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们都是怪物
齐楚又一次尝试，又一次以失败告终。
这日，他们沿着陡峭的山路向上，齐楚握着追电，旁边就是李静。
“咱们今日就能达到那个小山头，那里应该已经接近半山腰了。”齐楚道，“我们肯定是速度最快的。我们甚至可以在哪里逗留半日，你可以欣赏下这优美的景色。”
李静没有回应，她像没有意识一样，只是跟着齐楚。
“这女的不会是个哑巴吧，”追电道，“不仅对你的嘘寒问暖没有反应，连老子压箱底的黄色笑话都逗不乐，绝逼有问题。”
“你丫的闭嘴。”齐楚对追电就没有对李静那样的柔声细语了。
“臭小子，你的命是谁救的，敢这么跟我说话。”
“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死。”
“你他妈——有敌人！”
砰！
岩石破碎，一股强大的妖力迸发！
齐楚一把抄起李静，正欲闪躲，却被紧随其后的碎石淹没了。
一个金黄色的猿妖站在高处，看着下面的乱石。
“殿下，这么多沉重的巨石，小子应该死了吧？”金色猿妖后面站着一众跟从，都是高低不一的灵境猿妖。
他，金元，是涯之国猿族无上圣尊的孩子。
“没这么容易死，我跟他交手数次，是个难缠的家伙。”
耀眼的强光从碎石间笔直地射出，轰！乱石炸飞，浑身闪着光的齐楚好端端地站着。他扶起李静，道：“堂堂妖猿族世子，也用偷袭这种手段。”
“他说什么？”金元身后一干众妖都听不懂齐楚的话。
金元不愧是世子，不仅修炼天赋耀眼，更是精通人族语言，他以人语道：“用计谋这些，都是从你们那里学来的。那个女人，有吾族之妖的血腥味，当诛。”
“诛你妹，你这只臭猴子怎么老是缠着我们不放！”追电当即又骂起来。
骂人，或者骂妖的话，从来都是不需要解释的，大抵都听得懂。金元身后的群妖也骂起来，但在齐楚和追电听来，都是在呜呜乱叫罢了。
“你是这山中我唯一的对手。”金元却不生气，“杀了你，这山就是我们妖族的了。”
“废话少说，要战便战，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动手了，你赢不了我。”
“这次能赢。”
“龟孙，谁给你嚣张的勇气，让我给你身上戳几个窟窿，你就知道爷爷的厉害了。”追电第一个动起来。它身上释放开刺眼的白光，却不仅仅是电之力。
“按计划行事。”金元对周围的妖猿道。
金元全身鼓荡起金色的妖力，魁梧的身躯如瞬移般来到齐楚近处，足足有人类脑袋大小的拳头，猛然轰出！
齐楚怡然不惧，他一只手拉着李静，一只手将追电刺出：“探花！”——这一击早已不是他与凌风动手时的威势了——光电炸裂，与金色的妖力轰然碰撞！
巨石翻滚，只要被气浪卷入都纷纷化成粉末。
齐楚与金元正面交手，没有想到旁边突然出现三个妙灵巅峰的妖猿，他们一同攻向李静。
李静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意思。
“找死！”齐楚长枪回转，噗！瞬间一名妖猿被刺穿，长枪横扫，一名妖猿被抽飞。但还有第三个妖猿！
金元眼中闪过寒光，这就是他想到的齐楚的软肋，那个女人。
齐楚完全将追电回防，堪堪挡住了最后那妖猿的攻击，救下李静的代价就是自己已完全暴露在金元的攻击下！
金色的妖力与澎湃的肉体之力一同爆发，直接轰向齐楚的胸膛。
齐楚一把推开李静，只来得及将追电横在胸前，金元的拳头已到！拳隔着追电实实地落在了齐楚的身上。
嘭！撞击之下甚至掀起圆形气浪，齐楚一声飞出，如一枚炮弹砸进了远处的石壁内。
李静虽然毫无求生的欲望，心也宛如死灰，但她还是能感知到外界的一切的。她踉踉跄跄地走向石壁的深坑。
李静隐藏在袍子下的脸色苍白——她身上妖化的迹象都已经退去，但那双耳朵却没有变回来，它们变成了一对狐狸的耳朵，齐楚考虑到她不想被人看到，所以给她穿上了这袍子。
她眼睛又红了起来。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为什么要救我这样的没有的人呢？不，我甚至都不算一个人。她心中再次升起杀戮的念头，她要杀，杀光所有人，所有妖，包括她自己。
她就要彻底暴走，突然一只手握住了她。
