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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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赵光义最终还是知道了李楠易容去市集算卦赚钱的事情,大发雷霆,当即把她召进宫劈头盖脸的就训了一顿,说李楠不把他当兄弟什么的,即使不算兄弟,那还有亲戚的成分在,当朝天子的妻兄沦落到算卦为生这让他的脸面何存?

李楠本已是万念俱灰,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活下去,想责怪赵惜若的不自重,一想到那些都是自己造成的,又没了责怪的勇气。而现在,是彻底的不想多说了。

赵光义见她一直不说话,也没了辄,只好缓和了语气告诉她以后的药钱宫里出了,宫里的补药随便她拿,总之燕云的病以后由他这个做姑爹的负责到底。

多日不喜不怒的脸上也终于泛起了一丝喜色,她道了谢,去赵光义的小金库领了些银子,又去御医馆里拿了药材。当她走到自家门口的时候,踌躇许久,还是没有进去的勇气,无法面对赵惜若,无法坦然的装作若无其事。

她打开门,把东西放在了门口,接着出了门,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走。

不知不觉,走到了镜湖边,她坐在地上,看着那一圈圈的涟漪发呆,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做,在此时,她的心是静谧的。

燕云被李云推了出来,坐在院中晒太阳,因为她醒过来后身子还很虚弱,所以李楠捣鼓了很久给她做了张轮椅,做工粗糙,也算凑合能用。

刘娥在她身后,看着她瘦骨嶙峋的身子,涌起阵阵酸楚。

听到声响,燕云转过头来,嘴唇动了动,却又漠然的转回头:“你今天,回的晚了些。”

刘娥走到她身边蹲下,握住了她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的手,举起了另一只手拿着的篮子:“我去集市上买了些李子,晌午给你熬李子汤。”

燕云低下头看着她的手,不大,却很温暖,梦中自己抓住的就是这一双手吧。

“我去准备了。”刘娥想要走,燕云却反过来抓住了她的手,她的力气很小,却倔强的抓着不肯松。

刘娥笑笑:“云儿怎么了?”

“我想…吃李子。”燕云抿着唇,红了脸。

“你现在不能吃凉的,等做了汤就能吃了。”

燕云低下头,娥儿总是不能理解自己的心思,不是想吃,只是不想她走。

她松了刘娥的手,放在了腿上。

刘娥看到她颓然低下的头,腿上那纤细的手仍旧在颤抖,脑海里晃过她发病的那日,突然间就倒在地上,一直紧紧拉着自己的手毫无预兆的松开,在那一刻,自己是真的相信她枯萎了。

在接下来的七百多天里,痛苦绝望的不止是李楠和赵惜若,还有自己,无数次在她的床前被惊醒,只因为梦里的她总是摇晃着手臂跟自己告别,脸上挂着解脱般的浅笑。

她开始找很多理由拒绝与赵恒的见面,却反而增加了她在赵恒心中的位置,见面比先前更加频繁。

每一次她回到家里,总要去燕云房里,听听她的心跳声、探探她的呼吸,然后在她的床前入眠。

多少日的守候与呼唤也终于等来了曙光,当她两年后第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刘娥哭了,只叫了一声“云儿…”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醒来之后的燕云低沉了很久,因为四肢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力气,吃东西需要人喂,大小便也需要人陪着,如果她不想拉在**就得像婴儿一样被人脱了裤子,这让她觉得难堪和羞耻。

最尴尬的时候估计就是洗澡的时候,全身赤条条的被放在木桶里,被另一个人摆弄。因为每日里吃补药的缘故,她的身体非常**,如果是李云和赵惜若帮她洗还好点,她们会用毛巾擦洗,刘娥却是直接用手,每次都把她的全身摸了个遍,还故意挑弄她身体的**点,有时候能把她撩的全身潮红,她却无力反抗。

如果她对刘娥没有那种想法的话,现在也不会那么尴尬,关键是两个人都知道对方的心思,她以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过要和刘娥(做),现在却无能为力的被刘娥想怎么摸就怎么摸,摸过了还不给解脱,各中的羞耻滋味溢于言表。

若不是大夫说过她暂时不能受刺激,不能做剧烈的运动,估计刘娥早就把她吃干抹净了。

这样的状况直到大夫建议她多出来转转之后才好点,因为双腿暂时还无力,所以她每次也只能被人搀扶着走几步,后来李楠给她做了副轮椅,她就可以被人推着在院子里四处晃。

阴天和有露水的时辰是不能出来的,只能等到太阳升起的时候才能出来,她已经很久没看过日出和日落了。

燕云很迷茫,但是却从来没有动过轻生的念头,她知道,她的命很“贵”,小爹爹花了很多钱才保住她的命,她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活着。

