会都没有。她懊恼的把头一扭,看见站在一旁的梁凤成道:“凤成,去了趟上海,模样都变得俊俏了!”

梁凤成懒得同她长谈,客套了几句就急匆匆的走上二楼的卧房。

三姨太这边问着聂海林话,那边眼见梁凤成上去了。便道:“你从上海来,一定吃不惯广东菜。不要紧,我去让厨子做别的地方菜,保准有你爱吃的。”她笑着走上楼梯,顾不上二姨太的白眼,转到厨房里圈了圈,又走出来。

梁凤成放好了行李便听见走廊上童云的声音。

“福叔,让厨房里烧些各地的特色菜,也不知道海林少爷喜欢吃什么……”她总是能为别人着想,哪怕这是面子上的事,她还是做的很好。

童云敲了敲房门,走了进来。“想吃些什么,我让厨房里的人做。”她虽然三十了,但看上去年轻,眼角平滑的如同上好的丝缎,没有一寸皱。

“随便做什么吧,我不饿。”梁凤成故意放淡了语气。他还在整理自己的行李箱,东西太多,推了一叠又一叠,以往他都是最先把礼物送给她,但是这次没有。

她期待的看着他,“去了上海几天,人怎么变得生硬起来了?”童云关切的问。

梁凤成道:“梁霄德让我在军队里做事。”他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放在桌上,像是烦躁的甩开了一打信纸。

信纸的颜色很淡,上面都是用钢笔抄写的法文诗。童云慢慢捡起来,她侧着脸:“不要了?”

“不要了。”梁凤成直接回答了她。

“这些诗抄的多好看,为什么不要了?”童云打开它们,一行一字,写的都是思念的句子。

“三妈,您要是喜欢,可以拿过去。”

童云的眼角都抽了抽,抖索着嘴唇道:“好久……都没听你这么叫我了……”

梁凤成说:“以后,我会常常这样叫您,免得您忘记……”

童云默默收了那些信纸,她向着梁凤成说:“有喜欢的姑娘了?”

这房子里几天没住人了,像是闷得很。童云走过去推开窗子,她从窗子上看到梁凤成把脸偏向一边,漠然道:“没有。”

他像是想通了什么,把身上的军大衣扣子解开,摔在**。童云就突然跑过来,把头靠在他怀里。她一边往他胸膛里钻,一边暗自道:“我好害怕!真的怕……”

梁凤成把头靠在她那头乌黑的发上,双手搂着她的肩膀。“不用怕,有我在呢。”他平时说话都是冷言冷语,唯独在她面前多了分温柔。可惜那股柔情似水的温柔派不上真正的用处,无法化解她的痛处。

她吻住他,想要用最深的吻把他困住,却被他推开。童云幽幽的看着他:“他要是发现了,怎么办?”

梁凤成突然捂住她的嘴,向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让童云站在门后,自己开了门,福叔正站在门口。“少爷,这是最新的白兰地,老爷吩咐过了,送来给您尝尝。”

福叔是梁公馆里的老佣人了。梁凤成还没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这里做了二十年的佣人。他平时寡言少语,从不参与下人讨论主子的热烈议题中去。

“我还以为,你是真的离开我,从此都不再管我了。”童云低哑着嗓子,努力让梁凤成听清她的每一个字。

“那个刺客,是你雇的?”梁凤成扶着她的肩膀。

她低着头,黯然道:“是……”

梁凤成顺势倒在**,他用帽子遮住脸。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梦想的职务、梁霄德的遗产、应有的自由……一切都完了。

“我没有跟你商量,因为……”童云哽咽着说。

“不用解释了,说这些都没用。”梁凤成强逼自己清醒过来,“这几天,我都住在家里。你尽量少跟我说话,你也要少说话。梁霄德会从刺客的身份查起,现在我们只能希望这个刺客已经死了,他们能查的线索也就少些了。”

“就算他们真查出来,我就说是我一个人做的,与你无关!”童云望着梁凤成的眼睛,女人的爱情疯狂的如同飞蛾扑火,每一个女人偏生又总是相信,飞过这团火,就是尽头。其实当她们化成灰烬时,爱情便和生命一起结束了。

梁凤成用手指卷起童云的一丝柔软的发梢,“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我们,都是一颗棋子罢了。”他用手轻轻扯着童云的头发,一阵疼痛。“没有哪颗棋子能决定一场棋局。”

他悲切的带着一种冷漠的眼神道:“我们都输了,不是输给自己,我们输给了时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