“不要，在你完全认同那份力量之前，不要再用了，那样只会迷失自己。”齐楚推开压在身上的石块，从自己砸出的洞内爬了起来。
他上身赤裸，裸露的皮肤散发金属般的光泽，胸膛已经严重变形，整个凹陷下去，更横着一条深深的沟壑，那是被追电硌出来的。
金元瞳孔收缩，他道：“你不是人族？人族绝对不会有这般身体。”
“你说我不是人，那我是什么？”齐楚似乎没有受一点伤，他身上的气势在不断攀升。
金元周围的妖猿都吓呆了，结结实实地受了他们殿下一拳，竟然一点事都没有，莫说人族就是他们妖族也没有这么强大身体。
“他妈这小子是怪物！”
齐楚甩了几个枪花，长枪横指，冷然道：“这山上就没人能杀了我，即便圣境来了也不行！”
圣境都杀不了他？！吹什么牛逼！
金元却不认为齐楚实在吹嘘，他有真实的体会，知道齐楚那身体确实强的不像话，低阶圣者或许真的无能为力。
金元退去了，他不再想着杀死齐楚。现在只能尽快登山，齐楚虽然防御变态，但攻击力也就和他在伯仲之间，只要首先得到山顶的信物，还是他们赢了。
没人注意到，一只漆黑的乌鸦一直待在不远处的树枝上。那双血红的眼睛将一切都看在眼中。
齐楚霸气的站着，等确定金元他们完全离去了，就瘫倒了下去。他倒在李静脚边，有气无力地打趣道：“这位美丽的狐女妹妹，能否救愚兄于水火中……”
鸣金峰曲折迷离，只要不是争着攀登，找些偏僻的地方藏身还是绰绰有余的。
李静正把齐楚带到了这么一个被大片岩石遮挡的旮旯里。她还是没有对他说一句话。
但她心里却不是没有丝毫起伏。
“狐女妹妹”那几个字在她心中回荡。她心中迷茫，他还用美丽形容自己，我不过是个半人半妖的怪物，他难道没有一点厌恶吗？
她也记起了齐楚的种种消息，这个紫府新一代弟子的大师兄，当初传闻在雷泽中被杀害了，现在却强势回归，成为争夺鸣金峰的主力。
齐楚盘坐着，追电不知去向。他凹陷的胸膛，看起来触目惊心。但仔细观察能发现，凹陷的地方正在慢慢鼓起来。
这还是人灵应该有的身体吗？
“你难道不对我这身体有兴趣？”齐楚挺了挺赤裸的身体。
李静呆住了。
“啊！姑娘别误会，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是指我这副如怪物般的样子。你不奇怪，不害怕？”
李静只是裹紧了袍子，似乎想把整个身子都是缩小到虚无中。她自己难道不是更像怪物吗？
“我明白你的感受，”齐楚语气低了很多，“变成自己以为的怪物的感受。”
李静忍不住颤抖起来。“你不懂……你怎么会懂……”
齐楚苦笑一声，道：“你看我这副样子就该知道我该懂。”
长久的沉默。天色暗下来，夜总是来的很及时。
黑暗总有奇怪的力量，它模糊一切，抹平一切。一股神秘的力量，让他们的距离变近了许多。
李静忽然相信齐楚的话了，她流下泪来——从被齐楚救后醒来那次哭过之后，她就再没哭过。
“为什么是半妖半人？为什么是我！是我！要变成这可怕丑陋的妖灵！”李静声音低沉，但掩不住她歇斯底里的痛苦。
“没有为什么。”齐楚平静地道。
“我从小是个孤儿，在一座又大又空的房子里苟活着，师傅将我带上修炼之途，师傅他老人家待我如己出，我还没有回报他，还有那些师兄弟，他们钦羡、爱慕我，我天赋不错，潜力很多，我本能在他们当中大放异彩，我本能让师傅骄傲！现在都完了，他们不会接受一个可怕的怪物……”
齐楚看着她，认真地道：“记住，这一切远没有你自己以为的那么不可接受。你也只为你自己而活。”
李静流泪的眼睛在黑暗中闪光。
“还是会有很多人愿意接受你，还是会有人爱你。那些会厌弃你的人，恰好证明他们不值得你在乎。”
青阳长老那严肃又慈爱的脸在李静眼前浮现，还有那个舍身挡在他身前的师弟，那漫天的剑气暴雨……他们还会接受我吗？
“那只猿妖说我不是人，但我不是人又是什么，我只能是人！你也是！”
齐楚这话说的铿锵有力。
“不论我们变成什么样子，有些东西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他慢慢靠近李静，拾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裸露的胸膛上。
寂静，冰凉。——没有心跳！
他轻轻褪去了她罩在头上的帽子，露出了那双毛茸茸的耳朵。