而让她好好活着的理由,也不止这一个。

因为知道终有一日她要离自己而去,所以她才倍加珍惜现在。

就譬如此时,她不想她离开。

刘娥懂了,她蹲□子,望着她的双眸:“我不走。”看到燕云露出了笑,她也弯了弯嘴角,醒过来后的燕云总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害怕说错话、也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笑容更是极少,因为少,所以此时才显得弥足珍贵。

被她盯着许久,燕云脸有些烧,她指指旁边的石凳:“还是,坐下吧。”

刘娥把篮子放到地上,又把她的轮椅向石凳移了移,两人也算并肩而坐了,燕云的手被她握在怀里,身子也向她那边倾斜,最后,燕云把头放在了她的肩膀上,一起看着地上的蚂蚁排成一条线,来来回回的忙碌着。

“它们真幸福。”燕云说道。

刘娥知道她是羡慕这些蚂蚁可以随意的奔走,不需要别的蚂蚁来帮忙,连忙安慰她:“大夫说云儿只是暂时的无力,以后会好的。”

“我只是觉得,有这么多其他的蚂蚁陪着,它们不会有孤独的感觉…”燕云顿住了,因为刘娥在此时低下了头挡住了她看蚂蚁的视线,眸子里有让她想要情不自禁的东西。

她不由得侧过了脸,因为对方的逼视太炙热。

“让云儿觉得孤独,是我的错,以后我会多陪陪你。”

燕云脸红的仿佛一掐就能出水,却还是不甘示弱的说道:“谁要你陪?我…唔…”唇被那恶劣的人堵住,违心的话也咽了回去。

“轰隆隆~~~”天空突然飘来一片乌云,刘娥不舍的抬起头,意犹未尽的咂咂嘴,看了看天:“唔,要下雨了。”

说下就下,不过一会儿豆大的雨滴就打在了地上,赵惜若拿起伞准备去宫外接李楠,那个傻子,估计不舍得雇轿子回来的,走到大门的时候她看着门里面堆着的那些东西,顿住了。

原来她已经回来了,却又走了。

赵惜若连忙打开大门奔了出去,她是真的害怕了,她不会因为自己偷东西就不要自己了吧,自己也不想的啊。

联想起这几日李楠对她的不理不睬,她觉得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

雨下得很大,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她在雨中急切的飞奔,都说人海茫茫,此时只有雨海,她却依旧找不到她想找的那个人。

只剩最后一处了,就是镜湖。

像丝线一般的雨滴落在镜面上,发出扑嗒嗒的声音,李楠坐在地上,周围的一切仿佛与她毫无干系。

却有一个人冲进来打破了这份静谧。

赵惜若把伞放在了她的头顶,雨水打在伞面上,蹦出欢快的声音。

“楠,回家吧。”赵惜若轻轻的开口。

“这里在我们那个地方叫包公湖,我和你曾经来过一次,我们在这里拍了很多照片,不像现在看到的这样,那个地方有很多亭台水榭,也有很多餐馆儿,游客很多,我们就是被人群淹没的两个人。”李楠抹了抹掺着泪水和雨水的脸:“我知道你一直不相信我先前告诉你的我们是穿越过来的人的事,你肯定觉得很荒诞,呵,连我自己想想都觉得可笑。”

“楠,我只是…我只是心疼你…所以才去偷…”赵惜若小心翼翼的辩解。她的师傅是著名的阴阳双盗,被那两只影响的并不觉得偷东西有多么可耻。

“偷?”李楠站起身看着她:“你说你是做了小偷?”

“我每次拿的不多的…”

“哈哈…”李楠捂着脸跪在了地上,哈哈大笑到最后却变成了压抑的呜咽。

“楠…”赵惜若蹲□。

“我一直以为你是她…可是现在我才发现,你不是她…即使是失去了记忆,她也不会…像你这样,她是个很理性的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分得很清…不会像你这般,没有原则,率性而为…有时候也是一种错,像偷东西这样的行为,她是死都不会做的…”李楠抬起头,慢慢的站了起来,赵惜若也跟着她站起身,李楠看着她乞求的眼神,不为所动:“我爱的一直是她,不是你。”

李楠从伞里走出,奔向雨中,而在她身后的赵惜若,却瘫在了地上。

纸伞落入镜湖,映出两张心心相印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