“我们都是怪物，不用不好意思。它们其实一点都不丑，”他轻声道，“你也很好看……”
(本章完)
这日，他们沿着陡峭的山路向上，齐楚握着追电，旁边就是李静。
“咱们今日就能达到那个小山头，那里应该已经接近半山腰了。”齐楚道，“我们肯定是速度最快的。我们甚至可以在哪里逗留半日，你可以欣赏下这优美的景色。”
李静没有回应，她像没有意识一样，只是跟着齐楚。
“这女的不会是个哑巴吧，”追电道，“不仅对你的嘘寒问暖没有反应，连老子压箱底的黄色笑话都逗不乐，绝逼有问题。”
“你丫的闭嘴。”齐楚对追电就没有对李静那样的柔声细语了。
“臭小子，你的命是谁救的，敢这么跟我说话。”
“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死。”
“你他妈——有敌人！”
砰！
岩石破碎，一股强大的妖力迸发！
齐楚一把抄起李静，正欲闪躲，却被紧随其后的碎石淹没了。
一个金黄色的猿妖站在高处，看着下面的乱石。
“殿下，这么多沉重的巨石，小子应该死了吧？”金色猿妖后面站着一众跟从，都是高低不一的灵境猿妖。
他，金元，是涯之国猿族无上圣尊的孩子。
“没这么容易死，我跟他交手数次，是个难缠的家伙。”
耀眼的强光从碎石间笔直地射出，轰！乱石炸飞，浑身闪着光的齐楚好端端地站着。他扶起李静，道：“堂堂妖猿族世子，也用偷袭这种手段。”
“他说什么？”金元身后一干众妖都听不懂齐楚的话。
金元不愧是世子，不仅修炼天赋耀眼，更是精通人族语言，他以人语道：“用计谋这些，都是从你们那里学来的。那个女人，有吾族之妖的血腥味，当诛。”
“诛你妹，你这只臭猴子怎么老是缠着我们不放！”追电当即又骂起来。
骂人，或者骂妖的话，从来都是不需要解释的，大抵都听得懂。金元身后的群妖也骂起来，但在齐楚和追电听来，都是在呜呜乱叫罢了。
“你是这山中我唯一的对手。”金元却不生气，“杀了你，这山就是我们妖族的了。”
“废话少说，要战便战，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动手了，你赢不了我。”
“这次能赢。”
“龟孙，谁给你嚣张的勇气，让我给你身上戳几个窟窿，你就知道爷爷的厉害了。”追电第一个动起来。它身上释放开刺眼的白光，却不仅仅是电之力。
“按计划行事。”金元对周围的妖猿道。
金元全身鼓荡起金色的妖力，魁梧的身躯如瞬移般来到齐楚近处，足足有人类脑袋大小的拳头，猛然轰出！
齐楚怡然不惧，他一只手拉着李静，一只手将追电刺出：“探花！”——这一击早已不是他与凌风动手时的威势了——光电炸裂，与金色的妖力轰然碰撞！
巨石翻滚，只要被气浪卷入都纷纷化成粉末。
齐楚与金元正面交手，没有想到旁边突然出现三个妙灵巅峰的妖猿，他们一同攻向李静。
李静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意思。
“找死！”齐楚长枪回转，噗！瞬间一名妖猿被刺穿，长枪横扫，一名妖猿被抽飞。但还有第三个妖猿！
金元眼中闪过寒光，这就是他想到的齐楚的软肋，那个女人。
齐楚完全将追电回防，堪堪挡住了最后那妖猿的攻击，救下李静的代价就是自己已完全暴露在金元的攻击下！
金色的妖力与澎湃的肉体之力一同爆发，直接轰向齐楚的胸膛。
齐楚一把推开李静，只来得及将追电横在胸前，金元的拳头已到！拳隔着追电实实地落在了齐楚的身上。
嘭！撞击之下甚至掀起圆形气浪，齐楚一声飞出，如一枚炮弹砸进了远处的石壁内。
李静虽然毫无求生的欲望，心也宛如死灰，但她还是能感知到外界的一切的。她踉踉跄跄地走向石壁的深坑。
李静隐藏在袍子下的脸色苍白——她身上妖化的迹象都已经退去，但那双耳朵却没有变回来，它们变成了一对狐狸的耳朵，齐楚考虑到她不想被人看到，所以给她穿上了这袍子。
她眼睛又红了起来。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为什么要救我这样的没有的人呢？不，我甚至都不算一个人。她心中再次升起杀戮的念头，她要杀，杀光所有人，所有妖，包括她自己。
她就要彻底暴走，突然一只手握住了她。
“不要，在你完全认同那份力量之前，不要再用了，那样只会迷失自己。”齐楚推开压在身上的石块，从自己砸出的洞内爬了起来。
他上身赤裸，裸露的皮肤散发金属般的光泽，胸膛已经严重变形，整个凹陷下去，更横着一条深深的沟壑，那是被追电硌出来的。
金元瞳孔收缩，他道：“你不是人族？人族绝对不会有这般身体。”
“你说我不是人，那我是什么？”齐楚似乎没有受一点伤，他身上的气势在不断攀升。
金元周围的妖猿都吓呆了，结结实实地受了他们殿下一拳，竟然一点事都没有，莫说人族就是他们妖族也没有这么强大身体。
“他妈这小子是怪物！”
齐楚甩了几个枪花，长枪横指，冷然道：“这山上就没人能杀了我，即便圣境来了也不行！”
圣境都杀不了他？！吹什么牛逼！
金元却不认为齐楚实在吹嘘，他有真实的体会，知道齐楚那身体确实强的不像话，低阶圣者或许真的无能为力。
金元退去了，他不再想着杀死齐楚。现在只能尽快登山，齐楚虽然防御变态，但攻击力也就和他在伯仲之间，只要首先得到山顶的信物，还是他们赢了。
没人注意到，一只漆黑的乌鸦一直待在不远处的树枝上。那双血红的眼睛将一切都看在眼中。
齐楚霸气的站着，等确定金元他们完全离去了，就瘫倒了下去。他倒在李静脚边，有气无力地打趣道：“这位美丽的狐女妹妹，能否救愚兄于水火中……”
鸣金峰曲折迷离，只要不是争着攀登，找些偏僻的地方藏身还是绰绰有余的。
李静正把齐楚带到了这么一个被大片岩石遮挡的旮旯里。她还是没有对他说一句话。
但她心里却不是没有丝毫起伏。
“狐女妹妹”那几个字在她心中回荡。她心中迷茫，他还用美丽形容自己，我不过是个半人半妖的怪物，他难道没有一点厌恶吗？
她也记起了齐楚的种种消息，这个紫府新一代弟子的大师兄，当初传闻在雷泽中被杀害了，现在却强势回归，成为争夺鸣金峰的主力。
齐楚盘坐着，追电不知去向。他凹陷的胸膛，看起来触目惊心。但仔细观察能发现，凹陷的地方正在慢慢鼓起来。
这还是人灵应该有的身体吗？
“你难道不对我这身体有兴趣？”齐楚挺了挺赤裸的身体。
李静呆住了。
“啊！姑娘别误会，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是指我这副如怪物般的样子。你不奇怪，不害怕？”
李静只是裹紧了袍子，似乎想把整个身子都是缩小到虚无中。她自己难道不是更像怪物吗？
“我明白你的感受，”齐楚语气低了很多，“变成自己以为的怪物的感受。”
李静忍不住颤抖起来。“你不懂……你怎么会懂……”
齐楚苦笑一声，道：“你看我这副样子就该知道我该懂。”
长久的沉默。天色暗下来，夜总是来的很及时。
黑暗总有奇怪的力量，它模糊一切，抹平一切。一股神秘的力量，让他们的距离变近了许多。
李静忽然相信齐楚的话了，她流下泪来——从被齐楚救后醒来那次哭过之后，她就再没哭过。
“为什么是半妖半人？为什么是我！是我！要变成这可怕丑陋的妖灵！”李静声音低沉，但掩不住她歇斯底里的痛苦。
“没有为什么。”齐楚平静地道。
“我从小是个孤儿，在一座又大又空的房子里苟活着，师傅将我带上修炼之途，师傅他老人家待我如己出，我还没有回报他，还有那些师兄弟，他们钦羡、爱慕我，我天赋不错，潜力很多，我本能在他们当中大放异彩，我本能让师傅骄傲！现在都完了，他们不会接受一个可怕的怪物……”
齐楚看着她，认真地道：“记住，这一切远没有你自己以为的那么不可接受。你也只为你自己而活。”
李静流泪的眼睛在黑暗中闪光。
“还是会有很多人愿意接受你，还是会有人爱你。那些会厌弃你的人，恰好证明他们不值得你在乎。”
青阳长老那严肃又慈爱的脸在李静眼前浮现，还有那个舍身挡在他身前的师弟，那漫天的剑气暴雨……他们还会接受我吗？
“那只猿妖说我不是人，但我不是人又是什么，我只能是人！你也是！”
齐楚这话说的铿锵有力。
“不论我们变成什么样子，有些东西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他慢慢靠近李静，拾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裸露的胸膛上。
寂静，冰凉。——没有心跳！
他轻轻褪去了她罩在头上的帽子，露出了那双毛茸茸的耳朵。
“我们都是怪物，不用不好意思。它们其实一点都不丑，”他轻声道，“你也很好看……”
(本章完)